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8日，上午7:01AM，警察宿舍。


    今天是穿进《一百零一夜》的第三天，江鹤总算是踏踏实实睡了一晚。


    她推门走出房间，看到客厅里的阮铃在盯着静音的早间新闻，新闻里的主播正在报导程氏集团慈善基金会管理人陈诺被害的新闻。


    “陈诺的死公开了？”江鹤刚醒，说话有点含糊。


    阮铃举起手机送到江鹤眼前：“不是队里公开的，你看，李队在群里骂着呢……”


    “现在南江本地的媒体号都在传，警队门口也被堵上了。”


    “这种程度的泄露正常吗？”


    “程度正常？”阮铃面露疑惑，没理解江鹤的意思。


    “我是说，发生杀人案后，媒体在第三天得知情况并报导出来，这个速度算快吗？”


    阮铃回忆了一会，说：“不算快，有时候记者当天就能爆出来，这次已经算捂得不错了。只是陈诺是南江的名人，所以媒体的声量也大一些。”


    江鹤点点头。既然是这样的话，消息的泄露应该不是凶手来扰乱侦查思路的手段。李恒虽然骂骂咧咧，但估计也有所准备。


    江鹤迅速地洗漱完：“咱们今天去找司澄解锁葛强的手机吗？”


    “去，不过李队给我们布置任务，我们要先去一趟程氏集团。”


    去程氏？江鹤咽下最后一口粥问。


    “程氏又给市局施压了呗？”


    阮铃无奈地点点头，其实比起做公关，她更想去查案。


    江鹤倒是觉得程氏集团也有去一去的必要。


    “正好，我看陈诺和林意的银行收支情况已经调出来了，林意的银行账户除了每个月固定的工资入账，就再没其他收入了，支出也很正常。”


    “陈诺的要奇怪一些，你看，12月、3月、6月、9月……每个季度末，都有一笔来自科诺咨询的50万转账。”


    阮铃翻着技术队的调查结果，补充道：“这个科诺咨询是个皮包公司，没有实际业务，没有社保缴纳记录，实控人是张生，除了在这个皮包公司担任法人和股东，没有其他职业身份。”


    “阿鹤，你的意思是我们去程氏集团问问，也许他们知道呢？”


    “嗯。”江鹤心想，程氏集团对这笔收入的‘不知道’要比‘知道’有趣的多。


    “还有一个突破！”阮铃兴奋地说。


    “昨晚技术队查到了林意在9月15日下午4点在南江长途汽车站买票的监控了！”


    “啊！她买的去哪里的？”江鹤连忙问道。


    “是去宁州的。”


    宁州与南江相邻，但受限于山地地势条件，经济发展水平却远不如南江。


    难道是畏罪潜逃？江鹤心想：不，现在还不能确定！


    “查到她上车的视频了吗？”


    “没有，但是队里说也有可能是她在买票后换了装束。总之技术队还在细查。”


    “她这一跑，嫌疑就更大了。”


    “是啊。”阮铃赞同道。


    #####


    上午八点，避开了早高峰，两人便衣来到了程氏的会客室等待。


    来之前联系过，今天接待她们的还是陈诺的秘书章天，不过得到八点半她才能来上班。


    阮铃的手机响了。


    “是侯文轩”。那天在医院他要了两人的联系方式。


    阮铃有些意外地接通了电话。


    “是阮警官吗？我是昨天在医院见过的侯文轩。”


    她打开外放，江鹤也凑近一起听：“我是，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我今天在网上看到林医生丈夫被谋杀、林医生失踪的消息了！”


    “底下的评论都说是林医生杀的人！你们那天来医院是不是就是为了抓她的？”


    “林医生不是这样的人，她绝不可能杀人！”


    电话里侯文轩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大概是自己感激的林医生被网友断定为凶手，所以才着急地打来替她分辨。


    “你先别激动，警方没有将林意女士确定为凶手，现在她失踪了，我们为了她的安全，也要尽力去找她是不是？”


    ……


    来来回回地安抚好侯文轩的情绪，并且一再保证不会冤枉好人后，阮铃才得以挂断电话。


    “唉……”阮铃皱着眉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觉得是她干的吗？”江鹤看出了她在电话里的言不由衷。


    “结合我们这两天的调查结果，作案时间对得上、作案动机也具备。”


    阮铃分析道：“酒店大门的监控显示她是1点50进入的酒店、11楼的监控显示她是在2点整进入的死者房间。”


    “护士证明林意离开医院的时候是1点左右，所以她完全有时间赶到艾利顿酒店作案。”


    “杀害完陈诺离开房间的时间是3点，从酒店出发到长途汽车站只需要30分钟的车程，而在当天4点，她又买了去宁州的大巴车票……”


