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叶萱陷入了一场长长的噩梦，身临其境看了一本“书”。


    她知道那是梦，却挣脱不开，醒不来。


    她看到冰棺里的小女孩失去了呼吸，进入休眠，她的灵魂晚一步从现代飘来，因灵魂脆弱，无法主动回归身体，更无法和人交流。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幕幕惨剧发生。


    小女孩进入休眠后，所有阵法失效，殿中精纯的灵气逸散。


    许老跌跌撞撞冲进殿内，含泪放下冰棺，等真正看到小女孩的“尸体”，大受打击下喷出一口血，摇摇欲坠。


    他不相信小女孩就这么死掉，抱起小女孩的肉身，想激发阵法试着为她招魂，却正好被身具大气运的女主林若卿带来的一群修士打乱。


    许老和已经能调动灵气的修士们发生争执，打斗中为护着小女孩肉身，出现疯魔迹象，修士们大喊着“他已入魔，快杀了他！”。


    许老被围攻致死。


    修士们欲争抢殿内珍稀灵植，还没商量出什么，就发现灵植正在枯萎，这才止戈。


    他们慌忙拿出能储存灵植的法器，挑选生机顽强、价值高的灵植采摘。


    只有林若卿，她“怜惜”被许老死也护在身后的小女孩，给她整理遗容，“无意”发现小女孩身上看着是人间凡品的衣裳、金镯、珍珠，竟全都是难得的法宝，趁人不注意，全都收入囊中。


    未免被人发现，还特意用了相似的衣衫首饰换上，在师兄们的掩护下，竟无一人发觉。


    在换装时，她又无意发现，小女孩的血竟可以让枯萎的灵植起死回生。


    这个秘密她谁也没告诉。


    林若卿将别人觉得已救不活、完全枯萎的极品灵植全都收起来。


    分完灵植，修士们开始分灵玉棺，他们谁也不服谁，于是将天然极品冰灵石制成的冰棺打碎，分灵石块。


    正在这时，秘境崩塌，慌忙下，众人乱抢一通。


    林若卿趁乱带走小女孩的尸体，灵石只胡乱抓了一颗。


    她运气好，虽然只抓了一颗灵石，但那颗灵石却恰巧是万年难得一见的冰灵精石。


    吸收冰灵精石后，林若卿从天赋一般的三灵根，成了天赋绝佳的单一冰灵根。


    这次“好运”，奠定了林若卿的修真路。


    在此之后，她修炼速度飞涨，不到十年，就从练气后期修成金丹，引无数人折腰。


    嬴天大陆早已不是千年前灵气充沛，元婴遍地走、金丹不如狗的时代，如今灵气匮乏、大道艰难，金丹便已能当大宗长老，能称得上一句真人了。


    而在这期间，许老收养的五个徒弟，四处寻找“失踪”的许老。


    有的查到真相，为报仇隐忍埋伏；有的露了形迹，早早被打残、灭口；有的被蒙蔽误认恩人，死前才知真相，死不瞑目；有的在日复一日的仇恨中入魔……


    全都下场凄惨，成了旁人的踏脚石。


    梦境快速变换。


    不知过了多少年，忽然在某段时间内，当年进入林海秘境、参与抢夺灵植的修士一一遇害。


    有人说是妖魔出世，祸乱人间。


    最后，“魔王”找上林若卿。


    林若卿以一具小孩尸骨为饵，将“魔王”引入天罗地网，引来天雷阵将他诛灭。


    “魔王”最后抱着小孩尸骨，仰天大笑，而后一齐消散在天地间。


    林若卿成了修仙界的大英雄。


    天地陷入一片黑暗。


    *


    叶萱陷入沉睡时，许老踉跄地走到一边，勉力设下一个隔音阵。


    他不再压抑喉咙的痒意，一连串的咳嗽破喉而出，他咳得停不下来，身体仿佛不堪重负，弯下腰来。


    待这阵咳嗽过去，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瓷瓶，仰头将瓶中药喝下，坐下打坐。


    噗——


    许老吐出一口血来，脸色瞬间灰败下去。


    他不甘地握拳，待看到软榻上那小小的身影，又松开。


    至少看到大小姐醒来，不算太糟糕。


    那么，在沉睡前，最后替大小姐做一点事吧。


    叶萱刷地睁开眼。


    梦里的场景如潮水般褪去，已记不太清晰，但她心里郁闷、愤怒、伤心难过层层堆积，堵得她快闯不过气。


    “啊！可恶可恶可恶！”


