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老觉得自己很容易生气啊，惊觉自己在他面前的形象不太好，裴祉嫄无语地笑了笑。


    YuAn：没生气，头也不痛了。


    Hfueiwndni：嗯。


    Hfueiwndni：先说好，这次可不能再拉黑人了。


    裴祉嫄回了个嗯就关了手机。


    这个时候只有厉念在寝室，裴祉嫄跟她就更没什么话题可聊了，打了声招呼就躺上了床。


    厉念私下也一向很安静，和她点点头就把思绪放到了复习资料上。


    整个寝室当之无愧的卷王非厉念莫属，很多时候剩下三个人想摆烂，一看到厉念还在学习就忍不住翻开书。


    安静的空间里时不时地响起翻页声，裴祉嫄的睡意都没了，她翻了个身，下了床。


    “吵到你了吗？”


    厉念看她下来愣了愣，随即对她说了声对不起，起身就要走，裴祉嫄拉住她，“不是啦，你别走，睡不着，我和你一块写。”


    “好吧。”


    厉念看她也不生气，放下心来，两人坐在一块沉浸式写作业，连另外两人回来都没有注意到。


    “……求不卷教程。”


    姜烟澜看郁渺二话不说加入了复习大队，在一旁显得格外格格不入。


    当然，到最后她还是一块卷了起来。


    615寝室聚集了四位卷王是众所周知的事，也因此班上也产生了很多卷王。


    对此，老师们非常乐见其成。


    写作业的过程里郁渺也没有让嘴停下来，元旦一到，这个学期就只剩下一个月不到了。


    “我准备报考绥大，你们呢？”


    绥川大学不仅是绥川最好的大学，在全国也是榜上有名的学校，郁渺早就说过自己要留在绥川不出去，倒也是不意外。


    姜烟澜也说自己要考绥大，厉念沉默了好一会儿，看似是在思考，最后也说自己要考绥大。


    裴祉嫄是没有目标的，对她来说考哪个学校都一样，能上哪所上哪所，至于专业，她们倒是个个都有了目标，她嘛还是没有想好。


    久违的焦虑又开始找上门，导致裴祉嫄晚自习考试时都心不在焉的，错题出了一大堆。


    学习成绩好有什么用，她只是一个只知道学习的傻子，现在可以什么都不考虑，大学呢，她以后该做什么啊。


    父母在晚了一天后终于想起了她的生日，给她发了生日红包后又嘱咐她好好学习，裴祉嫄不知道怎么和她们说自己的苦恼，他们总是那么忙。


    或许连她读高几都记不清。


    裴祉嫄迟疑了很久，最终选择去询问更有可能给她建议的裴珉承。


    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是，不知从何时起，她开始下意识地相信起了裴珉承。


    本不该再继续下去的两个人总是以各种理由而再次有所关联。


    于是在这个周末，裴祉嫄没有回家，而是去了裴珉承的家。


    三楼分成了几个区域，健身房，工作室，以及舞蹈练习室。


    所以虽然公司也有练习室，他们也没有以前那么频繁地去公司了。


    裴祉嫄发现这层的隔音做得非常的好，开门之前没有漏出一点声音，她坐在练习室角落，撑着下巴看裴珉承跳舞。


    近距离欣赏裴珉承的舞蹈是件很赏心悦目的事，虽然他跳舞不是团里最好的那一个，但毕竟有十余年的经验，加上美貌的加持，路过的蚂蚁都要停下来看一眼的程度。


    裴珉承也没有把她晾在一旁不管，很快关掉音乐问她想不想跳舞。


    然后告诉她，其实早在他们在楼梯间见到的那一面之前，他就已经见过她了。


    裴祉嫄的心跳在和对方对视上的那一秒跳得很快，她分不清莫名其妙涌上来的是什么情绪。


    率先错开了视线，裴祉嫄哦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走到了房间正中央。


    车祸后她很少跳舞了，当然多数时间都是偷偷背着父母练习的，她一边说服自己放弃跳舞，一边又放不下，实在是矛盾得不行。


    裴祉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自己才会变成一个对未来纠结的人，所以就算知道妈妈有想培养她成为下一个音乐制作人的想法，也还是不动声色地拒绝了。


    轻快的音乐在房间响起，裴祉嫄几乎是瞬间就想起来那是她很早之前在公司练习时放的歌，她看着调试声音大小的裴珉承有些愣神，直到对方一连喊了她几声才回神。


    紧接着，在她脑子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跟着音乐动了起来，裴祉嫄摒弃了杂念，全身心地投入音乐中。


