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赌局

作品:《穿书后疯狂读档重来

    还有一天。


    纷飞雪花落进来,寒风吹得窗框啪啪作响。祁歌往后退,退到雪花不再落到凌乱的发丝上。


    他扭头拿起桌上那把剑,那剑是母亲送的十八岁生辰礼,希望他能成为闻名遐迩的男侠客。


    母亲总是对他皱起眉头,父亲也从未认可过他。如果没有长子这个身份,他可能会更不受父母喜欢。


    他很笨,他很蠢。


    他只想做个普通人。一个爱吃东西还涂脂抹粉的普通人,也许不会受到这么多鄙夷。


    “哥哥!帮我给兔子喂食。”祁小八跑到窗前,踮起脚尖对屋内祁歌说,“我要和小七下山买给母亲的纸钱,晚上不回来吃饭,你给姨妈说一声。别忘了帮我喂兔子!”


    祁歌抬起红肿的双眼:“……知道了。”


    祁小八的那颗脑袋消失在窗前,蹦蹦跳跳地走,逐渐被大雪吞没。


    祁歌关上窗户,拿着剑出门。做完这一切就回来帮妹妹喂兔子,他这样想。


    他失魂落魄地走在院中,不顾发间将要融化的雪,融雪浸入头皮。


    在窗边,他直勾勾盯着屋内看书的叶霁雨。


    “喂……”


    叶霁雨抬头与窗外的祁歌对视:“有事吗?”


    祁歌紧咬下唇:“我想去后山看看母亲,你陪我去一趟。弟弟妹妹们都不愿意陪我,我就来找你了……你能陪我吗?”


    叶霁雨翻书页的手停住,头顶步摇微动。她换了个姿势,改为正对祁歌,藤椅嘎吱作响。


    “你不能自己去么?”


    “……我怕。”


    “哦。”她的目光聚焦在书页密密麻麻的小字上,余光去瞥桌上的佩剑,“你先走,我等会就来。”


    得到回答的祁歌眼皮低垂,替她关上窗户。


    银白的树枝上挂满亮晶的冰凌,凛冽寒风席卷而来。祁歌的脸庞成了水银色,头顶一朵沉重的暗云。


    他并未去贺氏墓前,而是躲在必经之路的一棵枯树后,粗壮树根勉强遮住他。


    树上积雪落下,堆在他的靴前,他抬腿踢掉,在雪地踩出深浅不一的脚印。


    一开始是怨祁德,慢慢也不怨了。今日这般,或许是他的错。如果祁德没有走失,如果他是一个好哥哥、好儿子,这一切会不一样吗?


    他没时间去想。


    他拔出剑,将剑鞘丢在雪地。


    寒光映在那张忧愁至极的面庞,他背靠树桩,仔细聆听周遭声响。


    咯吱


    咯吱


    松软的雪粒受压发出清脆响声,祁歌屏息凝神。声音总是隔段距离,等待半天都未靠近,似乎还越来越远,绕过空中纷飞雪花传入耳是一片朦胧。


    祁歌恍神。


    看到面前人时心猛地一惊。


    江玄漆黑的眸中没有亮光,死死盯着慌张的祁歌,像是冰冷的陶瓷娃娃,永远保持一个方向。活人在他眼中与腐烂的尸体没区别。


    “叶……小姐呢?”祁歌攥紧手中剑。


    乌黑的头发紧贴脊背,肩上发丝凌乱,江玄眼睑通红,面色却是惨白,秾丽的面庞浮现诡谲的笑。


    他拔剑刺过去。


    祁歌侧身躲过,胳膊被划破些皮。


    “你干什么?!”


    他的唇角抽动,一剑刺中祁歌的大腿。


    鲜血溢出来,浸透白袍,斑驳血迹溅在皑皑白雪之上。祁歌痛苦地跪在地上,看面前人不断靠近。


    江玄丢掉鲜血淋漓的剑,从交领里拿出一把匕首。蹲下身,在祁歌面前把玩。


    “你知道得到一个人的爱有多难么?”他拔掉刀鞘,冷冽的银光洒在他空荡荡的眼眸,“为什么连我唯一的依赖都要夺去?”


