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8日，16:40PM，南江市第一人民医院副院长办公室。


    从体检科查完档案出来，刚刚离开的体检科医生就带着副院长找到了她们。


    “郑院长，她们就是来查暖馨小区资料的警察。”体检科医生介绍说。


    郑院长是位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看她两鬓花白的头发和胸前挂着的老花镜就知道她年纪不小了。


    郑院长慈眉善目地向两人打招呼：“两位警官，你们好，调查开展得怎么样，有没有需要我们医院配合的？”


    阮铃连忙做自我介绍：“郑院长您好，打扰您了，我们是南江市刑警队的刑警，我是阮铃，这位是江鹤。我们确实还有些问题想请教您。”


    “嗯，我想也是，你们跟我来吧。”郑院长似乎很喜欢阮铃，笑着带她们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刚关上院长办公室的门，郑院长便开门见山地说：“我在新闻上也看到了暖馨小区发生的惨案，想必你们肯定是为这件事来的吧。”


    “是的。”


    郑院长缓慢地坐下，疑惑地问：“新闻上不是说凶手已经被抓住了吗？”


    “是，但是案件还有些疑点。”阮铃问道：“听说王家人一直在投诉医院，这是为什么啊？”


    郑院长犹疑道：“说之前，我想问一下，你们应该了解过王家人的性情了吧？”


    阮铃回答道：“嗯，我们了解过了，受害人一家经常与人结缘，在邻里间风评不是很好。您放心说就行。”


    “你们既然知道，那我就说的直白些了。刚刚我还考虑他们已经过世了，要不要说这些事。”


    郑院长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他们以前来医院看过病，对医院的诊疗方式不太满意，想要医院赔偿他们20万元，最后不了了之。他们气不过，于是隔三差五的向医院的管理单位投诉。”


    听到这话，江鹤心里极为无语，这个王家真是走到哪讹到哪啊……


    阮铃问道：“他们要医院赔偿20万？为什么？”


    “去年年初，他家的妻子马霞怀孕了，由于胚胎先天质量太差，月份很小的时候便多次见红胎停。


    来了我们医院保胎，可惜最终没保住流产了。于是他们便认为是我们诊疗水平有问题，要求医院赔偿。”


    郑院长叹了口气，继续说：“医院做了妥协，把她们前期花的全部诊疗费用都退给他们了，结果他们还要20万的精神损失费和营养费。”


    “后来呢？”


    “马霞的家人，唉……也就是王家人，说什么也不同意，于是全家老少一块到医院闹……哭哭叫叫的也就算了，马霞的丈夫还要打给马霞保胎的医生。


    当时医院的另一个副院长出来制止，被马霞的丈夫一把推到了桌角，撞到了颈椎，抢救无效去世了。


    马霞的家人看自己闹出了人命立马跑了，再也没敢来我们医院。但他们心里气不过，为了报复医院，于是三天两头的从各种渠道投诉我们。”


    江鹤一阵错愕，郑院长的话听着听着好像在哪听过……


    她和阮铃对视一眼，两人都想起来了，这不就是昨天刘景然在车上跟她们讲的谢璟凡妈妈的故事嘛？


    难道谢璟凡的妈妈曾经就是南江第一人民的副院长之一，在医闹中害她受伤离世的正是王家人？


    看阮铃有些迟疑，江鹤连忙问道：“郑院长，请问意外去世的副院长叫什么名字？她……是谢璟凡医生的母亲吗？”


    郑院长有些吃惊地说：“是啊，你们认识小谢啊。他父母都是我们医院的医生。这孩子命苦，父亲前几年病故了，母亲去年也发生了这种意外……”


    “小谢的妈妈叫曾然，是我们医院的心外科的一把手，也是副院长，一辈子救活的病人数也数不清，可惜就这么没了。”


    江鹤继续问道：“我们听说，谢医生没有追究王家人的责任？”


    “小谢医者仁心……”


    她们看的出来，郑院长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脸上的神情似乎并不支持谢璟凡的做法。


    “说来说去就是这件事，不知道你们还有没有别的想问的？”


    谢璟凡的妈妈竟然是被王荣推倒导致过世的！


    这个信息一下子将江鹤的头脑冲击得发晕，她们一直在找王家的仇人，结果找来找去，身边竟然就有一个，而且还是昨天才见过面庆生的朋友？


    江鹤突然想起了秦澈昨天晚上的脸色。


    刘景然说过，谢璟凡的妈妈去世后，是秦澈在他身边陪着他看监控，所以秦澈一定早就知道124案的王家人——王荣，就是害兄弟母亲去世的元凶。


    所以那天他总是神色沉重、欲言又止，估计在她们三人到达前，秦澈已经和谢璟凡谈过不愉快的话题了。


    阮铃看江鹤迟迟不说话，便就当时的细节详细询问了一下郑院长，郑院长有问必答，非常配合警方的工作。


    该问的都问完了，两人向郑院长道谢，一起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一出门，阮铃便忍不住问：“阿鹤，你想什么呢？怎么一直不说话？”


