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飞璇背着包裹踏上了成为勇者的旅途。


    她将要去的第一个地方，便是撒旦口中藏着勇者之剑的湖。


    慕曦行和望珣悄悄跟在她身后。


    【你不觉得奇怪吗？】望珣问。


    慕曦行没明白对方在说什么：【嗯？】


    【齐飞璇的脸，和现实世界中一模一样。】


    慕曦行这才恍然大悟。


    对哦，她先前怎么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以前羲和都是将他们的灵魂注入噩梦世界某个NPC的皮囊，所以每次他们的模样都与真实世界有所区别。


    会不会是因为这次齐飞璇不再是唤醒者，而同样也变成了噩梦中心呢？


    不对啊，以前的噩梦中心并不以真实相貌出现，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大壮，都在噩梦世界变成猫身了。


    【这……】她有些不能确定地扣着手指上的皮，【会是为什么呢？】


    望珣陷入沉思。


    不得不说，“平云宗”之事给他造成了极深的心理阴影，现在只要出现一点与平常噩梦世界不一致的现象，都会让他草木皆兵。


    【总之……】最后他叹了口气，说，【小心为上。】


    慕曦行表示同意。


    齐飞璇脚步很快，方才的交谈使两人分心，几乎要失去她的踪迹。


    看得出，齐飞璇很重视撒旦的指示。


    她是虔诚信徒吗？


    爱丽丝死去那夜发生的一切始终萦绕在慕曦行心头，直觉告诉她，那件事很重要，齐飞璇对于“女巫”这个身份的认知和看法也很重要。


    可惜直觉是不讲道理的，她说不上来究竟为什么。


    河畔小镇之所以得名河畔小镇，就是因为小镇以西不远处有一条名为“约克”的河，居民们的日常用水都来自这条河，无论什么时间来此都能看见有女性在河边洗衣服，或是小孩在河中玩耍。


    看似宁静的河也有残暴的一面，不少自以为了解它的孩子就是在这条河中溺死的，只是即便早有前车之鉴，孩子们依旧抗拒不了在河中游泳的乐趣。


    “勇者之剑”的消息不知从哪里走漏了风声，今天约克河边多了许多青壮年男子，其中一位鼓起勇气跳入水中却一无所获，不仅勇者没有当成，还差点溺水，窝窝囊囊地被同行者拉了起来，湿漉漉的发丝贴在额头上，活像一个吃败仗的将军。


    齐飞璇是个挺漂亮的小姑娘，她的到来自然引起了男子们的侧目。


    “呦，这不是齐吗?你来河里洗衣服吗？可是你的衣服呢？”名为亚瑟的友好青年问道。


    齐飞璇看了他一眼，直截了当道：“我不是来洗衣服的。”


    亚瑟挠了挠头：“那你是来游泳的吗？”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也喜欢游泳？


    齐飞璇盯着他：“我不是来游泳的。”


    “那……”亚瑟转而挠了挠鼻子，“你是来看我们找勇者之剑的吗？”


    齐飞璇视线转向不断跳入河中的男人们。


    “你们怎么知道勇者之剑的？”她问。


    “咦？你不知道吗？前几日有人在小镇发布了悬赏，说是谁能拔出勇者之剑，救出被恶龙俘获的公主，谁就能获得巨额赏金，不仅如此，还能得到国王亲自嘉奖，有机会被封为荣誉骑士呢！”亚瑟腼腆地笑了笑，“要是我能拔出勇者之剑就好了。”


    齐飞璇还没说什么，周围便传来一阵笑声。


    “你？”一个大胡子男人拍了拍亚瑟的肩膀，“你瘦得像一只营养不良的羔羊，别说拔出勇者之剑了，不被河水冲走就该感谢上帝了，哈哈哈哈……”


    在大胡子爽朗的笑声中，亚瑟羞红了一张脸，低下头不再说话。


    齐飞璇上前一步，凝视着河水深处。


    约克河不算清澈，无法直接看到湖底景象，只知道它很深，一个成年男子都不能在深水处站立。


    下一个无功而返的男人上来时，她朗声问道：“你看见勇者之剑了吗？”


    “看见了，看见了。”男人有气无力地回答道，“勇者之剑就在湖底，可是湖太深，水流也太急了，我拿不到。”


    齐飞璇点点头。


    慕曦行望着她的背影，对望珣说：【她好像想跳下去了。话说……齐飞璇会游泳吗？】


    望珣思索一阵，答道：【我不知道。但就算她不会游泳，只要使用气流操纵的异能力，拔出湖中之剑不是问题。】


    慕曦行先是松了一口气，又马上察觉到不对。


    【可是……这里人太多了吧？】她担心地看着聚集的人群，【齐飞璇的异能力在这个世界被定义为‘巫术’或者‘黑魔法’，被人看见不好吧？】


    【先不着急，看看她是怎么做得再说。万一露馅了，我们再上手帮忙。】


    【嗯。】


    “噗通”一声，齐飞璇跳进湖里。


    “哎！”亚瑟没料到会有这一出，忙不迭跑上去帮她看住她留在岸上的包裹。


    男人们议论纷纷。


    “这小姑娘干什么？难不成她想拔出勇者之剑？”


