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婉见江心月也没有要轰人的意思，便闪开了去。


    “王爷既然有话，不妨直说。”


    屋内江心月没有挪动一步，宫寒羽也不客气，进了屋子端坐在江心月面前。


    “半年前宫内丢了个物件，皇城司办案，满城暗下寻找偷盗的贼人。”


    “满城寻找，看来丢的不是个简单的玩意，人怕是也没找到吧。”


    “姑娘聪慧，这皇城司，确实没抓到人，倒是遇上个疯癫的……”


    宫寒羽瞧了眼江心月写的三念，顿了顿。


    “上京城中，无人敢惹皇城司，也无人敢求皇城司。当初皇城司的人寻了几日不见贼人，倒是有个药农疯癫的求上了皇城司。”


    “哦？”


    江心月这才抬起头来，看向宫寒羽。


    宫寒羽也不吭声，示意江心月将茶杯满上。


    “这茶倒是不错。”


    在大漠时江心月将蒙顶黄芽如普通茶水饮用，上京一行，她们两个女子又分明未带身外物，可这茶，确不是林将军能用的起的。


    江心月不接话，等着宫寒羽继续说下去。


    “那药农本是以卖给济世堂草药为营生，皇城司戒严的几日，正赶上药农去上京城郊采药。


    药农疯疯癫癫跑回城中的时候，草药所剩无几，满脸惊恐，正叫皇城司抓了去。


    皇城司没查出药农的嫌疑，便要放了他去。


    这人却死活求着，待在皇城司狱不肯走。”


    “还有待在狱中不肯出来的？”江心月道。


    “那药农说是皇城司煞气重，待在皇城司能辟邪。”


    宫寒羽说出这话的时候，看了看江心月的面色。


    “辟邪？”


    “据药农所说，他到上京城郊采药时，隐约听到一个女人自言自语的，他想仔细看看，对方是不是碰上了难事。


    哪知女人蓬着头，面对着一处坟墓，嗤笑不止，随后一声稀碎的声音，女人化作一滩黑水，药农直呼撞上了女鬼。”


    黑水，女鬼。


    江心月的思路一下子清晰了起来。


    “这坟墓可是林老夫人的墓。”


    “此事过后，清风曾派人去看过，林老夫人的墓并无不妥。”


    “王爷既然无事，便有劳王爷转告林将军，明日准备沐浴焚香。”


    放着宫寒羽这么个闲散王爷，本着不用白不用的想法，江心月直接使唤了起来。


    “你家小姐和我们王爷，坐在一处，还挺和谐。”


    外头莫冷偷偷看了眼屋内，侧着脸对木婉说道。


    只是话才落下，宫寒羽便出来了。


    木婉白了眼莫冷，转身往屋内去。


    屋内江心月沉着眸子，看着海氏的念。


    林老夫人六年前西去，死后葬在上京城郊，海氏将自己的灵牌交给林正海后，应当是与西巫做了交易，这世间能让人一瞬化作一滩黑水的，怕也只有西巫那邪门的蛊术。


    海氏的灵牌，也许已经被西巫下了咒，让血亲供与鹤云观，不过是由供养人为引，去害所恨之人。


    而海氏这期间，应当是藏身上京城某处，知道林老夫人去后，又寻了墓前去。


    至于海氏的嗤笑疯言，想来是海氏一无所得后，在林老夫人墓前恨言，亦或是去言说自己的筹谋。


    江心月手拿朱砂笔，取过一张空白的黄符，未作停顿，几笔之间，一张引念符和一张消怨符已然画完。


    做完这些，兰儿已经过来准备服侍晚膳。


    翌日。


    林正海父子晨起便早早沐了浴，不敢进食，在林老太爷的院子，布置好了祭桌。


    “此香点起后，林将军需虔心祈祷。”


    江心月一进林老太爷的院子，指引着林正海跪在桌前，让木婉将引魂香交给林清风。


    引魂香燃起，江心月看了看林老太爷的屋子。


    一手自袖中取出引念符，迅速烧尽。


    海氏！


    你家中变故，跌落尘泥，怨不得他人，此乃天命所致。


    林老太爷夫妻情深，你插足其中，不得善果，此乃你作茧自缚。


    林正海少年成将，你不曾教导，不得相认，此乃因果循环。


    一手掐指，口中碎碎道：


    “天宫地官，小鬼开路，念起浮生，速速显灵，起念！”


    话落，院子里狂风乍起，一阵阵阴气袭来。


    “是我祖父的念吗？”


    这风来的邪乎，林清风几乎睁不开眼，站在木婉旁边，悄悄打问着。


    “不知道。”


    木婉并不懂这些，她也不确定这究竟是不是林老太爷的怨念。


    江心月皱着眉头，心中爬上一丝不明。


    按理说，引魂香已经点起，引魂符也已祭出，海氏的念应该寻来了。


    如今，阴气确已逼人，海氏的念怎么未见一丝。


    “姑娘，你快看看老太爷吧！。”


