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第60章

作品:《可怜夫君变反贼

    高案上酒壶压着数纸。


    秋芙忙提醒傅徽之:“公子。”唤一声傅徽之没什么反应,她又唤两声,傅徽之方慢慢回首。


    见秋芙视线落在案上,傅徽之也低首。看见数纸后抬手移开酒壶,取纸来看。


    是宅契与遗书。遗书上写,愿将此宅赠与云脩。云脩是他在外的化名。


    老者年近八十,生前除了聩哑,并无他病。而此刻卧在榻上也是面容安详,全无痛苦之色。想必是寿终,而非何急病发。


    临终前,老者大抵有所感,遂写下遗书并寻出这宅契书来。


    傅徽之从未想过要这宅子,他留下来只是因为答应了老者为他处理身后事。老者去后,他便也走了。


    想不到老者竟会将宅子留给他。傅徽之心下既酸楚又愧疚。哀老者之逝,又愧近日未曾多伴老者左右。


    最终傅徽之依老者所求为他处理身后事,又守在此宅以事祖父之礼为老者守孝。


    老者去后,傅徽之连出屋用食都省了,好似他并不需要吃饭。


    秋芙自然不能看着他饿死,每日送餐饭进屋。可吃多吃少,她便没法管了。甚至有时候送多少去,拿多少回来。


    此次回蓟县,傅徽之还爱上了饮酒,常常喝得大醉。但好在傅徽之是个重礼之人,老者去后,说为他守孝,便滴酒不沾。否则食少酒多,身子怕是早受不了了。


    一日秋芙晨炊后,端了朝食至傅徽之门前。


    屋门半掩,她唤了几声无人应。回顾院中又不见人,便直接推门进去了。


    傅徽之确不在屋中。


    屋中无书案,只一张高案。故傅徽之饮食、写字都在这一张案上。


    将朝食放到高案上后,秋芙瞥见案上书镇压着厚厚一沓纸,最上面一纸写满墨字。


    她忽然好奇,傅徽之整日整日地在屋中,究竟是想不出破案的线索,还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或是在纠结什么?


    秋芙向院中看了一眼,细听没有步声,便回头移开书镇,拿起那一沓纸来看。


    第一纸已经很皱了,想是早已写就,后来时时翻看所致。上面写的都是名字。秋芙知道其中几个,是皇子、藩王的名字。


    难道此案与他们也有关系?


    她又翻看第二纸。写的都是各皇子母族中人的名字及其结交。


    秋芙看得入神,一纸又一纸地翻过去。


    连翻了四五纸后入目的竟是一个大大的“死”字。


    秋芙只觉心脏骤然紧缩。她愣了三四息后去看纸上更小的字。


    她看见了更多大小不一的“死”字,还有其他字。无一字不歪曲。还有一些字被墨线拦腰截去。


    字迹与前几纸的大相径庭,不禁令人怀疑这些字是不是一人写的。若是,那必不是清醒时写下。或许是在老者死前,傅徽之醉酒后所写。


    秋芙仔细辨了辨,依稀辨出“是谁”、“为何”、“不公”、“何辜”等字。


    至于“死”字之意,究竟是要害他傅家的人去死,还是他自己……


    秋芙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若是醉酒时写的,清醒了或许便好了。但若这字并不是醉酒时所写,而是在极痛苦之时写就。那有这种想法便很危险了。


    思及此处,秋芙的手都在颤抖。


    她尽力平缓自己的呼吸。最后鬼使神差间,她叠了这纸,塞入衣中。


    等她反应过来后,她又在想自己为何要收起这纸?是要留给谁看?


    高案下便是铜盆,其中都是麻纸余烬。傅徽之常常燃些无用的纸丢进去,按理说这样的纸傅徽之是不会留着的。


    只有一种可能,这一纸便是昨日所写。


    昨日傅徽之投废纸时不慎略过了这一纸,今日晨起后未及翻看过这一沓纸,才恰巧被她看见。


    可在她看不见的时候,傅徽之写过多少这样的东西?这铜盆中又燃过多少?


    傅徽之怕是不知道这纸的存在,她纵是拿走了,傅徽之也不能察觉。可真要拿走么?


    秋芙正犹豫要不要放回去时,一个声音乍来。


    “谁教你进来的?”其音甚寒。


    秋芙侧首看见傅徽之,慌忙将手中那沓纸放下,转身行礼:“公子。我、我来送吃食。”


    她有些悔恨,见到那些字太过吃惊,以至于傅徽之靠近她都无所察觉。


    傅徽之从没有明确说过不允人进他的屋子。但她向来除了送饭,便识趣地不来扰他。因为傅徽之周身的气息慑人,她实在有些害怕。今日也是看傅徽之不在屋中,她才进屋来的。


    她没想过傅徽之会这样愤怒。傅徽之说那句话时的神情她看到了,虽然短短一瞬过后,傅徽之又恢复如常。那是她从未在傅徽之脸上见过的神情。虽然与平日没有太大的变化,但她还是能捕捉到那细微的不同。很陌生,又令人畏惧。


    她曾在府中伺候傅徽之六年,不是没犯过错。可从前傅徽之是个宽容的主子,对于她犯的错一向一笑了之或轻轻揭过。特别是她刚入傅家的那段时间,摔个杯盏、弄污书卷是常有的事。那时她还常常因为怕被责罚而哭泣。那时傅徽之虽也不大,但还是会反过来去安慰她。


