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萱带着楚洋和陈轩出现在前台时，引起了不小骚动。


    行政一群女孩子正在前台围着，一起正在看千岛湖拍的集体照，楚萱朝苏柒柒知会说“柒柒，我带两个弟弟进去搬东西”，他们抬头，一下看到两个各自帅得不同的年轻人：一个正气硬朗，一个温润清秀，都有一股清澈的少年气。


    楚萱站在他们跟前，顿时不止“俊男靓女”这个词有了具象化，并且两人一左一右在楚萱身边，很像贴身护她的帅气保镖。


    让人嫉妒。


    章淼实在好奇：“这俩是你亲弟弟吗？”


    楚萱笑一下，左右各看一眼，不答反问：“我们长得像吗？”


    这种反应的意思就是不是，章淼又问：“他俩是学生吗？”


    陈轩这时接话：“是啊。”


    看他这样主动，段雨曦开口问：“哪个学校呀？”


    “T大，不过我们在西校区那边，不在本校这边。”陈轩笑着，眼睛似月牙，就让人觉得更容易亲近。


    帅气小伙这样健谈，一下就让刚还沉默看照片的女孩子们心思活跃起来，王梓菡也开了口：“那你们是学什么的？”


    “我是学电子信息工程，他是学……”陈轩将话头递给楚洋：“你自己说。”


    楚洋不喜欢跟人套近乎，在陌生人跟前一向不苟言笑，他没接陈轩的话头，只是看着楚萱催她：“你东西在哪？”


    自暴隐私的事楚萱从来警惕，楚洋这话虽直，但正合她心意，她侧脸对他说：“在我办公室。”


    又看着一副极想八卦人家私事的同事们，客气道：“你们有要搬下楼的东西没有？他俩可以帮忙搬下去。”


    在场大多都是做公共交通出行的人，即使有人帮搬重物下去也没法自己拿，苏柒柒先摇头：“我们蚂蚁搬家吧。”


    其他人也都是这个意思，楚萱也就跟他们作别，带着楚洋和陈轩去市场部。


    她走后，章淼和段雨曦互看一眼，章淼眼神微妙，段雨曦朝楚萱背影努了下嘴，章淼随即提了下眉头，一派欲说还休。


    苏柒柒刚好抬头看到他俩的无声交流，迷茫地看着他们。


    章淼察觉到苏柒柒的视线，一下收了表情，有点做贼心虚地去催王梓菡：“快点，我们再看看你的照片，看完下班了呀！”


    几人又重新回到了刚才看照片的热闹里，苏柒柒也跟着朝王梓菡的屏幕看了过去，但她集中不了精神，一直想着刚才章淼和段雨曦两人的神情是什么意思。


    感觉非常怪异。


    ……


    楚萱带着一文一武两个“保镖”回了市场部，王悠还在电脑上聊天没走。


    看她带着两年轻小伙进门，她视线跟随过去，看到在楚萱指挥下，一身浩然正气的小伙子立刻从地上抬起来了些东西，胳膊上的肌肉紧绷起来，磅礴的力量感展露无遗。


    而另一个清秀白净的就站在原地，打量着楚萱的办公桌：“萱姐姐，你办公桌怎么布置得这么简单？什么都没有！”


    楚萱洁癖，不喜欢桌面乱放东西，指着杯子笑一下：“那不是有我的杯子吗？”


    陈轩脱口而出：“就这一个，就跟你装着就能掉头走一样。”


    这话楚洋就不爱听了，他不满陈轩道：“你别乱说！她干得好好的走什么？”她是找了几年才找到的这份正经工作，一定十分珍惜。


    看他急躁，楚萱逗他的坏心眼立刻就起来了，皱眉说：“怎么不走？你不知道吗？我已经被辞退了——”


    她的话被一道带着威压的声音打断：“谁辞退你了？”


    楚萱一惊，转头就见神出鬼没的陆淮站在部门门口，她说话很轻了，他是什么顺风耳？


    陆淮说完话走了进门，眼神冷沉，大步走到楚萱身边，视线掠过了下楚洋，打去陈轩手上。


    他气势逼人，像抓到别人做坏事，陈轩才拿起楚萱造型独特的杯子准备看看，就被他的气势逼得又放了回去。


    但陈轩依旧大方开朗，手背碰碰楚萱的胳膊，充满好奇的眼睛明亮，有一股显而易见涉世未深的干净感：“萱姐姐，他是……？”


