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药舔了舔舌尖，放弃继续和男人讲道理，在J哥一脸玩味的打量中转过身，背着男人偷偷做了个鬼脸。


    她其实就是想问一下，既然沈回秋执意要当冤大头，那她能不能不要礼服，直接换成现金抵债。


    反正礼服这东西她也基本没有机会穿。


    不过她的直觉告诉她，这话要是真问出口，她的债很可能就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苏药明智的闭上嘴，四下转了一圈，最终小心翼翼的指向藏在角落里的一条裙子，“这件可以吗。”


    没有过多装饰，一条素面的白色长裙，裙摆叠着纱，胸口点缀着零星的花瓣，她第一眼看见就喜欢上了。


    简单，干净，更重要的是，和旁边那些镶满钻石和金线的礼服相比，这件看起来似乎并没有那么贵。


    J哥的眼神顿时变得古怪，“你想选这件？”


    苏药一看他这表情，也跟着含糊，“那我选别的？”


    J哥看沈回秋。


    沈回秋的目光却一直落在苏药脸上，沉默几秒，点头，“就这件吧。”


    J哥忍不住瞪大眼睛，狐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徘徊了片刻，挑起眉，眼中的玩味越发明显起来。


    苏药被看得浑身发毛，“其实我真可以选别的。”


    男人却一摆手，让J哥直接去把裙子取了过来，塞她怀里，语气强硬，“五分钟，立刻去换上。”


    苏药看看墙上的挂钟，又看了眼说一不二的男人，最终一撇嘴，抱着裙子火速滚进了试衣间。


    哪有送人东西还这么强势的。


    这男人的成长值大概是全长在了脸上，压根没给情商分。


    然而当裙子穿到身上的那一刻，再多的吐槽都瞬间化为了乌有。


    苏药愣愣的望着镜中的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她记得有个教授在课堂上说过，一件真正优秀的作品是可以让你感受到它的灵魂的，那是设计师倾注于其中的感情。


    所以每一位设计师都会倾其所能的寻找到属于自己的缪斯，灵魂的碰撞与契合，才是这世界上最无与伦比的艺术，才能激发出最美妙绝伦的灵感。


    她还无法理解什么叫做灵魂的碰撞。


    但是此刻，她却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心尖仿佛正被一根羽毛不轻不重的撩拨着，让她突然萌生出见一见这位设计师的冲动，不过这个念头只在脑袋里转悠了一秒就被她掐灭在了摇篮里。


    能在J哥的工作室出现的礼服，设计师必然也不会是什么默默无闻的人物。


    岂是她想见就能见的。


    苏药又在镜子前流连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出去，五分钟显然早就超过了，好在沈回秋没真和她计较时间问题。


    两个男人正在门外等着，看见她，同时一愣。


    苏药兴奋的拎着裙摆转了一圈，问道，“怎么样，好看吗？”


    J哥点头，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当然，亲爱的，没人比你更漂亮了。”


    直夸得苏药红了脸，又眼巴巴的去看沈回秋。


    相较于J哥的热情，沈回秋就显得冷漠了很多，抿着唇，只淡淡嗯了一声。


    苏药却瞬间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对于这个男人来说，没有在第一时间出口讽刺，就已经算得上是个难得的赞赏了


    她迫不及待的掏出手机给自己拍了张自拍，值得纪念。


    J哥摸摸下巴，压低声音对身边的男人道，“如果不是知道你设计这条裙子时还是十五年前，我差点要以为你是为她专门量身定做的。”


    时尚圈都知道，沈回秋的秀最难走，他的设计风格就和他的人一样，刁钻，苛刻，即便是经验丰富的超模都很难驾驭。


    J哥也忍不住啧啧称奇，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和沈回秋的风格如此贴合，一切都完美得恰到好处，就连尺寸都不需要再做任何改动。


    这是贝瑟尔都无法做到的事。


    而这个人，甚至不能算是个模特。


    沈回秋没有说话，藏在眼底的流光却清晰的映着女人转动的身影，汹涌终于挣脱桎梏，忽明忽暗的闪烁着，又在对方回头的瞬间，全部归于了平静。


    手掌摊开，已是两道深深的指痕，渗出些微血渍。


    他不甚在意的将血渍抹去，皱着眉看了半晌，最终垂下眼，冷声道，“换上，该走了。”


    苏药正顾着臭美，没注意两人在说什么，被沈回秋一指，这才发现桌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精美的礼品盒，刚才还没有，应该是刚送来的。


    她疑惑的打开盒盖，里面竟然是一双镶满了碎钻的水晶鞋。


    J哥看了沈回秋一眼，笑着上前，做了个请的手势，“每一位美丽的公主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水晶鞋。”


