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替身

作品:《揽清辞(重生)

    宫宴之上,琉璃宫灯掩在树下,在宫道两旁排成几列,将整个宴席照得通明。


    身着素衣的公子唇间噙笑,眉眼温润,跪在地上请旨。


    萧暮归看向那坐在一旁的苏沅卿,温和的爱意流转在眼底,半真半假,声音却是柔和至极:


    “儿臣心悦嘉宁郡主已久,请父皇为我们赐婚。”


    苏沅卿坐在位上,有些怔愣地看着他。


    与萧清辞有五分相像的眉眼映着月光,宽大的衣袖遮了他的半张面,恍然之间,竟是与他有了八九分相似。


    好像……


    可他,怎么会说心悦她呢?


    苏沅卿今日穿了一身银红锦裙,金钗挽发,明媚动人。


    她的目光看向那坐在高位的太子殿下,那人还是那样一副清风霁月的模样,却最是嘴毒心黑,与她那样不对付,甚至在宫宴之前,还特地又跑过来跟她吵架。


    见她瞧来,萧清辞只是眉目冰冷地瞥了一眼,随即便举起酒壶自顾自地喝了起来,再也没瞧过她一下。


    “呵……”


    苏沅卿垂下头去轻笑了一声,清凌的杏眸中染了些水光。


    她分明自幼时那件事之后跟萧暮归就再无什么大的交集了,为何他还要揪着那件事不放?现在倒好,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谣言,他还说她眼瞎,一如既往的骂她没脑子,她也不甘示弱,跟他又吵了许久,最后不欢而散。


    早就知道的不是么?他不会喜欢她。


    她何必自取其辱,总归她苏沅卿也不是非他不可。


    思及此,苏沅卿最后看了一眼萧清辞。


    身着冰台锦袍的太子坐在位上,侧脸被皎皎月色照得明晰,眉目冰冷,濯濯冷清。


    因得喝了许多酒,此时眼尾微微泛红,整个人斜倒在位上,姿态散漫,却就是不肯瞧她一眼。


    许是苏沅卿太久没有答复,帝王坐在位上,面上带着慈祥的笑意:“嘉宁,朕的九皇儿说心悦你,你意下如何啊?”


    迎着宴会众人的目光和窃窃私语,苏沅卿起身,缓缓也跪在了殿内。


    她垂着脑袋,长睫颤了颤,最终还是没有说出那个名字,只是答道:“嘉宁……也心悦殿下。”


    “咔嚓——”


    前方传来酒杯碎裂的声音,苏沅卿没有抬头,只听见萧清辞清冽的声音响在那处,还带着些莫名其妙的愠怒:


    “父皇,儿臣身体不适,便先行回府了。”


    “可要唤太医?”


    “不必,儿臣回去洗洗眼睛便好了。”


    萧琛察觉到萧清辞看向底下二人的冰冷眼神,倏忽便知道了什么。


    他这个儿子,分明心悦嘉宁,早些时候却不知道说,现在可好,嘉宁喜欢上暮归了,他倒是急上了。


    可现在……他们二人两情相悦,他又怎好棒打鸳鸯?


    萧琛摇了摇头,轻叹了声,随即颔首答应:“回去吧。”


    “儿臣告退。”


