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徐和小刘不负众望，从侯文轩家带回来的物证超乎众人的想象。


    不仅有林意的手机、还有带血迹的红酒开瓶器，以及两次杀人都用到的改装后大功率电击棒。


    除此之外，警察还在侯文轩的电脑里，搜到了一份《杀人指南》。


    《杀人指南》里详细地介绍了数十种杀人手法、杀人工具的制作和使用方法、清理作案现场的方式、以及各种反侦察手段。


    这其中就有如何改装电击棒的操作图。


    《指南》最后一页标注了这份文件的出处。


    大家议论纷纷，江鹤也凑过去看热闹。


    【来源：一百零一夜论坛】


    一百零一夜论坛！“一百零一夜”不是她穿越进的游戏名吗？


    游戏世界里为什么有个同名的论坛网站，而且这个网站还发布杀人手法的教学？


    “我到底，穿越进了一个什么世界？”


    想到这，江鹤一阵腿软，还好阮铃在旁边，一把扶住了要跌倒的她。


    “阿鹤，又头晕了吗？”


    虽然江鹤头一点也不晕，为了避免众人的怀疑，她只好敷衍说：“嗯，可能是今天用脑过度。”


    “你们听说过一百零一夜吗？”江鹤试探地问大家。


    众人纷纷摇头。


    孙书言动作最快，打开电脑检索起来，但并没有发现同名的网站或者论坛。


    要知道《杀人指南》的情况，还得寄希望于侯文轩的招供。


    #####


    李恒亲自对侯文轩进行审讯。


    侯文轩双手被拷在桌子上，脸色煞白。


    随着李恒出示一件件从他家里找到的物证，他的眼泪越流越凶，甚至打湿了白色的衬衫衣领。


    他的目光似是怀念，又似是充满了无穷的悔意。


    与刚刚面对二人时的大喜大悲不同，侯文轩只是默默地流着泪，平静地认了两宗杀人罪。


    他承认陈诺和林意都是他亲手杀的，但除此之外一个字也不肯多说。


    不管李恒从什么角度询问，侯文轩始终紧紧闭着嘴，用沉默的泪水回应一切。


    李恒气的摔门出来，大骂道。


    “狗屁不是的神经病，爱他.妈说不说，反正人是他杀的跑不了！”


    “什么《杀人指南》，又是哪个反社会的混蛋搞出来的，被我查到，非剥掉这混蛋一层皮！”


    ……


    队员们见状都远远避开发怒的李恒，生怕自己撞到枪口上挨骂。


    只有江鹤不怕死地开口说：“让我和阮铃跟他聊聊吧？”


    “证据链很充分了，少跟他浪费时间。”


    虽然不知道江鹤想问什么，但阮铃其实也很想和侯文轩谈谈。


    她恳求道：“李队，就让我们试试吧，毕竟我们一起相处过两天。”


    李恒最禁不住女孩求他：“去吧去吧。最好能问明白《杀人指南》的事。”


    #####


    下午7时整，江鹤与阮铃再一次坐在了侯文轩对面。


    与上午的问询不同，侯文轩不再是协助警方调查的受害人朋友，而是带着镣铐的杀人凶手。


    面对江鹤和阮铃，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同，仍旧紧紧闭着嘴，什么都不肯说。


    阮铃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沟通下去，看到江鹤也不问了，决定起身离开。


    离开之前，她好心安慰道：“侯先生，你患有精神疾病的情况，法院量刑的时候也会纳入考虑。”


    始终沉默而平静的侯文轩却突然抬起了头，恶狠狠地盯着阮铃。


    “不要拿这种眼神看我！”


    他开口了？


    阮铃回过身来，疑惑地看着江鹤，仿佛在问：“哪种眼神？”


    江鹤懵住了，难道侯文轩不想被同情？


    更深一层的猜测是，他不想被当做精神病同情？


    所以阮铃提到“量刑会考虑他的精神病”的时候，才会意外地激怒他。


    没想到居然被她误打误撞找到了突破口！


    江鹤领悟了令侯文轩发怒的原因，眼带笑意地把站在门口的阮铃又拉回座位上。


    “他现在完全丧失辨别行为的能力了，这种情况会被直接送进精神病院吗？”


    阮铃正经地回答道：“也不能直接送，还是需要走司法鉴定流程的。”


    他大喊道：“我不需要你们怜悯，我没有精神病。”


    手铐砸在桌子上哐哐作响，他吼叫着重复：“我没有精神病！”


