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惜别

作品:《登龙台

    折柳送贺云霏出来的时候,贺云霏说:“贵邦各位的恩怨情仇,实在比我大燕精彩许多。”


    折柳哑口无言,因此只能笑而不语。


    贺云霏绕到她身前,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很不错,待在南梁这种男人掌权的地方屈才了……”她一双漂亮的眸子波光流转:“要是你愿意来燕国,本宫当以丞相之位相许。”


    她们这会齐齐站在屋外,天问众目睽睽之下,折柳说不好贺云霏这话是真要帮她还是想害她,她苦笑了一下,推开贺云霏的手。


    “长公主别拿下官开玩笑了。”


    两人从此道别,贺云霏一行向北,折柳一行向南。


    萧芰荷来送折柳。


    折柳上了马,萧芰荷从宝珠手里接过马鞭递给她,折柳问:“我们还会在金陵见面吗?”


    萧芰荷摇摇头,转眼却又笑了:“我不会回金陵了,不过,等过个十年二十年大梁新一代人长起来了,你退下来,可以来灞州住一阵,我们这儿的风水比金陵好,适合养老。”


    折柳目光闪了一下,喃喃道:“十年二十年后啊……”


    而她短暂的失神只是一瞬,很快从萧芰荷手中接过马鞭:“好啊,那咱们说好了,等金陵事毕,我来了灞州,你要请我吃饭。”


    萧芰荷:“那是当然的。”


    徐州府。


    江秋一行不能久作盘桓,容氏尽数落网,他和宋却就要回金陵复命。


    江秋舍不得容周行,但容周行和韩微之两个人都是有圣命在身的,该查的侵地还得接着查。


    但知道归知道,冲着容周行撒娇弄痴归撒娇弄痴。


    江秋一天要说三遍“我舍不得你走”,容周行哄了一遍再哄,手指在江秋披散的黑发间穿梭,轻轻地揉他的发顶。


    容周行说:“你回金陵去等等我,到年前我就回来了,我们都好多年没有一起过过年了,今年我们一起吃年夜饭,一起守岁。”


    江秋总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他翻过身去扣容周行的肩头,容周行轻轻“嘶”了一声,偏过头温温柔柔地问他“怎么了”,江秋不说话,在心里悄悄想:


    我就是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容周行知道江秋是在自己面前闹,但也知道,江秋是真的舍不得自己。


    临别前一天,江秋也不缠着他了,就是在没有别人的时候总是偷偷瞥他,每次和容周行对上眼神,就又故作无意地收回去。


    容周行被他这躲躲闪闪的眼神看得窝心,他垂着眼角,几次都想说什么,他猜得到,江秋惯于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从前的他从不回顾,现在的他只看一眼,就满心都泛酸。


    “我们出去兜兜吧。”


    快要日落的时候,容周行对江秋说。


    在“出去玩”这件事上,江秋和容周行的经验加在一起都很匮乏。他们沿着徐州府的主街漫无目的地走,这会已经到了烧饭的点钟,炊烟迎着寒气袅袅升起,沿街的商铺都快要收摊了。


    “肉馍买一个送一个了啊,公子,要不要看看!”


    有人拦住容周行,江秋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


    老婆婆对上江秋的视线,惊道:“呀,这怎么是个神仙一样的小公子!”


    容周行在江秋耳边低低地开始笑。


    江秋长得显小,只是平时在朝上在府里他地位高,没人敢和他说这些话,现在一边是好意的老婆婆,一边是偷笑的容周行,他抿抿唇低下头,不知道该往哪里发火。


    容周行笑着按了一下江秋的肩,对老婆婆说:“没事,他害羞,那个肉馍给我来两个吧。”


    “好嘞!”老婆婆麻利地掀开锅罩,拿油纸包了两个肉馍一个给容周行,一个给江秋,顺口问,“这会两位公子是要出城吗?没在家里用晚膳?”


    “嗯?”容周行咬了一口肉馍,目光中笑意流转,去看旁边的江秋,“家妻美貌动人,就是灶头上的手艺实在不行,没办法,我们两个只好出来混口饭吃。”


    江秋的耳根子瞬间就红了。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拽了一下容周行的袍摆,容周行目光不闪不避地看着他,像是默默地在问他“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解释什么?话不都让你说完了吗?


