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茶怎能尽兴，来壶酒如何？”苏林玥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


    准确来说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想什么他都知道。


    说罢，苏林玥便使唤如意去拿酒来。


    如意嘟囔着百般不愿，合着将她当下人使唤了。


    “这是去年奴家酿的青梅酒，公主且尝尝。”如意拿来了几支娇小的白玉瓷瓶放在沈寒月面前的桌上，又转身去旁边的柜子上取了两只酒杯。


    苏林玥有些嫌弃地看着那几只白瓷酒瓶，虚虚一窝，和他巴掌差不多大小，“你这酒本王两口就没了。”


    如意将酒杯重重地搁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殿下若是嫌少，大可去孙夫人那儿讨酒喝。奴家这又不是卖酒的，私藏了点自己还不够喝的，殿下倒嫌弃上了。”


    沈寒月任由他们在一旁拌嘴，这段时日相处下来她早习以为常了，自顾自地拿起酒瓶，费了老大劲都没将瓶口的木塞拔出。


    苏林玥瞥了一眼，敲了敲桌子，示意她拿过来。


    他接过酒瓶，只见他的手在瓶口处转了两圈，“砰”的一声，瓶塞打开了。


    酒瓶重新回到沈寒月手中，凑近闻了闻，浓郁的酒香中混合着青梅的酸甜味，闻着那股酸味嘴里的津液一摊又一摊的咽下。


    沈寒月很少饮酒，大部分时间喝茶，她喜欢淡茶，那股淡淡的茶香又不犯苦，在嘴里蔓延品尝它独特的香气。


    酒嘛，偶尔小酌一口也不是不行，主要还是因为她身子不好，不宜饮酒，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酒量不好，喝不了几口就醉了。


    但今日她就是嘴馋，想来两口。


    如意给的青梅酒她没喝过，闻着这股酒香应该也不错。


    酒香入口，一点也不腥辣，酸酸甜甜的。


    苏林玥支着脑袋看着她，面前已经空了好几个酒瓶了，如意心疼得不得了。


    沈寒月脸颊上泛起红晕，眼神有些迷离，好在还认得清人。


    苏林玥数了数桌上空掉的白瓷瓶，才五只就醉了，酒量这么差还敢出来喝酒。


    何况，如意的果酒并不醉人，这么点他喝完脸都不带红的。


    沈寒月毫无形象地趴在桌上，平日里的严谨、疏离消失殆尽，一只手拨弄着倒在桌上的酒杯。


    酒杯与桌面触碰，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一声又一声。


    不知什么时候，她的眼角滑下一滴滚烫的热泪，紧接着越来越多，糊满整张脸。


    如意凑近沈寒月泛红的脸颊，红彤彤的像两颗大苹果，她抬手拂过沈寒月眼角的泪珠子，“怎的哭了？不过这反而比平日里更讨人了些。”


    苏林玥站起身把如意拉开，小心翼翼地将沈寒月扶起，脑袋靠在他怀里。


    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的盯着同一个地方。就是那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似的，一颗一颗止不住的往下掉。


    她不闹也不说话，就这样安静地靠在苏林玥怀里，目光没有焦距的盯着前方掉眼泪。


    苏林玥将她打横抱起，拿过架子上的帷帽遮住沈寒月的脸。


    “就走啦。”如意撇撇嘴，“那我的酒谁还我，总共就这么几壶，还是我向珂岚讨要了好久的。”


    马车上，沈寒月枕在苏林玥怀里，起初还是坐着的，但她的脑袋随着马车的晃动一个劲的往窗棱上撞，拉都拉不回来。


    像个不倒翁似的，左右摇摆，好几次把头撞得砰砰响。


    无奈，苏林玥只能让她躺着，枕在自己腿上。


    好几次苏林玥都以为她睡着了，毕竟沈寒月实在太安静了。


    夏季的衣服较薄，眼泪将苏林玥的衣衫打湿黏在身上，宛如滚烫的岩浆落在腿上，灼热感不断刺激着他。


    玉兰看到苏林玥将沈寒月抱进屋的时候，脸都黑了。自打那次之后苏林玥就再没带沈寒月回过摄政王府，玉兰以为她和其他女子一样，只是图一时新鲜。


    苏林玥推门而入，绕过屏风，轻手轻脚地将沈寒月放在床榻上，他好似在对待一块易碎的珍宝，仿佛稍稍使点力，就会被捏碎。


    此时，沈寒月的眼睛又红又肿，跟颗葡萄似的，手里紧紧攥着苏林玥的衣襟。


    苏林玥唤来玉兰，让她大盆温水进来。


    玉兰端着水进来，沈寒月几乎整个身子都挂在苏林玥身上，不仅如此，苏林玥还哄着让她闭眼睡觉。


    若是苏柒在这里，下巴都得惊掉，他家殿下什么时候对人这么温柔、耐心过。


    苏林玥接过玉兰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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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来的拧干的帕子，一点一点仔细地擦洗沈寒月脸上的泪痕。


    苏林玥看了眼玉兰，注意力又重新落在怀里娇小的人儿身上，“这里不需要你伺候，出去罢。”


    玉兰福了福身，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苏林玥看着娇俏的人儿，她真的太瘦了，瘦得好像只有骨头一般，轻轻一抱就抱起来了，得好好养养。


    沈寒月醉得迷迷糊糊，趴在苏林玥怀里，嘴里嘟嚷着疼。


    苏林玥凑近问她哪里疼。


    “全身都疼。”


    阴暗潮湿，见不到一点光亮的大牢里，耳边充斥着或近或远的哭喊声，还有铁链碰撞发出的“叮叮当当”的声响，还有


    小刀被扔在桌上发出的磕碰声。


    刀刃划破皮肉的声音，骨肉和血肉分离的声。


    “砰——”


    是骨头被扔在地上的声音。


    沈寒月浑身都在发抖，疼痛贯穿全身，没有哪一处是不疼的，尤其是那颗跳动的心脏，最疼。


    汗水打湿了她的衣衫，黏在身上。


    “裴君泽……”


    “我没有……我没有拦截军报……”


    “我没有勾结敌国……”


    沈寒月嘴里不断喃喃道，她周身都被汗水浸湿，说是从水里捞出来的都不过分。


    苏林玥沉着脸，听着沈寒月断断续续地呓语声。


    他不知道沈寒月梦见了什么，竟让她这般伤痛。当他听到“裴君泽”三字的时候，心情瞬间从高谷跌入崖底。


    太阳不知何时悄悄的躲了起来，随即是夜幕的降临，点点繁星在蔚蓝的天空中闪烁。


    月亮露出半边脸，又红着脸躲进厚厚的云层里，星星也不亮了，全都红着脸，泛起羞涩的红晕。


    空气不断升温，擦出细小的火花。


    沈寒月白皙的脸颊上那一抹红是唯一的色彩，她困了想睡觉，怎奈何苏林玥怎么都不肯放过她，他发了狠浑身都疼到颤抖。


    苏林玥吻过沈寒月的鬓角，在她耳畔低声道，“我不知道你曾经经过什么，但我会让你记住我给你带来的痛会比他们给你带来的更痛，让你再也想不起他们给你带来的痛。”


    “你只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