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


    傍晚。


    五点半。


    天色已黑。


    黄家，


    一家人围坐在桌边，一起吃个年夜饭。


    并没有什么山珍海味。


    对于最近吃惯了酒店宴席的黄从祥来说，这年夜饭甚至是严重降级了。


    但他在座位上，比谁都高兴。


    小蘑菇炖鸡、清蒸鲤鱼、辣椒炒肉、芥末猪耳朵萝卜皮……


    完全就是家常小炒嘛。


    但，对他来说，这是一年当中最开心的时候。


    更别说，今年不同往日，他们家困顿的日子已经结束了，物质生活彻底脱离了苦海，同样是吃南瓜馒头，以前他会觉得是自己没出息，没法让家人吃一顿好年夜饭，但现在他只觉得这才是最可口的饭菜。


    桌边。


    黄从祥一家三口，


    他老母亲，


    他妹妹黄翠梅，


    他外甥女。


    六个人，团聚了。


    “小妹，我敬你一杯。这些年，我在外闯荡，你一个人既要供小霞上学，又要照顾咱妈，还要忙活地里，抽空还要找些活干……你才是我们家的一家之主、顶梁柱，我得好好敬你一杯。”


    黄从祥几杯下肚后，话开始多了一些。


    他儿子十分有眼力价，给姑姑黄翠梅倒了一杯，也悄悄给自己整了一杯。


    这可是老爹从公司领的福利，53度经典飞天茅台，一瓶要三千多，也就是一口喝下去值个七八十，要是喝口大的就一百多了，这可得好好尝尝。


    黄翠梅虽然端起了酒杯，但没接纳大哥的话：


    “哥，你才是不容易啊……唉，其实咱们都不容易，说什么顶梁柱，咱们这种过小日子的，不就得靠全家人彼此互相扶持着嘛。现在你混的好了，以后日子越来越好了，当妹妹的我看着也高兴……来，咱们一起喝一个吧，祝愿我们新的一年都能更好。”


    黄从祥的儿子、黄翠梅的女儿，也都笑嘻嘻的举起酒杯。


    再加上老黄媳妇。


    他们欢声笑语，“干杯~~~”


    啧！


    满是倒吸气的声音。


    老太太年纪大了，以前也不喝，身体也不好，就算了。


    她坐在那里，笑呵呵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桌前的墙上，还挂着今天上午刚安装的新电视，那么大的屏幕，人影都看的一清二楚，电视上就连广告都那么喜庆。


    过年真好啊。


    “舅舅，我还以为你能上春晚呢，我还和我同学打赌了，结果输了一杯奶茶。”外甥女对黄从祥说道。


    “其实老板还真问我来着。”黄从祥说道。


    “啊？”外甥女反而惊了，“真能上啊？”


    她虽然和同学打赌了，但没觉得黄从祥能上……


    “爸，真的假的？”黄从祥儿子也惊讶起来。


    “当然，不是央台的，是省级卫视。”黄从祥说道：“之前老板问我，想不想上电视台的春晚，如果想上的话，他可以给我出几个小品剧本，让我和其他演员同事练一练，有很大的机会。”


    “杜开啊！如果是他的剧本，那可能性的确很大。”外甥女连连点头，说起杜开的时候，她面色也有些精彩。


    她竟然也是杜开的粉丝。


    对于杜开的创作能力，她非常信任。


    “那你怎么不上！”黄从祥儿子痛心疾首：“那可是春晚哎，虽然只是地方电视台，但那也很不错了，多少人一辈子都没机会呢！”


    黄从祥却摇了摇头：


    “见好就收吧，我现在已经很知足了，我本人其实没什么特别出色的能力，全靠老板栽培，再占用这些资源属实浪费。”


    听着这话，黄翠梅不停点头。


    大哥虽然今非昔比，飞黄腾达了，但本性还和以前差不多，还是那个自己熟悉的大哥。


    知足常乐，没有一门心思的钻营上位。


    这种人，会更幸福吧。


    他正想着呢，就听黄从祥突然对她说道：


    “对了，小梅，种地那么累，还要看天色吃饭：干旱不下雨不行、下多了又不行，下早了不行、下晚了又不行……一年到头来累的不轻，又赚不了几个钱，以后老了光看病费用的零头都不够。要不，你去学学做麻辣烫、奶茶什么的，我投资你，咱们去镇上开个店。”


    嗯？


    听到这话，第一个抬起头的不是黄翠梅，而是她女儿。


    倒不是因为她喜欢喝奶茶、吃麻辣烫。


    主要是，


    她妈这么多年的辛苦，她全都看在眼里，她也心疼啊。她当然想亲妈能轻松一些，别那么劳累，别再披星戴月、风吹雨淋。


    舅舅能扶持一下，帮妈妈开店做个小买卖，这是她非常乐于见到的事。


    而黄翠梅看了看嫂子，见嫂子没有不耐烦、不悦的神情后，也点头同意了。


    她知道，大哥是想帮她，如果直接给她钱的话她肯定不会收，而且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这个家，真的好起来了。”


