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翌日，清玹的房门被人突然地敲响。


    正做着美梦的她不情愿地睁开双眼，试图去回想梦中的情景。


    但敲门的声音不停传来，使得清玹不得不起了身，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她一边走，一边打着哈欠心想。


    大早上的，谁如此扫兴地来扰人清梦啊。


    这粗鲁的架势，也不像是翡云。


    由于不知来者是谁，清玹没敢轻易地出声。


    她心怀着疑惑打开门，将近日来频频见到的人纳入眸中。


    “怎么又是你。”清玹紧抓着门边，与黑着脸的问砚四目相对，巴不得把门在重新关上。


    “你以为，我想见到你吗。”问砚扯了扯嘴角，不快地瞟向了身侧。


    “是殿下要见我？”清玹从问砚的话中捕捉到些许信息，并垂头浅浅一笑。


    “你是在期待什么啊。”问砚一脸嫌弃地轻拧起眉头，不情愿地把视线挪回到清玹身上，“给你两刻钟的时间，收拾好包袱。”


    “包袱？你是要我离开宫殿。”


    “要不是殿下发话，说要带你一起上路，我倒希望你一直留在这里。”


    清玹听到“殿下”两字后，便再没有去听问砚的话。


    她暗暗心想，稍稍掩藏起她的笑意。


    看来，她在协旸心中，也并非可有可无。


    她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在路上制造专属于她和他的记忆。


    看着清玹若有所思的模样，问砚轻触了下她的肩头，催促她回神道：“还有，记得告知翡云一起走。”


    “你怎么不去说。”清玹向问砚轻声提问。


    “他是你要过去的人，当然归你管。”


    “……”分得还真清楚。


    “你这么晚才把消息告诉我，不怕会耽误上路吗。”清玹趁问砚离开之前，抓住他问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比起怕，我更盼望殿下可以回心转意。”问砚冷哼一声，脚步亦明显地向后挪，“所以我特意拖到最后，才来跟你说。”


    清玹微微抿唇，按捺住自己想要打问砚的心情。


    她往外走了一步，并顺势关上门，有一点驱赶他的意思，“时间紧迫，我得赶快去告诉翡云，就不多留你了。”


    “那你快些准备吧。”问砚稍显幸灾乐祸地一笑，动作迅速地离开了清玹的房门口。


    两刻钟后，清玹急急忙忙地赶上了出发的队伍，与协旸同坐在马车之中。


    而翡云和问砚则是坐在车帘外，时刻关注着行进的方向。


    清玹坐在马车内的侧边，打破了周身的宁静，问道：“殿下为何会带属下一同离开宫殿。”


    “因为麻烦。”协旸嗓音低沉地一语，敛起未泛涟漪的眼眸。


    “麻烦？”


    “你的玩偶，已发不出动静了。”


    协旸漫不经心地把眸光落到清玹身上，仅一眼就足以摄人心魄。


    而他的话语掠过她的耳边，轻而易举就把控住了冰冷的氛围，仿佛发不出声音的是她一样。


    清玹短暂地失了下神，不经意地让回答溜出嘴边，“那想必是没电了。”


    协旸虽然听见了清玹的声音，但并不理解她的意思。


    他朝前挪动了点身子，微微仰头地瞥向她，似是在等她主动来解答。


    “没关系。”清玹跳过了解释的那一步，卖力地向协旸表达自己的作用，“有属下陪伴在侧，殿下想说什么都可以。”


    协旸眼睫上抬，过了片刻才再次开口，道：“那不妨来一句，杀了。”


    语毕，清玹的兴奋稍纵即逝，眼瞳被讶异和茫然所充斥。


    他的这句话，就像是抓住了她的软肋，将她完全看透一般。


    究竟是他的杀伐之心太重，还是她过于敬畏死亡。


    为何，她总会在猝不及防的瞬间，因他的言行而感到苦涩和不安。


    清玹沉默地思忖，并最终稍显别扭地出声，不敢直视协旸的瞳眸，“杀……”


    “还是别做了。”协旸打断她的话，冷冷地移开栖在她身上的视线。


    “是。”清玹颔首回答，又信誓旦旦地补充一句，“之后属下定当好好练习，不让殿下失望。”


    协旸没有任何应答，只是撩开马车左边的车帘，将经过的风景纳入眸底。


    而他此举，倒是提醒了清玹一件事。


    她默默垂眸，思考起这次突如其来的“外出”。


    虽然不知道目的地会在哪里，但从上路的仅有他们四人来看，协旸应当不是出去做什么大事情。


    猜测了一番后，清玹终是试探性地启唇，对协旸发问道：“对了殿下，我们此行是去哪里？”


    假如协旸有意去各个宗门“搞事业”，她也可以旁敲侧击，从顾好身体的角度劝他，不要去想太多烦心事。


    毕竟，她与他的感冒都没算完好。


    “魔界。”协旸未对清玹隐瞒，在放下车帘的瞬间回以两字。


    “哦。”清玹一边用心地思考，一边继续与协旸的对方，“离得很远吗。”