    江秋好气又好笑地想。


    最后,他拉着容周行落荒而逃。


    容周行伸手捏他的耳朵根,容周行的手暖融融的,护在他耳朵上很舒服,江秋想蹭蹭容周行,蹭过了,又反应过来刚刚的账还没和容周行算完呢。


    江秋的质问都有点不好意思:“你刚刚说那话什么意思?”


    容周行装傻:“什么什么意思?”


    江秋:?


    前两天刚解开心结的时候,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现在好了,都会调侃他了。


    容周行像老狐狸一样笑眯眯的,背后翘着大尾巴,他的手顺着江秋的脸颊滑下去,钻进江秋的袖摆,插进他的指缝里。容周行说:“怎么了,我说我内人美貌动人。”


    江秋说:“后半句呢?”


    容周行笑而不语。


    两个人身遭的气氛自成一体,甜的能滴出蜜糖了。转角处以小圆为首的众多暗卫一闪而过,纷纷露出日了狗了的表情。


    往前走了一段,江秋忽然说:“其实我会烧饭的。”


    容周行挑眉:“哦?”


    江秋说:“你遇到我的时候是在泸县,我丐帮里的几个兄弟你也都见过……几个都比我小,小时候是一起长大的。我们那时候混得不是粮米行,客店也不让我们蹭饭,就自己搞点吃的。”


    “都会烧什么?”


    “会下面条。”江秋如实说,“但也只会下面条。”


    容周行低低地笑起来。


    “笑什么,”江秋在衣服下面轻轻给了他一肘子,重了怕打坏了,哼道,“我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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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把东西煮熟,容大公子呢?灶台都没碰过吧。”


    容周行笑着捉住江秋的手肘:“这你没跟陛下通好气啊。”


    “什么意思?”


    “我在灞州府给陛下烧过饭呢。”


    “啊?”江秋是真的有点惊讶,他到灞州府的时候,太守府里已经有专门负责他们饮食的厨娘了,容周行亲自下厨,只能是他和季怀仁刚到灞州府,还人生地不熟的时候。


    容周行意味不明地说:“你回去可以亲口问问陛下,我也很好奇陛下对我厨艺的评价。”


    他们回去的时候,当面撞见宋却从府里出来。


    宋却一低头就看见他们俩牵在一起的手,人高马大的汉子当场凝固成了一块大号的石头,脚步打了个突,不知当进还是当退了。


    “干什么!”江秋是个典型的窝里横——对宋却这种算自己人的,格外的横。


    宋却:“哦,那个,我突然想起来通知你们,明天我们辰时三刻启程,要在天黑前赶到第一个落脚的客栈。”


    容周行说:“好。”


    江秋:“你好什么好?”


    容周行眉眼弯弯:“每天辰时三刻我来送你啊。”


    装什么装,江秋在心里想,说得好像今天晚上不是睡在一张床上一样。


    但他终究还是脸皮有限,没把这话当着宋却的面说出来。


    宋却被他们当头喷了一脸粉红泡泡,站在那更尴尬了,他趁着没人注意他,同手同脚地准备从侧边溜走。


    “哎,等一下!”


    江秋探头叫住他:“折柳给我复信了,芰荷虽然没有军职了,但在灞州府现在也一切都好。”


    宋却仓促地点点头:“好……好。”


    容周行和江秋进屋点了灯,容周行问:“刚刚和宋将军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江秋从袖子里掏出一张信纸,拍在桌面上:“痴心人,借我的名义,托折柳给萧芰荷递了封信,好了,现在回信回到我这里来了。”


    容周行站在床边解外衣:“那你不把信给宋将军?”


    江秋的睫毛颤了一下,摇摇头:“给他能干什么,宋大哥身边比不上我们这儿,这东西我没拆开看过,但不管里面写的是什么……芰荷以前的身份摆在那里,总归都是忤逆君上,这痴情痴在心里就好,翻出来给人看,那就是要杀头的了。”


    容周行从背后攀上来,去解江秋肩头的扣子,他在江秋耳边轻轻呵气:“你从前不是也这么看我们的感情么?”


    江秋有点好笑地往旁边闪了一下,容周行的气息喷得他耳廓发痒,他的目光凝起来,摇摇头:“不一样。我对你的痴心不能给人看,是因为我自己知道那是妄念,所以有愧于示人……”


    他的睫毛闪啊闪,眼角红起来,像是噙着泪珠。


    佛说,人因妄念生贪嗔痴,求不得才苦,抛下挂碍,立地就可成佛。


    “谁想到我还有妄念成真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