    黄翠梅如此想着。


    ……


    “谢谢啊。”


    另一个小县城。


    单元楼电梯口，方婷对帮她把大包小包搬下来的司机师傅道谢。


    先是从京城到省会，再从省会到自己家所在的市，再坐客车到县里，虽然不至于坐小三轮和拖拉机，但她回一趟家也挺不容易的。


    按上电梯楼层后，方婷看着把电梯堵得满满当当的东西，心里稍微有点高兴和期待。


    之前从家里出发时，自己只是个和群演差不多的无名演员，年纪越来越大，但前途渺茫无望，整天都生活在迷茫与焦虑中，赚的钱自己都不够花，更别说向家里转钱。


    而现在，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电梯里这些东西，只是洒洒水，只是小头，真正的大头，是她到时候给爸妈转账，给姐姐的孩子们发红包，让她们感受一下生平收过的最大金额！


    “方婷说让我们帮忙拿东西。”


    “哎二妮子从小就娇气，过年往家拿点东西还要我们帮忙。”


    当电梯停在自家楼层时，电梯门打开，方婷刚好看到老爸和姐姐打开门走了出来，边走边说着什么。


    “爸。”


    方婷笑着打了个招呼。


    “嗯。”他爸却是不咸不淡的点了个头，打量了她的妆容衣饰一眼后，明显有些不悦，本就不笑的脸色变得更阴沉了。


    “你脸上这是敷了多少面粉，跟小鬼似的。而且还浑身味道，刺鼻子，等会去洗了吧。”


    “……”方婷笑容不由一滞，不过很快就适应了，她爸本来就是这种很保守的人。


    “呦呵，这么多东西啊！”她姐方亚男看了眼电梯，惊讶的说道，随即朝屋里喊：“老公，快出来搬东西，我们拿不过来。”


    一个穿着行政夹克的三十来岁的男子走了出来，成熟稳重，往电梯里那堆东西一看，立刻眼睛一亮。


    他是有眼力价的，知道这些都是好东西。


    “小婷厉害啊，这才真是大出血了，比我们单位发的东西好太多了！”


    “那能一样吗？”方婷她爸说道：“一个是发的福利，一个是自己花钱买的，这是两回事！冤大头才自己买的，真正成功的都是不用花钱就能享受，是别人排着队上门求着收下！”


    “……”方婷无语。


    她爸一直想让她考编制，从她小学的时候就跟她说考公考教师的好，后来她学了土木专业，他的脸别提有多黑了，但好歹去了中建之类的国企，虽然是进山架桥之类的工作场地，但好歹也是有编制。但她后来辞职去当了群演，他更是气的半年没跟她说话。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方婷起来了，火了，成了知名演员了，随便一部戏的片酬就比得上小县城编制人员好几年的工资，老爸肯定满意了……吧？


    “哎，我妈呢？”方婷进屋后，发现里面除了姐姐的两个孩子外，竟然再无人影，没看到老妈。


    大年三十的晚上，老妈竟然不在？不应该是准备年夜饭吗？


    出去买东西了？


    可是，都这个时候了，超市啥的也都关门了吧。


    “咱妈是给你定好事去了！”方亚男笑着，向方婷眨了眨眼：“隔壁单元刘姨的侄子，你还记得吧？小时候还和我们一起玩过呢。”


    ？？？


    方婷一怔。


    “什么意思？”


    “你年纪也不小了，还一直这么单着，像什么话。”他爸老方沉声道：“那小子不错，在省城一所大专院校里当导员，听说还是符合什么青椒政策的人才，人也很老实，是一个好归宿。”


    “什么？？相亲？”方婷讶然。


    自己回家过个年，还正是大年三十的时候，才刚进家门，就听说要被安排了一场相亲？


    “相亲怎么了？我和你妈也是相亲认识的，你姐和你姐夫也是别人介绍的，不都过得和和美美，孩子都茁壮成长。哪跟你似的，还一直拖着，要拖到什么时候啊？”


    “我总不能谈异地恋吧？”方婷道：“过完年我就要回去了。”


    “正要跟你说这个事呢。”


    老方表情精彩了起来，脸上带着一点笑容：


    “那小子有熟人，到时候学院能给你安排个‘配偶工作’，你先从学院图书馆人员干几年闲职，慢慢能进入行政……至于回去，别去了，还想继续给我们丢脸吗？”