    萧清辞行了一礼,随即便拂袖离开了这处。


    不知是不是苏沅卿的错觉,在他离开的时候,似乎是在她身边停留了片刻。


    冰台色的袍角映入她的眼帘,她的指尖蜷了蜷,终是掩在袖下,直到那人离开此地,都没能伸出去。


    见着他们二人两情相悦,萧琛甚喜,说要找礼部给他们寻个好日子成婚。


    苏沅卿听着,敛着的杏眸中升起点点泪光。


    两情相悦啊……


    多么美好的文辞。


    她举起面前案上的酒壶,倒了一盏清酒,随即便仰头饮了起来。


    苏沅卿先前从未喝过酒,这宫宴上的酒水,入口清冽,待吞咽下去时,却是带着一阵火辣辣的疼,自喉管蔓延到心口。


    不过一杯,苏沅卿的眼睛就红了。


    她没有停手,哪怕被清酒呛到咳嗽,却还是一盏一盏地喝着。


    满殿宾客谈笑着,觥筹交错,祝福着宫宴上成了的这对有情人。


    苏沅卿的耳朵里却听不进什么话语,只感觉整个人像是被禁锢在一个牢笼里,伸手不见五指,听不清声音,看不见前路。


    待宴会散尽,萧琛见苏沅卿醉了,便叫萧暮归将她护送回丞相府。


    苏沅卿醉了酒,面色酡红。


    昔日笑得明媚的杏眸染着水光,眼尾泛红,纤长的胳膊被萧暮归扶着,一步一步朝宫门走去。


    此时明月高悬,月色溶溶。


    萧暮归带着苏沅卿走在宫道上,忽而清风一吹,几片粉白花瓣飞到空中,又施施然坠下,落了两片在苏沅卿的眼睫间。


    粉白的颜色席卷了苏沅卿的视野,莹白的指节微卷,将两片花瓣取了下来。


    半睁的眼眸带着醉意,迷蒙之间,只见眼前之人的眉眼分外熟悉,银华倾泻而下,给那一张温和面容笼了一层银光,平添三分清冷。


    “萧……清辞……”


    苏沅卿仰起头,触上他的眉眼,微蹙的眉头被她的指节抚平,苏沅卿瞧见他眼中的不解,声音里带着些恼怒道:


    “你才是个笨蛋,是个蠢货!”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小时候说了这么多遍喜欢你,为什么你都不肯回答我!你还骂我,还凶我,你个混蛋……”


    苏沅卿双拳紧握,狠狠地锤了面前人两下,豆大的泪珠自脸上滚落下去,连带着声音都带了些哭腔:


    “我喜欢你啊……”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她喜欢萧清辞?


    她和萧清辞不是从七年前便一向不和吗?依稀记得,好像还是他一手促成的。


    萧暮归蹙着眉头,一边拿出手帕拭着苏沅卿面上的泪水,一边试探地说道:


    “郡主,我不是……”


    苏沅卿抬眸,萧暮归蹙着眉的模样,跟她记忆里那个一向嘴毒的小清公子一模一样。


    一样的冷清,一样的不耐,一样的……


    厌烦她。


    苏沅卿面上的泪水越擦越多,突然醉意上涌,一时控制不住情绪,便喊出声来:


    “别叫我郡主!”


    “叫我沅卿……”


    苏沅卿说完,便像失去了所有力气般,沉沉地昏了过去。


    萧暮归本想唤青颜过来把苏沅卿带走,倏忽,他发觉在不远处的墙后,有一道森寒的目光正看着他。


    那熟悉的眉眼和衣袍……是萧清辞。


    萧暮归轻笑一声,眉眼间染上悦色,心中盘算起来。


    本来求娶苏沅卿,不过是看上她背后的势力,结果萧清辞竟是对她也有好感?不惜从宫外折回来,也要看她一眼,怕他欺负了她么?


    真是有趣。


    瞧他现在这副模样,应当是刚刚才到的,还没听见苏沅卿方才对他的那一番表白。


    温润的眼眸绽开一抹笑意,萧暮归拦着苏沅卿,俯身在她耳边,学着萧清辞的声音轻唤了声:“沅卿,我心悦你。”


    果不其然,醉酒之后的苏沅卿一听见萧清辞的声音,唇角绽开一抹甜甜的笑意,不自觉地也喃喃出声:“我……”


    “也心悦你。”


    察觉到墙后那一抹目光中转瞬即逝的痛色,萧暮归唇上勾起一抹邪肆笑意。


    他将苏沅卿扶着,一路走到宫门处,在临走的时候,还侧身在她面前别了一下,做出一副她亲吻他的模样。


    果不其然,萧清辞一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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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幅情景,便拂袖彻底离开了此地。


    萧暮归则是轻笑着,看着丞相府的马车渐行渐远。


    不知为何,他抢了萧清辞的心上人,分明是该高兴的。但当他在苏沅卿的口中听到她唤他萧清辞时……为何会莫名地心痛呢?