    叶萱咬着牙，恨恨捶床。


    许老带着担忧的声音响起：“大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梦魇了？”


    叶萱这才想起自己的身在何处，怔了怔，看向不远处坐在一条长案后写什么的许老。


    她猛捶床的样子，看起来是不是有点疯？


    她自小存在感极低，不管做什么，别人很快就会忘记，渐渐懂得放飞自我。


    久而久之，已经不懂尴尬为何物。


    这会儿却难得有点不好意思。


    但很快，她那点不好意思就飞到了九霄云外，眼睛发直地看着许老。


    适应了昏暗光线，叶萱看清了许老此刻的模样。


    他仿佛瞬间老了很多很多，脸上的皱纹几乎起了褶子，更诡异的是，他的脚已经变成了树枝模样，深深扎进地里，手也枯枝化，枯枝上还卷着笔。


    眼花了吧？


    叶萱重重闭了下眼，再次睁开，许老不仅没恢复人样，反倒树化得更明显了，他没拿笔的那只枯枝手，有一条枝丫甚至蠢蠢欲动地朝她飞来。


    叶萱：……


    梦里的许老直到死也没有露出这个模样啊。


    “啊，吓到大小姐了，抱歉。”许老收回枝丫。


    她看着叶萱，眼底带着浓浓不舍、深深担忧以及满心歉意。


    “大小姐，老奴暂时恐不能陪你了。”


    叶萱不知怎的，心里蓦地一酸。


    许老：“别害怕，大小姐，老奴不会死掉，只是会沉睡一段时间而已。”


    叶萱不安地问：“真的吗？”


    许老：“当然，老奴不会骗大小姐。”


    “只是，老奴放心不下大小姐。”


    “老奴下面说的话，请大小姐一定要记住。”


    “最最重要的一点，大小姐一定要好好养身体，好好保重，千万不要受伤。””


    他挥动枯枝，长案上多出三盏灯。


    他说：“这是家主、主君和大小姐你的本命灯。”


    “大小姐三岁时受了极重的伤，五脏俱损、神魂震碎，为了保住大小姐的命，家主和主君用了秘法护住大小姐的心脉，将大小姐放到秘境中，用灵玉冰棺、聚灵阵和养魂阵助大小姐调养身体。”


    “同时，家主将大小姐的神魂送到异世休养。”


    叶萱现在几乎已经能肯定，她就是这个身体的主人，以前在现代时和整个世界格格不入，只因为她本来就不属于那个世界。


    作为一个孤儿，叶萱不止一次幻想过自己的家人会是怎样的，又是为什么会抛弃她。


    现在她终于知道了答案。


    她不是被抛弃的，她被深深爱着。


    她只怕为了救她，父母付出了太大的代价。


    “那我娘亲和爹爹呢？他们怎么样了？”叶萱问。


    许老藏住忧虑，只说：“本命灯亮着，就说明他们很安全。”


    叶萱下了榻，飞快迈着小短腿，冲到长案边。


    最吸引她的是最右边的烛火，火苗最旺，灯是叶芽型的，青脆可爱、生机勃勃。


    冥冥之中，她感受到自己和那火苗之间，有种说不出的紧密联系。


    许老说：“那是大小姐的本命灯。”


