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囚笼1

作品:《揽清辞(重生)

    朱墙金瓦,飞檐玉柱。


    皇宫内的一处偏殿内,阳光从半开的窗户中泄出来,落在殿内的一处雕花大床上。


    床上的帐幔朱红,上好的云锦将整个床榻掩住,层层叠叠,密不透风。


    几缕清风顺着窗户吹进来,外层的帐幔被风吹得轻晃,像是翻着红浪,上面闪着流光。


    细长的指节从帐幔中伸出,拂开了飘晃的红绸。


    苏沅卿半撑着身体,从缝隙里探出头,抬首打量着四周。


    这殿里的摆件坠饰皆是品相不凡,想来,应该是在皇宫里面。


    苏沅卿的脑袋还有些昏沉,她掀开身上的被子,忽地冷笑一声。


    只见那床尾处延着一根金链,一圈一圈地坠在地上,而后向上延展,扣在她的莹白的脚腕上,上面还挂着一个小巧的金铃。


    苏沅卿的身上还是穿着昨日的那身锦裙,头上发饰尽落,满头青丝披散,仰靠在床头看着脚腕间的金链。


    金链微凉,那脚上扣着的地方却是包裹着一层绸布,倒也没什么感觉。


    只是轻微晃动之间,那上头的金铃,会一下接一下地响起,像是在招引着什么似的。


    苏沅卿起身下床。


    她的绣鞋不见了,只能赤脚踩在地面上。


    殿内铺着柔软的动物皮毛,苏沅卿的脚刚触在上面,忽地双腿一软,跌到地上,脚腕上的金铃猛地响动了数下。


    怎么回事?


    苏沅卿伸手揪住旁边的红绸,颤抖着起身,重新坐在床榻上。


    软筋散么?


    苏沅卿垂着眸子,看了看自己的双脚,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手还能动。


    分量应该不多,只是让她双腿发软,不能逃跑罢了。


    寝殿内大门紧闭,外头隐约有两个影子,瞧着像是守门的士兵。


    不多时,门前两人行了一礼,恭敬唤道:“宸王殿下。”


    “沅卿醒了么?”


    温润的声音自门口处响起,苏沅卿听见,蹙了蹙眉。


    “回殿下,王妃她醒了。”


    萧暮归闻言,眼底泛起笑意,缓缓推开了门。


    苏沅卿坐在床榻上,双脚悬空,唇色微白,左边脚腕上的金链垂在地上,上面的金铃被风吹得响了下。


    她的目光冷冽厌恶,却丝毫不掩她的倾城之貌。


    瞧着,就像是囚在笼中的华贵雀鸟。


    萧暮归穿着墨袍金冠,刚刚下朝而来。


    他将萧琛囚于宫内,叫苏今写了份诏书,封他为宸王,并威胁萧琛在上面盖上了玉玺。


    自此,皇上称病,宸王摄政。


    宸京众人自有不满之人,但终是被压了下去,毕竟整个宸京都布着宸王的眼线,便是丞相和长公主也都被他囚在府上,派了数队士兵轮番巡逻。


    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但也不乏一些正义之士,在朝上站出来指责他罔顾人伦。


    萧暮归只是笑着,坐在高位上,缓缓拔出了腰间的剑。


    然后,一剑刺穿了他们的喉咙。


    萧暮归的身上还带着大殿上沾染的血腥气,他顿了顿脚步,站在离床榻三尺远的地方,轻声唤她:


    “沅卿。”


    “昨夜……睡得可还舒服?”


    “萧暮归。”


    苏沅卿厌恶地蹙了蹙眉,抬头看他:“你休要说些莫须有的东西。”


    萧暮归摊了摊手,坐在一旁窗边的桌前。


    他单手撑在玄木桌上,侧眸看着她,笑得温和:“沅卿这般说,可是好生伤我的心。”


    “为了你睡得好些,我可是特意去丞相府把你原先的被褥拿来了呢。”


    什么!


    苏沅卿方才刚醒,目光被脚腕上的金链吸引,不曾关注床榻的被褥。


    如今一看……


    “你去了丞相府?”


    苏沅卿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成拳,顾不上双脚的酸软,站起身来冲向他:“你把我的爹娘和弟弟怎么了!”


    苏沅卿还未走两步,便又跌到了地上。


    萧暮归起身将她抱起,重新放回了床榻上,手指勾起她脚腕上的金链把玩,俯身轻笑道:“沅卿,我不会动他们。”


    “但前提是,你在我身边。”


    “哦?”


    苏沅卿冷笑,闻到萧暮归身上淡淡的血腥味,有些反胃地别开头:“你为达目的向来不择手段。此番将我虏来,不就是为了让我爹娘成为你的拥趸,助你堂而皇之地登上高位么?”


    “呵。”


    萧暮归起身,颇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上挑的眼尾染着无辜之色:“沅卿,你很了解我,但也不够了解我。”


    “若说真的要以你为要挟,那我大可像前世一样,直接将你锁在牢中,不是更有效吗?”


    萧暮归走回到桌前,倒了盏茶水,一边轻抿着饮茶,一边从袖中掏出那根她抵在他脖子上的白玉桃花簪,指节把玩着。


    苏沅卿瞧见那簪子,目光一冷。


    “还给我。”


    “好啊。”


    萧暮归转头对她笑了下,伸手过去,就在苏沅卿颤着双脚下地,走来够它的时候,修长的指节轻转,将那簪子卡在两根手指间,“咔嚓”一声折断。


    他的手指打开,碎成两半的簪子应声而落:“啊,一不小心就碎了呢。”


    “你!”


