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便最好，出去吧。”


    慕笙又重新坐回到了圆椅之上，面对着镜湖，眼眸深深。


    孟朝颜连连点头，退了出去。


    待回了自己的房中，心中的那根绳猛然断开，腿一软直接坐在了门口的地上。


    红叶连忙上去将她扶了起来，待两人坐在了桌旁的圆凳之上，才眸露担忧道：“小姐，怎么了？”


    “云程被抓了。”孟朝颜面色极白，原本红润的嘴唇也失了血色，身上布满了冷汗。


    “什么？云大人他……”


    红叶心中一跳，云大人如此厉害，竟然也被抓了！


    “小姐，那我们……要不逃出去？”


    孟朝颜点了点头，“自然。”


    只是走之前，她还需做一些事情。


    ……


    慕笙打开了刚刚那一道暗门，提着剑缓缓走了进去，他背着光走来，眼中反射出了两道琥珀蜜蜡色暗芒。


    他不觉得云程会折损在此，毕竟手底下那群人只能暂作拖延，因为他要亲自与他对打。


    慕笙双眼暗含着兴奋，这么多年以来被仇恨压着，如今他终于迎来了释放的机会。


    甫一打开门，他鼻子一皱，概因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一个男子提着剑缓缓走来，浑身被血染成了红色，仿若地狱来的修罗，眼中不带有任何一丝情绪。


    云程自落入下面，被人围攻之后，便开始了无止尽的杀戮，使得他变得逐渐麻木。他若不杀人，被杀的便是他自己了。


    直到杀的人快差不多了，突然有一道光照耀了进来，从门后走出来的人正是慕笙。


    “是你！”他的声音略带一丝沙哑。


    “没错，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慕笙低着头，勾唇一笑，略带一丝侵略性，一剑挥了过去。


    “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云程抬着被鲜血染成的血剑，也上前迎战。


    两人在本就狭窄的地道之中打了起来，原本两人尚可能够打成平手，只是云程的体力被刚刚那群人消耗大半，如今落了下风。


    云程不欲正面迎战，侧身躲过慕笙的那一剑，用轻功身轻如燕飞向了门的那边。


    慕笙也连忙追了过去，只是落后了一步，始终只是望着他的背影，心中不由起了一股无名之火。


    他将袖中的暗针射了过去，云程一时不察，中了招。


    “如何？不是还是落入了我的手中！”


    慕笙缓缓走向了他，不由得仰天大笑，却不曾想被一把白粉给糊了眼睛。


    “咳咳！”随着他一抖，面上的白粉便随之落了下来，纷纷扬扬，空气之中全是这米粉的气味。


    待他适应之后，睁了睁眼，露出了眼角的一角缝隙，却发现，眼前已然空无一人。


    云程之前潜入进来，去厨房端了一托盘吃食的时候，悄悄往袖中塞了一把米粉，未曾想竟在这种关键时刻派上用场。


    甩开慕笙之后，不过片刻便出了这条密道，而密道的出口，便是慕笙的房中。


    “谁？”


    云程立马察觉到了门外有人鬼鬼祟祟，清棱棱的目光直射到了窗户纸上那一窥探的眼睛。


    一开门，便发现孟朝颜屁股高高撅起，半眯着眼透过那小洞看向房中，接着又猛的凑近了过来。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容易挂！”毕竟你可是有男主光环的人在。


    云程颔首，“快走罢，慕笙马上便要追来了。”


    “好。”孟朝颜点了点头，忽得脑中一激灵道：“对了，还有红叶！”


    孟朝颜趁着红叶睡熟之际偷偷遛了出来，若是让红叶知道她来偷窥慕笙的房间，还不知会闹成怎样！


    云程蹙了蹙眉，“时间紧促。”


    他带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子，已然是很吃力了，若是再多加一人，逃跑难度无异于是地狱级。


    “不行，我不能丢下红叶。”


    孟朝颜眸光清亮与他对视，丝毫不退让。


    云程无奈叹了口气道：“好吧，我想出了个法子，不过你得配合我。”


    “好。”


    孟朝颜心中一喜，连连点头，不曾想云程直接提起剑来，朝她的手臂上划了开来。


    一丝鲜血从她的烟青色长袍之中露了出来，自她来了乌福楼之后，还未曾有机会换过衣服，还是穿的来时的烟青色长袍。


    “你干嘛？”


    云程看着孟朝颜清亮又无辜的双眼，心中莫名一窒，不过还是背着手道：“听我安排。”


    “等等你便在此等着慕笙，对他说我跳下去了。对了，我之前给你的那枚信号弹呢？”


    他原本指着那片镜湖那只手伸向了孟朝颜，眉毛一挑。


    “哦哦，在的。”


