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2章 眼见为实

作品:《父皇!请称朕为太子!

    洛阳


    卫青眼眸中有着浓浓的忧虑,仔细看过去,在其眼角处,开始出现了几条细纹,


    时间在追杀这位传奇英雄。


    刘彻变为恶龙,卫青会化身勇者,持剑斩龙。


    但,若是刘据变为恶龙了呢?卫青没有大义灭亲的勇气,恐怕只会默许。


    愁绪如丝麻,卫青深陷其中,就连霍嬗走进都没发现,刘彻总想和霍嬗讲些什么,可每次,都被霍嬗借口逃开,躲远远的,


    若按佛家的话,听到见到,就是被牵扯进了因果。


    玉公子霍嬗不在朝野之中。


    “舅爷…”


    回过神,卫青勉强一笑,看着与年轻时霍去病相近的脸,卫青都有些恍惚,


    “你来了。”


    “嗯,”霍嬗跪坐下来,“舅爷,陛下和您说什么了?回来后,就觉得您怪怪的。”


    卫青本不该和霍嬗说的,他是个习惯将负面情绪吞进肚子里慢慢消化的男人,可不知是年纪大了,还是自己难以消化,望着霍嬗,其与霍去病的样子重合在一起,


    屋内响起了卫青的声音。


    说着,卫青恍然明白,为何要与霍嬗说这些了,自己已没法阻止熊儿,去病就更不可能了,


    看向霍嬗,卫青存着留下他,让他来阻止熊儿的心思。


    讲罢。


    霍嬗却是淡淡一笑,


    “舅爷,我爹口中的据哥儿,可不是像陛下说得那样。”


    玉公子的话出乎意料,卫青抿住嘴,有些后悔同霍嬗说这些了,想把说过的话收回去,但已经不可能了,


    霍嬗连见都没见过熊儿,光靠听得,能有多了解熊儿?


    恐怕霍嬗也早就被霍去病洗脑了!


    似看出了舅爷所想,霍嬗端正身子,在他看来,舅爷不是被表叔影响了,而是被陛下影响了,不得不承认,太上皇身上有股魔力,靠得越近,就被牵扯越深,


    “或许陛下说得都对。”


    卫青抬起眼,霍嬗笑了笑,


    “但,陛下绝对漏说了一件事,不,不是陛下漏说,


    而是…陛下根本就看不到。


    眼见未必为实,耳听未必为虚,但我相信,我听到的表叔,才是真的。”


    见霍嬗也对熊儿有着狂热的崇拜,卫青叹了口气,不予理会,绕过去问道,


    “陛下还有看不到的事?”


    “当然。”


    霍嬗拢了把披散的黑发,若隐若现的胳膊纤细,带着病态的美感,


    继续道,


    “舅爷,难道您没发现,陛下口中的表叔,很像陛下自己吗?”


    卫青愣住。


    是啊,陛下口中的刘据,简直就和陛下自己没什么两样!


    “那表叔到底是表叔呢?还是陛下口中的表叔呢?”


    “爹爹口中的据哥儿,与陛下口中的表叔,就完全不是一个人。”


    “表叔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皇陵豪族没赢,表叔也没赢,斗下来后是一片狼藉,迁都后是好是坏,现在还说不好,那斗到最后,付出无数条人命,是为了什么呢?”


    卫青喃喃道,


    “是啊,最后是谁赢了呢?”


    霍嬗眼中现出羡慕的神情,


    “舅爷,您发现没有,在陛下的故事里,少了一个很重要的人,这个人不该一句不提的,


    这个人,陛下没看到,也没想到。


    因为陛下永远不会为别人付出这么多,也永远不会如此信任一个人。


    我真羡慕啊…羡慕表叔为那个人做得一切。”


    ……………


    长安 建章宫


    刘据脸上是浓浓的悲恸。


    玉狗儿死了,自己未出世的儿子没了,义妁也半疯了。


    就像霍嬗说的,刘据也不是赢家。


    机关算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太后卫子夫沉默出入,看到儿子疲惫的身形,心痛如刀绞,


    “娘。”


    刘据声音哽咽,也只有在娘亲面前,他才能短暂的卸下坚强,卫子夫被这一声娘唤得眼眸发红,


    “熊儿。”


    上前把刘据揽进怀里。


    “娘替你把事情都处理好了,埋了玉狗儿,也安抚了义妁,你不必再挂念了。”


    刘据问道,


    “将玉狗儿埋在哪了?”


    “城外,能看到长安的正南,”卫子夫顿了顿,“玉狗儿这名不合适,娘擅作主张,为他赐了刘姓,以后你想把他迁回陵内,再迁就是了。”


    卫子夫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言,想到熊儿也会老,总有一天,也会躺进皇陵内,卫子夫就从心底感到难过,


    刘据捏了捏娘亲的手,感动道,


    “娘,谢


    谢您。”


    “这有什么。”


    卫子夫有些破音,强忍住眼泪,


    刘据叹道,


    “天下起了风声,说我与父皇没什么两样。”


    “他们懂什么?


    你爹是个自大的人,我从没见过比你爹还自大的人,他觉得自己什么都是对的,推己及人,把别人也都当成了自己。


    你与你爹可不一样,娘亲眼看着你从小孩子长大,长成了一国皇帝,别人都不了解你,只有娘眼见为实!”


    眼见为实,


    刘据怔怔看向娘亲,卫子夫用双手捧起儿子的脸,认真道,


    “熊儿,你做得没错!再坚定些!


    为何你甚至不如小时候坚定了?


    还记得那次吗?


    你爹针对卫家,你不惜撕破脸,也要保住仲卿和去病!


    这次与那次没什么两样!


    去病被你爹任命将军时,全天下都不服他,都把他当成了关系户,哪怕去病用一次次的胜仗打破偏见,可时间却用的太久了。


    娘知道,你失去了很多,失去的我们已无法挽回了,


    但,想到你为他铺开了一条路,娘觉得,这是值得的!


    因为他值得期待。”


    “是啊,”


    刘据轻松不少,


    说道,


    “他当然值得期待。”


    顿住,刘据又看向建章宫碧带上的金子,


    喃喃道,


    “娘,孩儿真的不喜欢金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