程枯此话一出,在座的主审官表情各异。


    裴宁澄把玩着手中茶杯,未置可否。


    高刺史没法,只得看向坐在上位的靖王。


    “戴罪之身?”靖王笑道,“那你是认罪?这几名女子都是你杀害的?”


    “殿下明鉴,草民自认行事坦荡,不曾做过此等大奸大恶之事。”程枯跪姿虔诚,言语恳切,“父亲经常教导我们要做君子,做人如同制墨一般,生于薪火煅烧中,为世人成就朱笔光华,为此,我们程氏墨坊的规矩极其严格,未成婚男子甚至不得与陌生女子有私。”


    他抬头望了眼裴宁澄,“裴大人带我来此,想必也只是循例查问,还请大人速速查清命案真相,还我程氏墨坊清白。”


    程枯拜倒在地。


    偏厅却无人言语。


    高刺史轻咳了两声,左右看看这两尊大佛,正不知如何是好,从门外闪进了苏尔诺的身影。


    她对着几人微微颔首便道:“程公子真是坦荡,既然如此,你定当是知无不答吧。”


    “自然是。”程枯抬眼,嘴角微弯,和苏尔诺对视。


    “那好。”苏尔诺缓步行至他身前,那股“你可认识桃源村的孙何父子?”


    “孙掌柜是我们的主顾,孙公子又是读书人,爱墨成痴,曾来过墨坊寻墨,有过几面之交。”


    “去过孙府吗?”


    “去过。”


    “何时?”


    “记不清楚时日了,约莫在八月,我去孙府时,孙家的妾室叶二娘已经过世了,如果官爷要问,我没见过这位叶二娘。”


    不知是不是苏尔诺的错觉,程枯的笑带着挑衅。


    显然靖王并不这么想,对他的回答十分满意。


    “我看程公子不似撒谎,起来回话吧。”


    程枯这才敢站起身,挺立修长身影瞬间压在苏尔诺头上。


    苏尔诺眼前闪过一道白光,有模糊的暗影浮动,那地方暗无边际,像是洞穴或者是密室,她的呼吸一寸一寸地虚弱下去……


    她又变成了谁?


    难道还有其他受害的女子没被发现。


    “这位官爷,您还有什么要问,尽管问。”


    程枯温润如水的声音在苏尔诺听起来却如同毒蛇般冰冷。


    苏尔诺从奇怪的幻像中抽离,抬眼盯着程枯,“程公子,你是否又知道吴太这个人呢?”


    “吴秀才,我当然知道,他苦读诗书,就是家贫如洗,连墨都买不起,我和父亲都曾赠过墨锭与他。”


    “那你必定识得他家娘子?”


    “见过几次于娘子,并不熟悉。”


    “是么?”


    "我说过不和陌生女子有私。"


    “那为何元霜的记账本上会有一个枯字?”苏尔诺快速逼问道。


    程枯有短暂的停顿,继而笑道:“枯?我怎么知她为何要写这字?”


    “枯树,枯枝,都可以写,单单一个枯字,官爷不会就此定我的罪吧?”


    靖王摇了摇头:“苏评事,我看你问的差不多了。”


    “本王知道你急于破案,可问案也讲究方法,不能漫无目的。”


    “不如我来问几句?”


    “殿下请问。”程枯求之不得。


    靖王这一搅合,苏尔诺颇觉恼怒,眼角余光恰好和裴宁澄的黑眸对上。


    他目光沉静,对她摇了摇头。


    苏尔诺只得敛起怒气,站到裴宁澄身侧,蹙眉紧盯着程枯。


    这人依旧应答自如,毫无破绽。


    “这么说,你和这些女子从未有过接触?”


    “没有的,可能见过一两面,但从未接触过,还有那位冯蓉儿,我连见都没见过,何来杀人一说?”


    靖王似乎也再无话可问,“看座吧。”


    从跪着,到站起来,再到坐下,程枯只用了一刻钟。


    他坐在下首,朝苏尔诺无声勾了勾嘴角。


    苏尔诺心中的火越烧越旺,冷冽地勾起嘴角,对他无声说道:“你逃不掉的。”


    程枯嘴角有瞬间的凝滞,很快又笑起来。


    “宁澄,我看程枯和案件并无牵扯,你们大理寺办案心切,可也不能随便抓个人交差。”靖王邪睨着裴宁澄,轻描淡写地挥挥手,“我看,放了吧。”


    苏尔诺心中微紧,程枯绝不能放。


    她听得裴宁澄冷哼:“办案不就是有疑问就要查么?大理寺绝不放过任何一个疑点。”


    “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凶手。”


    “大人说的是。”程枯嘴角勾了勾。


    裴宁澄盯着程枯:“既然靖王觉得程公子是无辜的,那便放了吧。”


    “大人……”苏尔诺急忙叫住他。


    裴宁澄抬手止住她的话,冷勾起唇道:“不过……我有个要求。”


    “大人请说。”


    “我看程公子见多识广,博闻强记,来通州几月时间已经熟知城中大小街巷,不如替大理寺做个办案向导吧。”


    程枯愣住片刻,很快又笑着问:“不知大人说的向导是何意?”