    苏沅卿看着他,目光冷冽:“你把我拐来,到底想要什么。”


    萧暮归笑着,手指蜷着在桌上轻敲,声音温润,眼中神色却带着些疯狂:“我要你。”


    “我要你忘记萧清辞,做我的妻子,就像前世一样。”


    “你本来就该是我的宸王妃。”


    “你疯了?”


    苏沅卿敛眸看着地上碎成两半的簪子,冷声道:“你既是记起了前世的事情,就该知道,我这辈子都不想跟你扯上任何干系。”


    “今生今世,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若是能跟你生死相随,我倒也无所谓。”


    萧暮归摊着手,眉尾轻挑,像是不论她说什么都无所谓似的。


    苏沅卿拉着床边的红绸稳定身子,缓缓蹲下捡起落在地上的两半簪子,将它们小心翼翼地拼凑在一起。


    散开的发丝垂在她的身侧,苏沅卿抬头,冷着眸子道了句:“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当年贪玩跑到冷宫,救了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呵,狼心狗肺。”


    萧暮归双腿交叠,仰靠在椅背上,温润的假面消失,忽地邪笑出声,抬眸看着她:“是你把我从冷宫里救出来的,是你把我从囚笼里拉出来的……”


    “分明萧清辞当年对你那般冷淡,凭什么,你的视线却只停留在他身上!”


    “父皇这般,你也这般,萧清辞他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你们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


    萧暮归说着,眼眶瞬间便红了起来,一边流泪一边笑着,瞧着诡异至极:“你们既然这般在乎他,那我便非要在你们面前——”


    “杀了他。”


    萧暮归将桌上的茶盏摔到地上,随即便拂袖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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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走到门口时,他顿了下脚步,似是调整了下自己的心绪,又戴上了那张温和假面,回头对她笑道:“沅卿,待会儿我会叫宫女给你送吃食和衣裙来。”


    “我先去处理些政事,午膳时再来陪你。”


    说罢,高大的殿门又被牢牢关上。


    旁边窗户大开。


    苏沅卿坐在地上,身后床榻上的红绸飘扬,顺滑的绸缎拂在她的面上,眼尾的一滴泪水坠落,滴在那根断掉的簪子上,碎成一朵绽开的泪花。


    不行,得做点什么。


    苏沅卿扯着红绸,强撑着酸软的双腿,起身又坐在床榻上。


    她低头看了眼脚上的金链,轻轻扯了扯。


    上面的金铃忽地响起,门外的士兵听见,瞬间正色起来,垂在身侧的手握住腰间别着的剑柄。


    一旦她想跑,他们便会立刻冲过来,将剑架在她的脖子上。


    苏沅卿眸光渐沉。


    这金链看着细,却极为坚韧,上面还带着金铃,凭着萧暮归的细心程度,怕是暗中还有不少人瞧着她。一旦她有异动,怕是连路都没走几步,萧暮归就得到消息了。


    更何况,他还给她下了软筋散。


    不出意外,萧暮归定会以她作为诱饵,来威胁阿辞过来救她。


    可她现在连出都出不去……


    要如何拦他到这险境里来呢?


    苏沅卿想着,不远处的殿门忽地打开。


    几个宫女垂首敛眸,小心地迈步进来,不敢抬头看她一眼。


    她们的手上都举着一个玉制托盘。


    有人端着洗漱的铜盆,有人端着吃食,有人则是端着新做的锦裙和首饰进来。


    苏沅卿没有抬眼,以为不过是萧暮归的故献殷勤,本不想理会。


    端着锦裙和钗环的那个宫女俯身在她身旁,将托盘放在她的身侧,指尖若有若无地戳碰了下苏沅卿的衣裙。


    “郡主,这是殿下特地给您在宫外的聚宝阁采买的锦裙和首饰。”


    “宫中宝物甚多,殿下说,待您同意嫁他之后,便会带您去库里挑您喜欢的。”


    苏沅卿听到熟悉的声音,目光愣了下。


    她抬起头来,瞧见的却是一个不甚眼熟的宫女,就在她疑惑之际,她看见那个宫女对她眨了下眼睛。


    是孟玥啊。


    她的易容术只教过几个人,依稀记得,殷行也是一个。


    应该是先前殷行为了让她多一个底牌,悄悄教给她的,瞧这炉火纯青的程度,怕是已经学了许久了。


    苏沅卿了然地勾了下唇,随即便把身侧的东西全都拂在地面上。


    托盘和钗环首饰纷纷散落在地,碎裂的钗环混在一起,碰撞着发出嘈杂的声响。


    苏沅卿敛眸,对着旁边的宫女冷声道:“这都是些什么粗劣东西?”


    “你们就拿这个给本郡主用吗?!”


    她将手上的白玉桃花簪摔在了地上的一堆钗环里,侧首睨了下旁边的孟玥,对着她假意吼道:“把萧暮归给我找过来!”


    “他跟他哥哥相比,果真是连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郡主息怒!”


    四周的宫女纷纷跪地,孟玥藏在一旁,低头收拾着地上的碎簪子,将苏沅卿的那根桃花簪藏在了自己的袖中。


    郡主一般只会叫太子殿下“阿辞”。


    那声哥哥,是说给她听的。


    簪子由她送出去,代表郡主无事,叫他不必忧心。


    而那声哥哥,是叫殿下去找她的哥哥——孟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