    -


    九皇子府。


    寝房内睡着的萧暮归眉心微蹙,倏忽,他双眸一睁,有些迷茫地看了下四周。


    他起身披上外衣,在桌上倒了一盏微凉的清茶,缓缓饮尽。


    月光顺着半开的窗棂流入室内,几缕清风卷着月色落在萧暮归的身上,他的外衣和发丝被风吹得晃动,他看着窗外的明月,感觉恍似来生。


    他方才……是做的梦吗?


    可那梦却如此真实,跟以往的无数次一样,一块块片段变成梦境合在一起,拼凑出一个萧暮归完全陌生的世界。


    在那个世界里,苏沅卿答应了他的求娶,他们成了婚,萧清辞则是自请离京驻守边疆,他利用丞相府的助力和自己积攒多年的势力扶摇直上,权倾朝野……一切都是那么完美。


    可他的记忆告诉他,真实的情况都不是这样的。


    她现在是萧清辞的未婚妻,他们已经互通了心意,而他诸事不顺,势力被人一步步瓦解。


    萧暮归立在窗前,心口处还泛着隐隐的疼痛。


    是方才梦境中带出来的。


    清瘦的指节抚上心口,萧暮归蹙眉感受着底下心脏的跳动,心中不解。


    不就是她把他当成替身了吗?只要她背后的势力能为他所用,这种小事情算得了什么,能比权势、地位来得更重要么?


    可为何……


    那梦里的他,在她的指尖触上他的眉眼时,会心上震动,却又在听到她唤萧清辞时,忽而又如坠冰窟?


    “苏沅卿……”


    萧暮归手上把玩着茶盏,不自觉地喃喃出声:“到底是为什么呢?”


    此时已是子时三刻,整个宸京一片寂静。


    整座城经过了花灯会的热闹,树上门前还都挂着花灯,明晃晃的,亮了长街十余里。


    唯有这九皇子府,冷冷清清的,不见一丝光亮。


    没有花灯,没有花簪,也没有心上人与他游会赏灯。


    萧暮归本对这些事情没有感觉,可今日却莫名其妙地出府去了东街。


    他看着苏沅卿和萧清辞二人提灯相视而笑,看着他们互戴花簪、在烟火下拥吻,心上忽地绞痛。


    依稀之间,他的脑海中闪过一幅画面。


    苏沅卿提着灯在前面笑着,而她身旁的人,不是萧清辞……而是他?


    他带着面具,只露出一双眉眼。


    她则是温柔地看着他的眼睛,是他在梦中都没有看见过的,前所未有的欢喜。


    鬼使神差般的,萧暮归便跟了他们一路,直到最后在丞相府门前被萧清辞发现,这才回府睡下。


    思及此,萧暮归脑海中忽地一痛,感觉又有什么东西想要冲破禁锢逃出来。


    可当他想静下心来细想时,那股感觉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自打两月前的那场宫宴开始,这种感觉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来一次,最近倒是愈发频繁了。


    萧暮归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揉了揉发痛的眉心,薄唇轻抿。


    就在这时,那远处的一座府邸内,好似起了一阵火。


    火光越来越大,直冲天际,滚滚浓烟升起,将月色都给掩了一半下去。


    萧暮归不以为意,转身拿起密报,想趁现在睡不着,多处理一些事务。


    忽地,一个暗卫出现在室内,单膝跪地,对着萧暮归恭敬回道:“殿下,孟小姐在府门口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