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不破不立吗？


    关祈从未想过把这些年暗藏的心意宣之于口，她不贪心也不会奢望。


    可在和他相处的这些年岁中，他几乎都出现在她生活的每一个重要节点，让她生了贪恋，让向来只靠自己的她，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如此深的依赖。


    想像现在这般，一直地呆在他身边。


    她现在已经脱离了那个家庭，将要去上大学，往后会越变越好的她，是不是也有可能站在他身边？


    关祈低着眸，站在游乐园门口，手中的那两张游乐园门票被她无意识地越攥越紧。


    好一会，她抬起眼看向夜空的那抹光亮，默默地攥起手心，下定了某个决心。


    ---她想要把那轮月亮摘下。


    她长到这么大，面对苦难从不缺席的戏剧生活，她向来逆来顺受抑或是兵来将挡，从未去为自己争取过什么。


    可如果是闻舟恙，她可以赌上自己全部的勇气。


    无论结果如何，关祈都想为自己尝试争取一次，她不想把那么好的闻舟恙让给其他人，一点都不想。


    等了差不多半刻钟，里面的游乐园灯光肆意，好不热闹，关祈看了一下时间，这个点闻舟恙应该到了才对。


    她抬了抬站得有些麻的脚，手中的手机传来振动，是闻舟恙发来的消息。


    ［关祈，哥哥这边有点事赶不过来了，你先叫车回家，注意安全，过后哥哥再给你补过生日。］


    关祈愣愣地看着这条消息，看了好久，然后掩下眼底黯淡的眸光，轻点屏幕，只淡淡回了一个字。


    ［好。］


    她抬头望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乌云给遮掩的月光，眼眸也如这夜般带着一丝的悲凉。


    你看，连老天都在告诉她，不要痴心妄想。


    可老天可能是嫌她还不够悲惨，非要让她有那点自知之明，让她注定在这个生日的夜晚过得再凄惨深刻一点，不要妄想不属于她的美好。


    关祈不想回家，那个没有闻舟恙在的家，不过也只是一间空荡荡的房子罢了。可是不回去她又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能去找谁。


    她没有目的地，只是走到了路边，想找一下这附近有没有公交车，这个点也不知道末班车走了没有，如果走了就只能打车了。


    关祈拿出手机搜索，查到她所在这个路线的公交车营业时间会到九点半，现在才刚过九点。


    但地图上显示最近的一个公交站要走几百米，她想想也不算远，打车回去要几十块，她平时都要掰一份钱分好几份来花，觉得没有必要浪费这钱去打车。


    可她没想到的是，这个新游乐场是建在比较偏僻的地方，路两边的灯还一闪一灭的，莫名让人瘆得慌，再加上没有见一个路人，所以走到一半她就有点后悔了。


    但走都走了，都快走到那个公交站了，总不能半途而废。


    关祈提着一颗心，总算快步走到了公交站。


    她走到公交站来到站牌前，查看公交车的路线看是要坐几路的车，认真之际，却突感身后有轻微的动静，瞬间令人寒颤。


    关祈胃里泛起一阵恶寒，手脚在那一刻瞬间冰冷。


    她察觉到身后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自己很近，刚才没有察觉，现在近到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声，粗重，带着点喘。


    关祈在那一刻汗毛全竖起。


    她想跑，可没等她转身，一只手臂已经从身后抱住她。


    他的力气很大，勒得她生疼，另一只手则紧紧捂住了她的嘴巴和鼻子。


    “唔......”


    关祈拼命反抗，拿手去推攘，碰到他的手臂，感觉到他的手臂很粗很粘腻，是那种几天不洗澡溢出的油光，捂住她的手掌也泛着一股腥臭味。


    关祈想呕，但嘴巴和鼻子被紧紧捂住，快要窒息死去。


    她的力气根本抵不过男人的力气，在他看来就是小猫在挠痒。


    男人发出了“嗬”的一声嗤笑。


    生理性的泪水溢了满脸，关祈恐惧到了极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他从公交站拖拽到另一条长满了荒草的小道，小道进去是小树林，眼看就要远离马路边。


    关祈知道，一旦进了那个小树林，她能够想象到会经历些什么恐怖的事情。


    她眸底充斥了绝望，空洞又无助至极。


    她想到了闻舟漾，想到了她待会会遭遇到什么。


    莫大的悲哀如潮水般要把她淹没。


    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失约？她好不容易才鼓起的勇气要和他表明心意的。


    明明今天是她的生日，为什么她要遭遇这些？


    为什么要对她这么不公平？为什么她从出生以来就没有得到过公平和爱？


    如果这是她的结局，她真的不甘心。


    关祈眨下眼底汹涌的泪水，下一刻，用自己的头奋力往后一撞，狠狠撞向男人的下巴，男人痛呼了一声，捂住她嘴的手掌松了力，关祈趁机用力咬住他的手掌。


    可与此同时还不够，最主要的是男人抱住她的那条手臂，要让他放开，得下最狠的力。


    关祈趁他卸了力，拿指甲直接狠狠掐下去！


    “啊！”男人一声惨叫，放开了她。


    指甲陷入了男人的皮肉，渗出了血，关祈的一个指甲盖也整个掀翻了。


    可关祈顾不上疼，他一松开就撒腿拼命往马路那边跑。


    男人在后面龇牙咧嘴，下一秒就追了上来，眼神极其凶狠。


    关祈知道他在后面追，拼了命地向前跑，心里无不在祷告。


    人迹罕至的马路很少有小车使过，公交车也还没来。


    她绝望地祈求着，拜托来一个人，来一辆车，不要让她一个人在这里。


    拜托谁来救救她。


    眼看马路就在眼前，可身后的男人已经离自己很近，然后她看到不远处一束车灯照过来，车速很快。


    关祈管不了这么多，在男人伸手抓到她肩膀时，直接往前一扑，让自己滚到马路上，然后一声急刹的声音。


    “艹，谁啊，这么不要命！”


