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 23 章

作品:《公主与宦官

    宋鸾在睡梦中只觉得有沾着水露的东西凑到了她的唇边。


    又凉又润,有点像夏日的时候知秋给她做的冰酪,用小勺子舀着,只是没有甜味,她浑身烫的难受,她迫不及待地含了上去,细细地舔舐,水露很快便没了,她嫌弃的吐了出来。


    冰酪一下接一下勾着她,以至于宋鸾的梦境都渐渐地散了。


    元嘉按照太医说过的,用帕子浸了水,贴在宋鸾的额头,看着她眉目渐渐舒展的模样,手指还残留着一点残余的触感。


    他想起了那只秃了的鸟。


    那是他一时兴起从陈眉宫外的杂物堆中带回来的,那时它浑身脏兮兮,他将它扔在水中泡着才洗干净。


    明明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却偏偏活了下来,元嘉觉得有趣,便喜欢捏着它把玩。


    秃秃的鸟没了羽毛,每日却还要扑腾着试图飞出去,见到他便怕得不行,却还是只能在他的手中啄食。


    与公主的模样有些像。


    她总是似乎想要羞辱他,却偏偏又依赖信任他。


    元嘉不知道这种依赖的来源,却并不讨厌,就连带着那些微不足道羞辱都能忍了。


    他出神地想着,直到低头的时候对上了一双泛着水雾的眼睛,公主的睫毛长而挺翘,像小小的蒲扇,眨动时带出主人的不悦:“你在做什么?”


    元嘉表情未变:“太医说,公主出了汗,让奴才替您擦拭。”说着微凉的手指已经落到了她的衣领上。


    宋鸾抬手挥开他,声音微弱,表情却很生动:“出去,让知秋和经夏来。”


    昨日只是脱了一半给手臂上药,已经足够让宋鸾觉得不适了,今日她这副狼狈模样,让元嘉给她擦遍全身,她如何愿意?


    元嘉未说什么,将帕子放下,回身朝着发着热却仍旧努力捏紧衣领的公主看了一眼,扯唇走了出去。


    公主知道他作为太监的卑贱残缺,却又因他曾是个男人而心生隔阂。


    可他哪里是个男人呢?


    张德安之流,只不过是受了宫里的欺压之后,才慢慢地变成了一副扭曲的样子,老,臭,佝偻,阴阳怪气。


    可元嘉深知,他还未入宫之时,已经比他们更加扭曲了,何况现在。


    他起初住进太监直房的时候,还能闻到那里的臭味,现在却几乎闻不到,胡须也很久没有剃过了。


    元嘉知道,他已经是一个真正的,残缺的太监,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上。


    知秋和经夏从外面回来,恰好对上他那双黑沉沉泛着不悦的眼睛,顾不得彼此恩怨,担忧问:“公主怎么样了?”


    “刚刚醒了。”


    两个侍女提着的心落了下来,推门朝内室而去,知秋却似乎想起什么一般,回头看向元嘉:“刚刚延宁宫来人,说是皇后娘娘召见你,你收整一下,便马上过去罢。”


    ……


    延宁宫中的规矩比昭阳宫要更加严苛上几分,宫女内侍走动几近无声,元嘉被引进来穿过,直直往殿中而去,却无一人侧目相视。


    殿内灯火昏黄,点的苏合香细烟缭绕,皇后正靠坐在床边的软榻上看着窗外,手指戴着的金甲撑着额角,听到元嘉进来才转过头来,徐嬷嬷扶她坐正。


    元嘉行礼。


    “起来吧。”皇后的声音很低。


    元嘉起身,抬眼看着皇后。


    她这张脸明明和宋鸾有四五分相似,却偏偏给人的观感极为不同,一个是过于平稳甚至透了些行将就木的死气,一个则是不论害怕还是张狂都让人觉得生机勃勃。


    徐嬷嬷为他这样不掩饰的视线感到不悦,脸色一沉:“你这奴才,谁给你的胆子直视皇后娘娘!”


    元嘉垂下头刚要认错,皇后却抬手止住:“无妨,本宫听说你昨日救了阿鸾,可有什么想要的赏赐。”


    元嘉把在怀安帝面前那套说辞又重复了一遍。


    皇后却恍若未闻一般,似乎有些走神,直到徐嬷嬷小声提醒,才回过神来:“赏赐是你应得的,不过公主信任你,本宫要你日后要寸步不离地保护她。”


    “保护公主是奴才的职责。”元嘉恭声道。


    灯影下,皇后点了点头。


    待元嘉离开后,徐嬷嬷是她的乳母,看她这副模样看着她,格外心疼:“娘娘,您让奴婢私底下查元嘉,他并无什么异样,娘娘大可以放心。”


    皇后侧目看她,幽幽舒出一口气:“近来我总是想起沈家姐姐……”


    徐嬷嬷大骇:“她已经死去多年,娘娘何故想起这些旧人?”