    “不算远。”


    “这样啊……”


    清玹欲言又止，又动了想要抽卡的念头。


    她挪动身子靠近协旸一些，朝他恬笑一语，“外面的天气变化多端，不免得会有寒冷的时刻。不如，属下再给殿下送一样礼物？”


    “你又想送什么。”协旸目视着离近自己的清玹，并挑了挑他的眉尾。


    “属下要送的，自然是实用的好物。”清玹抱持着给协旸带来温暖的念头，从水晶球中抽出了新的卡牌。


    紧接着，一张画着电暖器图案的卡牌，跃入她的瞳眸。


    清玹发呆了片刻，将手里的卡牌攥得近了一些。


    电暖器好归好，但她怎么有一种，会“滑铁卢”的预感。


    ……话说回来，她的直觉准确度有多少来着？


    算了。


    她没时间磨蹭了。


    清玹收回了自己越来越发散的思绪，把注意力都聚集于一处，盯着前方丢出了手中的卡牌


    “去！”随着并不算大的声音落下，卡牌寻到了一个新的“落脚点”，隔着车帘砸上问砚的后脑。


    转眼间，它又沿着曲折的线坠向马车内部，带来了一阵烟雾。


    糟糕。


    力度没有把握好，抛得有点远了。


    清玹心中一慌地挪动脚步，试图在烟雾散去前拿过变出来的东西。


    却不想，被她砸疼的问砚会第一时间侧过身去，用手扯起挂在马车前方的车帘，面露不悦地说道：“你又在玩什么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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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俯身去捡东西的清玹，正好被问砚抓了个正着。


    她缓缓地抬起头，表情尴尬地注视起他。


    片晌，清玹行动迅速地坐回原位，佯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将手中的东西递向了协旸。


    “殿下，送给你。”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些，与他一同查看道具的“真容”。


    面对清玹的无视，问砚变得更生气了一些。


    他维持着现有的坐姿，也把视线移至她的手上。


    “这是何物。”协旸瞧着叠在一起的五片热贴，不禁轻歪了一下头。


    “这是……热贴。”清玹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言辞，便又开始了无止境的夸耀，“不仅可以防寒暖胃，还超级便于携带。”


    不容易啊。


    难得出来一次靠谱的东西，她可要好好利用下这五片热帖。


    “要如何使用。”协旸直视着清玹的眼瞳，却没有显露出一丝一毫的期望，让人猜不透他是否有意要用。


    清玹心情放松地往后一倚，脸上挂起了从容的笑容，脱口而出道：“简单，脱衣服。”


    问砚：“！”


    翡云：“？”


    协旸：“……”


    顿时，除清玹以外的三人不约而同的沉默。


    就连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翡云，都用余光瞟向了她。


    少顷，问砚才缓过了神，朝清玹厉声一语，“你胆敢对殿下……”


    “我不是……”清玹摇了摇头，一下子陷入到了慌乱当中。


    “你不是什么，话不是你说的？”


    眼看着自己百口莫辩，清玹只得挡住嘴咳嗽起来，假装她此时不便说话。


    “你的风寒，为何还是如此严重。”协旸向清玹投去了毫无感情的目光，与他所问的话并不相符。


    嗯？


    这回，协旸绝对是在关心她了吧。


    清玹仓促地偏头，任由协旸冷峻的面庞撞入她的瞳眸。


    她颤动了下眼睫，听从内心地错开了他的视线。


    虽说她很想回应协旸，但为了凸显她病的真实性，她只能克制地缄口，又装装样子地咳嗽了两声。


    见状，协旸也就没再多问。


    “问砚。”他淡漠地望向正前方，唤了声问砚的名字命令起他来，“把东西给她。”


    “是。”问砚很快便动了协旸的意思，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药瓶。


    下一刹，把略显随意地药丢给清玹，“一日两次，记得吃。”


    清玹低头看了看药瓶，又不由自主地瞧向清玹，“谢谢殿下。”


    同一瞬间，问砚将车帘放下，重新坐正了身子。


    “既你身体有恙，那就——”协旸并未对清玹的道谢上心，而是有疏离之意地眯起眼眸，“坐远一点。”


    目视着这样面不改色的样子，清玹的表情由喜转为悲。


    她动作迟缓地照做，并来了一波最后的挣扎。


    清玹举起一片热贴，用声音卖力地吸引着协旸，为他虚拟地演示了一番，道：“只要撕开上面的薄纸，再将有粘性的一面，在不直接接触皮肤的情况下，贴于想要取暖的地方，就可拥有持续几个时辰的温热。”


    须臾过后，她重现笑容地转过头来，向协旸轻声地问道。


    “殿下，要不要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