    祁歌还没反应过来,匕首就已经穿透肌肤,扎进腿肉。


    “这一刺,是拦车谩骂之仇。”


    祁歌痛得连声音都发不出,只能看着腿上匕首缓缓拔出。


    江玄猛地抓住祁歌青筋暴起的手,一刀切下食指,滚烫的血溅在他的眼前,眼白爬上濒临崩溃的红血丝。


    “这一刺,是车窗指责之仇。”


    “你疯了吗!?”祁歌用全力去嘶吼,将受伤的手放在怀中,弯腰去捡地上断指。


    江玄将那根血糊糊的手指踢到一旁,强行把祁歌的手拉过来,刺进冰冷的手心。


    “这一刺,是划破唇角之仇。”


    鲜血不断从手心喷出,祁歌痛到意识模糊,叫苦不迭:“我错了我错了……别杀我,江大人求求你!我还有那么多弟弟妹妹要照顾……”


    “那叶霁雨呢?”江玄止不住抽噎,声音蒙了一层雾,“你要杀她,我就会让你痛不欲生。”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笑:“不过,就算你不杀她,我也是会杀掉你的。你在她面前出现的时间已经够久了,久到让我不安。”


    “你不懂什么是分寸。”手中匕首上移,刺进祁歌的手腕,“一个有独立意识且自主到不受控制的工具,就应该被销毁。”


    “这一刺,是巷口拉袖之仇。”


    “叶……叶玑玙?”祁歌不停喘气,“你知道我约她来这的目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玄淡淡一笑,抬手擦拭匕首血迹:“这是你该问的问题吗?你应该是一事无成好吃懒做才对,不该有求知欲。”


    他将匕首刺入祁歌的右脸,又迅速拔出。


    “这一刺,是马前探头之仇。”


    祁歌捂住溢血的脸颊,痛苦让他放弃挣扎,抽搐几下后垂头一脸茫然。


    不远处积雪压断树枝,啪嗒一声掉在雪地,厚厚的雪堆成小鼓包,一只斑鸠停在雪堆上。树下却是触目惊心,一大滩鲜血染红洁净的雪。


    “没有人,能从我身边夺走她,更别说亵渎,”江玄瞪目道,“她的眼睛不该落在污秽上,你也不配听她的恶语。她的躯干和四肢都是属于我的,体内流淌的鲜血怎么能溅在你的脸上?”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下:“要杀,也该我来才对。”


    “她的圣洁与情欲,也只能让我看到。”他一刀刺进祁歌的咽喉,鲜血飞溅。


    “这一刺,是客栈夺杯之仇。”


    啪嗒


    江玄转过头,血迹斑斑的脸上带了惊恐与不易察觉的快感。


    躲在雪堆后的叶霁雨走出来,见到这血雾弥漫的场景后下意识往后退,抓住腰间佩剑。


    “姐姐……”江玄弯唇笑得癫狂,崩溃地丢掉匕首,爬过去拉她的裙摆,满手污血把水蓝裙摆染透。


    叶霁雨用力将裙摆扯回来。飞奔到祁歌面前,望着浑身是伤的祁歌不知所措,扯下腰间手帕包裹住祁歌被刺穿的手心。


    她的声音颤抖:“你……坚持住,我带你下山去,去找大夫。”


    奄奄一息的祁歌愣了神,小声说道:“叶小姐,对不起。”


    “什么?”


    叶霁雨见祁歌眸中溢出泪水,刚想问缘由,一边手臂被江玄抓住。


    江玄强行把她拉到一旁。阴鹜地跪在她面前,抓住她颤抖的手,放在自己崩颓的脸颊:“姐姐,姐姐……不要管他了。看看我好吗,能不能只看我,求你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叶霁雨抬手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沾了满手鲜血,浸入掌纹。


    江玄被打趴在地,黏答答的发丝遮住半张脸。


    他在笑,将身体蜷成一团,去抚那火辣辣的掌印,抬眼去瞧半跪给祁歌包扎的叶霁雨,拿起地上匕首。


    “我先简单给你包扎一下,坚持住啊……”叶霁雨扯下裙摆,直起身去缠祁歌的脖颈。


    祁歌喃喃道:“对不起……”


    叶霁雨回过神:“你为什么说对不起?”