    皇后提到的“沈家姐姐”是指沈如岚,二人在闺中之时便是好友,后来皇后嫁给当今的七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圣上,沈如岚却是下嫁,嫁了沈父手底下的一个武将。


    陈沈两家当时都是效忠的七皇子,走的也格外近些。


    后来沈家兴谋逆之事,虽祸不及外嫁女,却因着那武将也是同谋,便都被诛杀殆尽了。


    皇后却又转了话题:“本宫这个做母亲的,居然不知道阿鸾什么时候喜欢上的长鞭,又什么时候开始性格也变了……”


    徐嬷嬷叹了一口气:“娘娘以后多同公主谈谈便亲近了。”


    皇后似乎想到什么:“阿鸾是九月的生辰,及笄之后,她便满十五岁了。”


    徐嬷嬷不知她怎么忽然提起这个,不过还是笑着应:“圣上宠爱公主,及笄宴必定会大办,一晃眼,那么小一个奶娃娃居然都十五岁了……及笄宴的礼物也该备起来了,您也是时候给公主挑个驸马,陈家大公子倒是和公主两小无猜……知根知底,您也放心。”


    皇后道:“陈家呐……”说着摇了摇头:“听说阿鸾和明翰闹了矛盾,最近都不愿意见他呢。”


    徐嬷嬷回:“小儿女喜怒无常也是有的,您若是有意,公主必定会听的。”


    皇后却没笑,而是更加怅惘:“是啊,她从小就乖巧的很。”


    徐嬷嬷打趣:“公主只是在您面前听话,在别处啊,从小就有主见,不乐意的事情,八头牛都拉不回来,小的时候动辄便要哭,闹腾得很……”


    皇后不说话了,想起在昭阳宫中宋鸾质问她的模样,不说濡慕,反倒是厌恶更多。


    徐嬷嬷也是想到了这点,宽慰她:“公主表面骄纵,实则耿直善良,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有的,娘娘且宽心。”


    皇后嗯了一声:“阿鸾既然想去宫外玩儿,你去安排安排吧,要尽快。”


    徐嬷嬷应是,片刻后才迟疑道:“孙和应当是给陈家递了消息,那边在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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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本宫再想想。”


    -


    元嘉前脚刚出了延宁宫,后脚便被人引着到了西南角的一处凋敝宫室。


    偏殿之中立着一个穿斗篷的人,身形纤细,听到元嘉的动作回过头来,露出一张年轻的脸,正是陆贵妃:“沈教首。”


    夜色凄清,宫室中偶有尘灰浮动,元嘉还在品味皇后说的那句要他以后寸步不离地保护宋鸾,于是连眉目都未抬。


    “娘娘寻我有何贵干。”


    陆无双不喜他这副不识尊卑的模样:“沈教首刚刚去见过皇后?不知你在她的面前是不是也是这样?”见元嘉没有反应,她又问:“永阳公主应该折辱你不少吧?”


    元嘉终于抬眼看她:“娘娘是想要继续牵扯这些,还是打听孙和的事情?”


    陆贵妃深吸一口气:“是本宫小瞧了沈教首,本以为你还得在我的宫中才能拉下孙和,不想你居然能借公主之力,折了他。”


    说罢,她细细地打量着元嘉的神情,似乎想要看出什么。


    元嘉直视她:“娘娘尽可放心,永阳公主不会反口,陈家亦无力回天。”


    陆贵妃得到想要的消息,本应离开,但还是忍不住问:“你为何如此确凿认为永阳公主不会反口?据本宫的消息,她高烧昏迷之后还未醒来。”


    夜色下元嘉眯了眯眼睛,他倏地笑起来,一闪身便到了她的身后,提住她的头顶。


    陆贵妃眼仁上翻,四肢也跟着挣扎却逃脱不得,大骇:“皇宫内苑,你想对本宫做什么?”


    元嘉手指微微用力:“娘娘知道吗,今日问虚教死的那些人,都是奴才在皇宫内苑杀的。”


    他捏着她头颅的动作像是在捏一颗路边的石头,陆贵妃终于想起他的名声,惊惧起来,抖着嗓子道:“刚刚是我失言……”


    元嘉把她甩到地上,拍拍手:“娘娘下次若是再这样试探奴才,奴才的手指说不准便要更用力几分了。”


    陆贵妃在地上大喘气,斗篷被灰尘沾染,她却顾不得拍,慌不择路想要跑出去。


    她终于意识到,这人是个疯子,问虚教是他的人,他下手都毫不留情,更遑论是旁人,这样的人,如何能继续合作下去。


    刚到门口,却又听到元嘉的声音从身后冒出来:“娘娘想确认孙和的事情,奴才答了,礼尚往来,您也答应奴才的一件事。”


    “什……什么?”


    “贵妃娘娘心里想必在想,孙和失势,你便可以安排陆家的人顶上,怕是不需要问虚教了……”


    陆贵妃被他说中心思,心虚摇头。


    元嘉却似乎没看到一般,从前面捏住了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打拍她的脸。


    动作不大,却足以让陆贵妃感到难受,她有家世背景,进宫也颇为受宠,就算是圣上也对她关爱有加,从未受过这样的羞辱,偏偏元嘉冷血无情,不把她的眼泪放在眼中:“奴才从不信任何人的话。”


    说着他塞了一颗药到她嘴中,陆贵妃想要推拒,却无异于螳臂当车,药丸很快从她喉间滑落,她抠着嗓子想要吐出来,却无济于事。


    元嘉一边擦手,一边往外走:“宫中人多眼杂,贵妃娘娘声音动作都须得小一些,若不然,奴才只能连您一起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