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 36 章

作品:《竹马上瘾后

    秋风瑟瑟,树叶渐黄。


    韫园里的夏日品种凋落,换上了新的应季植物。


    整座裴府焕然一新,来往办差的奴仆多了几分笑意。


    原先庄严至极提心吊胆的氛围减少了几分压抑。


    因为这座府邸的主人已经走了两个月。


    裴翙跟以前一样,一走就是数月,不知去哪里办事了。


    他这一走,府中上上下下都轻松了不少。


    藺允叠也是。


    她的日子过得实在舒畅踏实。


    她不用被人冒犯隐私之地,也不需要绞尽脑汁保住清白。


    她还掌了权。


    二管事采买的职务给了她。


    藺允叠每日都出门转转,呼吸下各个坊的新鲜空气。


    顺便到权贵的府里暗自查探藺家被灭的真相。


    凭着裴翙管事的身份各个权贵倒是对她有几分巴结的意味在。


    毕竟有不少人想与隶属阉党的大理寺卿结交。


    藺允叠也不是傻的,不会与贿赂收买搭上边,更不会涉及甚勾结谋逆之事。


    打的旗帜只是节假日各府的平常往来罢了。


    长宁是整座朝廷的核心之地,世家权贵少不了,往来的宴请赏花会更少不了。


    从前裴翙也会挑几个权贵派人送些礼。


    现下她只是替他去得勤了些,不会让人起疑的,也不会让外出办事的裴翙对她的做法生出不满的心思。


    正当藺允叠走在北市时,身后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洪亮嗓音。


    “八小娘子,今日可是又出来采买了?”


    藺允叠思绪收敛,一听这声儿就知道是谁,转过身寒暄。


    “陈老丈人,看来您最近管辖市场很是得当嘛,心情这么好。”


    藺允叠扬起一个甜甜的笑容,对着北市署丞聊道。


    北市署丞姓陈,是湖弯人士,是葫洲的邻乡。


    因此藺允叠对他很有好感。


    陈定宝不惑的年纪,身材与寻常中年男子一样,发福得很。


    但性子和蔼,最喜欢跟年轻的小辈交谈。


    更别说是长得珠圆玉润娇娇的女娃儿了。


    陈定宝叹叹气。


    “哎,可别提了,就这事恼火着呢!”


    “最近不是风云突变嘛,有几场小暴雨,船运翻了,按说这事小,可水产商啊就坐地起价,水里爬的,海里游的,都涨了三倍不止,请了能人来看,说风云即将大变,商人们都要耐不住窃喜了,我这几日是忙得焦头烂额,又是协调价格又是解决纠纷的,胡子都白了几根啊!”


    藺允叠看着他浓密精黑的大胡子笑了笑。


    一双杏眼圆溜溜的,眸子里的星光要溢了出来。


    “陈老丈人,您还年轻着呢。”


    陈定宝见藺允叠笑得跟碧玉斋的胭脂一样灿烂直夸夸道。


    “漂亮的娃儿!漂亮的娃儿!”


    “我这里有碧玉斋新出的蜜粉面脂,限量的哦,我给你留着呢。”


    藺允叠也不跟他客套,收下了。


    “陈老丈人可有对策了?”


    “那是自然,后几日我要参加一场生辰宴,到时候我……”


    藺允叠来了兴致。


    “您说的可是七品官员李吉言大人的宴会?”


    “八小娘子也知道啊,没错,就是他。”


    陈定宝惊讶于藺允叠对于芝麻官员的了解。


    但他转念一想,她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是声名在外的大理寺卿的人,知道这些也不为过。


    “李大人不是长宁人吧,不知是办得差有多好才得以调到这儿来?”


    陈定宝心中嘿嘿一笑,李吉言这老匹夫的来历,一般人可是不清楚的。


    他喜欢这小娘子,告诉她也无妨,陈定宝炫耀似地摸摸胡须。


    “李大人与我是同乡,原先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县尉,后来啊,得了机遇,攀上了贵人,才升到如今这番地位的。”


    “是吗?那他是因何事得了机遇?他运气可真好!”