    她被推倒在地。


    江玄将匕首刺入祁歌腹部,拔出后又刺进去,笑得癫狂。


    “江既白!!你疯了吗?”叶霁雨去拉他,发现拉不动后又去低头扯他的手。


    阴悒的目光缓缓落在她身上,她不自觉顿住,抬头与江玄对视,对上那双疯癫眼眸。与此同时强烈的不安袭来,她松手,站起身又退后几步。


    腰间佩剑拔出,她恐惧地将剑尖对准缓慢起身的江玄。


    “你别过来……”


    闻言,他默默流下一滴泪。


    锋利的剑尖被他抓住,他一步步往前,引执剑的叶霁雨对准胸前。血液从手心流出,融进剑身的赤红花纹,闪着诡异的光。


    叶霁雨想退后,手中剑却不受自己掌控,刺入他的胸口。


    她索性放下剑,不管歇斯底里的江玄,也不管瘫在树下的祁歌。不知方位地往远处走。


    “杀了他。”是系统的声音,“杀了祁歌。”


    “……”她不理睬,一手紧抓破烂裙摆。


    系统哀求道:“就一刀,就去捅一刀。你的夫君已经帮你完成了百分之九十九,就差一刀,就差你这一刀……你只需要捅一刀,我就算你完成…………”


    她转身去看空中悬浮的雪,树梢静止的鸟,看雪地里的一大滩血,看倒在雪地的江玄。看他一动不动,狼狈地蜷伏。


    “不想杀祁歌,就杀你的夫君。他十恶不赦,该受折磨……该受折磨……”系统的声音带了几分沙哑,最后竟能听见哭腔。


    这一次她没有沉默不语,而是叹息道:“我不会杀他。他总是心思重重,总是惶惶不可终日,做事极端难以预料,可我不会杀他。”


    “因为我爱他,而他爱我太过。”


    万籁俱寂,她泫然欲泣:“我知道是你,陪着我的你,妄图知道我内心的你,和我斗嘴的你……引诱我杀死祁歌的你。”


    “你们是一个人。”她自嘲道,“我的夫君,有一天竟会让我亲手杀死他。他是个赌徒,赌我愿不愿意和他在一起,赌我愿不愿意牵他的手,赌我会不会转过身,赌我爱他的可能。”


    她说:“你赢了。”


    在静止的大雪中,她看见蜷缩在地的那个人抬起头。


    江玄望着漫天雪花,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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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划过颊畔。


    “姐姐……”


    “这样做不行。”


    叶霁雨的眼眸低垂,绕过江玄去瞧树下祁歌,祁歌正瞪大双眼静止不动。


    “你没有想过后果吗?”叶霁雨扭头看向江玄,长叹一声,“你做事太极端。如果你是想确认我究竟爱不爱你,会不会选择你,你可以反复向我确认,现阶段我会一直给你肯定的回答。”


    江玄卒然愣住。


    “刚刚打你那一巴掌,不是因为你杀了祁歌,而是因为你蠢。”她此刻无比冷静,“贺氏才拜托我照顾好她的子女,你又杀了她的长子。”


    她挑眉道:“还是亲自动手。”


    “姐姐……什么意思?”江玄彻底懵了。他从未见过叶霁雨这幅面孔,清醒克制、冷血无情。


    “他约我来后山,说不定有旁人知晓,而你又挑这个时间点杀他。换作旁人我早就怀疑是栽赃。”叶霁雨慢慢走到他身边,蹲下身抱住他。


    温柔的话落在他耳畔:“可我们夫妻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的夫君是只蠢蚂蚱,对不对?”


