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孟若华刚吃完早膳，就听到珊瑚说要发过年的新衣料了，她主动请缨去取青枫院的份例，还被玉叶和玲珑取笑了两句。


    玲珑进屋提醒道：“不知有没有杨柳的份例，二少夫人要不要先给杨柳预备下。”


    孟若华确实没有想到这些，被玲珑一提醒，立即就起身，“走，咱们去库房看看。”


    她觉得今年的新衣料不会太好。


    让杨柳挑选了一匹自己喜欢的衣料，又拿了几匹细棉布衣料给院里人做新衣，还没分下去就听到珊瑚几人叽叽喳喳的回来了。


    珊瑚叫小丫头把衣料都拿到屋里给孟若华过目，道：“二少夫人，今年的衣料比往年还要差！”


    孟若华只一眼就看出了差别，这料子比以往的细棉布要粗糙不少，而且颜色也不鲜亮，看起来就像陈年旧布一样。


    “是看着谁发的？”


    “针线房的肖三嫂子和吕姨娘身边的云杉。”


    针线房的管事本事宋妈妈，可宋妈妈是二夫人的人，自从吕凝霜接手针线房后，她见笼络不住宋妈妈，就将肖三嫂子提拔了起来，俨然成了针线房的副管事。


    二夫人是知道此事的，可她不想管下人们的纠纷，就没有理会。


    反正出了问题她就找吕凝霜是问！


    孟若华嘴角淡淡一笑，“夫人院里的人有说什么吗？”


    当然有说什么，不过都在私底下猜测，府中是不是过不下去了。


    毕竟二少夫人管家的时候就说账上没有钱了，后来三小姐又买了首饰，听说把账上的钱都花光了。


    虽说这件事过去了很久，可人就是这样，对于威胁到自身利益的事情就比较敏感。


    珊瑚说罢，轻叹一声，“荣喜院里的人都猴精似得，这样的事情才不会有人冒头去说，反正她们都有钱，也不差这点衣料。”


    即便不缺，可谁不想要更多更好呢！


    窗外日光倾泻而下，使得整个院子都沐浴在阳光里。


    今年冬天没下几场雪，往往一连几天都是阳光灿烂的晴日。


    孟若华拨弄着手边的茶碗，道：“珊瑚可知道瑞祥绸缎庄？”


    珊瑚眼珠一转脆生生的说道：“知道，二夫人娘家兄弟开的，专门给供应府里的衣料布匹。”


    “哦？你连这些都知道？”孟若华倒还真有点意外，这件事知道的人可不多。


    珊瑚略略有些不好意思的拧了拧衣角，“有次在荣喜院时，不小心听到的。”


    哦，明白了，是偷听到的。


    “那你和杨柳出去一趟吧！”孟若华将珊瑚招到跟前，细细嘱咐了一番。


    珊瑚听完话，双眼冒光连连点头，兴高采烈的就叫上杨柳跑了出去！


    太好了，一会儿就有热闹看了。


    孟若华迎头朝着太阳看去，只觉的目光所及处有一个暗淡的阴影，是隐藏在光亮下的黑暗吗？


    珊瑚与杨柳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回来了，见两人脸上兴奋的神情便知事情办的不错。


    用过午膳，孟若华拿着一本书安静的看着，等着寒冬中的下一场风雪。


    不出她所料，书还没看几页，就听到了外面响起了一阵喧闹声。


    孟若华将书扔到案几上，“走，玉叶、珊瑚咱们看热闹去。”


    看热闹这件事必须叫上她们两个，因为她们两个的转述能力很强，回来后两人一唱一和的能将当时的事情完整还原。


    当然，杨柳也必须跟上，她要时刻守在孟若华身边，以防有人欺负她家小姐。


    于是，孟若华带着三个丫鬟径直就去了荣喜院。


    一进院就听到吕凝霜的哭泣声：“我怎么知道以前是从舅舅店里拿，您也没和我说呀！”


    “这点事还需要我说吗？你看一眼旧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二夫人的咆哮声传来出来，在院子里听得清清楚楚。


    “宋妈妈生病了，我没有拿到往年的账本。”


    “你少找借口，她生病了如何就拿不到往年的账本？账房那里也有记录的！”


    吕凝霜呜咽声响起，含含糊糊的说了句什么话。


    团福见到孟若华，低着头掀起了门帘。


    这个时候，她可不想进去通报挨二夫人的骂，反正二少夫人想进去也没人能挡得住她。


    孟若华冲着团福很满意的笑了笑，笑得团福的头越发的低了。


    屋内，二夫人满脸怒意的坐在上首，右手边坐着一位男子，正是二夫人的二弟马方德，而吕凝霜正跪在屋中间，低声哭泣。


    “二舅舅好！”孟若华笑意盈盈的问道：“二舅舅可有些日子没来了，外祖父可还好？”


    马方德脸色穆然的点点头，“都好。”


    二夫人娘家姓马，父亲马道平原是顺天府府丞，后来得罪了人被罢免了官职，家中唯有大弟弟马兴与在福州做知州，二弟马方德读书不成，只在家中打理家业。


    自从二夫人管家以后，马方德便开了瑞祥绸缎庄，由二夫人拉线签下了几个府邸的生意，专供换季时下人们的衣服料子。


    挣的钱二人平分，既补贴了娘家，也充实了二夫人的私库。


    宋昌是知道这件事的，不过见岳家家事艰难，便默认了二夫人的做法，甚至还暗地里替二夫人遮掩，一直隐瞒着远在云州的大哥。


    今年，马方德如往常一般早就把宋府所需的衣料准备好了，左等右等也没等到人来提货。他本来就打算派人来问问，没想到人还没出门就听说宋府已经发完了新衣，这才急匆匆的跑到宋府来问个究竟。


    二夫人一听说此事，立即便叫来了宋妈妈，可宋妈妈也是刚知道此事。


    原来吕凝霜直接绕过她找肖三嫂子发的！


    就目前的事情来看，要说吕凝霜不知道内里的事情，二夫人打死都不信！


    尽管吕凝霜哭诉解释了半天，二夫人依旧不为所动，只咬准了让吕凝霜把钱吐出来。


    马方德半垂着眼角一言不发，他等着拿到钱就走。


    可吕凝霜本就因为没银钱才做的这件事，怎么可能轻易把银钱拿出来？两方人就僵持到了孟若华进来。


    孟若华一副不知内情的惊讶道：“吕姨娘怎么跪在地上，这么冷的天地上多凉啊，要是冻出个好歹来，两个孩子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