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后院行险 三

作品:《我心印你影

    传闻桑氏一族,历朝历代都出良帅,到了这一代也不例外。


    也有人传闻桑氏因为继承了与妖族结盟的血脉而得到了某些特殊的能力,不可小觑,但这毕竟就是传闻而已。桑家到了这一代,有两位子女盛名在外,长子桑夏年方二十,已是最年轻最骁勇的帝师统帅,麾下黑旗军治军严明,从无败绩,以后必将接任父亲的职务,一统北方战场。事实上他十五岁就拿下了盛京的文武状元,不仅仅是饱读诗书,还通晓兵器武学。


    但或许是因为人太聪明,性格就古怪,呃,大约就是孤僻。孤僻就是不苟言笑,例如现在。


    齐刷刷的黑旗军围在地下道里,整整齐齐,有条不紊。年轻的主帅桑夏刚刚竟然众目睽睽的泅水,把一个小女孩拖上来,此刻他对着对方冷脸,真是比冰山还要冷几分,让人看了都很胆寒。空气十分凝窒,桑夏把眼前的阿止看了个从头到脚,看到她浑身乱七八糟的衣服,又看到她湿漉漉的受伤的没有绷带的左手,神色更是冷了几分。


    他伸手去,阿止原本没动,但看到他伸手,她竟然下意识的伸手挡住了头,那样明显的回避动作,几乎就要让旁边的黑旗军急眼了。为首的两个年轻的侍卫差点剁脚上前。桑夏见到阿止的动作,神色就暗色了几分,但,他还未说话,手却被身旁的一人横着抓住了。


    那种笔直的力量贯穿。


    桑夏常年习武,顿时感觉到那力量并非寻常,他反手就要借力打回,阿止急了,但这一次却是抱住那人,对他道:“哥哥,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你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你难道竟然会认为我————”


    桑夏的话没有说完,但人已经薄怒,只是见到阿止的表情,终究是立即收了手,看向那人,像是比他还大几分,利落的短发,长眉凤眼,神色甚是寡淡,只是,这人看上去怎会是普通人?虽然穿着普通的衣服,但,根本无法遮掩他那外露的力量。


    看到阿止护着对方,桑夏眸色阴沉,从怀中翻了翻,拿出来的竟然是一截绷带。


    “把手伤缠好。”他简单的说。


    阿止原本迟疑,但看着要发怒的人,知道这是他的底限,她放开护着的人,有些犹豫的,去接那绷带,有那一瞬间,她和夏桑的目光相对,她甚至想有勇气的,去触碰他的手,但是夏桑仿佛也在探寻她的想法,然后,他并未让自己的手与阿止相接触,那截绷带下一刻轻轻飘在阿止手里。


    阿止愣了下,她就挽起袖子,来缠那只左手。夏桑身边的近身侍卫,天宝,天浚原本是一对双生兄弟,想要上前帮忙。


    阿止的手伤有些严重,谁都能看到的。


    “去那边自己弄好。”夏桑命令道。


    阿止点头,对天宝二人小小微笑了下,示意没问题。那二人互看一眼,眉头沉下去,没人能反抗主帅的命令。但桑夏对亲妹的冷淡冷漠严厉,众人看在眼里。


    但阿止身边的人把那绷带接了过去。


    他好像执意如此。阿止完全没想到,有些感激,又有些那样迷茫的看着身边的这个,还算不上是那么熟悉的,但又很熟悉,屡次和她遇险的人。


    不知为什么,她信任这个人。


    尽管,连名字,也未曾问他。


    只是当下,有更重要的事。阿止从他手中把绷带拿过来,她也有自己的执拗,就在那众目睽睽,她卷起自己的衣袖,一截绷带咬在牙齿,一截在另一只手,她第一次的,忤逆最害怕的兄长的意愿。其实兄长也从未真的惩罚,或者强迫她,但是每次她都会被他的气压冻结……然而这一次,是不同的。


    桑夏的目光在她手腕的伤痕上凝滞,但她身边那小子毫不避讳的目光更让他心中火冒三丈。


    “你小子眼睛往哪里放呢!?”桑夏阴沉的问道。


    阿止倏然抬头,见到身边他的目光,好像停留在自己手腕的那几道旧伤,愣了愣,很快的缠好。


    “哥哥,请不要为难他。这一路上,他帮了我许多……”


    “我还什么都没问。你怕我杀了他还是拿他怎样?如果他光明磊落,自然不必怕。”


    “他绝不是你想的恶人!”阿止急切:“他口不能言,但却是我的朋友。”


    朋友??


    桑夏咬牙切齿。总觉得有股闷气郁结。


    “哥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厨房刘娘家的孩子容容被他们带到大宅里了,请哥哥下令,帮我找找他吧!!”


    阿止说道。


    桑夏的表情终于是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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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翻了,石太守死了。


    他的尸体炸裂的碎在水面,还有一些士兵被杀,那巫师不知去向,多半是跑了。


    两艘船都只有一些物件,但是,没有阿止要找的人。阿止拿着那破碎的油纸画像,对着在岸上瑟瑟发抖正接受军医治疗的孩子,一个一个的问,有没有看到画像上的孩子。


    她自己其实也,很累很累了。


    从容容离家失踪到现在,追踪了所有的线索,也就是十来天,这里离他们驻守的淮石县,大约是有三四天的路程,她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她追逐的是离开淮石县的几匹可疑的马车,包括驿站。离开家的时候,她连隔壁青梅足马的小王爷卫弛恭也没说。她万分肯定容容是被带到了这个大宅,因为容容是那个淮石县城很好看的小孩子,但那时候其实淮石县早就有了可爱漂亮的孩子总是失踪的传闻,而所有的传闻都指向这座山,这座石虎太守镇守的淮县高山。


