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林玥侧目瞪了她一眼，“故人之女，帮忙照顾一下罢了。”


    沈寒月道，“你看我脸上有傻子二字吗，我伤的是肩膀不是脑子。你若不给那姑娘回应，她能用那种眼神看你，雀跃中带着期待，还有一丝小心翼翼。”


    苏林玥心里打鼓，泛起一阵心虚，总不能说他是认错人了罢，最后这个话题被他强行终止。


    段玫望着他们牵手离去的背影，本就不安的心变得更加忐忑不安。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她不是殿下要找的人。


    当初是殿下将她从土匪手中救出，又给了她一个安身立足的地方，对她有求必应，府中的下人也对她敬重有加，不敢有半分怠慢一直视她为女主人。


    直到今日殿下带了别的姑娘回来，二人齐肩而行，关系亲昵，一时间她竟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郎才女貌，还是天作之合。


    “姑娘，你别想太多，殿下何时对其他女子上过心，一直以来你在殿下那里都是独一无二的，奴婢全都看在眼里。”巧思跟上来握着段玫的手安慰道。


    段玫紧了紧拳头，她绝不允许有人可以威胁到她的地位，殿下是她的，摄政王妃的位置也只能是她的。


    微风穿过长廊，拂过她的鬓角，掀起裙摆，衣料随风舞动着。


    “姑娘，殿下不是让您送身衣裳过去吗，你正好借此去探探口风。”巧思推了推她。


    段玫眸光微闪，替代品罢了，只有她才是唯一。


    段玫取了身干净的衣裳站在苏林玥居所门外，她听府中的婢子道，殿下带着那女子去了他的寝居，那一瞬，她的心底仿佛有万根琴弦拨动。


    段玫极力稳住心神，心中一遍一遍的告诫自己不要乱了方寸，殿下最厌恶后院里勾心斗角的把戏了，一定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她才是这所宅院的女主人，是无可取代的。


    “殿下。”段玫敲响房门。


    等了一会儿，里面的人才来开门。苏林玥拿着帕子，擦拭着手里的水渍，看了眼站在门口的段玫，目光从她手里的衣服上扫过。


    没多说什么，转身进屋。穿过屏风，手里的帕子随手丢进一旁的水盆里，水花四溅。


    隔着屏风，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的人的身影。沈寒月上身几乎半裸背对着屏风，一层薄纱披在身上，白色的绷带缠在胸前，渗出一丝血迹，格外扎眼。


    段玫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走进去。这还是她第一次来殿下的寝居，平时这间屋子除了洒扫的婢子以外，是严令禁止其他人靠近的。


    没想到她有朝一日走进这里，是因为别的女子，光是想想，心中的妒火便在不停的翻涌，不消片刻理智便会被焚烧殆尽。


    “殿下。”段玫走近，行了一礼，斜着眼打量着沈寒月。


    她的后背……左肩上有一朵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红莲胎记！


    由于缠着绷带，部分图案被遮挡住，有些看不真切，或许只是相似。


    没错，只是相似而已。


    段玫不断在心里安慰自己。


    “殿下，这位姑娘她……”段玫嗓音微颤抖，“受伤了？”


    沈寒月转过头，看了段玫一眼，什么也没说。


    见苏林玥不说话，段玫又道，“可要我派人去请郎中来。”


    嗓音婉转，如山林中清泉石上流，泠泠悦耳。


    “不必了，东西放下你出去罢。”苏林玥负手站在沈寒月面前，神情不悦。


    气氛也逐渐变得古怪、凝重，空气中产生的爆裂因子在不断碰撞、摩擦，发出微小而不易觉察的爆炸。


    头顶仿佛笼罩着一片乌云，压抑得叫人喘不过气来。段玫将手中的衣物放在床边的矮桌上，“府中没有适合这位姑娘穿的衣服，我瞧着姑娘与我身形差不多，便擅自拿了身自己的来，还望姑娘不要嫌弃。”


    沈寒月抬眸瞥了一眼，“太素了，还是别人穿过的，不要。”


    段玫的神情僵在脸上，直起身看向苏林玥，眼眶微红，随即垂下头，“殿下莫怪，这位姑娘兴许养尊处优惯了，看不上我这等小门小户出身的人。”


    沈寒月撇了撇嘴，脸色也变得更加难看，不禁嗤笑一声，“姑娘可是这府上上的贵人，谁敢瞧不上你。”


    段玫咬着唇瓣，面色为难地看向苏林玥。


    “你先出去罢。”苏林玥道。


    段玫应声，犹豫片刻，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最后的目光落在沈寒月后肩的红莲胎记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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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伤口裂开了，我先帮你换药。”苏林玥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态，抬手去解沈寒月身上的绷带。


    沈寒月下意识的抬起左手拍开他的手，剧烈的动作撕扯到伤口，钻心的痛感袭来。


    “我要沐浴。”沈寒月冷声道。


    苏林玥没理会她，自顾自地去解她胸口处的绷带。沈寒月双手被他束缚在背后，一双眸子仿佛藏着刀子，恶狠狠地盯着她，身体上的挣扎展现着她心中的不满。


    “别乱动，你怎的就这么倔呢。”苏林玥第一次生出这种既无奈又无力地感觉，她心高气傲怎的愿意被人当做替代品。


    “你就不打算解释一下吗。”沈寒月道，“故人之女？好一个故人之女。”


    若非府上的下人在给她换衣之时看到她背后的胎记，她还被蒙在鼓里，竟不知这其中还藏着这等玄机。


    一样的胎记，相似的眉眼，所以他每次都在透过自己看另一个？


    苏林玥默了会儿，“认错人了。”


    “哦？谁是认错的那个，我，还是她，又或许我们都不是，另有其人。”沈寒月没好气道，“我这个人心眼小得很，容不得沙子，你心中既有了别人，又为何还要揪着我不放。”


    苏林玥愣了愣。随着沈寒月的挣扎，伤口处又渗出了血，血染红了绷带，像一朵在纸上炸开的红梅，鲜艳欲滴。


    “我既将她带了回来，总归是要负责的。”苏林玥无奈道。


    换来的却是一声讥讽，“我们杀伐果断的摄政王，何时这般感情用事了，你对付朝臣的那股狠戾劲呢，倒是使在她身上啊。”


    沈寒月眼中发红，幽深的眸中一眼望不到底。埋藏在心底的那弯清泉泛起了涟漪，一圈又一圈，紧接着变成了惊涛骇浪。


    一滴滚烫的泪滑落在胸口，她自己也不曾觉察。她不敢轻易交付真心，可这一次是苏林玥先来招惹她的，是他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打乱了原本的节奏。


    最后现实却又告诉她，她不过是在步前世的后尘罢了，她是别人的替代品，苏林玥手里的一枚棋子。


    这叫她如何接受，情这种东西总是很荒谬，看似无形，实则有形，往往在毫不觉察间成为人的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