    #


    等关祈再睁开眼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人已经躺在了医院的床上。


    她穿着医院的衣服，额头上包了纱布，应该是昨天滚到马路上时磕到的。她坐起来扶了扶脑袋，感觉还有点晕，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动了动手指，包扎的手指盖传来撕心的疼，怪不得说十指连心呢，真疼。


    刚坐起来，一个大哥就推门进来了，操着一口的东北口音。


    “大妹子，我滴姑奶奶，你终于醒了。再不醒我都要急死了。”


    关祈看了他几秒：“是你送我来医院的？”


    “是啊，我说大妹子，夜黑风高的，我正开着车，你咋就突然跳到我车前面，可吓死我了！要不是我刹车......”


    大哥突然止住了话，撇了关祈一眼，见她小脸还惨白着，有些欲言又止。


    其实他猜到了小姑娘昨晚遭遇了些什么，怕再次提及会引起她的伤心事。


    于是他降低了他的大嗓门，小心翼翼道：“那个，妹子，你要不要先给你家人打个电话报平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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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她没说话，大哥又说：“大妹子，你还是赶紧跟你家人联系吧，我昨晚已经报了警，警察来过了，见你没醒就回去了，说等你醒了再来录口供。”


    关祈和大哥说了声谢谢，垂下眸，想起她昨晚一夜未归，不知道闻舟恙此刻会不会担心坏了。


    总归是怕闻舟漾担心，关祈往旁边看了看，想翻找她的包包，可是没找到，然后想起来昨晚早就跑丢了。


    “包是不是丢了？先用我的手机来打。”大哥适时地递过他的手机。


    “谢谢。”关祈接过。


    关祈熟练地摁下熟悉的号码，手机响了好一会都没人接。


    她还有些不高兴他昨晚放她鸽子，也有些忐忑她昨晚一夜未归会害他担心。


    终于接通后，她气音有些弱弱地道：“哥哥，我昨晚......”


    可刚开口，就被一个熟悉的女声打断：“不好意思，舟恙现在不方便接电话，请问你是？”


    关祈一顿，是郑苓情的声音。


    “我是关祈。”


    那边也是一顿，然后听见她说：“是关祈啊，怎么了，找你哥哥有事吗？”


    “他在你身边吗？能让他接电话吗？”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那个……你哥哥在里面洗澡呢，现在不方便接电话，你有什么事吗？等会我帮你转告他。”


    听到洗澡这两个字，关祈的表情瞬间变得很难看。


    她无意识地攥紧被子，包了扎的指甲又开始渗出了血，脸色更为惨白。


    关祈哑声问她：“他没回家？昨晚是和你在一起？”


    郑苓情语气带了点难为情：“是啊，昨晚出了点事，太晚了他就没回去。”


    关祈喉咙堵得紧，已经有些发不出声音。


    “关祈？”


    听见郑苓情叫她才回了些神。


    关祈拼命地压抑着自己的呼吸，艰难应道：“嗯，没事，你和他说我这几天去找我姑妈一趟，就不回去了。”


    “行。那没什么事我挂了。”


    “好。”


    关祈挂了电话，眼神怔愣着，然后突然就笑了，却是悲凉的笑。


    她自嘲地想，原来他昨晚是因为郑苓情才没有赴约，在她生日的当天选择去找郑苓情。


    他就连她昨晚没有回家都不知道，她还以为他会多担心她，多可笑啊。


    大哥站在一旁，看着女孩的脸色不敢打扰，他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打了个电话后脸色更差了？


    “妹子，你……没事吧？你家人有说什么时候过来吗？”


    “家人？”关祈低喃了一声，然后说：“我没有家人。”


    大哥一愣，“怎么会？你爸妈呢？”


    “我爸和我断绝关系了，我妈在我很小就走了。”


    大哥露出同情且愧疚的表情：“妹子，真对不住。那你还有什么亲戚朋友吗？比如刚才打电话的那人。”


    “他来不了。”只有她一个人。


    看出她又露出刚才的表情，大哥赶忙安慰道：“没事，那不是还有大哥在这嘛，放心，医生也说了再观察一个晚上，没什么事的话明天一早就可以出院了。”


    关祈看着窗外，回他：“不用了，我今天就出院，你今天也回去吧不用留在这里，我已经没事了。”


    “这可不行，还是多观察一下吧，毕竟摔了不轻，医生说还有轻微脑震荡。”


    大哥好奇：“妹子，你这么着急出院干嘛？”


    “出院表白。”


    “啊？”


    “然后和他决裂，不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