    屋内，王嬷嬷惊慌的跑出。


    林清风闻言，第一个跑进屋内。


    只见床上，林老太爷双目瞪起，身子僵直。


    屋外，王嬷嬷一声落下，林正海身子恍惚了一下，江心月一口血喷出，两眼一闭，竟昏倒了去。


    木婉忙将怀中，早上江心月给她的定魂符交给林正海。


    接过江心月直奔西暖阁。


    外头林府已是乱作一团，江心月晕倒后，神魂飘荡在空中，不得归体。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错呢？


    海氏分明是有怨的，可是方才却引不得来。


    江心月看着木婉将自己放在床上，把子母佩放在自己心口，又一股脑得将所有的定魂符都贴在自己床边。


    “江姑娘这是怎么了？”


    莫冷本是来林府探探今日林老太爷的情况，没想到碰上了江心月毫无生气的样子，木碗更是一脸肃杀。


    “宫寒羽在哪？”


    看见莫冷，木婉想到上次就是宫寒羽在，江心月醒来的才那么快，木婉现在也没有办法，只知道把所有有用的人，都给江心月寻来。


    “你怎能直呼王爷名讳……”


    莫冷迎上木婉的眼睛，但看到木婉近乎奔溃的眼底，话又收了收。


    “我去禀报王爷。”


    一个转身，莫冷迅速往辰王府书房方向去。


    没多时，宫寒羽就出现在江心月房内。


    江心月魂体飘荡在床前，看着床边的人，只觉得宫寒羽今日的发丝似乎都乱了些。


    “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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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回事？”


    看着江心月的样子，如果不是她鼻下还有一丝气息，很难不怀疑这人是否还活着。


    “需要我怎么做。”


    “扶起她。”


    想着上次的情况，木婉认真的说道。


    江心月看着宫寒羽将自己扶起，自己的脑袋就这么软趴趴的耷拉在宫寒羽肩头。


    而宫寒羽的样子，怎么好像还有一些担心？


    江心月还没看仔细，宫寒羽身上的龙气悠悠散出，这龙气让自己感到暖暖的。


    “表妹，表妹，父亲他不对劲！你快看看！”


    这头，江心月还没有醒来。


    那头，林正海将定魂符贴在林老太爷额上后，狂风乍停，一股风撞向林正海，林正海便红了眼去。


    “清风，江姑娘她怕是，暂时不能跟你去看林大人了。”


    “辰王殿下？！”


    看着宫寒羽怀中的江心月，又见屋内几人都不发一言，林清风愣在原地。


    而江心月突然被一股黑沉的气息催促着，魂体飘到了林老太爷的屋子。


    屋内，林老太爷虽已被固住了一丝魂魄，但气若游丝，明显是祛念失败了！


    林正海还在屋内，跪在林老太爷的床前，红着的眼睛，狠狠的盯着床上的人。


    眼里裸露出的是不干和疯狂，还有挣扎。


    这是海氏！


    祛念虽败，也只能说明，纠缠林老太爷的怨念不是海氏，是她寻错了方向。


    但此刻林正海却是被自己引来的海氏，一时冲撞了神魂去。


    “哈哈哈哈，看你如今，躺在这不死不活的鬼样子，你还不是输给我了！那个女人还不是输给我了！等你们都死绝了，你们林家血脉又与那个女人何干！”


    “好一个夫妻情深！你就那么爱她？也不肯纳我过门？”


    “林正海”站起身子，似笑似哭，一阵又变得癫狂，狠厉着眼往林老太爷床上去。


    倏地，屋内的那黑团又一次出现了，这次黑团猛地冲向林正海后居然散了开来。


    只见林正海躺倒在地，面上已没有痛苦和挣扎，看来海氏已经散去了。


    江心月正看着黑团散开的地方，忽地感到唇上一暖。


    愣住神的片刻，黑团消失了，自己也已经回到了身体里。


    “你你你你……”


    林清风没想到，宫寒羽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喂药给江心月，一连几个你字，说不出话来。


    “只要把药喂进去就行，不是木姑娘说的吗。”


    宫寒羽耳尖微红，方才木婉和林清风出去片刻，就端着药进来，他一下就闻到了里面的血气。


    只是怎么也喂不进去给江心月。


    情急之下，竟然做出了这样的荒唐事，自己也是大吃一惊。


    江心月没耳朵再听下去，慢吞吞的睁开眼睛，瞪了眼床边的罪魁祸首。


    “婉婉，请王爷和表哥出去吧，我要休息。”


    “表妹，祖父和父亲他……”


    “今日祛念失败，老太爷暂时无碍，大将军也无事，此刻你还是快些去将林将军安顿一下为好。”


    说完，谁也不看，一转身，面朝床内。


    只是脸颊上也浮起了一抹淡淡的不易察觉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