    说到后面，他面色又难看了起来。


    声音也更加严厉：


    “以前你跑龙套也就罢了，也算是去吃吃苦，早点见识社会险恶，才能静下心回来好好成家立业。但你现在怎么回事？都演了些什么东西！艺伎？坏女人？犯罪分子？许多亲戚朋友和邻居看到这些剧后，我们都没脸见人了！再这么下去，你就要成没人要的老姑娘了！”


    方婷如遭雷击。


    她现在火起来了，粉丝几十上百万，片酬同样也是几十上百万，平时见识的、接触的、使用的都是顶级的好东西、成功人士，只觉得无比骄傲，也以为爸妈家人会为她开心，为她骄傲。


    却没想到，她努力达成的这一切，在父亲眼里，是耻辱？是令他们抬不起头来的丢脸行为？


    这时，方亚男也过来，小声问道：


    “方婷，你悄悄跟我说一下，你跟你们老板，就是那个


    姓杜的，到底有没有事。我是说，如果你们……那就让他给你安排一些好角色，给你安排进电影协会，挂名一些大学的名誉教授，又或者给你弄个国家话剧院的编制，不就让咱爸满意了、脸上有光了吗？”


    “什么有没有事？”方婷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她和杜开没有矛盾啊。


    相处的慢融洽的。


    她也一直很感激他的提携之恩。


    “就是……那个。”方亚男略有暧昧的眨了眨眼，“本来你是演龙套是不是来着？在演艺圈里没有熟人朋友，也没有专业表演能力，根本得不到机会？”


    “对啊，本来我都快混不下去了，准备回老家，后来杜总给了我几个角色，我开始小有名气，再之后……啊！”


    方婷恍然大悟。


    整个人匪夷所思起来。


    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姐姐方亚男，又看看父亲，再看向姐夫。


    面色越来越难看。


    自己的家人，对于自己的一路崛起，竟然是这样的看法？


    他们竟然以为杜开和自己有一腿，所以才给自己资源？以为自己是杜开的小三？


    所以更想让自己别再回去了。


    所以才急着在大年三十给安排相亲？


    又或者想让自己凭借着和杜开的隐秘关系，获得一个登堂入室加入国家正规军的机会成为社会名流？


    所有的好心情。


    在这一刻，全都化为了泡影。


    方婷只觉得荒诞。


    有暖气的家里，很暖和，厨房里也有香味飘散而来。


    姐姐的两个三五岁的孩子也正是活泼的时候，在那打闹玩的很开心。


    一片温馨的景象。


    但她却感觉冰冷，没有一丝家的温暖。


    看着父亲阴沉的脸，感受着姐姐投来的眼神，她突然想夺路而逃，有种转身离去的冲动。


    叮~


    电梯门开了。


    她妈妈从电梯走进了家门。


    “小婷回来了啊，刚好，我煮的排骨应该也好了。路上累了吧？怎么干站在这里？快，人齐了，我们吃饭吧。”


    听着老妈的询问，她鼻头一酸，这才感受到一股暖流从心间流过。


    “事情怎么样？”老方向老伴问道。


    “什么怎么样，人家有对象，正在和系主任的女儿谈着呢，我就是去找刘姐借瓶酱油，你们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老妈三言两语，把事情揭过。


    一家人终于围坐在餐桌边，饭香四溢。


    方婷的心逐渐也平淡了下来。


    但，总觉得坐在这里有些别扭。


    开着的电视响起各种声音，但终究在演些什么，她完全听不到，只觉得吵闹，让心里烦躁。


    “要不把电视关了吧。”她说道。


    “别，快到八点了，春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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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要看呢。”老方说道：“不知道今年又有几个劳模上台？还有满身勋章的老兵。说不定还能看到几个领导人……这些才是最值得我们小老百姓观看的，至于那些嘻嘻哈哈跟疯子一样的节目，一个好看的都没有，全是演给傻子看的。”


    “……”


    方婷本想在家多待几天，毕竟中秋的时候没回来。


    但现在，她觉得可能过了初一就要回去了。


    哪怕回去没事做，只能在屋里孤单的待着，也比现在随时都被言语数落挤兑强。


    这一刻，她突然理解了，为什么在许多地方，‘过年’被称为‘过年关’。


    在这隆重的时刻，于欢乐热闹的表面气氛下，隐藏着太多腌臜了。


    “滴答，滴答”


    客厅墙上的钟表，发出道道声音。


    “叮~~”


    突然，钟表发出一道较为响亮的声音。


    这是整点钟的声音。


    晚上八点，到了。


    “噔噔噔”


    电视上，立刻响起了一阵欢快的声音，屏幕也是被红色喜庆的画面所充斥。


    央台春晚，终于开始了。


    老方立刻抬眼，认真的看去。


    方婷也强打起精神，朝电视方向看了看。


    ……


    “啪。”


