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三节《潮神》——
作品:《全景伍子胥》 翌日,双峰山水寨。
霍成领着伍员来到吴军兵营前,刚要入内被吴兵拦住。吴兵:“十户长,对不起啦!昨日吴军副帅公子光已来本寨,闲人一律免入!”
霍成:“我要见主将展昌。”
吴兵:“真的不行!十户长,别为难我了。”
正在这时,主将展昌对十户长喊道:“霍成老弟,你来得正好,我还想去找你呢。”
霍成含笑道:“展将军,我不是来了吗,有事?”
展昌:“这十里八乡有没有巫医?”
霍成笑开了,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不,觋师大人就在你面前。”
展昌注视着伍员,一个身材高大,头缠着数圈黑色头巾,脸上涂了几笔绘饰图腾的百濮土著人,站在眼前。他不敢相信的问:“他是巫医?”
霍成:“他不仅是巫医,而且法事灵验无比。他不但会施药救人,还能跟神灵对话,其巫道堪比神仙下凡!”
展昌:“百濮土著人有如此神奇?”
霍成:“展将军,说你不信!我们村近日死了几人,而且还有人在上吐下泻。大家都说可能是吃坏了淮河的鱼。巫师大人替我们做了法事,给了草药,说可以下河捕鱼。今天就再没有人拉肚子,都抢着下河捕鱼去了。”
展昌:“哦,是这样!巫医,我们中军副帅有个爱女叫滕玉,才三四岁,昨天刚到水寨,就一直嚷着头痛,而且发热腹泻,今日更是病情加重。副帅急得不行,命营寨巫医去治疗,可巫医去年就被抽调参战,哪还有巫医?这不,命我去找当地巫医。正好碰到你们,滕玉有救了,谢天谢地!走——”
展昌领着霍成、伍员来到吊脚楼,上楼后。展昌抱拳单膝向公子光禀道:“启禀副帅,巫医我已请到。”
公子光:“快,请进来。”
伍员和霍成走进屋内稽首。公子光对伍员问:“你就是巫医?”
伍员:“在下正是觋师。”
公子光问展昌:“他不是我们吴国的巫医?”
展昌对伍员努努嘴。伍员答道:“觋师乃巴蜀蛮国人,云游至此,逢疫消灾,逢凶捉鬼。”
站在公子光旁边的沈尹戌紧紧的盯着伍员,似乎面熟。这时展昌对公子光耳语一番。公子光招呼伍员:“巫医,请随我来。”伍员把背囊递给霍成,然后也进入内屋。
屋内,榻上躺了个小女孩,旁边一个妃子正在抹泪。公子光轻轻唤着:“滕玉,爹跟你请巫医来了。”
滕玉:“父亲,我头还是好痛。”
公子光:“爹知道,巫医来了就好啦!”转而对伍员说:“巫医,你去瞧瞧。”
伍员俯下身,仔细看了一下滕玉面色通红,两眼乏困,嘴唇干裂。他从袖袋掏出竹片压住滕玉舌根,看了一下已经红肿的喉咙,然后问公子光:“觋师可以切脉吗?”
公子光:“小孩子,不讲男女授受不亲。”
伍员摸了摸滕玉的额头,又两手扭动了一下颈脖的硬度。这时滕玉陡然叫道:“痒……好痒痒。”
伍员这才开始切脉,当他右手一搭上滕玉手腕时,拇指上的玉扳指就被公子光瞧见。公子光忍不住问:“哟,你还有玉扳指?”伍员抬起左手摇了摇,示意不要打扰,正在切脉。切完脉后,他站起身对公子光手:“宗人,我们出去谈。”
出门后,伍员对公子光说:“有两件事急需要办,一是觋师开一付药单,命人火速去采购并煎汤服用,每日三次,连服七日。若缺药的话,上山采也要采来。二是设坛驱魔,坛高坛宽坛长各一丈,一个时辰必须建好,觋师要登坛作法。否则,宗女命休矣!”
公子光听后跌足道:“药材还可派千里马去取,这设坛之事可就难办了,一个时辰怎能筑好一个祭坛?”
展昌:“要不拆了一座吊脚楼怎样?”