    裴宁澄忽地起身,袖摆撩动茶杯,哐当”几声,茶杯向着程枯飞去,滚烫茶水飞溅上青衫,茶杯终落到地上四分五裂。


    程枯呆站着,眉宇间的阴翳一闪而过。


    裴宁澄弹弹袖口,冷声说:“从今日起,程公子不得离墨坊半步。”


    “大理寺有令,你需得随传随到,不得有误。”


    程枯撩起濡湿了大半的衣袖,恭敬称是。


    ……


    程枯被叶奎“护送”回制墨坊,靖王叫住了裴宁澄。


    气氛稍凝滞。


    高刺史见状以处理公务为由回了衙门前厅。


    苏尔诺躲无可躲,只能干站着,等着靖王开口说话。


    靖王观摩着手中茶杯良久才抬起那双宛如利刃的深眸,他皮笑肉不笑地问道:“程枯当真是凶手?”


    “殿下已经说了程枯不是,何须再问我?”裴宁澄的冷淡有过之无不及。


    “宁澄,你说话还是这么没大没小,真不怕我治你的罪?”


    裴宁澄挑眉:“王爷宽宏大量,怎么会因为这等小事怪罪臣下,皇上最看重王爷您这等品行,都说您这样才堪大任。”


    “您不只是体恤臣下,还对普通百姓也宽待,程枯这等疑犯,您也有火眼金睛,瞬间能辨忠奸,以后必定是大盛子民的福分,我倒是想即刻上个折子……”


    苏尔诺偏头忍笑,裴宁澄真是阴阳怪气的一把好手。


    “裴宁澄!”靖王脸色阴沉,“别以为父皇看重你,你就能如此行事,三天之内给我破了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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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否则皇上寿辰在即,有你好看的。”


    自然是不欢而散。


    到了申时末,魏斯风尘仆仆地回到通州府衙。


    他猛灌了一大口水,才禀告道:“主子,荣安郡主那边有消息了。”


    “说。”


    苏尔诺竖起耳朵听着,心中有隐隐的不安。


    魏斯脸上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语气却沉了几分:“镇国侯府的人在郊外一个山崖下找到了郡主的包袱,宇文夫人看过了,都是荣安郡主平日的衣衫和头饰。”


    苏尔诺大惊:“哪个山崖?”


    “我在路上耽搁了这么久就是去山崖查验。”


    听魏斯这么说,裴宁澄已经在几案上画了起来。


    魏斯很有默契地指着路线,“从京城西门出来往通州方向,还有两里地就要到通州界,这里。”


    裴宁澄立刻道:“这是从京城到通州的必经之路,你看现场有无发现什么?”


    “山崖不算陡峭,常人若是跌下去也能平安爬上来,没有车辙的痕迹。”


    苏尔诺不安道:“时间或许久了,车辙的痕迹被抹掉。她出走已经半月有余,从京城到通州只用半天便可。”


    “侯府的人说……”魏斯叹气道,“说郡主很可能遇害了,侯夫人抱着包袱痛哭不止,指责国公府残害儿媳,明日早朝估计会热闹了。”


    可以想象京城已经闹翻了天。


    苏尔诺盯着桌上的地图,喃喃自语:“又是通州。”


    她想起那条软烟罗手帕,心快跳出了嗓子眼。


    “大人。”苏尔诺怔怔叫了一声。


    裴宁澄握笔的手微顿,沉静看过来,“你说。”


    “郡主会不会在通州?”


    “有可能。”


    “那条软烟罗手帕在哪?”


    裴宁澄看眼魏斯,魏斯即刻领命去找张仵作。


    少顷,张仵作带着手帕前来。


    苏尔诺几乎在瞬间接过手帕,仔细查看上面的一针一线。


    【宿主,宿主,快快使用我的电子眼功能。】


    【什么?】


    【您已经可以激活电子眼,为您鉴别证物。】


    【电子眼可以鉴别DNA吗?】


    【古代没有DNA数据库,但可以比对两个相同的指纹。】


    【也就是说,我能比对两件物品上的指纹是否一样?】


    【BINGO.】


    苏尔诺抓着手帕,脸上露出谜之微笑,裴宁澄看得眉心皱起。


    “你又怎么了?”


    苏尔诺侧身抓住他的手臂,另一只手举着手帕,“把荣安郡主的东西带一件回来。”


    裴宁澄似乎没明白她要干什么。


    她继续解释道:“荣安郡主用过的手帕,带一条来,我看看是不是一样的。”


    裴宁澄却说:“不如你把手帕送回京城,让侯府的人看看?”


    她未言语,只是摇头,眼中在说,非得拿来手帕不可。


    “你又不认识郡主的手帕,能看出什么来?”裴宁澄声音冷冷地。


    “我能。”


    苏尔诺执拗地抓着他的手臂。


    “我觉得这手帕大概就是郡主的,差一个佐证而已。”


    “如若手帕是郡主的,那这个案子就更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