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韩诗槐拜堂后逃婚的消息在临都传得沸沸扬扬，韩昭清在朝堂上夹紧了尾巴，闹出这等丑事面上也无光。


    太后在昨天夜里边收到消息，当时都愣了一愣，大婚前一天她还牵着韩诗槐的手问她，“你若不愿嫁，告诉哀家，不必强求。”


    当时韩诗槐回答她，“女子总归是要嫁人的，嫁谁不是嫁，摄政王荒唐实则本性不坏，应是良人。”


    她说得信誓旦旦，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下定了决心，太后万万没想到逃婚这等荒唐事会是她会做出来的。


    若当真不愿嫁，大婚前一日还有反悔的机会，她为何不说，反而选择了逃婚，将自己置于众矢之地，同时也开罪了摄政王。


    她偏偏用了最愚蠢的方式。


    思来想去，太后怎么也不相信这是韩诗槐的本意。


    “娘娘，您一夜未合眼了。”陶姑姑微微俯身，低声相劝，“老奴知晓你担心大姑娘，但干着急也无用。”


    太后闭了闭眼缓解眼睛的干涩酸胀，抬手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有诗槐的消息了吗？”


    “她的性子哀家再清楚不过，行事素来规矩，从未有过任性妄为之举，逃婚这等愚蠢的之事绝非她会为之。”


    “大姑娘是老奴看着长大的，她性子沉稳，最是让人放心，奴婢也不信姑娘会逃婚。”陶姑姑道，“定是受了什么人的胁迫。”


    “娘娘，天明了。”


    “该歇了，您也不想大姑娘回来瞧见你面色憔悴，那样她该愧疚死了。”


    陶姑姑每句话都恰到好处，句句说到太后心坎上。


    “院子里的金桂开了，采些来，制成桂花糕，诗槐喜欢。”太后从椅子上站起身往内殿走，侧目时刚好看到院中桂树上一串一串开得明艳的桂花，往事过往瞬间攀上心头。


    陶姑姑顺着太后的目光望去，笑着道，“是，奴婢一会儿便吩咐下去。”


    陶姑姑也算是宫里的老人了，太后还是皇后时便在跟前伺候，她一生未嫁，膝下无儿无女。


    早些年太后不止一次说过，让她出宫寻个好人家过安稳日子，可每次陶姑姑都说，“奴婢若走了，娘娘身边便没几个知心人了，那该多寂寞。”


    “何况奴婢还要照顾大姑娘呢，娘娘舍得奴婢，大姑娘未必舍得。”


    太后一笑而过，之后也没怎么再提及。


    “辞盈1啊，”太后白皙的五指紧紧抓着陶姑姑的胳膊，“你跟在哀家身边也快有四十年了罢。”


    “三十七年六月零五天，奴婢清楚的记得。”陶姑姑垂眸笑了笑，眼角堆积着一层层褶皱，“当年若非得娘娘赏识，奴婢未必活得到现在。”


    陶姑姑本不姓陶，准确而言她没有姓氏，就连名都是太后取的。


    当时太后在写字，刚好写到“山不让尘，川不辞盈。”便取了诗中的辞盈二字，没有特别的寓意，只是刚好这二字出现在眼前。


    沈寒月昏昏沉沉的从睡梦中醒来，揉了揉发酸的眼角，刚从床上坐起身便被一只宽大的手压了回去。


    “醒这么早，看来昨晚本王不够努力。”苏林玥将头埋在沈寒月颈窝，嘴里夹着睡意，低声呢喃着。


    炙热潮湿的呼吸洒在颈窝，痒痒的，还有些粘腻感。


    沈寒月浑身酸软无力，说起昨晚她能在这个时辰醒来那也当真是奇迹。她抬手揉了揉发酸的额角，下身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隐隐有些胀痛。


    昨晚闹剧结束后，她本是想离开，却在半道上被苏林玥截胡了。


    东大街上过往的人群熙熙攘攘，马蹄声“哒哒哒”的响成一片，直破云霄。


    苏林玥策马奔腾，深秋的凉风迎面吹来，发丝在空中纷纷扬扬。


    他策着马直直地朝面前的马车奔去，眼见就要撞上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电光石火间苏林玥陡然握紧手里的缰绳，身下的骏马双蹄高高扬起，发出尖锐的嘶鸣声。


    车驾上的车夫望着这近在咫尺的马蹄吓破了胆，手死死拽着缰绳才稳住身形没有从马车上跌下去。


    沈寒月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随着马车停下的惯性身体猛地往前倾，若不是泠卉及时护住她，她的头就撞在前面的棱角上了。


    苏林玥拽了拽手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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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缰绳，驱使着身下的马儿绕着马车转了一圈。


    “哒哒哒——”


    清晰的，有力的马蹄声环绕在沈寒月耳边，她掀开窗帘，苏林玥的身影直接闯入眼帘。


    马背上的人穿着大红的喜袍，身下是通体黢黑的骏马，只有胸口处有一簇白色的毛发，她蹙眉怒目瞪着苏林玥。


    沈寒月不喜欢这样玩笑，有些恼了，更多的还是她精心策划的谋杀被打乱了。


    “你的新娘跑了，你不去寻？”沈寒月挑了挑眉，语气轻挑。


    苏林玥看着她低头笑了下，“她若不跑，也活不过今晚。”


    沈寒月心虚的瞥开目光，不再说话，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想做什么。


    “下来。”苏林玥柔声道。


    沈寒月闻声转过头疑惑地望着他，“去哪儿？”


    今年深秋的晚风格外的冷，冷得有些刺骨，想必再过些时日边关该下雪了。


    沈寒月坐在马背上，耳边是呼啸而过的寒风，身后是温暖宽阔的胸膛，他被苏林玥环在胸前，用他宽厚的身躯挡住迎面吹来的寒风。


    此刻她的思绪如同一团浆糊，许是脑子坏了才会因为苏林玥的一句“偷情”而不假思索的跳下马车。


    沈寒月是会骑马的，但由于身子骨弱受不了马匹的颠簸就没再骑过，这副身子骨犹如被白蚁蚕食的树干，打从记事起便饱受大小病痛缠身。


    她喜欢这种在原野上策马奔腾的感觉，迎面吹来的风是自由的味道，没有皇城宫墙的禁锢，她可以做一回真正的自己。


    他们一路策马穿过东大街，马蹄“哒哒哒”地踏在布满历史痕迹的青石板路上，穿过城东门是广阔的旷野，头顶是满目星河。


    苏林玥带着她从城东绕到城西，再从城西绕到城东，沈寒月还是第一次以这样的角度去看这座皇城。


    此刻他们仿佛是置身事外的普通人，没有勾心斗角，没有皇权争斗，不用想着明日该怎么活下去，只是一双有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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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辞盈，“山不让尘，川不辞盈。”出自张华的《励志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