    藺允叠装作好奇却无害的模样询问,仿佛真的只是小娘子的凑热闹的样子。


    陈定宝转转眼珠,狡黠地敷衍:


    “这嘛……,约莫是砸下来的馅饼,千里马与伯乐的关系,其中机缘自有天定,不可窥探。”


    “……”


    她猜这老丈人应该不知道其中的机缘。


    否则,他定要明里暗里再说些细节,既不露.骨,又能显出他的本事。


    她这忘年之交没有别的爱好,性子直,烦忧说,值得炫耀的事也说。


    但也有可能,是此事涉及了太复杂太高层的人物,必须死守不言。


    藺允叠一个月前就已经与北市署丞交好。


    他的身份,看似卑微不引人注目,可深究下来,却值得细细品鉴。


    市署丞,南来北往的商贾,上下官员,但凡要做生意的,都要与他接触。


    更别提某些皇室与阉党派了,名下总有些大头的产业。


    因此陈老丈人虽官职不高,但接触的人实在多杂,消息自然也灵通。


    而藺允叠之所以提到李吉言,自然因为他有些蹊跷。


    他是湖弯的县尉,湖弯又与葫洲比邻,葫洲遭难后湖弯却富庶了起来,他还莫名其妙升了官。


    这其中,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藺家的罪,恐怕与他脱不了干系。


    “陈老丈人,您也不必太忧心,这船运到底说来还是要看老天爷,在大风大浪来临之前谁都说不准,杞人忧天是最不值之事,还是养着身子最重要。”


    陈定宝最喜欢听这可可爱爱的小娘子关心他。


    他有八个儿郎,个个死板得连句关心的话都要绕个七八个弯才说。


    这么个贴心的小女娃他只恨不得把她掳回家去。


    他一个劲儿地点头,嘴都要笑裂了。


    小娘子还与他说,下回会与她同去参宴。


    他更是笑眯了眼。


    区区一个七品的官算什么,小娘子可是代表的阉党派之中的肱骨奸臣。


    这不纯纯给他这个老头子面子吗?


    提起那个阉党派,陈定宝又叹了叹气。


    到底是个反贼,怎么配得上八小娘子呢?


    还不给娇娇名分!


    现在长宁谁人不知裴翙有个爱宠。


    可这爱宠地位也就到这儿了,不再府中养着,反而物尽其用分些职务榨干她的价值。


    这姓裴的,真不是人!


    他喘着粗气跺脚离开了。


    *


    “来来,莲儿,看看公子给你带了什么,传家宝!”


    一个身材劲瘦,一袭竹叶青衣袍的男子躺在美人榻上对着一个婢子言语挑弄。


    他扇着折扇拿出一个精美的镯子。


    眼角眉梢透着淡淡的绯色风韵。


    面色也红润,这种红润一看就是气血涌动,刚刚经历过红帐翻滚之事的模样。


    他这副模样,完全配不得他那清正高洁的竹袍。


    偏他还极喜欢穿这身。


    耳边还摘了根璞堂名贵的植株夹着。


    行为举止极不规矩,一副纨绔子弟的做派。


    名为莲儿的婢子粉霞满天。


    藺允叠见了咳咳嗓子。


    “祝大公子今日怎的有空来裴府,遗梦阁的娘子们也放舍得放人?”


    藺允叠不知,这副吊儿郎当,泡在花丛中的男子正是菛离,她那箱核桃的主人。


    化名为祝西。


    菛离望着离他很远,虽语气平淡表情含笑,可心里似是极为嫌弃他的小娘子笑了笑。


    “裴小娘子说笑了,裴郎君的嘱咐我不敢不从啊,裴府才是我的归宿,那些个红尘俗事不过是过眼云烟。”


    藺允叠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


    裴翙走后不到半个月,府中就来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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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幕僚。


    这个留恋风月的人偏要喊她裴夫人,她吓得立即呵斥制止,怎料他是收敛了,却硬要给她按上“夫姓”。


    她揪正了几次就放下了,嘴巴长在他身上,她怎么管?