    叶霁雨轻抚他颤抖的脊背,轻轻拍打:“不要害怕,既然我选择了你,就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不要与我博弈,就做我的棋子。”


    叶霁雨的指尖撩起他额前刘海,冲他额上伤口吹气。


    他一直觉得叶霁雨身上的味道很迷人,又不是香气,是与生俱来的秩序混杂半梦半醒的荒唐。


    “好……”江玄顺从地靠在她肩头,紧紧抱住她,“姐姐会一直陪着我吗?真的会吗……”


    “只要你听话。”她淡淡一笑,“一切都会的。”


    她抬手指向不远处的枯树:“现在,站到那棵树下不要过来。”


    江玄黏腻的视线始终落在她身上,一步一步往后退,她就背手站在原地,时不时笑一下。


    悬浮的雪花终于落下,她转过身去瞧瘫坐在地的祁歌。


    “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她慌慌张张用手帕堵祁歌腹部四溢的鲜血,“能起来吗?我扶你下山去找大夫……”


    精神恍惚的祁歌抬头看她,崩溃地哭出声:“唔……叶小姐,对不起。”


    “我今天约你来后山……是想杀你,有人威胁我,说我如果不杀了你提着你的头颅去见他,他就灭祁家满门…………”


    叶霁雨怔住,结结巴巴地说:“啊……你…你……”


    为什么又有人想杀她。这祁歌也是莫名其妙,对方说什么就信什么,打不过不能跑吗?非要让自己陷入两难境地。


    江玄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打哑谜会显得自己很神秘莫测吗。


    祁歌抬手费力拔下头上玉钗,塞进她手中:“叶小姐,求求你……把玉钗带给娇娇。”


    他咧开血糊糊的牙齿:“这是小时候娇娇送给我的,我一直带着。现在……也该物归原主了。”


    雪花落在他糜烂的脸颊,他的呼吸顿住。


    一片、两片、三片。


    他强烈喘了三次后,双眼定格在叶霁雨手中玉钗。


    叶霁雨强行将呜咽咽回去,把玉钗插在发髻。回头去看枯树下的江玄,冲他招手。


    她眸中带着神性,不是普度众生,而是一种视万物为刍狗的悲凉。即便手中沾满鲜血,她仍镇定自若。


    江玄走到她身边。


    “姐姐……”江玄膝盖一软跪在她面前,扯她的裙摆,渴望获得她的原谅,“对不起,对不起……”


    她没有蹲下,而是抬手挑起江玄的下巴,轻挑眉毛:“你的确是犯错了。”


    她回眸看了眼树下了无生机的祁歌,目光滑到白皑皑的雪地:“埋了他吧,埋在雪里。来年春天白雪融化,他的尸体也腐烂殆尽。”


    她用她残忍的慈悲向江玄下达命令,身为刽子手的她却成了江玄眼中的救世主,这一切并不重要。


    即便世界掀起滔天巨浪,神女也只是微微提起裙摆,平静地俯瞰众生。人性与兽□□织的神女绝不会接受被献祭的结局,她要始终站在台风眼之中。


    她不允许任何人将她拉进泥沼。


    叶霁雨看着江玄将祁歌埋进雪里,平静地擦拭剑上血渍。祁家不宜久留,她也没打算和江玄一同离开。


    有江玄在身边,就像随身带着一颗定时炸弹,太不受控制。她不喜欢脱离掌控的人,从前父亲对这种人的处理方式一般是灭口,她没那么残暴,况且她是真的爱江玄。


    一开始她没打算离开他,觉得疯点无所谓,可这条温驯的小狗竟慢慢长出獠牙。她没耐心教,也不忍给他戴上止咬器,为防自身受到伤害,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再怎么爱一个人,也不能让自己陷入危险中,况且这个人的身份还极其存疑。


    双重身份……不太好摆脱。


    江玄抬头与她对视,她浅笑了下。


    “我先回祁家换掉脏衣物,你就在这里等我。”她抬手摸江玄的脑袋。


    江玄点点头,去蹭她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