    鞋的尺码刚好，很合脚，明显是特地为她准备的。


    就是太炫了，炫得她只要一动，脚底下就跟着blingbling的闪。


    J哥又给她配了一朵蝴蝶结造型的发饰，和一条镶钻的项链，现在这全套的装备一配齐，她觉得她都已经快要不认识她自己了。


    苏药又在镜子前转了一圈，感叹，“那我还是当灰姑娘吧，也不知道十二点一过，魔法会不会消失。”


    J哥冲她眨眼，“这得问秋。”


    苏药下意识的看向男人。


    男人却已经转身出门，只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


    苏药偷偷冲着J哥做了个鬼脸，赶紧拎着裙子追了上去，刚追到门口，却听身后的J哥慢悠悠的开口道，“前两天贝瑟尔的团队联系我，问我能不能合作，她准备签到布达妮了。”


    这话应该是对沈回秋说的。


    因为她完全没听懂。


    男人脚步一顿，淡淡吐出两个字，“随你。”


    J哥耸肩，冲着苏药挥了挥手，“再见，小白兔，希望这个不解风情的男人不会影响到你的魔法之夜。”


    苏药也冲他挥了挥爪子，明智的没有接话。


    他们从大厦出来时，夕阳已经只剩一层淡淡的金色还在天边挂着。


    B市的晚高峰比锦城要厉害的多，车子一路走走停停，等赶到会场时，连那一抹金色也彻底没了踪迹。


    华灯初上，宾客基本都已经入场。


    隔着一道厚重的门，依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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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听到门里悠扬的轻音乐，还有觥筹交错的欢笑声。


    苏药推门下车，还没来得及调整心情，脚下一绊险些摔个狗吃屎。


    幸好最后关头被一只大手稳稳的扶住。


    苏药仰起脑袋，刚好和男人那双微眯的眼睛对上视线，她忍不住讪笑，“那个——脚滑了。”


    毕竟让一个天天都是牛仔裤配球鞋的人突然穿上礼服高跟鞋，还要走得摇曳生姿，她总得适应一下。


    男人放开她，抿着唇沉默几秒，最终递了只胳膊过来。


    苏药茫然的眨巴下眼睛，迟疑着伸出爪子，学着电视里那样挽了上去。


    男人的动作一僵，却没有甩开。


    于是她得寸进尺的给自己调整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预料中的，得到男人冷眼一枚。


    苏药嘚瑟的晃着酒窝，敢把沈回秋当拐杖用的人，恐怕这世上也没几个，这么一想，她似乎是真牛逼。


    门口的台阶铺着红色的地毯，此刻只剩他们两个人。


    路灯的光晕从两边投下，在地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随着他们的动作轻微晃动着。


    苏药突然玩心大起，踮起脚尖，在男人的头顶比了个耶。


    男人的影子瞬间便多了对兔耳朵。


    她眼疾手快的掏出手机拍了一张。


    男人扔过来一个眼刀，“苏小姐，你几岁？”


    苏药美滋滋的收起手机，“过完生日就二十三了。”


    男人挑眉，“我还以为是三岁。”


    苏药义正言辞，“老大，招童工是犯法的。”


    沈回秋，“……”


    苏药重新挽上男人的胳膊，也不管对方一脸嫌弃，盯着地上的影子又看了几秒，忍不住感慨，“其实我倒是希望自己能永远三岁，我长不大，父母也不会老，可以一直无忧无虑的该多好。”


    沈回秋冷哼，“苏小姐还真是有追求。”


    苏药乐了，“其实我最大的追求就是没有追求。”


    沈回秋抽了下嘴角，“你似乎挺骄傲”。”


    苏药点头，“你不觉得这句话听起来很有哲理吗？”


    沈回秋诡异的沉默了一瞬，突然道，“往旁边挪挪。”


    苏药不明所以，“干嘛？”


    “挤到我了。”


    苏药更加疑惑，“哪里挤到了？”


    他们中间的空隙都能塞下两个拳头了。


    “脸。”


    苏药，“……”


    呵，这笑话真冷。


    他们进门时，宴会厅里已经站满了人，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着话，却在他们出现的瞬间齐刷刷的将目光投了过来，最终又齐刷刷的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跟X光射线似的，恨不得能直接把她射个对穿。


    苏药呼吸一紧，好不容易才维持住了自己的面部表情。


    虽说早已经预料到，跟着沈回秋注定与低调无缘，但是猛的一下子享受到如此万众瞩目的待遇，还是让她控制不住的起了一手心的冷汗。


    男人似有所觉，抬起眼皮不动声色的扫过一圈。


    众人的目光这才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