    “我很清醒！我没有精神病啊！你们听不懂吗？”侯文轩浑身剧烈抖动，大喊大叫，活像个真疯子。


    无人理会侯文轩的狂躁行为……


    江鹤将对面的人视作无物，扯着阮铃问一些精神病犯人的处理方法。


    她的意图很简单：他最在意的，就是他最大的弱点。


    第一次在医院见到侯文轩时，他就对自己的病情讳莫如深，那时候有护士解围，她们也没有追问下去。


    今天谈话时，一提到精神病的话题，他便又哭又笑的情绪失常。


    她早该留意到，大概是在港口被欺负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侯文轩最无法接受的就是被当成精神病，。


    他宁愿当一个杀人犯被判刑，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有病。


    发现大吼大叫对两位女警没有半点威慑力，侯文轩渐渐平静下来，猩红地眼球却仍然透露出他的疯狂。


    “证据都有了，我也认罪了，你们还想问什么？”


    江鹤懒得抬眼看他，只是盯着自己手中的签字笔。


    她规律地按动着按钮，整个房间安静极了，只有“咔哒、咔哒”的按笔声。


    “你肯说了？”


    “你不就是在逼我证明自己意识清醒？”


    “如果你完全丧失对自己精神的控制，可能真的定不了罪。”


    江鹤丝毫不在意他到底会不会因为患有精神疾病而被从轻处罚


    她只想知道案件的真相，以及一百零一夜究竟是什么。


    他是装疯也好，真疯也罢，都要把知道的给她吐干净！


    侯文轩咬牙切齿地说：“死刑也比被时间当成疯子好。”


    “大部分人和你的想法正相反。”


    “疯的是他们，不是我。”


    江鹤坐直身子，问道：“《杀人指南》是从哪弄得？”


    “论坛里一个网友给的。”


    “一百零一夜是吗，怎么找到这个论坛？”


    “是它找的我。”


    侯文轩原原本本地说出了一百零一夜论坛的情况……


    与其说“一百零一夜”是个论坛，不如说是一个单向不定时的网络弹窗。


    侯文轩在网上投简历找工作时，意外点进了这个广告弹窗。


    随后，网页自动跳转到了论坛中，可是论坛中所有的帖子都是不可见的。


    他当成垃圾网站要退出的时候，电脑发出了下载完成的提示音。


    点开下载的文件，正是这份详实的《杀人指南》。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恶作剧，但随着读下来，他发现里面确实有很多实用的杀人技巧，包括怎么使用无法追踪的网络IP，怎么改装电击棒……


    “下载完《指南》后，网页就自动关闭了，在之后，我怎么找都再也找不到那个论坛了。”


    ……


    记得刚穿进游戏的时候，系统说过，主线任务是完成最后篇章，揪出BOSS，纠正游戏世界线错误。


    她一直以为世界线错误是指恋爱向游戏里凶案成分过高，找到凶手就算是纠正世界线错误。


    现在看，世界线的错误很可能是在这个世界中，出现了一个与游戏同名的论坛网站。


    这个网站则通过提供作案方式方法实现煽动人犯罪的目的。


    如果这个论坛是大范围撒网煽动犯罪的话，一定会引起网友的讨论和研究，至少也会有人提问之类的。


    但很显然，网上没有找到任何与之相关的讨论。


    这说明一百零一夜论坛弹窗的对象，是已经被论坛控制者筛选过的潜在杀人犯。


    论坛寻找潜在杀人犯的依据又是什么？


    所以，网站的幕后黑手就是游戏世界的BOSS吗？


    ……


    无数的问题涌入江鹤脑中。


    现在想这些也没有结果，可以支撑推理的线索太少。


    还是把注意力放到这对夫妇被害案上吧，毕竟案件还有一些疑点无法解释。


    “你为什么要杀害、虐待陈诺？”江鹤问道，着重强调“虐待”两字。


    “你们觉得他不该死吗？”侯文轩脸上浮现出明显的嫉恨。


    他咬紧牙关、表情扭曲地说：“明明都有了林意，林意还为他流产了两次，他还在外面搞女人？”


    “有眼无珠的东西，我不该捅瞎他吗？”


    原来他捅瞎了陈诺的眼睛、还刺了他十几刀，竟然都是嫉妒在作怪。


    “为什么选择红酒开瓶器做凶器？”


    “开瓶器是林意送我红酒时带的，我想用她送的东西，除掉伤害她的人。”


    “这些都是林意告诉你的？”


    “你有没有想过，她说这些就是为了让你帮她除掉陈诺。”


    “我当然知道！”


    “我不仅清楚她想让我杀了陈诺，我还知道为什么。”


