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她钱丢了

作品:《除妖恶女与病娇he

    两名同行青年挽袖冲上前。


    五人瞬间打作一团,头发簪子散落一地。


    街上车马骈阗,看热闹的人越挤越多,逐渐将他们围成一个圈。


    厮战之中,江瑶头上的朝天髻打成冲天炮,脸也花,胭脂糊出嘴角,白皙面颊一撇红。


    与男子相比,女儿家的力气略显薄弱,先前还占优势,不到一会儿便觉耐力耗尽,力不从心。


    两人很快落了下风。


    临门飞来一脚正中胸膛,江瑶一屁股跌在地上,捂住心口,眉头凝成麻花。


    解决完第一个,青年们将矛头对准莫歆,左右夹击,趁机钳住她的双手。


    “放开我,你们这是耍赖,三人打我一个不公平,有本事一对一,堂堂正正打一场。”


    莫歆双手被缚,拼命挣扎。


    幞头青年抚着墙站起来,一脚踢在她的膝盖弯。


    “你还敢跟劳资提公平,你他娘的把劳资门牙都打掉了,找你阎王爷爷去要公平。”


    他左右活动颈关节,毫无保留力气挥出一拳重击在少女的脸上。


    “啪”的一声响。


    莫歆被打的发丝凌乱,低着头,嘴角溢出鲜血。


    围观人群皆是一怔,妇人襁褓里的稚童吓得哇哇大哭。


    有人看不下去,唏嘘道:“打架归打架,这怎么能打人家女子的脸,想不到国师府的人竟如此凶残。”


    “我方才明明瞧见是这男子先挑起事端,不放人姑娘走,还奚落人家。”


    “看什么看!”


    幞头青年嘴角抽搐,朝围观人群大声呵斥:“不想挨打的话,都给劳资滚开。”


    众人一哄而散。


    四下无人,幞头青年狞笑一声,揪起莫歆的头发,迫使她仰起脑袋,“啧啧啧,瞧瞧你这模样,刚才不是挺风光的吗?现在该你给我道歉。”


    莫歆怒目瞪他,不语。


    “不说话?不说话我就打到你服为止。”


    “别打了!”


    江瑶从地上爬起来,“不就道个歉吗,我给你道。”


    幞头青年闻声回头,挥手示意两名同伴放开莫歆,将江瑶拽起来,“我差点把你给忘了,想当出头鸟?那你就给我们仨挨个道歉,然后磕头认罪,不为难吧?”


    “没问题,小事一桩。”


    江瑶对上他的眼睛,“你把耳朵凑过来听清楚点,我只说一遍。”


    幞头青年狐疑一刻,挪过头去。


    人贴至近前,江瑶忽地挣开桎梏,狠命往前一冲,脑袋猛撞上他的额头,大叫一声:“草李奶奶的狗杂种。”


    “哐当”一声巨响,两人摔倒在地。


    这一撞之狠,青年被她压在地面,后脑勺着地,缓缓爬起身来又倒下。


    江瑶双手抡圆,接连揍他几十拳不带停。


    青年眼珠子翻白,口吐唾沫,身体抽搐两下,晕死过去。


    直到身下人被揍成猪头,她这才站起身来。


    风拂开长发,血渍顺着额角的伤口,一滴一滴流到眉骨,狰狞可怖。


    剧烈的疼痛在头顶蔓开,她伸出手摸了摸,放进嘴里,是咸腥的味道。


    见情况不对,两名同行青年对视一眼,赶紧将幞头男抬起来。


    “这娘们好像疯了,要不先撤?”


    “快撤,府里还等着用东西,耽搁不起。”


    脚步踩风火轮似的,跑得不见人影。


    莫歆扶起江瑶,取出绢帕为她擦拭血渍,“瑶姐姐你坚持一下,我带你去医馆。”


    江瑶握住她的手,站起来拍裙角的泥土,“先别急,旁边就是符箓铺子,我把画符的原料拿回司里,再去也不迟。”


    莫歆想了想,从袖口掏出一个小白瓶子涂抹在她伤口,“这是止血消肿药,可暂且缓和伤势。”


    “你怎么样,脸还疼吗?”江瑶问道。


    “不疼,我没有你伤得这般严重,不碍事。”


    两人互相抹完药之后,江瑶揉脑袋,问道:“我听尹星驰说你告归两日病假,今日怎么会在这里?”


    莫歆将瓶子收回袖,犹豫一会儿说道:“其实我今日是来探望阿兄的,他在西市码头做杂工,还未下钟,我便想着给他添件衣物,再带过去。”


    明安城境内有一条楚江,自东边山头发源,汇入西边的海中。


    西市在楚江入海口,码头船只众多,商贸繁荣。


    江瑶记起那日在乱葬岗,莫歆说过她是来明安城寻找兄长。


    “那我们先出去吧,李管事吩咐我去领下月的画符原材料,这会一耽搁怕是误不少时间。”


    “好,我先陪你去。”莫歆说道。


    两人到符箓铺取了朱砂和黄纸,商铺老板叫住她,“姑娘先等等,你还未给银子呢。”


    江瑶反应过来,赔笑一声,打开荷囊翻找,脸色倏地煞白,比打架那会儿还难看。


    糟糕,银子丢了。


    她左找右翻,也没找到那五十两纹银。


    莫歆一看也明白过来,却是刚花光所有钱买衣裳,想了想说道,“瑶姐姐,你先在这里等会儿,我回一趟除妖司,问李管事把银子取来。”


    “好,那你先把这些东西拿回去。”


    江瑶将原料递给她,转头问老板:“我先让她去取钱,马上给你送来可行?”