    江鹤神色复杂，开口道：“昨晚你和秦澈出去，有没有聊谢医生、或者是案件的情况？”


    “我本来是想问的，但是他说现在停职了，暂时不想提这些，所以我就没问。”阮铃诚实地回答道。


    刚说完，她猛地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地问：“阿鹤，你不会是在怀疑谢璟凡吧……”


    “……”江鹤沉默了，她确实是在怀疑他。可是现在又找不到证据。


    124案雇凶的就是一百零一夜论坛，所以这两个案子背后的幕后黑手一定是一个人。


    谢璟凡虽然和王家人有仇怨，但他显然和418案没关系，毕竟他的父母都是医生，他和秦澈、刘景然又是一起在大院玩大的……


    就是退一万步来说，谢璟凡没有任何理由害秦澈啊。


    难道是……除非……？


    江鹤晃了晃脑袋，道：“我们先回警队吧，我自己现在也理不清自己的思路。”


    “行，咱们先回去再说。”


    #####


    12月8日，19:00PM，南江市公安局刑警队。


    两人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风尘仆仆地赶回来后，幸运地发现食堂还有些剩饭。


    她们实在是饿的够呛，也顾不上再加热了，每人倒了一杯热水便吃了起来。


    还没吃几口，一个有几分熟悉的声音在两人背后响了起来。


    “小铃、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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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


    两人应声回头，发现叫她们的人正是副局长姜芸。


    两人赶紧撤了纸巾擦了擦嘴，喊道：“姜局！”


    “哎哎，你们坐下吃饭就行。队里有微波炉，你们怎么不去热热啊！”


    阮铃答道：“有点饿，就想先填饱肚子。”


    姜芸坐到她们对面，数落道：“傻孩子，一看就是忙了一天，没怎么顾上吃饭吧！这么冷的天，还是要吃点热的！”


    “好的，下次一定。”


    “对了姜局，您也没吃饭吗？”


    “我吃了，正准备回家的，在走廊里看着食堂的灯还亮着，想来关一下灯的。”


    两人还没想好说点什么，姜芸便问道：“你们昨晚是不是去小谢家给他庆祝生日了？”


    阮铃答道：“对的。”


    都不用问姜芸是怎么知道的，想必她一定是看了刘景然昨晚发的朋友圈。


    姜芸眉宇间有些担忧地问道：“你们见到秦澈了吧，唉，他状态怎么样？”


    阮铃不知道该怎么说，秦澈忧心忡忡、显然是遇到了困难，但是她又不想说出来让他的妈妈担心，只好说：“秦队还好。”


    江鹤听阮铃说，昨天她和秦澈聊天的时候，能看出来他心情极为不稳定，但是自己反复问他，他都扯开话题。


    聊到最后，阮铃也有些生气，两人不欢而散。


    “小澈这孩子，平时看着还算稳重，但是我知道，他那都是表象，骨子里还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


    看到阮铃眼中一闪而过的伤心，姜芸用最温柔的语气开导阮铃：“小玲，我知道你是真心关心他，要是他说了什么让人讨厌的话，你也别忍着，实在说不过他就揍一顿解气。”


    阮铃没想到姜芸居然会这么说，此刻坐在她们对面的人不是在用姜局长的身份说话，而是以自己喜欢的人妈妈的语气。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结巴了起来：“啊……我……”


    江鹤旁观者清，马上反应过来了，姜芸说着话是在认可阮铃。她是阮铃的伯乐，不仅认可阮铃作为市队刑警的能力，此时此刻，她也将阮铃当做儿子心仪的对象。


    说来也奇怪，她之前看阮铃和秦澈暧昧、腼腆的时候，并没有感到很甜蜜。反而是现在，看到对面的长辈慈爱的看着阮铃时，她竟然有种磕到了感觉。


    大概是自己下意识不相信爱情，但是却渴望安定和温暖吧。


    江鹤忍不住弯起了嘴角，她觉得自己一定是有什么怪癖。


    姜芸又慈爱地和阮铃聊了会天，说完秦澈的事后，她又看向了江鹤。


    “小鹤，你别再边上傻乐了，刚才你好像有话要问我，是不？”


    被点到命的江鹤赶紧敛起了脸上的笑意：“姜局，您眼神真好。”


    她这话可不是拍马屁，刚看见姜芸的时候，自己确实有问题想请教，但是后来她们聊起来，自己听得太入迷就忘了……


    “看来是案子有关。”


    江鹤有些紧张，本来她是没打算直接问姜芸的，刚刚也是一时兴起。


    不过机不可失，姜芸年纪更长，明显要比刘景然更了解大院里的过去。


    她解释道：“一半是案子，还有一半和您过去的生活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