    “谁教你进来的”这样的话换作是从前,傅徽之从不会说出口的。因为明显带有责怪之意。


    傅徽之确实变了。


    傅徽之不再言语,只负手立在门限外看着她。


    明明不再是那样的神情,但秋芙还是能感觉到他的怒气。而且他是在极力忍耐着,才未发作。


    秋芙不禁低下头去,不敢再看人。


    少顷,傅徽之终于迈了进来。他走到案后,低首沉默地翻看案上的那沓纸。


    翻到最后一纸,傅徽之叹了一声,在秋芙听来是很重地叹了一声,而后道:“去罢。”


    秋芙如释重负,连忙告退。出门不忘转身合门,仔细合得严严实实。仿佛屋里关着一头猛兽。


    合好门,秋芙才敢大舒一口气。


    以后还是少招惹这位公子为妙。


    秋芙往堂屋走时,记起怀中那纸,又想傅徽之如今的状况已然不好了。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情一发不可收拾而什么都不做。


    她以前也常劝自己,不要害怕傅徽之,要大着胆子多与他说话。可如今看来,傅徽之是不大愿看见她的。


    必须另想个法子,不能再教他这样整日闷在屋中了。


    其实秋芙最不解的事是,傅徽之为何要这样逼自己?


    他如今眼中除了傅家的案子,已没有别的东西了。甚至不顾自己的身体。


    向来谋反都是死罪,圣上还是网开一面了。傅家只是全族流放,纵有人陷害,与他们也说不上是深仇大恨。连傅卫都甘于在配所应役,不愿将更多的事告知傅徽之。


    那傅徽之何苦如此?


    纵是他重情重义,也不该将自己逼得这样狠。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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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芙谨记着不能不告而入。每日送饭时先唤一声,无人应时等人回来。如此,倒是多日相安无事。也没见傅徽之再发脾气。


    直到又一日清晨,秋芙晨炊后将吃食都放在箪中。这时火上煮的水也沸了,她便想提水壶去为傅徽之添点热水。


    秋芙不想扰傅徽之两回,便左右拎食箪,右手提水壶,往傅徽之屋前走。


    屋门未掩实,秋芙以为傅徽之又出去了。想着进去放下食箪,添个水,不做别的,不会有事。便伸足微微顶开门扉。


    下一刻,只听“哗”一声响,她看见漫天纷扬而下的麻纸。


    若不是她离得远,这些纸便会打在她身上。


    又一声厉喝穿透麻纸而来。“进屋前不会先敲门么!”


    秋芙被这一声喝得全身一个战栗。她又愣了片刻,急忙放下手中的东西,道一声“公子恕罪”,便去拾落在地上的纸。


    “出去。”傅徽之冷声道。


    秋芙手上一顿,慢慢起身,低声回道:“好、公子记得吃……”


    “出去!”傅徽之声音又高了几分。


    秋芙不敢再说话,快步出去合门。全程没敢看傅徽之一眼。


    再转过身的同时,她的眼泪也下来了。


    是她错了,不该心存侥幸,不告而入。可她还是觉得委屈。


    傅徽之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


    言心莹一行人已到了桂州。


    她在配所外守了十日,自觉如此守下去终究不是办法。


    傅徽之若不进配所,只在他父兄应役时,远远看一眼。这应役处极大,东西有树林,西面还有山岗,纵是傅徽之躲在其中一处,她也看不到。


    但若傅徽之来过,不至于露宿荒野,总要寻个住处吧。


    虽觉得傅徽之不大可能藏在离配所如此近的地方,此处怕也已被捕者搜遍了,但言心莹还是决定自己再寻一回。万一能寻到什么其他线索呢?


    她便带着梅英自县城开始,逐渐往四周寻去。南宫雪知道她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也不要求跟着,每日只在客舍中。


    言心莹为掩人耳目,在城中各坊寻的时候她称自己要赁宅,打听近一年有没有赁宅之人,又赁在何处。京城或许每日都会有赁宅之人。可似临封郡内的县城,只怕数月方见一个赁宅之人。在城外寻的时候又声称自己与夫君失散,问近一年可有一十七八岁的男子借宿。


    后来她寻到西北关戍时,无意间听到有关戍守卒说去岁此时傅徽之曾强闯此处关戍。


    原来傅徽之去岁来过。那为何主守说他未曾来过?或许便如她猜测只是在应役处远远看了他父兄一眼,或许尚未得见便被追捕者发现了行踪。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傅徽之既然往西北去了,她便要寻过去,一路打听,或许便能寻到他的藏身之处。


    她们便准备动身去桂州。她们在客舍住下后,便打发车夫走了。下一回启程可以再雇车夫。但南宫雪说一路上坐马车多有不便,要教她和梅英骑马。


    言心莹起初其实是有些不愿意的,毕竟傅徽之曾答应要亲自教她骑马的。但不会骑马确实多有不便。一路雇个不相识的车夫,她又是去寻一个重犯,万一走漏消息便完了。


    她与梅英便每日跟着南宫雪学骑马。到要出发时,驭术还不够通熟。但好在去桂州的路上,虽然不敢骑太快,但好歹未摔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