    孟朝颜怕别人发现，特意藏在了自己束胸的束带里，一想到要当着男子的面从里面拿出来，脸色不由有些微红。


    “快点，没时间了！”云程见她这模样，忍不住催促道。


    她背过身去，将手掏进自己的衣襟深处，将藏在里面的信号弹拿了出来。


    云程接过之后，触手指觉一股温热的感觉，带着一股少女的馨香，不过他并未多想，直接靠着窗将这信号弹点燃了起来。


    待信号弹熄灭之后，又将废弃的竹筒丢入了镜湖，毁尸灭迹。


    他对着孟朝颜点了点头之后，消失无踪。


    孟朝颜手握着那一只受伤的手臂，等了片刻之后，便见慕笙顶着一张扑满白粉的脸出来了。


    她捏了捏那血臂，让自己的痛感来麻痹笑意，泪眼婆娑的看着慕笙。


    “你刚刚有没有见到穿着小二衣服，一身是血的人？”


    他的脸在白粉的映衬下更为阴森可怕，如同昭和时代的恶鬼一般。


    孟朝颜心跳仿佛漏了几瞬，点了点头，手指着窗边，“我见那人一出来便往湖边跳了下去。”


    “哦？你怎会在这里？”


    “那人打算想要带我一起走，可我对大人您忠心耿耿啊！结果他一不小心，就划开了我的手臂！”


    孟朝颜说着便激动了起来，将自己受伤的手伸了过去展示给他看。


    慕笙点了点头，一脸上米粉飘散在了空中，孟朝颜被呛到咳了两声。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动身出发吧。”


    他多年的经验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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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凡事需三思而后定。


    “啊？”


    孟朝颜瞳孔一缩，呆愣愣的看着他。


    “跟我走，不带你那个小厮了。”


    “好。”孟朝颜没有多做犹豫便同意了，至少红叶能安全归家，便是极好的。


    慕笙带来的手下已然折损许多，去后院寻了一匹马车，两人就这么轻装上阵了。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雁京山。”


    ……


    秦槐从乌福楼出来之后，连忙跑回了自己家，自己囊中羞涩，马车也早已不见，就只能用这种原始的方法。


    幸而秦家是做古玩生意的，木街离水街相隔不远，一刻钟功夫便到了。


    他一身狼狈，脖子上还残留着一道血迹，幸而夜色将至，街道上的人不多，否则不知会引起怎样的骚动。


    一到家之后，他就直奔自己父亲的书房，秦父见他这模样，蹙了蹙眉道：“这是去哪里鬼混了？弄成这般模样！”


    “父亲啊，咱们家……大祸临头了啊！”


    秦槐一五一十将事情吐露了出来，先是皇上暗中吩咐他制作眉尖刀，又来了个人要他将这批眉尖刀送入雁京山。


    “什么？皇上吩咐你做眉尖刀这件事情，你为何不跟我讲？这本就是一个烫手山芋！”


    秦父甩了甩袖子，一脸怒容。


    “我……我这不是想偷偷办成这件事后，您对我能刮目相看嘛……”


    秦槐低垂着头，弱弱的说道。


    从小父亲就对他十分严厉，教他看字画，他不会；教他鉴古玩，他不会；教他算账，他还是不会。


    “罢了，你赶紧收拾东西走吧！就当我再也没你这个儿子了。”


    良久，秦父叹了口气，整个人沧桑了许多，仿佛老了十岁。


    “去登州吧！”接着又朝着门道：“来人，准备一架马车，送公子去登州！”


    “父亲，你真要赶我走？”秦槐眼中蓄满了泪，带着稚童般清澈的眼神不舍的看向了秦父。


    “快走吧！”秦父站了起来，双手背在腰后，背对着秦槐。


    “我不走！”


    秦槐眼中充满了倔强，看着他的背影。


    屋内两人就这么对峙着，直到小厮进了门来，劝道：“公子，快些走吧。”


    “不走给他拖出去。”


    “是，老爷。”


    无人知晓，秦父的眼中也滴了一滴泪珠下来，此去一别，不知是生离还是死别。


    乌福楼。


    云程就在隔壁房间，侧耳倾听，听到了刚刚两人的话语。


    他猜想依照慕笙谨慎的性子，一定会逃，之所以将孟朝颜留下，也是为了探查他下一步打算。


    不过片刻，一大队羽林卫整齐有序拿着刀剑，将这乌福楼围的水泄不通。


    那信号弹是朝中特制给大理寺的，因为大理寺武力不足，碰上一些大案之时，需要羽林卫的协助。


    云程背着手出了来，站在阁楼之上，虽然是衣衫褴褛，却自有一番风姿。


    “逆贼现今已逃至雁京山，一小队人留下来清理乌福楼，大部队跟着我，一起去往雁京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