    她不敢合眼,就是怕错过。


    容容是她在家里,对她非常好的,小伙伴之一。是那种有一颗糖,一定会给她分一半的,好朋友。


    失踪的那天他们只不过就是出了一次门,和其他几个小伙伴,在宅院后山玩了捉迷藏,但容容就彻底的失踪了,然后,路上有马车的痕迹,那分明就只是一座人迹罕至的后山而已。


    他是刘娘的心头肉,他失踪之后,刘娘挨家挨户的打灯去找,一无所获,那天晚上,阿止听到刘娘偷偷躲在酒窖哭。这是乱世,一个孩子算不了什么,也用不着举动家族的力量,但是,那些意义她不管,容容的生命,对于她阿止来说,就是有意义的。


    她买通了酒楼的情报,知道有几匹马车出了淮石县的城门,但这件事,她不敢告诉家里的任何人。父亲是边关大将军,已经许久驻守边关,姐姐选秀后现在在帝都盛京,兄长在淮石县外的邺城守城留守操练,也是数月才归家,家里,没有管事的大人。


    于是只剩她了,她无论如何,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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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大概很累,总觉得其实是什么力量一直支撑她,坚持到现在。


    回想起来她经历了好几次险恶,容容既然不在地下道,她就爬上去在大宅里寻找,大宅还有数个房间,此时此刻士兵们是在清点失踪的人,还有那些物品,已经是被黑旗军扫过的战场。在一个房间里,她见到还有几个小孩子,于是生出希望来,上前想要发问,但她的肩膀被人轻轻叩了叩,那人好像寻了一碗水,递给她。


    从她手里拿过油纸的画像,他不会说话,就是越过她,然后把那张纸展开给孩子们看。


    阿止觉得很奇异,有时她读不到这个人的心声。


    他的心有时候很安静,就好像什么都没有的那样,空空的无。有时候,能直率的听到他的想法。其实她用这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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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次数不多,因为每次使用,都会听到……很可怕的声音,她也很害怕……但只有这个人,他的心声是不同的。


    他回头,见到她还在发愣,他指了指,示意她要喝水。她小心翼翼的捧起碗来喝水。


    他在关心她。


    这个认知让她觉得好温暖。


    他或许比她哥哥桑夏,对她更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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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们摇头,表示没见过。


    只是,站在那里的他,缓缓将身体直起来,仿佛是觉察了什么。


    他的五感都非常敏锐。


    阿止此时也看到,哥哥桑夏站在花园,黑旗军的士兵慌慌张张的上前,然后天浚好像说了什么。


    桑夏皱眉,往阿止这边看了一眼,但是他很快的抽回视线。


    阿止立即就跟上去。


    房间里的他也追着出去,空气里的什么东西被打开了————


    “拦住她————”桑夏的声音才落。


    但事实上阿止更快,她已经越过桑夏的脚步,她甚至是最快的。


    “阿止!!”


    桑夏首次的,严厉,他几乎就要抓住她的手臂,但是那一刻他想到的,是她手臂上遍布的伤痕,就是那一秒,他的手挥空了。


    他的脚步急了,追随她,另一人也紧跟着。阿止跑到前院,那正是之前那个她被逼迫着跳舞的阁楼。


    宴会厅中央的铜锅,已经被掀翻了。黑旗军掩鼻,那被掀翻的铜锅,锅里熬制的是——人肉!!


    掀翻的铜锅下面并不是实心,而是一个大坑。


    坑洞里,填满了几十个孩子的尸体。


    腐臭和芳香混杂在一起,阿止站在那大坑旁,呆呆地看着大坑里,那些混杂鲜血,被挖走身体某部分的孩子,残肢断臂,人间地狱。


    这景象触目惊心,孩子们的心脏都已经被取走,他们生前被屈辱的对待,然后心脏成为石虎的食物,身体的某部分被取下,变成这房间宴请宾客的食材……


    阿止终于看到了容容,她的小伙伴,布满灰尘,但是她还是一眼看到,容容手上戴着的是她编织的小草环,他睁着眼睛,但心脏早就开了个洞,他的一只手没有了……整个袖子都是鲜血。


    阿止觉得胸口好像堵着什么似的,


    她要扑下坑洞,身体却被后面的人猛的抱住。


    饶是那个人的力量很大,但这一刻,阿止的愤怒,阿止的绝望,几乎要跃出胸腔。她想复仇,但是她给谁复仇!??她当时明明在这里,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啊!!


    她没有眼泪,即使到了此时此刻,她都是一个无泪之人。


    但是她那样痛苦,她发出小兽的悲鸣,她不断的挣扎,她想要去抱抱她的小伙伴,他在这里但或许,他一直在等着她…………


    啊啊啊啊啊啊……………………


    阿止觉得自己或许痛苦得快要死了,但那个人,一言不发的那个人,他紧紧的抱住了她。


    不知道是谁的心跳。


    那样的剧烈,那样的真实。


    她狠狠的咬上那个人的肩膀,为什么阻止她!!??


    她感到那人的身体稍微颤抖了一下,但,更为坚定的,抱住了她。


    她在口中尝到了鲜血。


    但她无法松口————


    不可饶恕!!!


    不可原谅————————


    天边雷鸣,倾盆大雨,雨水流入坑洞,填平鲜血,淹没愤懑。


    那人终究是流露不忍的神色,轻轻伸手拍上她的颈部。


    阿止下一刻,就软软的倒在那怀里了。


    身后的桑夏,沉默屹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