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病弱美人

作品:《除妖恶女与病娇he

    一人一巨尸怪陷入激烈的鏖战,巨尸怪的身体每倒下一次,很快组成新的血肉身墙。


    那一抹鸦青色,徘徊在尸怪与半空中,风驰电掣间,刀剑拉出长长的残影。


    江瑶在他怀里颠簸,胃里翻江倒海快要吐出隔夜饭,气若游丝道:“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还有多久打完?”


    再这样下去,不等体内经脉寸断,她先被对方摇直暴毙而亡。


    “还早。”裴棹月唇角往上扬,笑得邪气。


    与此同时,和江瑶同样难受的还有在场另一位。


    巨尸怪被对方的迷之走位绕得晕头转向,身体上每一张鬼脸都被打的鼻青脸肿,涕泗交颐。


    变形的鬼脸们痛哭不迭哀求道,“不要打了,求求你们不要再打了,呜呜呜呜呜。”


    “不打?那怎么能行。”裴棹月无情拒绝。


    几次缠斗之后,落在下风的巨石怪捶胸暴怒,将周围所有尸鬼吸附在身体上,体型增至数十丈,发出尖锐的暴鸣。


    一股扑面而来的恶浪气息,宛如夏日腐烂的臭鸡蛋,猛灌入鼻腔,江瑶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口呕了出来。


    定睛一瞧,心下更是惶恐。


    她,她她她竟然吐在裴棹月身上了。


    圣洁的衣袍沾染上污秽,浓烈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挥发。


    闻到恶臭的一瞬间,裴棹月双手将她一扔,脸色比庭院内的白墙瓦片还要白。


    “你这个女人竟敢——”


    声色发抖咬牙切齿:“江瑶,你真是活到头了。”


    一边说话一边脱衣服,脱到只剩一件雪白的中衣。


    生死攸关之际,江瑶拽住他的裤脚,语气可怜:“别丢下我。”


    微一眯眼,裴棹月居高临下冷笑道,“你就在这里等死好了。”


    两人交谈的空隙,巨尸怪再次变大,血盆大口吐出锋利的尖刺,齐齐斩断院中的树木。


    裴棹月俊眉一皱,不再理会江瑶的呼喊,提剑迎上前去,几招下来却是无论如何,也劈不开那道血肉凝成的坚硬躯壳。


    汗珠溽湿额角,他的眼神变得凌厉肃穆。


    巨尸怪见对方不再出剑,反而在房檐之间不停跃动躲避攻击,放声得意大笑。


    “就凭你也想杀我?早告诉过你,我是不死不灭的万尸之躯,哈哈哈。”


    “呵呵……”低沉邪魅的声音也跟着笑起来。


    巨尸怪止住笑容,望向他:“你笑什么?”


    “我笑,你快死了。”


    裴棹月站在墙垣之上,双目一闭,全神贯注凝气,心中默念符诀,修长的手掌缓缓划过长剑。


    周围林间鸟兽惊恐奔走,树木叶梢微微颤动,似有狂风暴雨袭来之势。


    预感不妙,巨尸怪大惊:“你想做什么?”


    狂风卷起白衣飞扬,鲜血流入刻有日月金光神咒的凹槽,少年手中的辟邪剑散发出淡金色光芒。


    剑光一闪,惊起庭院池中水石,层层水花溅起数丈水墙,直叫人睁不开眼。


    待水浪落回池中,墙垣之上却是空荡无影。


    “人去哪儿了?宵小之辈,快给我滚出来。”


    暴怒的叱声也掩盖不住心头的惶遽,巨尸怪慌乱转动,四处寻找对方的身影。


    忽然,一股盛凌剑意携泰山压顶之势,自半空而下,迅捷俯冲。


    待巨尸怪反应过来,对方在它头顶的时候,想躲开已然避之不及。


    “咚”地一声巨响,肉块四溅,天空下起血雨。


    巨尸头颅之上,白衣少年墨发翻飞,单手插剑半跪在地,瞳底浸染一片杀意凛然的赤色血海。


    长剑离开头颅,他矮身跃到地面。


    尸骸堆成的怪物表情呆滞,瞳孔涣散,随后身躯炸成烟花,像楼阁一般轰然榱崩。


    “不死不灭,嗯?就这点能耐?”


    裴棹月歪脑袋,嫌弃地踢一脚落在地上的断肢,“为何不回答我?废物。”


    手腕一转剑刃回鞘,他回身望向江瑶方才的位置,笑意戛然而止,脸色凝沉下来。


    ——江瑶被那只从灵堂逃出的女妖攫住脖颈。


    锋利尖锐的指甲顶在喉管,她仰起下颌,晃动手中的鸦青色外袍,声色带颤,“裴,裴大人能先把我救回去吗,我可以帮你把脏衣服洗干净。”


    “......”


    裴棹月眼底沉静,问女妖:“这几日在南门大街作乱的妖怪就是你?方才我在灵堂发现一件颇为奇怪的事,尸体胸膛内的心肺并未被吸食,而是随妖气萎缩成干膜,


    你没有吃人,为什么?目的何在?”


    “裴大人好生厉害,这都能瞧出来。”


    女妖指甲在江瑶的脖颈刮擦,用妩媚尖细的声音,回答道,“奴家可是妖,杀人还需要理由吗?想吃就吃,想杀便杀。”


    人与妖生来种族对立,哪儿有多大道理可言?


    “是么?”裴棹月声色一凛,提剑向女妖走来。


    危险逐步逼近,女妖掐住江瑶的脖子,威胁道:“别过来,若再靠近一步,我就先杀了这个女人。”


    “你,你听她的,先别过来。”江瑶嗓音发虚。


    裴棹月看向江瑶,眼神疑惑:“我为何要听你的话?”


