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行舟赴宴

作品:《煊朝第一男剑仙(剑断前尘)

    五人谈笑间吃饱喝足,陆绛凰抢着结了账,一同出门去。她一口气喝了两坛子酒,跑去结账时脚步都歪歪斜斜。弈云林不得不扶着她,怎料这一扶,她就把重心转移到弈云林身上,实打实地压过去了。


    负重前行的弈云林敢怒不敢言,只得乖乖当个人形拐杖。


    “陆小姐,”卿玦叫住陆绛凰,“你这是打算去哪啊?”


    陆绛凰在弈云林怀里歪了歪头:“不是说了吗,和你们一起啊。”


    “那陆小姐要在青江镇上待几天呢?”


    “唔……弈公子什么时候走,本王就什么时候走。”陆绛凰道。


    弈云林:“……”


    看来这是买步子钦不成,又回来霍霍他了。


    卿玦好言好语相劝道:“陆小姐万金之躯,独自一人漂泊在外实在危险,我也无法保证你的安全。还是早日回府吧,令尊会担心的。”


    “本王会需要你保护?”陆绛凰一撇嘴,“别多管闲事!”


    卿玦叹了口气,作揖告辞。


    陆绛凰依依不舍地把眼神凝在步子钦后背,恨不得当块麦芽糖黏在他身上。


    “陆郡王,”弈云林低下头看着脖子伸老长的陆绛凰,为难地说,“在下也要回船上了……”


    陆绛凰猛地抬起头:“好啊,我也去做做客,弈公子不会不欢迎我吧?”


    魏芩抢答道:“欢迎欢迎,我家公子自小就听说过郡王您的事迹,他可仰慕您了。您是不知道,他一直都……”


    弈云林给了他一记肘击:“打住!”


    事实证明,邀请陆绛凰上船就是个极端错误的决定——眼下陆绛凰当着全船伙计侍从的面,赖在弈云林身上不肯起来,一副和他情意深重的模样。人们都用打趣的眼神看着弈云林,似乎话里有话。


    弈云林好头痛。他只是想找个机会和陆绛凰切磋,因此不得不讨好她一番,这郡王怎么就如此过分。


    要是被父亲知道了,少不了要挨一顿打。


    他将陆绛凰扶到一间客房内,招呼侍从给她做醒酒汤。


    陆绛凰软软地倚在卧榻上,抬头示意他过来:“弈公子不是一向深居简出么,这次怎么独自带着船队出远门?”


    “在下是去参加世交的婚宴。”


    她拍了拍榻沿,但弈云林立刻挪了一张凳子过来坐下。


    陆绛凰轻笑道:“你很怕我?”


    弈云林心说要是你不动手动脚的,我能怕?


    她兀自说道:“你是何时听说过我?”


    “大概是我十二三岁的时候吧。那时‘帝都七才’流传甚广,尤其是郡王,我父亲还让我向你学习呢。”


    陆绛凰听罢,眉宇间染上点忧伤的意味,没有再说话。她静静地卧在榻上,一动不动,似乎是入了神。


    弈云林得了闲,忙出去看醒酒汤做得怎么样。厨房里,墨书挽了袖的一只细瘦胳膊正握着一柄木勺搅拌,汤水上飘着缕缕蛋丝,酸辣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见弈云林进来,她放下木勺行礼:“公子,醒酒汤马上就做好了,公子是要亲自端过去吗?”


    “嗯,你盛起来就好。”


    待她布置好食案,弈云林端着去了客房。


    他进门前敲了敲门,见无人应答,便推门进去。卧榻上还留着使用过的痕迹,人却已不在了。


    青江镇,河滩边。


    卿玦屈起一条腿坐在一棵歪脖子树上,悠闲地旁观步子钦打架。河滩上挥舞长刀的青年被重重人影围困,刀光剑影中衣袂飞扬,利刃刺穿人体的“噗嗤”声接连不断响起,随着一个个沉重的身影倒下,湍急的河流逐渐染上血色。最终,河滩边只站立着步子钦一个人。


    “主人,”他提着刀一路小跑到卿玦面前,满含期待地仰起头,“全部解决掉了。”


    “气息,力度,都掌握得很差。”卿玦如实点评。


    步子钦愣怔一瞬,问道:“我觉得我把速度和力量都提升到了极致,差在哪里呢?”


    “你是一桶水,不是一汪泉。泉水大可以飞泻而下,因为它源源不断,”卿玦随手摘下一片树叶,“你差就差在这里。刚刚那一战想必耗尽了你八成的力气,如果现在再来一个人,你连逃走都做不到。”


    树叶自她指尖射出,“当”,长刀脱了手,巨大的冲击震得步子钦整条手臂发麻。


    卿玦从树上跳下来,拍拍手道:“阿钦,你的刀不是用来表演给我看的。我看重的也不是你某个瞬间所爆发出来的力量,而是你出刀的常态。”


    步子钦回道:“是。”他捡回长刀,原想擦干净,却发现刀身上有一道豁口,是那片树叶造成的……


    “怎么,心疼了?”卿玦打量着他的神情,“磨磨就好了。”


