虾蟹两族素来不说“啦”字，每逢年尾廿三还要祭拜凤凰，这一风俗距今已有四百多年的历史。


    据蟹族长老回忆，当年边春山下了一个月的雨，大水漫进山神洞，淹了洞里头呼呼大睡的岱荞。小老头儿被水呛住，还以为是青龙杀回来了，睁眼看见发大水，心里闹腾得不行，鞋也顾不上穿，撒开脚丫子就往山顶跑。


    “是哪个坏东西作怪？”


    无人答话，树精们只敢偷偷朝一个方向努嘴，岱荞眯着眼，看见桃树上坐了个披头散发的小孩儿。


    “会说话吗？”


    小孩儿不理，岱荞反反复复地问，到了第八百遍的时候，小孩儿皱着眉头朝他砸了一团火光，变成一只瘦小的红毛鸡飞走了。


    边春山没有冬天，只有没完没了的春夏秋，红毛鸡心情好的时候在林子里蹦蹦跳跳，不高兴的时候就跑去岱荞屋外扔火球。


    岱荞在家中翻了数本荼蘼山族谱，愣是没挖出红毛鸡的底细，直到某日看见他拖着新长出来的赤红尾羽蹲在树下捡李子吃，这才一拍脑门，心道：“不好，这可是凤凰！”


    凤凰成年前往往喜怒无常，砸点火星子也就罢了，就怕闹起来要放火烧山。得送进海里，岱荞如是想。


    小凤凰自此在散魄海住下，山神设了结界，只准他每月朔日出来玩耍。虾蟹两族为了低价收购边春山的山果野菜不得不讨好岱荞，命族人日夜看守这只奇怪的红毛鸡。


    “烦死啦烦死啦，大好前程没有啦，只能在这里守破鸟！”


    “丑死啦丑死啦，还是个秃头鸟！”


    虾蟹们围着结界吵嚷，小凤凰怒不可遏，抛出一团团火球，谁知刚丢出来就被海水灭个干净。


    “哈哈哈，太弱啦！”


    “太弱啦太弱啦太弱啦！”


    小凤凰变成小男孩的模样，坐在地上生闷气，脑海里浮现出许久之前那位白衣道人教给他的法术。小凤凰托腮，露出个天真无害的笑，道：“我们打个赌好不好。”


    “赌什么赌什么？”虾蟹们齐齐围过来。


    “我说一句，你们重复三遍，我赌你们做不到。”小凤凰道。


    “嗐，这有什么难的！”


    “就是就是，我们可聪明啦！”


    小凤凰狡黠地看着他们，道：“第一句哦，你们听好，虾虾蟹蟹笨死啦！”


    虾蟹们咬牙切齿，跟着重复了三遍。


    小凤凰又道：“笨死啦！”


    “笨死啦笨死啦笨死啦！”


    “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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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啦啦啦！”


    小凤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恶狠狠地踢了踢脚边的沙子，“好！从此以后你们虾蟹不准再说‘啦’字，若有违背，凡是在场的都必须重复三遍。”


    “不服不服！”


    “不干啦！什么破差事！”


    “不干啦不干啦不干啦！”


    虾蟹被他下了诅咒，不敢再说“啦”字，更没胆子继续看守凤凰，山神岱荞听闻此事，赶忙把小凤凰领了回去。虾蟹们对小凤凰又怕又恼，几位长老一商议，觉得还是效仿人间百姓将凤凰供奉起来为好。


    麻烦来了，海底压根没有祭台，这时候就有德高望重的老蟹出来说话：“百姓们每年都在小年夜祭灶神，灶王爷跑去天上述职，哪用的上祭品啊，我们就蹭百姓的祭品来祭拜凤凰，如何？”


    “啊呀，长老真是英明神武！”虾蟹们跳起了摆手舞，纷纷庆贺找到了解决之法。


    后来每逢小年夜，百姓们把糖汁涂到灶王像的嘴上，虾蟹们就溜进百姓屋子里偷糖汁，百姓们祈祷着“灶君封位口，四季无灾愁”，虾蟹们也就边吃糖边含含糊糊念叨“小凤凰不要再记仇哇，赶快解除诅咒吧”。


    注释：此凤凰名为夕盏，生于边春山，性情孤僻乖张，现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