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之前，华小满做好心理准备。


    寻思慕挽是来找她撒气的，大概就是先吼她一通，骂些七七八八的事，再将她赶走。


    除了会吵到耳朵之外，其它感觉良好。


    然而，踏入那间满室花香的屋子，华小满感受到一股祥和的氛围，像是暴风雨之后，迎来短暂的安宁。


    慕挽静坐在一旁，桌上没有安神汤，门扇敞开，她目光凝向门口。


    见到华小满，她扫了一下，只是一眼过后，又很快收回视线，继续维持原姿势。


    显然，慕挽并不盼着她来，但又不知为了什么非要她出现。


    华小满自顾自地坐下，倒了杯茶喝，喝的时候偷偷观察。


    今日她听到点小道消息，昨夜因为安神汤的事，慕挽似乎与慕琢吵了一架，动静不小，婢女清理屋子时，扫出不少碎糖渣。


    要说这两兄妹闹别扭，从前不是没有，顶多算是冷脸相对，谁也不理谁，但真正吵起来，却几乎没有过。


    慕琢性情温和，待人耐心十足，可昨晚也是真动了气。


    说来说去，皆因慕大小姐枉费了兄长一番心血。


    安神汤药材极其珍贵，药引更是难得，慕琢日夜投身缉妖司，不过也是为了寻得好的灵药。


    曾听闻虎蟒的心脏能入药治病，慕琢便孤身深入沼池，与妖物搏斗了三日，回来时身上鲜血淋漓，几乎丢了半条命。


    那年，他也不过才十五岁。


    慕琢比谁都疼爱这个妹妹，只是不常挂在嘴上而已。


    若不是他呕心沥血这么些年，慕挽怎能安然无恙活到现在。


    所以倒掉的何止是安神汤，更是慕琢多年来的苦心。


    华小满忘不了田管家提起此事时，脸上的哀痛神情。


    好端端的，兄妹两怎么就成了仇人。


    察觉到打量的目光，慕挽横了眼过去，先前仅存的礼貌消失殆尽，大有一股我不装了的气势。


    她拍了下桌子：“我是不会让你嫁进慕府的。”


    “……”


    华小满差点被噎到：“慕小姐，你可能对我有所误会。”


    她反思自己是否和慕琢走得太近，才会让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误会，但实际上，她从未主动找过慕琢。


    所以这误会到底是怎么来的？


    慕挽：“你都住进慕府了，还能有何误会。”


    “话虽如此，但又不止我一人如此，况且……”


    “况且什么？”


    不爆点狠料，这位占有欲极强的大小姐恐怕一天要问候她三次，华小满只好睁眼说瞎话：“我有心上人了。”


    “谁？”


    “总之不是你兄长。”


    慕挽冷笑：“你少诓我。”


    “真的。”


    她再一次冷笑：“你连那人名字都不敢提，你以为我会信？”


    华小满忽然发现，慕挽虽然情绪不稳定，但还挺难忽悠的。


    思来想去，她决定说出一个举足轻重的名字。


    “谢微云。”


    对，她的心上人是谢微云。


    慕挽偏过头来，反应很大：“他不是你弟弟吗。”


    她仿佛听见什么惊世骇俗之事，瞳仁轻颤，而且对方语气竟如此坦然，恨不得昭告天下。


    但下一秒，她又担惊受怕，怕内心深处的秘事让人发现，所以才会故意来套她话。


    顿时，慕挽神经紧绷。


    肉眼可见，她瘦削的背脊僵直，呼吸轻不可察，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慌张。


    华小满眨眨眼：“弟弟也不是不可以吧。”


    慕挽盯着她，像是在看疯子，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你……”


    华小满也不逗她了，补了一句：“反正又不是亲的。”


    几乎瞬间，慕挽就懂了。


    华小满和谢微云并无血缘关系，她早就发现了，只是如今亲耳听到，心情总归是不一样的。


    她赞同道：“也对。”


    不是亲的，做什么都可以。


    慕挽垂下眸子，脸上慢慢飘起一层红晕，她忽地觉得自己并不孤单，仿佛找到了同类。


    她心理没病。


    她就知道，她是对的……


    再看向华小满时，她眼里的敌意逐渐淡去，反而有了一种可以诉说心事的欲望。


    “你不怕被人发现吗。”慕挽小心翼翼地问。


    华小满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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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不怕。”


    “为什么？”


    “人非草木，情难自抑，我所思所想于苍生无害，一言一行不愧对他人，为何要怕。”


    慕挽听得入迷：“可你们名义上……”


    华小满摇了摇脑袋，再次重申：“我与他并无血缘关系。”


    “那他……”


    华小满明白，这一番言论说到她心坎上了，世人眼中的异类，渴求的不过是认同感。


    她继续道：“他心里是否有我我不清楚，但只要我活一日，就能好好感受一日。”


    “我此刻喜欢他，明日也许就会变心，世事难料，活着才最重要。”


    慕挽：“不，你还是好好喜欢他吧。”


    万一变心喜欢上慕琢，她岂不是更加难受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心里的确舒畅不少，像是梗在心间的巨石在慢慢变小，脑子里乱成一团的绳子在渐渐解开。


    思绪拨云见日，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华小满拿起一个干净的杯子，倒满水，推到她手边，微微一笑：“慕小姐。”


    气氛很是安静，她斗胆问了一句：“你的安神汤呢？”


    慕挽抬起脸，双眸晶莹透亮，没回答问题也没喝水，而是伸出双手，横过桌面将华小满的手握住。


    她张了张唇，眼里闪过急切，似乎心事再也藏不住，急需宣泄出来。


    今夜让华小满过来，本意是为了要挟慕琢，若是他再强行灌药，她就告诉所有人这段畸形的兄妹关系。


    但现在，她却不想这么做了。


    “其实我和你一样，我也喜欢……”


    后面几个字还没讲出，屋内的烛火忽地一晃，一团黑影不知何时溜了进来，遮天蔽日，悬在半空。


    华小满下意识将慕挽拽到身后。


    嗜心魔。


    来得真是凑巧，刚刚好这儿只有她和慕挽，特意避开了其他人。


    “怎么办？”


    慕挽躲在身后，双手揪住她的衣袖，声音有些颤抖，这是人面对敌人本能的恐惧。


    华小满抽出了长鞭，一瞬间灵力迸射，驱散了些许昏暗。


    “没事，我对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