    萱姐姐。


    陆淮冷眼看着他碰楚萱的动作，明明比楚萱高一个头，表情乖得却像一个朝楚萱讨糖吃的幼童。


    又是个听话单纯的。


    克制着想去推那人手臂的强烈冲动，他转视线去回看另一个。


    四目相对，楚洋清晰地看到他眼中的锋利，一想到这敌意来自他对他动过手，联想到可能给楚萱造成职场困扰，他心中一股紧张感就陡然爬了起来，连忙踢了下陈轩的裤管，说“是这儿领导，你赶紧问个好”，又跟陆淮扯了个不走心的笑。


    他在西北被晒得肤色呈古铜色，一龇牙笑，显得牙更白，淳朴傻气感扑面。


    陈轩听话后对陆淮笑着热情道：“你好！”


    比之两人一个假客气、一个真热情，陆淮这边的反应堪称冷淡，他面无表情，甚至连点头也没有，侧脸看着楚萱，再次问她：“你被谁辞退了？”


    他问得严肃，身份又摆在这里，不远还有个王悠跟摄像头一样对着这边，楚萱当然不可能跟他说话随便，也回得仔细：“陆总你误会了，我跟他们开玩笑的。”


    她语气温和，面露浅笑，但这句话也不知道哪里冒犯了他，她话落，见陆淮看向她简单得不能更简单的桌面一眼，冷沉的脸似乎又罩起了更多寒霜，她才觉得他这样莫名其妙，就听他安排说：“跟我来一趟。”


    “干嘛？”楚萱脱口问道，细听之下还有强烈的不耐烦。


    看出她区别对待的态度，陆淮嗓音泛沉，语气里有一种不容人拒绝的意思：“有事。”


    楚萱与他对视，心中疑惑，他有事刚在茶水间遇到时怎么不讲，但在这个工作场合，她又不能真拒绝跟陆淮走，只能强压不耐烦，扭头看向楚洋和陈轩，温柔说：“那你们等我会儿。”


    “好！”陈轩兴高采烈地应她。


    见他这样，本就警惕着他的楚洋立刻对楚萱说：“我们先回去了，你忙完自己回去。”


    三人本也不在同一个方向，楚萱点头：“那也行吧。”


    陈轩立刻说：“萱姐姐下周五晚上来我们学校玩儿！”


    一听他邀请，楚洋这回是抬腿真踢去了他腿上，恨不得让他这个牛皮膏药在楚萱跟前立刻消失：“别耽误她正事！你东西拿不拿了？快拿起来，走了！走！快点！”


    陈轩被楚洋催命一样催着推着，弯腰去抱起一箱东西，冲楚萱笑：“那天我们系有个迎新晚会，我会表演舞蹈——”


    他话没说完，就被楚洋用胳膊肘往背上猛然一推：“走啊！谁要看你跳大神？”


    楚洋一脸不耐烦，转头对楚萱变得一脸认真：“别来！听到了吗？”


    楚萱看陈轩被楚洋推搡着，人迫不得已往前，但竭力扭头看着她，执着地邀请：“来啊萱姐姐，你一定要来！我跳舞很厉害的，我好好跳舞给你看！”


    楚萱心思微动。


    她喜欢看别人跳舞，以前能主动去接近陆淮，也是因为他有这样的优秀技能。后来在一起后，她还曾模仿过帝辛，假装身处在酒池肉林，让“陆妲己”给她独舞。


    陆淮起初当然不愿意，一脸忿懑地看她，是她强装软弱无骨，扒拉着他胳膊，强撑着脸皮诱.惑他说，要是他扭得好，她就允许他大“干”一场。那段时间他才跟她那样，虽然从来不主动说要怎样，但每次做起来都极有兴致和耐力，她累死累活他都不会消停。


    所以“跳舞给你看”几个字，在她这里，牵扯着一段深刻记忆。


    此刻当着前男友的面，楚萱并不想听到这种话，更不想在别的男士跟前拿曾经两人经历过的回忆说事，既不尊重对方，也不尊重自己。


    她拒绝陈轩：“我再看时间吧，你们先回去吧。”


    楚洋本推陈轩推得起劲，哪知听到楚萱这种模棱两可的话，以为是在给陈轩希望，一下高声不满道：“看什么时间？你就没时间！”


    被推得踉跄的陈轩反驳：“晚上7点开始，怎么没时间了？有的嘛，你来看我跳——啊！”


    楚洋：“看你跳！楼！”


