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朝颜是被痛醒的，全身上下传来了密密麻麻的，如同蚂蚁在啃噬骨头一般。


    尤其是云程还压在了她的上面，更是加重了她的痛感。


    她睁眼一看，可以清楚的看到男子的肌肤白净细腻，而且睫毛十分长，如同一把小刷子一般。


    “嘶。”孟朝颜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将云程缓缓推了开来。


    待看到自己双手都是血后，心中一惊。


    云程今日穿的是黑衣，就算流了血也看不出来，而若身着一身白衣的话，一眼便能看得出来。


    刚刚两人摔下山崖之际的时候，云程一路护着她，所以孟朝颜只是头发略凌乱了一些，并无受伤。


    孟朝颜用力撕掉了自己衣摆的一角，幸而她的衣袍布料软，没费多大功夫，便撕下了长长的一条。


    接着，她将撕下的这条布料当作绷带，绑在了云程的背上。


    “嗯？”云程闷哼了一声，悠悠转醒。


    “你还好吗？”


    孟朝颜将云程扶了起来，满脸担忧。


    此次若不是云程，她的小命可就没了，孟朝颜现下十分感动。


    若是云程让她往东，她绝不朝西！


    云程摇了摇头道：“无碍。”


    说罢，他转头四处看了看，目光所及之处皆很陌生。云程来了雁京山这么多次，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我们下一步，该如何……”


    孟朝颜蹙了蹙眉，刚刚山腰处的石子极多，依照云程的伤势，肯定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不然容易血流而亡。


    “咳咳。你四处看看，可何出去的路线？”


    “好。”


    孟朝颜四处查探了一番，他们所在的地方，如同一个盆地一般，在凹陷处，如若想要出去，只能爬上去。


    她仰头看了看，约莫十几尺的高度。若是云程没有受伤，还能用轻功带着她一起上去。


    云程知晓情况后，略蹙了蹙眉，拿了根木棍支撑着自己身体，站了起来。


    “如此，那便只有爬上去了。”


    “可是你的身体吃不消！”孟朝颜大声反驳道，语气之间充满了担忧。


    “那又如何？”


    云程自幼便是如此过来的，母亲早已离世，而父亲对他则是不闻不问，这世上已无人会在心疼他。


    “我会心疼你！”


    孟朝颜直愣愣的目光，如同两道温暖又和煦的太阳一般，照耀到了云程的心中，让原本冰冷的心第一次感受到了阳光。


    他不禁心中一窒，愣愣的看着孟朝颜。


    两人的目光交接了无数瞬息之后，云程率先败下阵来，将目光挪了开来，看着地面，轻声道：“那好吧。”


    孟朝颜展颜一笑，露出一对弯弯的月牙，“那我去找点草药，看看能不能先敷在你的伤口上止血。”


    云程轻轻颔首，耳尖莫名染上了一丝红意，望着她离去的瘦弱的背影。待看不见人影之后，才收回了眸光。


    她在现代的时候，经常上山采景，对着山中植物研究，久而久之，也懂了一些药理之学。


    孟朝颜拿着一根一尺长的木棍，开始了寻草药之旅。


    一看见有疑似的，她便伸出木棍开始掏了过去，只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都不是她所想找的。


    她蹲坐在地上，忽得从一堆杂草之中的缝隙处，看到了一片叶子类似猪耳朵的一株野草。


    这草呈灰绿色，看着十分不起眼，上面的穗子长长高悬在叶片之上。


    孟朝颜心中一喜，连忙将木棍丢了，整个人钻入了草丛之中，开始挖这株草。


    她小心的用手将周围的土刨开，双手捧起了这株草，双眼一亮。


    概因这野草，便是鼎鼎大名的车前草，有止血功能。


    “你猜猜，我找到了什么？”


    云程还未见其人，便听见了少女轻快喜悦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这嗓音仿佛有种魔力，带动着人心情也便愉快了许多。


    “不知道。”他摇了摇头道。


    孟朝颜脚步轻快，走到了云程面前，将藏在身后的车前草递了过去，抖了抖。


    “车前草？”云程挑了挑眉，惊疑道。


    他疑惑的，并不是山中有车前草，而是找车前草的人。


    很少有画师会识得这些药草，他们往往头高高扬起，十分高傲，只专注于自身。


    “对呀，止血的。”


    孟朝颜还以为他不识得这草药，又解释了句：“这是一种止血的草药，你将衣物脱了吧，我帮你上药。”


    “好。”


    云程颔首，将自己的玄色衣袍解了开来，露出了自己精壮的胸膛。


    他的背如白玉莹泽一般，透着白皙的微光，只是背后斑驳的血痕，破坏了这美感，白玉微瑕。


    孟朝颜看了两眼便挪开了目光，低垂着看向地面，“你介意我用齿咬碎，敷在你的伤口上吗？”


