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级咒灵拉进领域两次，源真自认为对此有了些经验。直觉告诉他，或许从他们踏入森林的一开始，就已经被拉入了咒灵的领域。


    之前几次被拉入领域，他都能很快发现不对，这次却毫无察觉，是他低估了这次任务的危险。


    咒灵在其领域里可无限使用咒力而没有消耗，找不到办法出去，他们就等同于笼中之鸟，任由摆布。


    “展开领域需要很多咒力，我们从进入帐到现在二十分钟了。”


    拉着源真往旁边避，躲开险些蹿到他们脚底的树根，夏油杰啧了一声。


    “这么难的任务他们为什么不让特级咒术师来处理？”


    “抱歉，连累上你了。”


    如果源真不叫他，他也不会被困在这。


    “说什么呢。”


    夏油杰毫不客气锤了他一下，面露不虞。


    “再这样说我翻脸了啊、”


    源真是为了帮他收服咒灵才叫的他，如今陷入危险了，怎么能怪他？


    夏油杰那一下没收着力，源真别过脑袋，只感到胸口一阵发闷。


    “不说了不说了。”


    得到他的保证，夏油杰面色稍缓，转头仔细警惕周围。


    知道光站在原地不是办法，一手搭在夏油杰肩膀，将自身的安全完全交付给他，源真深呼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他的术式是空气。顾名思义，只要有空气的地方，他的术式就可以使用。


    领域是一个封闭的地方，空气并不流通。


    夜蛾之前讲过，每个领域都有一个最薄弱的地方，那就是领域的弱点。被拉入领域里千万不要着急，沉着冷静，就一定会有一线生机。


    源真沉下心来，原本漆黑一片的眼前忽然多了许多零星的光点。大多数光点是静止不动的，往前再往前，源真感觉自己宛如漂在空中，融入进空气。


    不知道往前了多久，他注意到身边原本静止不动的光点慢慢开始移动，且目标一致往一个地方。


    找到了！


    感受到手下的身躯在动，源真动了动眼珠子，睁开眼睛。


    “夏油，找到了。”


    见他睁开眼，夏油心头一松，缓缓呼出一口气。


    “那我们走吧。”


    睁开眼，久违的感到浑身轻盈，源真率先走在前面带路，两人快速往一个地方跑去。


    路上，原本平静的森林变了天，青葱树木绿意盎然的景象不知什么时候消失，狂风吹得人睁不开眼，时不时有树根从地里冒出，企图阻挠他们的脚步。


    若是个有些经验的咒术师在场，或许已然发现些不对劲，只可惜他们不是。


    这些阻挠对两人来说都不是事儿，源真又闭了闭眼，目光很快锁定面前的一处半空。


    将刀拔出，源真一个抬脚冲向半空，一刀劈在空中。


    ‘咔嚓’。宛如玻璃碎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等他们反应，几乎穿透耳膜的尖叫声响彻耳边，周围景象如潮水般褪去。


    “源！”


    担心再发生什么事，夏油杰几步跑到源真身边，不让对方离开自己的视线。


    五六秒后，周围景色稳定下来，两人转头朝四周看去。


    看着不远处的几辆车，他们甚至能清晰看到纳加与带他们来的监督两人的模样，看到他们正在抽烟。


    他们怎么在这？带着疑问再低头一看时间，手机显示还是他们刚进入帐的时间。


    两人相顾无言看向对方，随即默契转身快速朝里奔去。


    一个念头在脑海中产生，源真偏头看了看身边人没说话。或许不是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被咒灵拉入了领域，而是从他们进入帐开始，就已经进入了咒灵的领域。


    这个猜测有些骇人，这得是多强大的咒灵才能不动神色做到如此地步？


    想到刚才耳边传来的声音，源真舔了下嘴角，偏头看向身旁人，身旁人的神色一直毫无变化，举止正常，仿佛没听到那些声音。


    所以...那些道歉的话只有他听到？是他幻听了吗？


    拦路的大风与树根也不像是要攻击他们的意思，当时情况紧急，没想到这些，此时再细想来，它们的意味更像是在拦路，在阻止，不让他们出领域，朝前走。


    前面有什么？或者说有什么让它忌惮的东西？


    咒术师与人类天生对立，更何况他们是咒术师。


    他们身上可沾了不少咒灵的血...咒灵怎么会好心提醒他们？


    “源，前面是不是有个人？”


    顺着夏油杰手指反向看去，源真看到前方不远处的地上似乎倒了一个人，黑衣服黑头发，身形看着有些像夜蛾。


    正了正面色，两人快步朝前走去。


    “走，去看看。”


    很快几步来到男人周围，担心有埋伏，两人与他保持了些距离。


    走近了，两人才认出来这人不是夜蛾。


    心下一松，源真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工厂，心中不免又沉重了些。


    他们才进入帐内，就遇到了这么多事情，被拉入领域...也不知夜蛾什么时候进帐的，有没有遇到危险。


    看着夏油杰不停呼喊，又摘了个树枝推男人，试图将他唤醒，源真抬手，带上些力道朝他一弹手指。


    “夏油，别动。”


    一阵风从夏油杰脸边划过，落在男人额头。


    没一会儿，男人皱起眉头呻吟，与此同时，他额头处一道小口子缓缓裂开，鲜红色顺着脸颊从边上滑落，流到地上，染红了边上的小草。


    目光落在男人额头的划痕上，见他睁开眼睛，夏油杰转头看源真，面露无语。


    “早知道我让咒灵将他拎起来了。”


    亏他还用这样温和的方式。


    “哈哈。”


    没什么情绪假笑两声，源真转了头看向男人。


    在他们的目光下，男人缓缓坐起，神色茫然。


    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工厂，源真喊他。


    “喂，你是谁？”


    听到源真的话，男人转头看他，就好像才注意到他们，男人猛地转过身，看看他又看看夏油杰。


    “我，我是...”