    的确是这样，路径、时间都完全说的通。


    江鹤在心里也完全理解警队将林意锁定为作案嫌疑人的理由。


    阮铃继续分析道：“论作案动机，林意发现与自己恩爱的丈夫习惯性出轨的事实后，一时不能接受选择了杀人，这个动机也成立。”


    听到这，江鹤沉默地思考着，她敏锐地觉察到“动机”和“行为”的匹配有些蹊跷


    一个性格和善的高知医生，因为发现丈夫出轨而冲动杀人吗？


    江鹤在心里问自己。


    更何况，凶手还能通过葛强提前控制住方凤凤，这显然是早有计划的预谋杀人！


    既然早有计划，那又何必慌乱地穿着医生服跑出医院，又大摇大摆地穿着同一身衣服行凶，接着还继续去长途车站买需要身份证的实名车票？


    解释不通！这样的操作未免太荒诞了些……


    阮铃心里也不是十分笃定，又叹了一口气，说：


    “如果林意没逃跑，警队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尚且还不能简单地定案；可是她偏偏跑了。”


    “她这么一跑，警队的调查方向只能明确地锁定在她身上，李队也已经在申请宁州的协查了。”


    留意到江鹤一直没有说话，阮铃摇了摇她的胳膊。


    “阿鹤，你是不一直不相信是凶手是林意？”


    江鹤摇摇头，警队的条理清晰、效率极高，她并不是不赞同李恒的调查逻辑，只是……


    “我不是不信，只是还有些问题没搞清楚。”


    会客室突然响起的两声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讨论。


    随后，章天推门进来了。今天章天的气色要比那天中午见得时候更好些，毕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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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诺的尸体被发现后，她也被叫去警局做了详细的笔录。


    有足够的证据可以证明，事发时间她一直在公司上班，并且她和陈诺也没有工作之外的往来。


    证明了清白的章天神清气爽，打招呼的声音都比之前响亮得多。


    “两位警官早！久等啦，程总马上就来。”


    “程云舒吗？”江鹤问。


    “是啊。今早陈诺经理的事一出，程总的秘书电话都被打爆了！”


    “为什么给他打电话？这件事和公司有关吗？”阮铃问道。


    “当然有关，陈经理可是程氏慈善基金的管理人，很多企业捐赠方都来问公司的情况。”


    “对无关的人来看是只一个企业高管发生了意外，可在商场上，大家就会怀疑是不是企业出问题导致的。”


    看阮铃还是不太明白，江鹤小声解释道，“比如，企业经济犯罪找的背锅侠”。


    刑警和经侦虽然都是警察，但是业务范围还是大有不同的，阮铃刚从区里的派出所调上来，不了解经济犯罪也是正常的。


    “那我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江鹤问自己，过去的记忆被该死的系统抽走，现在脑袋一片空空。


    每次试图回忆，她的头就疼的厉害。


    “那你也知道陈诺先生去世的消息了？”江鹤问。


    章天点点头。


    大概是“人走茶凉”的关系，江鹤留意到章天对陈诺的称呼已经从“陈总”变为“陈经理”了。


    看她神采奕奕的样子，江鹤忍不住发问：“好歹也共事了几个月，怎么感觉你不太难过呀？”


    “我为什么要难过？”章天翻了个白眼。


    “一个有妻子的男人，在办公室放一堆那种东西……说不定还背着老婆出轨，你们不觉得他很恶心吗？”


    阮铃无奈地说：“他的作风是有问题，可是那也不至于因此而死啊。”


    “他不至于死，我也不至于为一个色狼而惋惜什么吧。”说完，还不屑地撇了撇嘴。


    江鹤放弃跟她聊三观的问题，换了个话题，问道：“你是不是升职了？”


    “你怎么知道的？！”章天惊讶地捂住嘴。


    “上次见面的时候你还穿着粗跟鞋，今天就换成红底细高跟了，这鞋可不便宜吧！”


    “而且……”江鹤故意停顿了两秒说：“口红的色号也深了不少！”


    章天被说中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新鞋，有些不好意思地挪了挪脚。


    “你们走了以后，我被调到程总的秘书处任职了，虽然还只是秘书处里的最底层，但工资涨了一大截！”


    “鞋确实是升职以后买的，不过口红颜色猜错了哦！这可不是因为升职才换的。”她也卖起了关子。


    阮铃感兴趣地问：“那为什么？”


    “受了情伤？”江鹤又猜。


    “算你厉害，我被冷暴力分手了。”


    章天感觉自己在两个警察面前就是白纸一张，于是气得又犯了一个白眼。


    江鹤数着，这已经是她今天翻的第三个白眼了。


    “啊？那你很难过吧。”阮铃一脸心疼的关心道。


    章天倒是若无其事，面无表情地说：“没什么的，也就认识了一个多月，我也没多喜欢他。”


    “只是一下子断了，有点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