    事急从权，如今也没有专门碾碎草药的器皿，手撕碎又无法发挥药性，便只能用齿来咬开。


    “无碍。”云程清冷的声音传来。


    孟朝颜深吸了口气，将车前草全部塞入了口中，如同一只仓鼠一般，嘴里鼓鼓囊囊啃着车前草。


    云程见她不知在鼓捣些什么，转过头去一看，见到孟朝颜如此模样，忍俊不禁笑了笑。


    这笑容转瞬即逝，如夜色之中含苞待放的昙花，只在她面前展现这一面。


    “攥……过去！”她脸颊微红，十分羞窘，嘴里塞满了药草，含含糊糊道。


    云程闻言，颇有君子风度的转了过去，只留下了一道道斑驳的伤痕。


    孟朝颜嘴里的车前草嚼完之后，先吐到手中，然后手直接按在了他的背上。


    其中有一道伤口极深，约莫一掌宽，她悄悄靠近，轻轻对着吹了吹。


    云程只觉背后仿佛有一片羽毛，轻轻拂过，挠的人心中痒痒的，他的拳头忍不住紧攥，“怎么了？”


    “无事，差不多好了。”


    云程背着身子，后又将衣物重新穿好，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山洞道：“今日便去那个山洞暂避一晚吧。”


    早在两人从山腰处坠落下来之时，他便已然注意到东方有一处山洞。


    “好。”孟朝颜点了点头，双手扶着云程缓缓走了过去。


    这处山洞极大，如同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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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人的嘴巴，仅仅只开了一角，一眼望去里面皆是一片夜色，望不到尽头。


    孟朝颜心中惴惴，不过云程在旁边，好似就多了一分勇气，少了一丝害怕。


    云程面色不变，钻木取火，点了一把火把后，率先进了去。


    一进去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酸臭味，这臭味铺天盖鼻，云程忍不住蹙了蹙眉，此处必定有异常。


    孟朝颜想吐的心都有了，但还是坚持跟着云程，走了进去。


    不远处传来了密密麻麻乌鸦“哑哑”的叫声，在这片黑夜之中十分瘆人。


    及至尽头，酸臭味愈发浓重，这股气味有点像是臭水沟之下的腐败气息，又有点尸体腐烂的气味，十分难闻。


    两人走到了山洞底层的尽头，横七竖八摆放着的皆是尸体，血液干涸成了血红的大地，与路齐描述并无二差。


    “怎么会？”


    孟朝颜双眸睁大，脑海之中一片空白。概因第一次见到这种情景，心中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应是慕笙做的！”云程笃定道。


    “为何？这些可都是他的族人啊！”


    “相传慕氏皇族有一块至宝——鸦血玉。此玉一段时间，就需要活人的鲜血滋润，才能鲜艳如初。”


    早在路齐描述出山涧之中的情形，云程便暗暗探查，发现了这一点之后，本想呈报给皇上，只是忽闻孟朝颜失踪的消息，便赶紧赶去了乌福楼之中。


    “什么？这也太过残暴了吧！”


    孟朝颜心中一惊，万般想不到慕氏皇族背地里竟然如此黑暗！拿活人的鲜血，来祭祀这一块鸦血玉。


    云程眸光讳莫如深，看着中间的血池之中，有一小块凹陷处，应是曾经放血玉的地方。


    突然之间，他心中一根弦猛然崩断，为何？为何路齐分明进了水涧之中，却未提及到这血池的存在！


    “这池子有什么问题吗？”


    孟朝颜捂着鼻子，只想快些出去，见云程一直盯着这池子一言不发，眸色变换些许，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程摇了摇头道：“不好，我们些得快些出去，援兵，估计是不会来了。”


    “什么？”


    她还想着等一晚上，他们会发现云程失踪，必定会加大马力寻山。


    “听我的。”云程背着手，语气之间充满着毋庸置疑的威信。


    “好。”


    ……


    路齐领着一群手下，迅速冲向了水中央慕笙的方位，临近湖边，突然来了个急刹车。


    “怎么了？大人？”


    “是啊，咱们不是去捉拿前朝余孽嘛？”


    “大人，我水性好，让我下吧！”


    路齐高摆了摆手道：“诸位！你们以为云大人去干嘛了？”


    “不知道。”其他人纷纷摇了摇头，面露不接。


    “当然去捉拿前朝余孽了！云大人出马，哪有我们插手的功夫，我们只要蹲守在山下，从旁协助即可。”


    “这样啊。”


    “大人威武。”


    其他人虽面露不解，想要立功，但也还是照做，毕竟上司指令无人敢反抗。


    反抗，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