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 28 章

作品:《竹马上瘾后

    “醒了?”


    藺允叠才醒就冷不丁听到一声熟悉的嗓音。


    她冷汗都要冒出来了,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坐在圈椅上的男子噙着讳莫如深又微乎其微的笑向她走来。


    他的脚宽大有力,套上一双乌皮六合靴。


    靴上不染尘埃,连外头的一丝湿气都未沾上。


    看来是没怎么出过屋。


    一步一步踏在地砖上,在空旷的屋子里发出闷厚又生脆的声响。


    这声响与冬日踩雪一般无二。


    都是那样凛冽,那样破碎。


    藺允叠呆呆地望着眼前气势十足,气质超群的男子。


    他就像天上的主宰神,俯瞰众生。


    她匍匐于他之下,不论她走到哪里。


    头顶依旧一片压制的天空。


    眼见人即将到达床沿,藺允叠立马掀开被衾扑通跪在了地面。


    动作十分利索。


    裴翙看见小青梅这害怕恐惧的动作转了转扳指。


    面上收了几分寒意。


    想同她亲近。


    毕竟昨日才那般坦诚相见,肌肤相亲。


    可那到底不是在她清醒意识下进行的。


    她上次劈头盖脸将他一顿骂。


    可见还是不喜他。


    “起来,你可还记得昨日之事?”


    藺允叠像是没听到似的前头的两个字,跪得端正,双腿却有些发抖。


    闻言回想一二。


    “回阿郎,婢子只知道莫名被打晕了,装进了麻袋里,之后就不醒人事了。”


    裴翙扳指转得更快了,他想问的不是这个。


    “之后的事呢?”


    “啊?”


    藺允叠一脸无知地望着他。


    “阿郎是说在房中之事吗?”


    裴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小青梅记得?


    “婢子只记得他们掀了麻袋将我泼醒之后,就,就给我换了衣服,再将我甩到了床上……”


    藺允叠的脸又红了起来。


    那衣裳,简直……不成体统!


    裴翙看到小青梅绯红的脸不禁又想起昨夜她的触感。


    那时她的脸也是这般红。


    藺允叠的脸色又发了白,想到那等地方那种衣裙。


    她颤抖着手抚上了臂,呈一种保护的姿态。


    “再然后……,我,我就没了意识。”


    裴翙松了口气,又稍稍有些遗憾。


    小青梅不知道昨日他们如何动情的,也不知他们之间那些如情人一般的暧昧呢喃。


    罢了,他们以后会有很多时间。


    但看她这副泫然若泣的模样怕是真的吓惨了,担心清白不保。


    “是婢女将你带出来的,那时候房中除了你没有其他人。”


    藺允叠泛红的眼尾渐渐止住,没想到竟是裴翙带人救的她。


    “谢谢阿郎,阿郎怎会知道我在那儿?”


    裴翙的眼神立即变了,从方才堪称柔善瞬间变成了凌厉。


    向她走来。


    他们之间本就没隔几步,由于他的逼近。


    他们几乎是没甚距离。


    裴翙伸出手靠近她。


    藺允叠害怕,不知他何意,下意识后退。


    可身前的男子却未给她机会,直接擒住了她的臂膀,一用力。


    她便起了身。


    但他的力气太大,她稳不住身子就要想他怀里倒去。


    藺允叠惊得瞬间用另一只手抵住,此刻她的鼻尖离他胸膛只有一指的距离。


    还好,她稳住了。


    裴翙看怀中人儿大惊失色却又暗自庆幸的模样轻嗤了一声。


    松开了她。


    退了几步问她:


    “你记有个婢子叫鱼儿吗?”


    鱼儿,她这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嗯,是我后厨的一个朋友。”


    “她也在楼中。”


    藺允叠好奇地眨巴着大眼睛盯着他。


    “跟你一样,被绑了去。”


    他像是知道她要问甚。


    “最终也被救了回来。”


    闻言,她的心算是放下了。


    “但你之所以被拐了去都是拜她所赐,以后离她远点。”


    藺允叠一头雾水,但他也不说,她不敢问。


    方才裴翙问她记不记得楼中发生的事,其实她有一点印象。


    她记得她像水蛇一样攀上了个人,不过后来那人变成了只大螃蟹。


    应该是梦吧?


    一定是梦!


    她怎么会做出那般恬不知耻的事来。


    藺允叠埋了头,这房中的一切都有些熟悉,她不知道为何又进来了。


    那天晚上的事,他,他记不得了吗?不要她的脑袋?


    裴翙看不见她的表情,但也大致猜到了她的想法。


    心下一笑,想逗弄逗弄她。


    “你还记得你我房中发生了何事吗?”


    !!


    藺允叠猛地抬头。


    “你该是知道你那时中了药,急于找人……”


    他的话没说完,但她知道他的意思。


    多亏了那场梦。


    藺允叠眼眶瞬间红了,她不会真的做了那种事吧?


    对着向来不近女色的裴翙!


    她也成了上次的阿苏吗?


    她的眸子闪烁,里头有琐碎的星光。


    那双睡觉时喜欢嘟起的唇紧抿,颤颤巍巍地往下弯着。


    像是恐惧至极却又羞于启齿,只能磕绊着否认:


    “婢子,婢子……不敢!”


    裴翙看她这副当真软糯的模样滚了滚喉。


    “急于找人要解渴的水喝。”


    藺允叠脑中那根弦倏地松了。


    脑子也能正常运转了,她就算真的那样做了,他难道不会推开她吗?