    侯文轩的语气得意起来，似乎知道林意的心意是件值得骄傲的事。


    “为什么？”阮铃问道。


    “陈诺爱财，林意爱名。她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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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药物对那帮孩子的作用太强，怕被人发现后毁了自己名医的声誉，多次要求陈诺和制药厂停止实验。”


    侯文轩继续说道：“带我这个陌生人去张家村就是为了吓唬陈诺。”


    林意带侯文轩进入张家村小学，就是为了告诉制药厂：


    如果不按她说的做，今天她可以带自己能控制住的侯文轩来，明天也可以带她们控制不住的人来。


    “结果陈诺根本不在意，还跟她说，大不了就鱼死网破。”


    “所以林意动了杀心？”


    侯文轩没有回答。


    看侯文轩还在维护她的名誉，阮铃气道：


    “你明明看得清她是在利用你，为什么还要帮她杀人。”


    “你真觉得她对你有感情吗？你不过只是她的棋子！”


    侯文轩一脸不屑地看着她：“你懂什么？”


    “她治好病人那么多，崇拜她的医学院学生数不胜数，她怎么不利用他们，偏偏利用我？”


    “……”


    他这番离谱的自我洗脑，让两人无言以对。


    江鹤放弃和一个患有被爱妄想症的病人争论“爱不爱”这个话题。


    毕竟，他们有一万种理由说服自己是被爱着的。


    “既然你们这么相爱，你为什么下手杀了林意？”


    “她知道我杀了陈诺以后，抛下我一个人，自己买了去宁州的车票。”


    “我打电话让她带我一起，她却说让我以后都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我威胁她来见我，如果她不来我就立刻自首，还要去曝光张家村的实验。”


    “为什么要去仓库，你是那时候就想要杀了她吗？”


    “我没有想杀他，是她说让我找一个没人的地方跟我见面，我才想到了仓库。”


    根据侯文轩的描述，林意害怕侯文轩现在就捅出张家村药厂的事，真的按照他的要求出现在了仓库。


    见到她之后，侯文轩下跪央求林意和他在一起，带他一起去宁州，两人从此形影不离。


    林意却指着侯文轩的鼻子大骂。


    “神经病果然是神经病，竟然真的去杀人！


    我不会和你在一起的，赶紧跑吧，越远越好。


    滚吧，根本会没人爱你这种疯子！


    有空幻想露露娜娜，不如买个充气娃娃！”


    ……


    侯文轩复述完林意的辱骂，问询室一片死寂。


    “然后你就杀了她？”


    “是。”


    “我恨她利用我，恨她让我成了杀人犯、恨她让露露消失、恨她说我是疯子……”


    “恨她放狠话……”


    “恨她不和我在一起……”


    真的，恨吗？


    “后悔吗？”江鹤问道。


    其实她问的是：到了今天这步，后不后悔为林意变成了杀人犯？


    侯文轩听到这个问题却突然泪流满面。


    原本她还以为他已经把眼泪流干了。


    江鹤烦躁地想，这个男的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眼泪？


    人是他亲手杀的，他到底在哭什么？


    听完他的回答，江鹤险些干呕出声。


    侯文轩说道：“后悔。我不该杀她的。”


    “她一定是在吃露露的醋。”


    “女孩子都是这样的，生气的时候口不择言……”


    “我该跟她好好解释的……我太冲动了……都怪我……她那么爱我……”


    “我亲手杀了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女人。”


    ………………


    阮铃和江鹤面面相觑，汗毛倒立，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没想到侯文轩能癫狂至此，跟他沟通堪称是精神污染。


    也是，毕竟他可是经过林意诊断过的，货真价实的被爱妄想症患者。


    “最后两个问题。”江鹤问道。


    “你发现张家村小学的孩子们被下药后，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沦为实验的工具？”


    “那怎么了？”侯文轩反问道。


    “全世界的小孩都该死！”他骂道。


    “如果不是那个该死的孩子偷我的钱包，我也不会被他爸赶出港口。”


    差点忘了，为了那个有偷窃癖的熊孩子，侯文轩挨了一顿毒打后还被当成精神病开除了。


    这也是他最大的心理阴影。


    江鹤继续问道：“那药厂的案子，也不是你打的举报电话？”


    “杀了林意后，我给张生发了匿名短信。”


    竟然是老实巴交的张生举报的？


    江鹤不解地问：“你既然痛恨小孩，为什么还要把这事告诉张生？”


    “……”


    侯文轩不再说话。


    也许，这是他仅存的良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