    他笑着摇摇头,一面用衣袖擦刀,一面解释道:“不是的,主人。我只是觉得,仅凭一片柔软无锋的叶子,就能把刀锋打出豁口,实在是令人……望尘莫及。”


    “恭维的话就免了,快些回去换洗衣服,又脏又臭的。”


    步子钦紧走几步,跟在卿玦身后。她和自己离得那么近,只有几步;可她和自己又离得那么远,中间隔着道穷极一生也无法跨越的鸿沟。


    泡在浴桶里时,步子钦还在回想着先前的那场战斗。他练了多少个日日夜夜,木桩砍坏了足足四百根,手掌心的茧子长了又破,破了又长,他几乎是在用命去练刀。从一开始屡屡脱手到现在灵活自如,他的刀就像是他双手的延伸,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步子钦还记得卿玦将这把长刀送给自己时说的话:“你舞的刀花很漂亮,用这把漆黑的长刀,就会如同黑云蔽日。我给它起名叫‘永夜’,愿你的夜幕永不消失。”


    可我还做不到,你用一片树叶就能划破我的夜幕。他心说。


    双腿收拢,步子钦抱膝把脑袋埋进水里,冒着热气的水温柔地包裹住双颊,暂时封闭了对外界的感官。他浸泡在水中,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人。步子钦甚至想永远泡在这水里。


    但步子钦的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一只手打断了。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刻,这只手极其有力地伸进水里捞出了他的脖子,扼得他生疼。


    “你别想不开啊!”陆绛凰拍打他泛红的双颊,宽大的金红色衣袖浮在水面上,其中点缀的金丝有些刺眼。


    步子钦茫然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忽然双目圆睁,双手向两侧一拍,浴桶轰然炸开,热水四溅,逼得陆绛凰不得不松开他往后退开。


    匆忙抓过晾在一边的寝衣将自己裹严实,步子钦拔高了声音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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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声点行吗,”陆绛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本……我真不是故意看你沐浴的,你信我!”


    在她说话间,步子钦迅速披上外衣打开了门,于是他就和赶到门口的卿玦四目相对。


    卿玦打量着步子钦。


    他露出来的脖颈和脸都被热气熏得淡粉,衬得颈上的抓痕尤为鲜红。湿漉漉的黑发披在肩头,似乎是因为受了惊吓,眸子里满是雾气,见到她时雾气里立刻划过了一道亮光。


    她向他勾勾手示意他过来,步子钦乖乖溜到她身后。卿玦问道:“她强迫你了?”


    “也、也不算……”


    陆绛凰见自己要被误解,忙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想来看看他,哦不,看看你们……然后不知道他在沐浴,误闯了,紧接着就发现他把头埋进水里……”


    卿玦听到最后,神色微动,又挑眉:“也就是说,你堂堂陆家名门,误闯了年轻男子的浴室,第一时间做的居然不是退出去,而是仔细观察对方沐浴?”


    “我……呃……”


    陆绛凰哑口无言。


    卿玦一指门外:“请陆小姐先出去吧,我和他还有事要谈。”


    待陆绛凰一步三回头地挪出去,卿玦关上门,对上略显慌乱的步子钦:“说说看,阿钦,为什么把头泡水里面?我不记得你有练闭气的习惯,你似乎……也不喜欢水。”


    “我只是想尝试一下被水屏蔽五感的感觉。”


    步子钦勉强镇定心神,右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捏得指节刺痛。原本还想再解释几句,卿玦的脸突然在眼前放大,她猛地凑过来,鼻尖离自己仅有一指距离。


    步子钦一瞬间忘了呼吸。


    银灰色的眼瞳那么近,倒影出慌张不已的他。可是,即使这么近的距离,他也无法从这双眼睛里读出一丝一毫的情绪起伏,仿佛这只是一柄闪着寒光的利刃。


    “下次注意安全,”卿玦后退几步,转身推开门,“无论何时都要保持警惕。”


    出了门,卿玦惊异地发现陆绛凰乖乖候在门外,俨然一副听墙根的样子。她招呼道:“陆小姐过来,我也有事要和你谈。”


    “行吧。”


    陆绛凰最后向门缝中瞥一眼,跟上她的脚步。


    “他把头埋进水里多久?”


    “嗯……本王不知道啊,一进去就看到他……”陆绛凰支支吾吾道。


    卿玦瞪她一眼:“说实话。”


    “你还命令上我了?”陆绛凰不服气地反问。


    但她一对上卿玦那双没有温度的眸子,莫名有些心虚,“那个……反正、反正就是泡进去好一会儿,平常人沐浴哪有在热水里闭气闭那么久的。”


    “好,我知道了。”


    卿玦平静点点头,随手指使一个侍从将陆绛凰带去客房休息。


    陆绛凰离开前低声道:“多谢你处理掉尾巴。不过本王用不着帮忙,下次别擅自动手了。”


    夜色弥漫,船舷上仅剩下卿玦一个人。她顶着满头月光慢慢踱步,不知不觉竟然走到步子钦房前。薄薄一层窗户纸,透出摇曳的烛光,静坐在床前的身影随之映在窗上。


    她凝望着那道身影,喃喃自语:“我原以为让你待在我身边是最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