    “这不可能吧，我们这些男人都拔不出来……”


    “兴许只是她身上的衣服脏了，想趁机潜水洗洗身上的衣服吧？哈哈哈，女人还是更适合洗衣服！”


    “哈哈哈哈哈，说得是啊。”


    “希望她不要淹死吧，到底挺漂亮一个小姑娘。”


    “可惜是异族，否则娶回家也不错啊！哈哈哈哈！”


    在水里的齐飞璇没有听见他们的讨论。


    她会游泳，但会的不多，而且游泳和潜水是两回事。


    潜下来才发现，虽然站在岸边什么也看不见，可一旦进了水就一览无余了。


    勇者之剑就静静插在湖底的一块石头上，明明已经在水里泡了很久，一眼看上去却没有锈迹，只是上头缠着不少水草。


    齐飞璇跳下来的同时，还有另一个男人也跳了下来。


    那男人金发碧眼，泳姿稳健，眼睛直勾勾盯着勇者之剑，似乎对拔剑很有把握。


    齐飞璇被激发斗志，也摆动着后腿加快速度。


    可男人就像一只矫健强壮的男人鱼，堪堪拨动了几下水流，便抵达勇者之剑所在的位置。


    勇者之剑不会落在他手里吧？


    齐飞璇有些急了，暗中使用魔法，让气流包裹住自己。


    男人已经拨开了缠住勇者之剑的部分水草，握住勇者之剑准备往外拔。


    一下……两下……


    男人用上了全身力气，手臂和脖子上青筋毕现，勇者之剑却还是纹丝不动。


    齐飞璇来到勇者之剑旁边。


    男人看见了她，但当做没看见，还是在与勇者之剑较劲。


    齐飞璇这会儿倒不急了，耐心地注视他的动作。


    几分钟后，男人的力气用完了，也开始缺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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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太过执着，没有抓住放弃的最好时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没有能力再游上去了。


    他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男人绝望地想。


    就在这时，他感到湖底莫名升起了一股气流，顶着他向上。


    是上帝听到他的呼唤了吗？


    男人几乎要感激涕零。


    天无绝人之路啊。


    把男人送走以后，齐飞璇握住剑柄。


    嘿！


    纹丝不动。


    再来！


    还是纹丝不动。


    为什么呢？


    她有些困惑。


    撒旦叫她来拔出勇者之剑，难道不是因为她就是命定勇者吗？


    再试一次！


    还是不行。


    抬头看去，又有一个男人潜下来了。


    好俊美的男人哦。


    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黑发蓝眼、英武不凡，完全就是童话故事里的王子。


    怎么看，都比她更像勇者之剑真正的主人。


    要放弃吗？


    她问自己。


    不要。


    不要。


    不要。


    一连三遍，心里的声音都这样回答。


    好。


    如果拔不出剑，那就拔出剑下面的石块吧。


    她下了决心，在新的男人抵达之前，将气流凝成剑刃，一点一点切割下剑所在的石头。


    使用黑魔法需要耗费极大体力，加之她又在湖底，渐渐有些窒息。


    意识有些涣散了。


    她领悟到刚才那个男人的感受，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会轮到自己。


    石头成功被她割开，她手中握着那把连着石头的勇者之剑，浮都浮不上去。


    要……完蛋了吗？


    只要……放开那把剑的话，或许还有机会。


    可是握住剑的手，为什么松不开了呢？


    一个细细的东西缠上了她的腰。


    是什么呢？


    水草吗？


    她没有力气低下头去看。


    是已经出现幻觉了吗？


    为什么她感觉貌似水草的东西在把她往上拉？


    从湖底可以看见天上的太阳，而她好像在离太阳越来越近，几乎能感觉到那股炙热的温度了。


    “呼！”


    她浮出水面，深深呼吸了一口空气。


    这是她第一次知道，以为唾手可得的东西其实是如此珍贵。


    她是怎么上来的呢？


    没有力气思考，只看见一个男人离她不远，正背对着她往岸上游。


    是刚才她在水里看见的那位“王子”。


    脱离危险后她反应过来，“王子”有点眼熟，好像是之前和蕾莎她们一起在教堂认识的新神父，叫什么来着？


    望珣。


    对，望珣。


    “勇者之剑被拔出来了！”


    人群中传来一阵欢呼。


    “有人拔出勇者之剑了！”


    “谁？是谁？”


    “是不是刚才潜下去的望神父？”


    “不对啊，望神父上岸了，我没看到他手上有剑啊？”


    “那会是谁？”


    齐飞璇举起手上的剑，用全身力气喊：“是我！我拔出了勇者之剑！”


    欢呼声停止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