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月和裴书翰一同从马车上下来，望着眼前繁盛的景象，眼前的事物逐渐与记忆中的景象重合，除了人几乎没什么不同。


    祭祀仪式庄重严肃，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跪着听司仪念祭祀时的祈福语。


    虽然前世每年的祭祖仪式沈寒月都参加了，但这些祈福语她一次也没听懂过，而且每次还跪得特别端正，听得特别认真。


    结局确是膝盖跪得青一块紫一块，虽然有蒲团垫着，但几个时辰下来着实吃不消。


    现在想想，图个什么呢，祭的也是别人的祖宗，与她有什么关系，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于是今日的这场祭祖仪式，沈寒月不是在摸鱼就是在愣神、打瞌睡，身旁的裴书翰都提醒过好几次来。


    裴书翰无奈摇摇头，虽是改变了许多，但玩性一点也没变。


    也幸好，在场打瞌睡的不止沈寒月一个，还有个凤婉君陪她呢。


    不过，按照亲疏关系，凤婉君位置比较靠后，没几个人注意到她，但沈寒月就不同了，她是准太子妃，与太子平齐，居于天启皇之下，举止言行全落在众人眼中。


    烈日当头晒得人额头汗珠滚滚，沈寒月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手还愣在半空中，只听远处传来“轰”的一声。


    尘土飞扬，满天的沙土笼罩着整个皇陵，众人回头，皆是一脸震惊之色。


    “陛下！陛下！”


    “皇陵塌了……”


    一名小太监从黄色的浓雾中冲出，嘴里叫喊着，仿佛塌的不是他身后的皇陵，是头顶广袤无垠的苍穹。


    天启皇回头，神情僵硬，看不出是何种心境，或忧，或怖……


    身后逐渐传来悉悉索索的议论声，司天监仰天长叹，“天要亡我天启。”


    忽然狂风大作，本是一望如洗的碧空飘来几朵云彩，遮住了太阳，更像是遮住了盘旋在上空的圣龙光辉。


    不多时，豆粒大小的雨珠顷刻而下，这场大雨来得突如其来，谁都没料想到。


    大雨浇灭了皇陵塌陷时卷起的黄沙，露出他本来的面目。


    皇陵修建在山体之中，在外面能看到的只是入口，仅仅是一扇石门，也被工匠们修得威严壮阔，饱赋帝王之威。


    而此刻巍峨壮阔，屹立百年不倒的石门成了一堆乱石废墟。


    人心惶惶不安，国之威仪将不复存在。


    雨越下越大，沈寒月浑身湿透了，仿佛能淌出水来。被雨打湿的衣服冰凉刺骨，还未入秋便觉得寒气逼人。


    天边乌云滚滚，一眼望不到头，这雨不知何时能停。


    沈寒月凝视着远处，眉头紧锁，心里五味杂陈。


    皇陵怎么会塌呢？


    这场雨来得突然，声势浩大，皇陵的坍塌实在太诡异了。


    “查！这件事必须严查！”雨珠落在天启皇脸上，顺着脸庞往下滑落到下巴，凝结成一颗新的水珠滴落在衣襟里，不消片刻便不见踪影。


    “工部的人也该好好查查了，朕倒想知道每年朝廷拨下来修缮皇陵的银子喂到哪个狗肚子里了。”


    气氛霎时变得森然，后背不禁冒出涔涔冷汗，与雨水融为一体。


    沈寒月不经意地望向苏林玥，难得他今日未落井下石，但也保不齐心里憋着什么坏主意。


    苏林玥似笑非笑，猜不准他在想些什么。从皇陵坍塌的那一刻起，太后那双淬了毒的眼睛就一直落在他身上，似乎认定了这事和他有关。


    沈寒月淋了雨，脸色有些苍白。皇陵坍塌绝非偶然，有人想借此激天启皇下旨查明国库的那笔账。


    先前太子反复提及，天启皇虽没有明确拒绝，但也是一拖再拖。如今皇陵塌陷也该令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贪污一事不查清，影响到的不止是百姓，还有他裴氏的百年威仪。


    远处雷声滚滚，雨水打在地上山林中起了一层薄雾，雾色渐浓，白色中参杂着淡淡的黄色，那抹色彩越来越深，逐渐变成棕褐色。


    沈寒月大惊失色，扯了扯裴书翰的袖子，示意他往山上看，“殿下。”


    裴书翰转头，顺着她的目光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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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神情顿时紧张，“快走！是山体滑坡！”


    那股黄色的水雾越来越近，从百米变成几十米。


    霎时间，场面一顿混乱，众人纷乱逃窜，谁也顾不得谁。危难当头，人都是自私的。


    沈寒月脚步虚浮，好几次险些被撞倒，好在一直有裴书翰相护。


    皇陵外是一处空地，本该是绝佳的避难场所，此刻却成了泥石流的途经之地。司天监望着滚下的山石、泥水，嘴里不禁喃喃，“国之将亡。”


    山石滚下，尽数落在了皇陵门前，不少泥水从坍塌的地方渗透进去。


    慌忙逃窜中，所有人都没注意到人群中参杂了其他人，直到一名太监忽然到底，旁边的宫人发出尖叫。


    闻声望去，一名持剑黑衣男子一刀捅进那名宫人的胸膛。人群中不止这一名黑衣男子，数十名，或是更多，他们错落有序的分散在人群中，无差别的杀人。


    雨声，雷声，尖叫声，刀剑碰撞声，交织在耳畔。


    银光一闪，锋利的剑芒近在咫尺，裴书翰拉了沈寒月一把，躲过那一击。


    那人似乎目的明确，刀剑直指沈寒月。长剑一挑，将他们二人分开。


    一名、两名，甚至更多的黑衣男子围了上来，逼得沈寒月连连后退。裴书翰也被数名黑衣男子包围，根本腾不出间隙来担忧沈寒月的安危。


    黑衣男子每一次初见都带着杀意，似乎不取他性命不罢休。


    沈寒月每一步都踩在泥水里，脚边溅起水花。她被围困在中央，四面水泄不通，退无可退。


    有人想要她死？


    这个念头瞬间在她脑中闪过。


    泠卉不在身边，刺客来的匆匆，叫人防不胜防。


    “杀了我，你家主子是想挑起两国战争吗！”沈寒月咬牙道。


    寒光乍现，黑衣男子并没有因此而退缩，似乎料定了她手无缚鸡之力，小腿用力，一个突进，剑锋直指沈寒月脖颈。


    沈寒月瞳孔微缩，既无奈又无力，老天爷也在叫她认命，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