    老板点头,心想除妖司这么大个地方,横竖也不可能赖账。


    莫歆一走,铺子内只剩两人,江瑶在门垛旁蹲一会儿,瞧见外头江流滚滚,岸边有许多眺望的人群,问道:“这些人站在大堤上做什么?”


    老板解释道:“明安自古以来,有观秋潮习俗,逢秋潮时节,城中百姓聚集堤岸,有钱有势的达官贵胄则在画船之上,作诗词歌赋,江中行舟,一睹白浪为快。”


    江瑶:“这么大的水不怕把船掀翻?”


    老板笑道:“这你可有所不知,画船之上有道师坐镇,况且我们铺子也和码头有合作,上船之前可加持水君的法印,除非遇上走蛟,否则再大的浪花也掀不起来。”


    走蛟化龙,风雨山崩。


    “这世上真有蛟龙?那不是传说中的异兽吗?”江瑶好奇道。


    老板压低声音:“听说东边巫头山的深潭一夜之间水质浑浊,散发腥臭,不少樵人砍柴路过时,都曾看见水里有身型似蛇,头像虎的大鱼,这说的可不就是蛟?”


    江瑶大惊:“那你为何不提醒那些观潮的百姓,若是蛟兽过江,岂不是要淹死许多人?”


    老板摆手,“你这说的什么话,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妖邪作乱自有除妖师管,我一个小小商户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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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管得着?”


    江瑶沉默,心想说的也是。


    人在其职,各司其命。


    两人谈话之间,莫歆回来了,扶着门框喘气,俨然赶路得急,“瑶姐姐,我回来了。”


    江瑶站起来,“怎么样,李管事如何说?”


    莫歆脸色不大好,吞吞吐吐半天才道,“我跟李管事讲完前因后果,她说公家的银子不敢擅自做主,便带我去见裴少司,裴少司听完后,他说……”


    讲到这里卡住。


    “他说什么?”


    江瑶心里一咯噔。


    莫歆很是为难,“我若说了,你可千万别恼气。”


    “……我不生气。”


    “裴少司说让你待在这里,直到还完银子再回去,实在不行就去端茶倒水,刷碗也行。”


    莫歆拍她肩膀,安慰道:“瑶姐姐没关系的,我陪你,咱俩一起洗。”


    江瑶深吸一口气,拢在袖中的拳头捏紧,微笑道:“我明白了。”


    扭头问老板:“请问灶房怎么走?”


    “哎呀我们这儿只卖符,也不做饭,你让我好好想想。”


    老板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踱来踱去,两手拍大腿,“不如这样,你俩去码头帮我盖法印,我给你们算三日的工期,十个法印半两提成,盖多少算多少。”


    五十两银子,要盖一千个人。


    “老板你人真好,心不是一般的黑。”江瑶夸道。


    老板:“做商人锱铢必较,哪儿有不赚钱的道理,你们说不是?”


    江瑶无话可辩,取走桃木法印,与莫歆来到渡口守关的摊子。


    天边掩遮黑云,江面风浪翻滚,吹起衣诀,煞有风雨欲来之势。


    几艘巨型画船靠在岸边,男男女女络绎排队等候登船。


    人头攒动的摊位前,江瑶数了数,大概有一百左右人,远远不够还钱。


    怕是只能不吃不喝,彻夜守在这里。


    两人一直从清晨盖到午时,日头正晒,汗水浸透背骨,江瑶累得擦汗,倒杯凉茶坐在竹棚内休憩。


    画船上的劳工们也下船吃饭,乌泱泱的人群拥在粥摊子前。


    莫歆忽地眼睛一亮,朝木桥上的人招手,“阿痴哥哥快来,我们在这边。”


    顺她手指方向看去,玄衣少年头上戴着一顶黑纱斗笠,全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闻言向她们走来。


    “这是我兄长,阿痴。”莫歆介绍道。


    阿痴面目俊朗,五官凌厉,下颌瘦削得有些过分,一双澈蓝的双眸落在江瑶身上,“她是谁?”


    “我跟你提过瑶姐姐,她是我在除妖司的同僚。”


    莫歆说道,“可厉害,把我从影妖的幻境里救出来。”


    玄衣少年眼色一沉,嗓音淡漠:“知道了。”


    江瑶盯着他的脸看半晌,又看看莫歆,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哥是混血?”


    那双澈蓝的眼睛比海蓝,堪比清净玉石般透彻。


    这,这是胡人。


    莫歆视线挪开,咳嗽道:“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原来如此。”


    忽地一阵江风拂过,少年黑纱包裹的斗笠内露出银白色的发丝,闪闪发光,宛如鳞片。


    江瑶擦了擦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