    迈开步伐,继续朝这方走来。


    见他这般动作,女妖立刻掐紧江瑶的脖颈。


    纤嫩脆弱的肌肤被指甲破开,流出温热的液体,血珠顺着指甲一滴滴滚落地面。


    裴棹月眼眸转深,停住脚步,一言不发站在原地。


    女妖莞尔媚笑,舔尝指甲上的鲜血,开口道,“看来裴大人还是舍不得美人受伤,奴家好生嫉妒,要不我放了这女人,你来替她如何?”


    “想都别想,你要杀便杀罢。”


    裴棹月转身离开。


    女妖朝他背影不急不慢,徐徐道:“裴大人,我可是听明安城的百姓传言说,江氏有恩于你,难道你不报恩了吗?”


    “你听错了。”裴棹月轻哂一声,置若罔闻。


    女妖哈哈大笑:“好,既然大人不在乎,那我便杀了她。”


    此话一出,江瑶心急火燎,扯着鲜血淋漓的脖子,哭喊道:“裴棹月你不能见死不救,她说的没错,你分明还欠江家一个恩情,要还现在就还。”


    天杀的,真的要死人了。


    “恩情?”


    裴棹月回眸看她,“那也是欠你父母的,不是欠你的。”


    江瑶心脏滚上一遭冰渣,强词道:“那你之前为何愿意用修为救我出幻境?说明你还是有善意怜悯之心,你明明是知恩图报之人,为何要装出一副冷淡无情的样子?”


    为了活命,只能闭着眼睛乱吹。


    “你以为你很了解我?”


    裴棹月转过身来,双手抱剑,凝视她良久,一句一道:“求我。”


    江瑶:???


    他声色悠悠继续道:“我说,让你现在求我,或者我去叫宋一燃来救你?”


    等宋一燃赶来,骨灰怕是都让妖怪扬了。


    求,是怎么个求法?


    江瑶想了想,说道:“若是你肯换我走,我以后再也不提及恩情之类的话,咱俩就算两清,行不行?”


    “不行。”


    江瑶换上水灵灵的小眼神,深吸气,用尽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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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力气,脱口道:


    “裴大人裴少司少司大人,我亲爱敬爱伟大宇宙无敌帅气螺旋飞天裴公子大少爷,求你救救小女子,小女子愿来生为你做牛做马做饭浣衣烧饭砍柴擦皮鞋。”


    说完脖子的伤口裂开一寸,疼得她抓心挠肺:“这样够了吗?如果不够的话还可以再补充。”


    “……”


    “你到底是从哪里学的,为何我从前没发现你这般伶牙俐齿?”


    江瑶包住眼眶里的泪花:“在未来学的。”


    裴棹月“啧”了一声,挑起眉头,问女妖,“你方才所说之话,可还算数?”


    “当然作数,只要裴大人过来我就放开她。”


    女妖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划过狡黠之色,空气里传来细微的骨骼生长之音,背上伸出一对崭新的骨翼。


    “……”


    “你最好是。”


    裴棹月放下长剑,取出身上所有符纸,缓缓朝女妖走来。


    身躯贴近之时,女妖一掌推开江瑶,骨翼忽然伸长数倍。


    察觉到不对劲,江瑶大叫一声,“快闪开,有危险!”


    可惜来不及。


    瞬息间,骨翼贯穿裴棹月的胸膛,从背后戳出血肉模糊的尖刺,雪白衣袍绽放出一簇簇红色花朵,触目惊心。


    女妖拔出骨翼,他宛如一片秋日落叶,无力地跪撑在地,凌乱的发挡住脸,看不清面容。


    说不清是何滋味,江瑶只觉得嗓音都在剧烈颤抖,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大脑一片空白。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他?我还以为你,你——”


    话到这里却是无法再继续说下去。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体内气息紊乱,喉头涌上难捱的铁锈血味,猛地吐出一口血。


    女妖无情笑道:“你以为什么?我本来要杀的就是他,多亏你帮忙,若不是你我还真没办法解决他,哎,裴大人确实美色可人,只可惜是主上亲自下令要诛杀的人,奴家也没办法。”


    “主上,哪个主上?”江瑶支撑着身体站起来,身边萦绕淡蓝色火光。


    女妖面露惊惶:“你伤成这样竟还能唤出雷火诀?不可能,这不可能!”


    下一刻火光四溅,女妖身体被烧出一个大窟窿。


    “这下可能了吗?”


    江瑶向她步步紧逼,目光充满杀意,“杀他,你可是要付出代价。”


    “我竟小瞧了你!”


    女妖眼神透露莫大恐惧,踌躇片刻,再次化作一抹白影,转身往外逃去。


    浓郁的血气弥漫,江瑶并未去追女妖,而是伸手探裴棹月的鼻息,好像还有一丝微弱的温度。


    她将裴棹月揽到肩膀上,扛着他半个身子站起来,周围尸鬼嗅到血味,渐渐围聚越来越多。


    不好,得赶紧离开这里。


    江瑶索性将他背起来,快步行至竹林,走了一会儿,背上那人有气无力叫道,“…放开我。”


    江瑶:“你伤得很重先别说话,我马上带你回去。”


    裴棹月费力推开她,身型一歪,倚靠在树边,胸膛上下起伏撕扯着伤口。


    他似是痛苦,眉头紧蹙,唇色苍白如纸,细密的汗珠贴着脸颊滑落,整个人有种清癯病弱之美。


    江瑶从未见他这般脆弱的模样,印象里他总是一副胜券在握,高高在上的姿态。


    原来他也不是无坚不摧,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也会像所有普通人那样受伤死去。


    裴棹月垂着头,声音低得如同呓语,“我……”


    “你在说什么?”江瑶皱眉,凑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