    果然。


    叶萱轻轻抚了抚灯盏的芽瓣，看向中间的灯。


    那是一盏红玉花灯，花瓣红艳灼灼，火苗只有叶芽灯的三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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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好在火苗虽细却也高，火势很稳，没有忽大忽小。


    叶萱觉得这盏灯很亲近，立刻有了猜测：“这是……娘亲的本命灯。”


    许老：“嗯。”


    最左边的那盏灯，是纯黑色的，质地是叶萱辨不出的金属质地，造型有点像一大簇海浪，火苗从浪花中冒出。


    和红玉花灯一样，黑金灯的火苗虽瘦却长，火势稳定。


    叶萱转头问许老：“许爷爷，娘亲和爹爹现在在哪里？”


    她此刻离许老很近，又有本命灯照着，将许老的“非人样”看得一清二楚，很神奇的，她一点也没有觉得害怕。


    甚至有种莫名的亲近。


    许老叹口气，他胸口像是在漏气，叹气声像狭窄巷口吹来的风声。


    “老奴也不知，当日家主和主君都受了重伤，安排好大小姐后，就去寻合适的地方闭关疗伤了。”


    见叶萱拧起了小眉头，他安慰：“不过我最后一次和家主联系的时候，家主曾提过，她遇到了一个神秘上古秘境，准备和主君一同入秘境寻找机缘并休养。”


    “据老奴所知，一般的上古秘境至少每隔百年才会开启一次，若家主和主君真的遇上了上古秘境，那么现在多半还在秘境中。”


    “等从秘境出来，他们一定会回来找大小姐的。”


    “家主和主君一早就嘱咐过，等大小姐醒了后，让你专心休养，千万不要急着去找他们，只要你好好待在林荫镇，他们一定回来找你。”


    他担心大小姐一定要去找家主和主君。


    叶萱从小就知道，和人分散了，最好在原地等着。


    “许爷爷，我知道了。我和你一起在林荫镇等娘亲和爹爹。”


    大小姐怎么这么乖又这么贴心，懂事得让他心疼。


    只恨他身体不争气，不能时时伴在大小姐身边。


    许老眼里泛着水花：“好。”


    叶萱静静看了会长案上的灯盏。


    虽然没有丝毫关于父母的记忆，但她已经完全感受到了有亲人的温暖。


    过了一会儿，许老开口：“大小姐，我能保持清醒的时间不多了，下面还有些事要交代你。”


    叶萱看向他：“许爷爷，你说。”


    许老一一道来。


    *


    在许老满心不舍地对叶萱殷殷叮嘱的时候，从秘境出来的修士们避开一波波打探的视线，各自回到落脚的客栈，一一和师门联系。


    林若卿以灵力催动传讯符，听到传讯符那边传来师父清冷中带着关怀的声音，莫名委屈不已。


    自从在秘境里看到空荡荡的大殿的那一刻起，她心里就空落落的，无比郁闷和说不清的烦躁。


    她知道，自己肯定错过了一场天大的机缘。


    回程途中周围有不少修士，她把这些负面情绪都压下了，却在听到师父声音一瞬间，全然崩塌。


    她声音哽咽：“师父，我好难过，要不是我确定宝物方向的速度慢了一点，大家就不会一无所获了。”


    凝霜仙尊寒无意平静无波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安慰：“这不是你的错，无需放在心上。”


    林若卿继续低低哭诉：“我们甚至感受到了传说中的灯魂草、养魂花的灵气波动，如果能得到，一定会对师父还有爹爹、长老他们……”


    她话没说完，通讯符里就传来几道惊呼：“什么？灯魂草和养魂花？怎么可能？你们没辩错吧？”


    是宗门师叔师伯们的声音。


    想来大家都很关心他们这次进秘境的情况，所以都在寒无意身边听消息。


    等身边的追问声稍停，寒无意对林若卿说：“若卿，你把在秘境里发生的事详细说一遍。”


    林若卿一一说了。


    丹霞宗几位真人讨论一番，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这事不简单，那夺宝之人必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