    这明明就是他在戏耍她。


    她委屈易碎的面容夹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恼。


    裴翙邪魅的眸子转了转,换了个话题:


    “你睡得倒是极好,从昨日夜晚睡到第二天日落,看来真是累着了。”


    藺允叠心虚地眨眨眼点点头。


    裴翙见她不见棺材不落泪,语气有些微愉快。


    “不过你今日倒是有些反常,把我硬拉到床上对我动手动脚,还把我衣服扒了,将我吻了个遍,说爱慕我,想要做我的人,你说,这事你该受甚罚?”


    藺允叠跳脚了。


    这锅她不背!


    眸子里满是水光。


    “胡说,我才没有!前面是……事实,但衣袍是你自己要脱的,我更没有吻你,也没有说甚不要脸的胡话!”


    裴翙听着这话挑了挑眉,没想到她早在那时就已经醒了。


    本以为她是这他一盏接一盏喝着茶时醒的。


    毕竟她的身子都抖成那个样子了,当谁看不出来呢。


    而且,她的被衾盖得也太严了,连脑袋都生怕让他看到。


    身子更是不透露出一丝。


    她最怕热了,却肯抱着厚厚的被衾不撒手。


    他眼睛不至于瞎成那样。


    藺允叠不说话了,埋着头一直盯着自己。


    都是那一抹光晕,让她看清了身上的男子。


    那张脸实在是太夺目,标志性十足的眉眼使她一下子清醒。


    她只能继续装糊涂,刚好骂骂他解解气。


    不过后来他竟然叫她掐他。


    还说要脱衣袍。


    藺允叠在一旁着实吓到了,连忙制止他。


    那时裴翙的手一下一下拍打在她背上,她被他拍得喘不过气。


    本有些迷糊的大脑都硬撑了好久,眼睛更是阖不拢。


    丝毫都无睡意。


    接着他倒是睡着了,睡在她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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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她害怕地赶紧拉起了被衾把自己藏起来。


    也渐渐地睡了。


    最后藺允叠躲在被衾中,希望他快些离开,可他一直不动。


    没办法,她只能醒了。


    要不然,今天还不知在哪儿过夜。


    这男人真是奸诈,竟然睁眼说瞎话,尽给她安些罪名。


    不过此刻藺允叠的身子渐渐颤抖了起来。


    说到底,她还是冒犯了裴翙。


    加上上次甬道中的痛骂。


    她已将他的身体脾性都冒犯了个遍。


    藺允叠被绑入青楼之前就是去寻求他的原谅。


    这下她又该怎么办?


    他是故意等她清醒时来算账吗?他都说了要罚她。


    她的下场该是比阿苏的更惨吧。


    阿苏都七窍流血了,她又该是个什么面貌去见她耶娘。


    想着想着,她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被冻住了,手脚冰凉,脸色也泛了白。


    直至一阵脚步声响起。


    裴翙走回案几将端着的药呈在她面前。


    “快些喝了它。”


    轰……


    这罚竟是毒药吗?


    这瞬间,天空仿佛一下子沉了下来,从万里高空直坠人间。


    藺允叠与塌下的天空越来越近。


    空气开始变得稀薄,她的呼吸开始急促。


    只凭本能,她抓住了能阻止天空坠落的万物主宰。


    “求求你,不要,我不要喝!求求你!”


    那主宰之人皱起了脸,声音不怒自威:


    “不喝?”


    藺允叠被这冰冷如冬日河水的声音吓得一抖。


    她知道他一向说一不二,不能有人违背,如同盖了章的圣旨一般。


    但她只能一味地求他。


    眼中充满了希冀。


    “嗯嗯,不要喝,行不行?我不想喝!”


    裴翙看着可怜兮兮的人儿这般求他,不禁软了心肠,但这事又怎能听她的。


    “不行!不过一口的事情,你若再闹腾,别怪我亲自……”


    藺允叠立刻揪住了他的衣袍的一角,泪水一下子流了下来。


    “我知道错了,再也不会犯了,只要你不让我喝,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当牛做马,甘愿受罚,任您处置,只要你饶过我这次,我保证,以后一定乖乖听阿郎的话。”


    她已经浑身颤栗,鬓角混着眼尾落下的泪珠,发丝黏腻在脸上。


    整个人像是一只被残忍猎人瞄住的狸奴。


    她在林间瑟瑟发抖,不远处有一只锋利十足的箭对准她。


    那箭头呈狭长的柳叶状,架在弓上蓄势待发。


    猎人一只眼睛微眯,危险地死死锁住她,嘴角上扬,散发出一股邪恶的气息。


    将狸奴吓得泪水连连,好不可怜。


    藺允叠继续勾着他的衣角,小手指不断地绕着那一抹玄色。


    “阿郎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最俊的郎君,虽然表面有点点冰冷,但内里全是软的,化开了的水,一点都不凶坏,求求您呢……”


    裴翙听着小青梅违心地夸自己,似是在为甬道里说的话道歉。


    他未置一词,注意力全在“任他处置”上。


    “真的?你做什么都行?”


    有希望!


    藺允叠噙着一双湿漉漉的杏眼,尽是无措和恐惧的眸子里增添了几分光晕。


    用力地点点头。


    泪珠随着这动作一颗一颗砸在地砖上。


    面上还残留了一些晶莹剔透的小珠子。


    裴翙屈尊,蹲在了她面前,用手轻轻又细致地抚去小珠子。


    声音晦涩难辨。


    于黑夜莫名带着几分蛊惑。


    “那就留在这儿吧。”


    藺允叠瞳孔微微放大,接着只听他一声轻笑。


    “这么怕吃药吗?不吃药病怎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