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月点点头，“嗯”了一声。


    小厮退出去，也顺手替她关上了门。


    沈寒月这个位置在二楼，正对着拍卖台，视野极佳，台下的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


    在她的左右两边还有两间厢房，分别是天字二号，天字三号。


    她站在窗口前，纤细的指尖撩开帷帽的一角，楼下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有的在咒骂今天的天气不好，搞得他满身泥水，有的在低声讨论前天夜里怡红院坍塌的事，还有的在说茗香坊志在必得……


    各种各样的声音都有，好在二楼将下面的声音尽数隔绝，胜在安静。


    沈寒月一转头，正巧对上了隔壁那人的目光。


    眸光似火，在她身上来回扫过，却怎么也看不到那人的脸。


    沈寒月回忆着，总感觉有些熟悉，好像前不久在哪儿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只听那人道，“姑娘是哪家千金，怎的在下从未见过姑娘？”


    那人眼神中带着戏谑和挑逗，沈寒月撇开目光，往里走去，并未理会他。


    她此行低调，连名帖上的名字都是用的化名，还是尽量不与人交谈的为好，何况那人瞧着也不是个好相处的。


    能拿到藏青色名帖的，多半都是临都有头有脸的人物，可那人她似乎从未见过。


    彼时，婢子端着糕点茶水推门而入，朝沈寒月福了福身，“姑娘。”


    婢子将茶水放在桌上，临走前又道，“茶水若是不够了，姑娘唤奴婢即可。”


    “铛！”


    清脆的铜锣声霎时响起，众人的目光被拍卖台上的声响吸引了去。


    拍卖台上，孙凡纾手持拍卖锤敲击铜锣，她身材修长婀娜，五官精致，皮肤白皙细腻，一袭黛色蹙金海棠单纱裙，墨玉般的青丝简单的梳了个发髻，由一支步摇发钗点缀。惹得台下无数人垂涎。


    孙凡纾抬头，第一眼就望见了对面楼上的沈寒月，浅浅颔首以示敬意。


    很快，孙凡纾又收回视线，望向台下众人，“各位临都同行，大家安好！”


    “我也不过多自我介绍了，想必大家也都认识。承蒙皇恩厚待，这次的拍卖会将由我代为主持。”


    她声音轻灵，洋洋盈耳，面对着台下如狼似虎的目光丝毫不怯场，俨然一副大家闺秀风范。


    “那便开始罢！”


    孙凡纾话音刚落，沈寒月隔壁天字二号房的紫衣男子便道。


    随即台下的人也接连跟着起哄。


    “对啊！赶紧开始罢！”


    “废话这么多！”


    “开始罢！”


    “……”


    “铛！”孙凡纾再一次敲响铜锣“还请诸位稍安勿躁，在拍卖会开始之前，商会的规矩还是说清楚的好。”


    “今日既是拍卖会，锤音一落，价高者得，还请诸位遵循商道。至于所谓的逃单便更无可能了，在场的哪一个不是临都的商贾权贵，应也是要脸面的。”


    说罢，孙凡纾一一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最后目光落在二楼那名紫衣男子身上，似是警告。


    紫衣男子摇着扇子，不以为意，很是嚣张，二人目光交汇，仿佛擦出了火花。


    孙凡纾懒得理会，直接进入正题，“下面是本场的第一件拍品——沉水香。”


    “众所周知，沉水香乃百香之首，极其难得，想必懂香之人一眼便可看出，此乃沉水香中的倒架，一品沉香，其更是价值不菲。”


    “下面开始竞拍，起拍价八百两！”


    倒架乃是沉香中的熟香，无需点燃，便可闻见那股味似棋楠的清醇香甜气息。


    沈寒月对香也有些了解，如同对茶道一般的深入了解，平日里也是随身佩戴香丸。


    这块沉水香是不可多得的香中极品，她朝庄敬承使了个眼神，庄敬承点头举牌。


    “九百两。”


    一般情况下，天字号放的人竞拍，其余人都不会再跟价，因为那上面坐着非富即贵，不是可以轻易招惹的。


    “九百两第一次。”孙凡纾道，“九百两第二次，九百两……”


    “一千两。”忽然隔壁的紫衣男子戏谑地望着她。


    沈寒月瞪了他一眼，故意加价！


    庄敬承再次举牌，“一千一百两。”


    “一千二百两。”紫衣男子继续加价。


    “一千三百两。”


    “……”


    最后，沈寒月以两倍的价格拍下那块沉水香。


    隔壁的紫衣男子得意洋洋地摇着扇子看向她，沈寒月白了一眼，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拍卖会逐渐接近尾声——


    “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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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件拍品——茗香坊！坐价文银一千五百两！”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盯着台上，不敢有一刻松懈。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奔着这最后一件拍品来的。


    “请诸位出价！”


    方才那名紫衣男子率先举牌，“两千两。”


    “天字二号两千两——”


    此言一出，便有不少人开始退缩，基本上的人都认识那名紫衣男子，没有谁会想不开去得罪他。


    不过，还是有胆子大的。


    “两千一百两！”


    “两千五百两。”紫衣男子道。


    “天字二号两千五百两——”


    “两千六百两！”


    “天字二号三千两——”


    紧接着，茗香坊的价格“蹭蹭蹭”的往上涨，紫衣男子每一次叫价都是四百两，寻常商贾根本吃不消他这样加价。


    尽管竞拍到了茗香坊，估计整个家底都掏空了。


    “天字二号五千两一次——”


    “天字二号五千两第二次——”


    “天启二号五千两第……”


    “跟。”沈寒月放下手中的糕点，接过庄敬承递来的帕子，慢条斯理地将手擦干净。


    “天字一号五千一百两——”


    沈寒月转过头看着紫衣男子气到扭曲的样子，掀开帷帽的一角，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眸，以同样的眼神回敬给他。


    “五千五百两。”紫衣男子沉声道。


    “天字二号五千五百两第一次——”


    “五千六百两。”庄敬承举牌。


    接下来的每一次，沈寒月都只加价一百两，甚至有的时候故意只加价一文钱。


    紫衣男子捏着折扇的手紧了紧，转头瞪着隔壁的沈寒月，你故意的？


    如果眸光也能杀人的话，沈寒月可以肯定，她一定已经被碎尸万段了。


    沈寒月端起桌上的一碟绿豆糕递到紫衣男子面前，“公子可要尝尝。”


    “天字一号六千零一两第一次——”


    紫衣男子冷哼一声侧过头，欲再次举牌，却被旁边的侍从劝止。


    “公子，茗香坊按照市面上的价格最多也就四千五百两，如今已经超出太多。”


    “何况大公子也不会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