    等裴翙回来了自有他收拾。


    “过眼云烟吗?只怕是股难以消散的漫天浓烟吧,上次可有不少娘子跑到裴府来要人。”


    “还有,祝公子的镯子莫非是按斤买的?怎的送来送去还是这么一个。”


    莲儿女儿家的心思时间消了,脸色有些尴尬。


    菛离完全没有被拆穿的羞恼。


    他看着话里带刺的小娘子,心中暗自咂舌。


    裴翙那个喜欢装腔作势假正经的男人眼光还真是不错,不知从哪里挑了个如此有韵致的美人。


    这脸蛋和身段,整个长宁也找不出第二个。


    哼!男人的劣性根!


    饶是装得清正不还是找了个天仙儿吗?


    不对,是狐狸相似的天仙儿!


    “哈哈,裴小娘子还是不太了解男子,露水春.宵乃是人性,谁还没有几个红粉知己呢?既都是知己,当然要一视同仁,不可厚此薄彼,至于滚滚红尘佳人作伴之事,呵,就连那庙里的和尚也要做春.梦呢!”


    菛离的眼睛又盯着娇俏的小娘子看,不怀好意地说了句。


    “裴郎君自然也不能免俗。”


    藺允叠双眼一闪,这话,有几分道理。


    想起几个月前那些面红耳赤脸红心跳的触碰,她承认,裴翙确实如此。


    一瞬的愣怔过后,她便不欲与他多交谈。


    “祝公子请自便,这裴府你已经很熟悉了,只是不要再拉着府上的婢子说些胡话。”


    见藺允叠要走,菛离这才叫停了她,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裴小娘子慢着,某今日来是听闻过几日你要去参加生辰宴,某那日也会与你同去。”


    藺允叠小小的讶异了一下就应声点头。


    他是裴翙的人,他要做什么她无权过问。


    他若要告知她什么,她听着就是。


    菛离看着远走的背影心下一凉。


    裴翙费那么多心力戳穿他的计谋,他不给他找点事都说不过去。


    其实在见到藺允叠第一面时,菛离就真知道裴翙的弱点在哪里。


    他对自己威逼利诱,使尽手段逼自己放弃大好前程,当他见不得人的帮手,结果就把自己这把利刃留在了一个小娘子身边。


    呵呵。


    裴翙啊,裴翙!


    贪了他那么多的钱财,散了他那么多心尖上的小妾!


    更别提,还将他珍藏的紫檀核桃抢走了!


    菛离想起心就在滴血抽痛。


    他就等着吧!


    *


    入夜。


    藺允叠回到她没门的侧间。


    一只短腿狸奴在房里玩专门给它买的小蹴鞠。


    藺允叠看着它神色恹恹,便知道它累了。


    “核桃,过来。”


    核桃听到后便慢悠悠地走到新主人的身边。


    它没力气,藺允叠便主动将它抱在怀里,揉了揉。


    这狸奴不知是何品种,长得高贵冷艳,性情却是个懒惰的。


    力气一会儿就用完了,用完后就呆呆的,一动不动。


    这么久了,还要藺允叠哄着它才听话。


    藺允叠感叹,果然不是亲生的,它对裴翙就不是这样的。


    见着裴翙就要争宠,没了力气还要往他身上蹭,求他怜爱。


    她给它梳了梳毛,抱着它把它放到窝里。


    天气渐凉,床上的被衾早就换了个遍。


    藺允叠睡姿不老实,又怕着凉,于是特意穿了较厚的裙子系紧了入眠。


    只是不知是否梦中翻动太放肆,第二日醒来时裙子总是松散着。


    皱巴巴的。


    有时外衫直接被甩蹭到了床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