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迟迟没有动作,陵容因着心事和暑热,已经有一两个月睡得不大安稳了。


    予泓和胧月身边固若金汤,长乐宫及宫人四周也是铜墙铁壁。


    眉庄、欣妃哪怕是恭敬夫人、王美人那里,陵容都做了提醒。


    更多的,她力有不逮了。


    在翻阅湖边,漪澜小筑内,新檀抹了薄荷香膏给陵容按揉额头。


    眉庄站在长案后画残荷之景。


    “这后宫少有这般平静的时候,偏你如此紧张。”


    陵容苦笑,“姐姐不知道皇后那天来多吓人。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说,大皇子是我害的。”


    一阵凉风吹过,草叶沙沙声十分悦耳。


    眉庄指着窗外残荷倾倒起伏的样子,赞叹道,“这景致倒不俗!”


    陵容更爱花团锦簇,碧翠葳蕤。


    湖中的残荷枯叶总会让人想到不好的意头。


    “若真是你害的,你和泓儿何苦遭一遍罪?”


    皇上小心,不肯让皇子让冒一点风险,但陵容不能。


    若这次不趁着机会让予泓渡了天花这一劫,往后还要日日担心。


    陵容低头,“皇后毕竟失了大皇子。


    后宫之主的身份限制着她端庄合仪,内里不知道如何难过。”


    眉庄放下笔,走到陵容身边来,挨着她坐下。


    “容儿你别怕,我在你身边呢。”


    本是最无用的一句话,却让陵容倍感蕴藉。


    “我知道,姐姐不会任由皇后欺负我的。”


    眉庄笑了。


    “你是大周正二品的温妃娘娘,是二皇子予泓和胧月帝姬的母妃。


    皇后是后宫之主,不会像华妃似的乱来。


    况且宫里有多少双眼睛替你看着呢。


    你放宽心,自在些。


    还记得芳若姑姑教你什么了?”


    从陵容开始接触宫务就得了教导宫人的差事。


    所以这次避暑芳若姑姑没有随行,留在紫奥城里教导新进宫的宫女。


    陵容轻松一笑,“你自走你的,别让旁人绊住了脚。”


    “正是了。”


    昭成太后的孝期未过,中秋、重阳都无宴饮。


    皇上索性想在太平行宫待到冬前。


    九月初一是陵容的生辰,皇上整天都在羽仙楼。


    他批奏折,陵容研墨、看书。


    两人虽都不说话,却是一派岁月静好。


    “你刚入宫时读书不多,这几年倒是跟着眉儿学出了几分样子。


    前几日还和朕对了一篇《公子重耳对秦客》,可见本事不小。”


    陵容谦虚道,“皇上跟臣妾说起赫赫的摩格可汗失踪,摩格的儿子和其兄弟不思寻找摩格反在争抢汗位。


    臣妾刚巧在看《春秋》,所以没忍住卖弄了一番。”


    陵容羞赧娇柔,“皇上不要取笑臣妾……”


    皇上笑着搂过陵容,“都知道《春秋》了,可见朕说得不虚。


    等哪日册容儿为夫人,朕就给你加个‘文’字做封号。


    温文夫人,好不好?”


    “……这‘文’字不错,容儿静默谦顺,乃礼仪人也。”


    他上辈子在仪元殿说的话,被有心人传了出来。


    陵容不喜这个封号,所以故作生气,“皇上就爱取笑容儿。


    容儿哪里担得起这样的封号?


    若是让眉姐姐、徐才人她们那些真正有才学的听到了,臣妾可要无地自容了。”


    皇上无奈道,“好吧,好吧。


    容儿不喜欢这个封号,朕再想一个就是。


    还当容儿终于有了几分妃子的威仪,今日一看,是容儿跟着泓儿和胧月学坏了,越发的会撒娇。”


    陵容粲然一笑,“皇上心里只有泓儿和胧月,臣妾只能仗着他们占皇上的便宜。”


    皇上靠在椅背上,仰着头伸出手来,“容儿何须仗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