伍员:“宗人,不可!觋师不是为救人一命而毁一屋,而是救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这时,沈尹戌建言:“副帅姬光,我有一个办法不知可行?”
公子光:“沈尹戌,你讲?”
沈尹戍:“我们的‘诸皇’号艨艟大船船艏,不正好可以施法吗?”
公子光:“这恐怕不好吧!吴王有令,任何人不可上‘诸皇’号。”
展昌:“那倒未必,前年‘诸皇’号还专门去接了晋国叔向。”
公子光对伍员问道:“‘诸皇’号船艏行吗?”
伍员心中窃喜:“因地制宜,因陋就简,行!觋师这就来写药方。”
公子光:“笔、砚、册伺候!”
伍员摊开简册写着……
公子光悄声对众将说:“看他拇指上的玉扳指,定是个练家子。”
沈尹戌:“巴蜀蛮人哪个不会武功?”
展昌附和道:“那是,行走江湖不会两下功夫还行?”
伍员药单写好后递给公子光。
公子光:“吴句卑,你驾车去吴国属国钟离(现安徽蚌埠市双墩村)取药,最多两个时辰就可回来。”
吴句卑接过简册:“诺!”
公子光:“走,我们一起上船。”
伍员在众将簇拥下,踏上桥板登上了‘诸皇’号大船船艏。站在船艏甲板上,向船身一看,船长约二十五丈,船宽六丈有余,船楼三层,桅杆帆就有七根,前后还有迎风帆,船两边摇楫墩各二十五个,船艏可停两辆马车,巨大的铁锚的绞杆最少六人才能绞动,船艏离吃水线高有一丈,船身半丈有余。
伍员站在船艏甲板上,心中感慨万分,吴国荒野蛮夷竟有如此巨船,其水军实力可想而知。这时公子光对伍员说:“巫医,此船艏能否施法降魔?”
伍员:“宗人,行,就在这里,摆一张祭桌,放上鼎香烛,烛可点燃,然后你们下船。我得进船舱准备一下。”说着从霍成手里接过背囊。
沈尹戌:“我领他去,走吧!”一进船舱,沈尹戌冷言一句:“伍子胥,你好大的胆!竟敢冒充巫师,混到船上,刺探军情。”
伍员边套羽毛衣裙边说:“不是我混,是公子光主动请我来的。怎么,还不服气?”
沈尹戌声音低了许多:“伍子胥,你究竟有多大本事?我真是服了你!”
伍员笑道:“本事吗?文可安邦,武可定国。”
沈尹戌:“的确如此,吾不及子胥万一也!”
伍员严肃的说:“小滕玉病得确实不轻,能否转危为安,就看她的造化了。公子光肯定会扣留我,好,能顺利回家,不好,到时你得帮我?”
沈尹戍:“那是自然。”
伍员:“好啦,关于情报的事有空再详聊,你先去吧!”说完拎着背囊来到船艏。
伍员在船艏对岸边的众人说:“现在盛夏季节,日当正午,诸神小憩,大仙打盹。诸位宗人虔心膜拜,觋师才能请来诸神为滕玉驱鬼消灾!”说完点燃三支香向天拜道:“一拜天地诸神!二拜山川湖泊!再拜苍生黎民!”众人也跟着跪拜。
伍员拿起鼓和驱鬼棒边敲,跳起了‘跳大神’舞,嘴里念诵:“天灵灵,地灵灵,神仙下凡巫显灵。巫显灵,神显灵,驱鬼降妖巫显灵。巫显灵,法事灵,祛病消灾神显灵。神显灵,心亦灵,滕玉痊愈灵上灵!”就在念诵完后,伍员把鼓和棒一扔,从袖袋掏出一块黄绫朝众人正反验看,然后一拢,抓住黄绫团,黄绫团竟会往上蹿,而且会左右摆动。喊了一声:“觋师与神灵对话。”然后拿着黄绫团放到耳边听听,并不停点头,又拿到嘴边对着黄绫说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把黄绫团放在祭桌上,对着鼎烛前再拜,然后大喊:“神灵慢走!留下恶鬼我来杀!”喊完从背上抽出桃木剑,游走太极步,嘴里再次念道:“天有三奇日月星,通天彻地鬼神惊,若有恶煞鬼来临,自有天神讨不平。觋巫奉召杀鬼令,妖魔鬼怪现原形。朗朗乾坤不太平,手持神剑杀鬼尽!”说着用剑挑起黄绫团于空中,嘴里喊道:“杀恶鬼——”一剑穿过黄绫里裹藏的小白鼠。这时桃木剑淌血,啪嗒直流。伍员一手拿掉黄绫,一手举着淌血的木剑对众人说:“宗人,觋师已杀附体恶鬼,小滕玉就将痊愈如初,感谢天神助我!”