    两人身高差不多，但体型上楚洋略健壮一筹，楚洋直接一个撞击，将陈轩撞出了产品部的门。


    楚萱看了会儿他俩在门外的身影，收回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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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下对上陆淮紧紧盯着她的双眼，他目光如带着实质，像要透过她皮肉看进去剖析出什么。


    从没见过陆淮这种眼神，楚萱疑惑中，问他：“陆总你不是说有事吗？走啊。”


    陆淮看着她从别人那里和风细雨的态度，到了他这儿就是公事公办，咽了下嗓子里的涩意，对她说：“包带好。”


    他转身就走，楚萱本就准备马上下班，便提着包跟了上去。


    走两步，心中一抹预感冲来，她扭头回来，果然见到王悠从电脑下方冒出来半个头，正朝着她和陆淮这边方向偷窥，看她看她，又心虚地瞬间就垂了头。


    楚萱皱了皱眉：王悠才在千岛湖搞了那一通事，也算得了个教训，为什么这会儿又死盯着她不放？又在盘算着什么？她为什么总关注自己？


    她心不在焉地往外走，陆淮出门转了个弯，刚微侧了脸就见她差点撞到门框。


    他停步等她上前：“你看什么？”


    看在被王悠一同冤枉过一场的份上，楚萱默了下，隔着玻璃墙看王悠还在鬼鬼祟祟，朝陆淮说得直接：“那个造过我谣的人，又开始‘关心’我了。”


    陆淮往产品部内部瞥一眼，没看到什么人影，他收回冷冽如箭的目光，看她时眸光软下，问：“你有没有港澳通行证？”


    楚萱闻言一惊，从王悠那转视线到他身上：“没有。干嘛？”


    陆淮缓下脚步，步伐和楚萱齐等，两人并肩走，他看她一眼：“去办一个，以备不时之需。”


    楚萱：“有什么所需？”公司才在香港办了展，但连姜姗都没去，市场部也没人出席，想必再有这样的事也轮不到她这种职位的人。


    陆淮不言此事言其他：“你明天去办，我会给姜姗说一声。”


    他不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人又马上要去香港出差，楚萱思维一发散，想到办了通行证无非就是跟他出没，立刻说：“我不做你助理！”


    拒绝得不要太干净利落，陆淮本身没有这种心思，看她这种要上刀山下火海的模样，反而故意道：“不需要你转岗。”


    言下之意是暗示，她拿现在岗位的钱，去干他助理的活，楚萱心嗤一声想得挺美，也礼尚往来故意地：“压力山大我就辞职。”


    威胁他。


    陆淮面不改色，拿楚萱最在乎的事说：“你的奖金还没发。”


    楚萱趁机问：“那什么时候发？”


    陆淮侧眼看她：“你缺钱？”


    楚萱：“谁跟钱有仇？”


    陆淮试探她：“你拿钱干嘛？”


    楚萱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他一眼，人生在世，拿钱干嘛？自然是跟马斯洛需要层次理论那样，先满足基础的吃喝拉撒，维持生命最基本的需要，有条件了，再往上追求别的。


    别的，她现在不敢去想，就先维持生命吧，毕竟她这个命花了不少钱，其实还是挺贵的。


    想到这，楚萱心中沉了些许，她工资是涨了点，但总体收入跟销售部差得不是一星半点，交了每个月的房租后，余下的寥寥无几。很快要到中秋，还要回苏城，又是一笔开支……


    看她眉头蹙得越来越紧，陆淮猜测她是不是因为药费，同样是SSRI，价格差别很大，如果用进口类不能报销的那类，以她现在的收入支撑起来不是简单事。


    脚步已经走进他办公室，陆淮开口：“你如果需要——”


    楚萱：“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他俩的话再次重叠在一起。


    楚萱已经迫不及待想听完他的事回家，她既然当下缺钱，那就想办法挣。晚上回去努努力，将她的视频账号再做些视频上去，蚊子腿也是肉，积少成多也能成气候。


    陆淮从座位上拿起电脑包，看她一眼往外走：“路上说。”


    这人是会兜圈子的，楚萱在他身后对他翻白眼。


    走到前台时，她跟苏柒柒打招呼说先回去了。


    苏柒柒喊了声“萱姐”，看着她身边陆淮又在，并且还是以那种极冷淡的眼神看她，仿佛她很不识趣地耽误了他俩独处时间那样，苏柒柒有些欲言又止。


    楚萱一心想早点回去，并没注意到她的异常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