    八点钟一到，


    正在吃饭的高云廷，立刻将筷子一放，就朝外跑：


    “我去点鞭炮。”


    “急什么啊？吃完饭再放也来得及啊。”他爸妈疑惑问道。


    “不行不行，赶快放完，我回来要看电视了。别耽误我看春晚。”高云廷说着，已经拿着火机跑出去了。


    “这孩子。”他妈哭笑不得：“都当公司领导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


    “看春晚？稀奇。他往年不都觉得春晚无聊、没意思，不如打游戏吗？怎么今天这么积极了？”老爸也疑惑。


    “孩子大了，稳重了，可能是想和我们一起看，多陪我们一会吧。”他妈说道。


    他爸不由点了点头。


    好啊，陪着一起看，好啊。


    ……


    “四万。”


    “吃。”


    “八条。”


    “碰。”


    “东风。”


    “糊啦，风一色，交钱交钱。”


    某四线城市


    的一户居民楼里，一帮青年正在电视背景音的陪伴下搓着麻将。


    一个青年一把推开自己的牌，眉飞色舞：“大年哥你也太够意思了，这才打了不到两圈，你都点炮四次了，散财童子啊？炮神，超喜欢和你打牌！”


    玛德。


    郑大年吐了口唾沫，极度无语。


    这狗曰的一年，赶快过去吧。


    这一年，对他来说太流年不利了，自从《大刀斩日寇》剧组后，他就一直没顺过。


    “肯定是杜开那小子抢了我的气运，那些本该都是我的！小人，小人啊！新的一年，一定要让我转运，今晚点炮就当攒人品了，把晦气都炮轰出去。”


    他一边想着，一边交了钱，重新呼啦啦的洗牌码牌。


    “下面，请欣赏由演员杨召坤、杜开，给大家带来的小品：《主角与配角》。”


    马勒戈壁！


    郑大年牌也不洗了，直接要起身去关电视。


    刚好听到上家说道：


    “呵，又是这个比，我最烦他了，一个精神病，也能混的这么风生水起，这世道太烂了。”


    郑大年顿时找到了同好。


    也不关电视了。


    就让杜开跟个小丑一样表演吧，他们正好拿这当素材，一起吐槽、批判、怒骂：


    “就是，你看他这造型，猥琐，贼眉鼠眼，跟小偷有什么区别！”


    “真是什么人都能上春晚了？”


    吐槽声，接连响起。


    郑大年一边抓牌，一边心里暖洋洋的。


    这一声声吐槽怒骂，简直是最悦耳的妙音。


    “五筒。”


    过了一会，他心情很好，准备再点个炮，让兄弟们开心开心。


    结果，牌打出去后，却见毫无反应，根本没人回应。


    是在思考？


    他不由朝另外三人看去。


    结果他就懵比的看到，那三个人都全神贯注眼巴巴的看着电视，仔细的欣赏着正在上演的小品。


    而后，蓦然一阵笑声：


    “哈哈哈哈！”


    “犀利。”


    “笑死我了。”


    ？？？


    郑大年懵比，不是说好了一起批判的吗？你们怎么还真看起来了？还笑的这么开心？


    狗比！


    都背叛了我！


    郑大年正郁闷呢，就听电视里恰好响起了一句台词：


    “没想到你小子浓眉大眼的，竟然也叛变了革！命！”


    对！


    说的太好了！


    正是说出了我此时的心境！


    郑大年忍不住在心里点了个赞，对这剧犀利、精髓的台词，表示无比赞赏。


    不对！


    下一刻，他猛然反应了过来。


    这句话，是特么杜开说出来的啊！


    这是他的死敌！


    他怎么能认可呢？


    “杨召坤，赶快给我枪毙了他！”他不由盯向电视屏幕，在心里向画面中的杨召坤怒吼道。


    不知不觉，他竟然也忘了打牌的事，和另外三个人一样，一齐全神贯注看起了小品。


    ……


    “哈哈哈哈！”


    “这台词，好有意思。”


    “这小品蛮好玩的。”


    “好多金句啊。”


    “杨召坤不愧是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这演技太好了，表现能力太强了。”


    京城。


    某个饭店包厢中。


    赵小康一家和另外两家和他们关系很好的家庭，正凑在一起聚餐过年。


    看着包厢大电视上的画面，他们也都乐不可支，被《主角与配角》的精彩内容给吸引了。


    “厉害啊，好几年没看到这种既有内涵，又有笑点，而且还很难得的有讽刺内核的作品了。”有人感慨道。


    “老赵，那个小年轻，就是你老板啊？”另一个太太对赵小康问道。


    “昂。”赵小康点点头：“怎么样，很年轻帅气吧，动心了？要不要我帮你们介绍一下？”


    “也不是不行，真成了的话，记你一功。”那太太一挑眉，笑着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