公子光深深鞠躬:“谢巫医救命之恩!”
伍府浴房。伍员正坐在浴桶里泡澡。伍昆掀开门帘进来对伍员说:“二公子,你泡了多长时间呀,快有一个时辰吧?老太爷叫我唤你,洗完澡到他那里去。”
伍员挺起身张开了一下手臂说:“舒服,太舒服啦!好,我穿好衣服,等会儿我过去。”
伍府正堂,伍举背着手,注视着‘三世忠良’的牌匾。这时,伍员进门叫了一声:“祖父!”
伍举反转身颔首道:“你终于回来了,我还真有点担心。你走了这三个月,老太婆天天埋怨我,你妈更是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好在不知道你去了那边,否则,要闹翻天。来,坐下聊。”
伍员坐下后,说:“祖父,这次潜吴收获还是不小,到了夏汭、琐地、鹊岸对面吴国的边界地区,而且还联系上了打入公子光部的沈尹戍。他投吴是假,不过到如今还是个小角色,根本获取不到有价值的情报。但他告诉我,吴军兵车大约有一千乘,公子光部兵车只有两百乘左右,按照巫狐庸沿袭晋国兵制来看,一乘有七十五人,公子光部有一万五千人。但我见过他们的训练,一乘最多五十人。那其他人到哪去了?都在战船上。所以他们是水陆联合部队。一个只有千乘的国家却有近两万水军,而且有‘诸皇’号艨艟大船,船上水军就有三百名,一次可载乘员五百名。”说着,他从袖袋掏出羊皮纸打开,对伍举说:“这是我画的‘诸皇’号草图。”
伍举:“从这张图来看,此船亘古未有。楚国虽大,尽是些四五十人的舟楫,谈何与其水战?”
伍员:“所以说,要击败吴国必定要建造我们的艨艟大船,而且我们有诸多有利条件:一、先令尹孙叔敖开掘了巢肥运河,可直达吴国境内;二、巢湖至大江,吴国现还没有艨艟大船,我们是先下手为强。三、大江是顺水而下,大船便捷速度又快;四、从郢都开始,楚国码头诸多,停靠方便;五、楚国财力雄厚,能工巧匠居多,劳力充足。一定能造出比吴国更强大的战船!”
伍举颔首:“此建议如能实现,定能荡平勾吴蛮夷,重振庄王之霸业也!”
伍员兴奋的:“如能造船,祖父可别忘了我。我是身临其境直接观测过的人。”
伍举:“难得有你想干的事,我还会忘了你?对啰,你进入吴国边界有什么发现?”
伍员又从袖袋掏出一张羊皮纸,说:“这是我侦察这几个地方吴军的布防图。像夏汭须渡河作战,加上‘诸皇’号就停泊在双峰山水域,副帅公子光从棘城调到双峰山兵营,负责这一带的防御。他作战骁勇,很难在这一地区占到便易。而琐地方向是吴王夷眛二公子掩余防守,此人智谋和狡诈并存,可能不会和我们硬拼,加上地势优势,营前一片低洼沼泽地,只会选择防守。三公子烛庸在鹊岸一带驻军。此人好战,易激动,应该会主动应战。这三个地区兵力都不是很多,要战,鹊岸方向比较稳妥。”
伍举:“具体作战司马府廷会研究布置,只要有了这张图就行,而且你标注得很详细。现在离冬季还有一两个月,我首先得提请令尹府廷同意建造大船,然后启奏大王批准此项计划。”
伍员:“还有一条很重要的情报忘了告诉你,吴军主力都装配了铁叶车,用来专门对付戎车上弓箭高手,而楚国强项就是弓箭。因此,一旦开战,务必小心铁叶车。”
伍举:“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