    起初只是练舞，后来不知道是不是上头了，又或者是在裴珉承面前放松了很多，裴祉嫄主动地拿过话筒，完成了一场很完美的舞台表演。


    裴珉承的目光始终落在舞台中央的裴祉嫄身上，和平时总是沉默着听从的乖巧形象相比，舞台上的裴祉嫄多了很多生动。


    格外的引人注目。


    练习室的灯光很明亮，但掩盖不了满身光芒的那颗耀眼的星星。


    第一次当面听她唱歌和在扬声器里听到的不太一样，也许是她年纪渐长的原因，有些幼稚青涩的声线变得更加清澈，她唱歌的声音还是带着说话时的柔和，只是还蕴含着无法忽视的力量感。


    声线很独特，是哪怕淹没在人群里，也能马上分辨出来的声音。


    裴祉嫄忍着因长时间练习而逐渐被痛意侵蚀的身体完成了久违的舞台，然后被有所察觉的裴珉承一把扶住。


    裴珉承丢掉手里完成录像的手机，在看到裴祉嫄有些晃悠的身体时快速上前揽住了对方的肩膀。


    在裴珉承的搀扶下，裴祉嫄坐到了一边休息。


    裴珉承才注意到她脸色有些苍白了，蹙眉不语，然后默默地走出去给她接了一杯温水。


    “你哪里不舒服？”裴珉承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说：“你不该逞强的，不舒服就停下好了。”


    裴祉嫄抬头，脸和唇色都透着白，可是那双眼睛却是亮晶晶的，“可是我很开心，谢谢你。”


    “……”


    有点严肃的氛围都被打断了。


    裴珉承叹了口气，在她身边坐下。


    其实他的视线并不是很热烈，只是很偶尔的，像是不经意地看过来，裴祉嫄抿了抿唇，开口说：“你好奇吗？”


    她扭头看向裴珉承，“我为什么不跳舞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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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方便的话可以不说。”裴珉承回：“我不是一定非要知道。”


    可是裴祉嫄现在就很想和他倾诉。


    或许是气氛很好，又或许是跳完舞的裴祉嫄突然萌生了想要和人倾诉的对象，无论那个人是不是裴珉承。


    其实关于自己的过去她一无所知，醒来后眼前只有自称父母的两个人，他们把她接回家，然后告诉她，她失去了记忆。


    而他们，是她的亲生父母。


    裴祉嫄平淡地接受了一切，直到从医生那里听到自己不可以再从事舞蹈行业。


    其实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只是刚刚好听到了医生和父母的谈话，身体比大脑先反应过来，那时候她浑身都痛，可是比起外在的伤口，缓慢跳动的心脏好像被无形的利刃扎了一刀。


    太痛了。


    她无法支撑自己伤痕累累的心脏，父母惊慌的呼唤声响起时，才发觉自己掉了眼泪。


    滚烫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变成了一片冰凉。


    空气里有淡淡的血腥味弥漫，裴祉嫄晕倒过后，再醒来，就被接回了家休养。


    然后就被严令禁止不许跳舞。


    有时候裴祉嫄分不清是无法再继续跳舞更痛还是坚持跳舞更痛，她无法回到过去挽救自己，也没办法放下一切往前走。


    在时间的洪流里，她安静地被淹没。


    其实从她受伤的眼睛，裴珉承就大致猜测得到她无法跳舞的原因。


    她用轻松的一句话去叙述整个事件，裴珉承却看到了她眼里的迷茫。


    那是失去了希望之后再也拾不起来的破碎。


    “虽然我高三了，可是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裴祉嫄把杯子放到一边，问道：“你是怎么找到你的目标的？”


    这段时间，裴祉嫄从网络上了解到了一些裴珉承的往事，知道他很小的年纪就离开父母独自打拼，从无人问津、被人无视的小爱豆变成人人敬仰的大前辈，他从13岁走到了28岁。


    第一次她查的资料太过浅显，裴祉嫄以为这样的他就不会再被骂了，但事实证明，无论你咖位是大还是小，哪怕再火，也是会被天天投厕的。


    甚至因为火，一举一动都会被网友放大，像是活在无形的监控之下，容不得他出一点错。


    裴珉承没有第一时间回她，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道娇小的身影，沉默了一会儿，裴祉嫄听到他没有波澜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响起。


    “你不用太着急去寻找你的目标，你没有站在原地，现在你已经很努力了，可能一时半会你不知道能做什么，但是会有用的。”


    “不用刻意去寻找所谓的目标，下一个你喜欢的，就是你新的方向。”


    从来不和父母谈论这些话题，裴祉嫄像是什么都懂的孩子不令父母操心，所以她的父母就忘了，她还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经历过、很多事情都很懵懂的小孩。


    裴祉嫄脑海里乱得一团的毛线团像是被一团轻柔的雾包裹，现在被一阵名为裴珉承的风吹开一角。


    夜晚躺在家里辗转难眠的裴祉嫄看着手机屏幕上裴珉承漂亮的脸，她觉得，她好像找到了他口中所说的下一个喜欢的，能称之目标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