    其实男人是谁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懒得听答案，源真上下打量他，打断他的话。


    “你是咒术师？”


    见男人迟疑点了点头，源真又接着问。


    “你进过那工厂没？”


    源真的话语仿佛按中了什么按钮，男人开始浑身抽搐，嘴里不知在喃喃自语着什么，叫了几下他都不再回应，嘴里一直重复着相同的话语。


    ‘都死，都会死，哈哈，都死。’


    眼见男人不再能沟通，两人对视了眼，夏油杰抬手放出咒灵，在男人的尖叫声中，两人一起将他摁住，在他各个口袋中翻找。


    终于放出一个能用来辨认他身份的物件，两人站起身。


    “...Q集团，迪迪。”


    “Q集团？”


    两人对视了眼。


    这是什么东西？他们从来没听说过。


    看着身份证件上面的照片，源真随意将证件丢回男人身上。


    “走吧夏油。”


    夏油杰于是最后看了眼男人，与源真一道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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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远的，还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不管他了？”


    “不管了，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


    源真从来没听夜蛾说过什么Q集团，估计是诅咒师一类的人。


    刚才问他是不是咒术师，他的回答也很犹豫，很显然是昧着良心在说话。


    之前走了许久都没找到的工厂，五分钟后，终于出现在两人面前。


    只是刚远远看到工厂，夏油杰皱起眉头，源真哇哦了一声。


    “十几年前出的事情，还不知道咒灵到底肆无忌惮长了多久。”以至于到现在，工厂看上去给人的感觉还是十分糟糕。


    普通人会感觉这里阴森，害怕，继而产生负面情绪滋润咒灵，在咒术师的眼里，工厂就仿佛被人套上了一层深紫色外衣，到处都是咒力残秽，只一眼就能让人明白，那里面的咒灵一定不少。


    没再耽误，两人快步朝前走，很快他们穿过丛生杂草，来到工厂前。


    工厂占地面积不小，连着坐落有三栋厂房，两人眼前这栋是给人感觉最不好的一栋。


    左右看看，两人很快找到一个小门。


    工厂也算企业才对，为什么他们过来时没看到工厂门卫？


    脑海中闪过一丝疑问，源真也没在意，只想着或许是为了尽快进入工厂，监督们就未带他们从工厂的正门走。所以先映入他们眼帘的并非建筑的大门，而是小门。


    夜蛾有说过，监督的职责一切都以咒术师和任务本身为重，他们首先需要做到的就是尽快将咒术师送到事发地，然他们能尽快完成任务。


    ‘嘎吱吱吱吱吱——’随着小门被拉开，刺耳的声音响彻整个工厂。


    只几秒后，除了小门发出的嘎吱声，他们耳边多了些嘈杂的声音，或尖叫或咆哮，两人对视一眼，夏油杰无奈。


    “这门...”他们属实被这门坑惨了。


    谁知道铁门会发出这样大的声音，就是此时此刻，他耳边还有回声。


    这下工厂里的咒灵都被他们惊动了。


    都已经将他们惊动，夏油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门拉得更大，耳边回荡着嘎吱吱吱吱的声响，两人快速走进工厂里。


    脚步声完全被嘎吱吱吱吱的声音掩盖，两人快速环顾四周，找到楼梯上到二层。


    一层有许多大机器，他们不熟悉地形再加上视线受阻，很容易被偷袭。


    相对一层，二层视野开阔了些，与他们所想相差无几，一层游荡着七八只咒灵，甚至他们刚才走的路线只要偏一点点，就会与其中一只撞上。


    索性几番观察下来，这些咒灵的级别都不太高，三级顶多，不是那么难解决，有些麻烦的是它们的数量挺多。


    双手撑在栏杆上，眼中是咒灵们机械在四周游荡的画面，余光注意到夏油杰的跃跃欲试，源真转头看他。


    “老规矩？”


    两人一起杀过几次咒灵，逐渐摸索出一套较为适合他们的配合方式。


    还有待改进，但几次尝试下来，两人都觉得比他们单独打斗要有效率的多。


    “好啊。”


    就在等源真这句话了，夏油杰活动几下身子，率先朝一楼冲去。


    说是源真喜欢战斗，喜欢这样的刺激感，实际上他何尝不是？比起源真，某种程度上，他反而是过犹不及。


    这样的生活充满新鲜感，每天一睁眼，也不知道自己会面对的是什么。


    唔，不管是什么都比面对毫无人气的家里要好。


    背后传来刀的声音，伴随着咒灵的哀嚎声，夏油杰扭过头，入眼是朋友在皱眉看他，眼神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