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雯一时无言，或许是苏药给出的解释实在太假，假到许雯反而觉得没理由不信心。


    毕竟也没人会拿这种一听就很荒谬的理由骗人吧。


    苏药讪然。


    许雯张了张嘴，最终绕开了这个话题，“不过你最近还是要小心，虽然有沈回秋在，但防不胜防，听我哥说现在夏家就是疯狗，见谁咬谁，你又刚得罪过夏哲，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苏药点头，“我知道，你放心吧。”


    许雯并不知道她和夏哲的恩怨远不止如此，她也没打算再说出来徒增担心。


    现在对于夏哲的指控已经有了新进展，夏家不可能再压得下去，夏哲自食恶果是早晚的事。


    许雯叹气，“以前就耳闻过那个夏哲心术不正，我们工作室的一个前辈还曾经被他骚扰过，但没想到他竟然能丧尽天良到这种地步，简直就是人渣中的人渣，我现在一想起你砸他那几下，就觉得解气。


    苏药给她倒了杯水，“他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我正后悔没多砸几下呢。”


    许雯喝了一口，迟疑道，“苏苏，其实那天——我哥也想帮忙的，但夏家也有轻蝉的股份，他老师不想得罪夏家。”


    苏药笑着打断她，“许学长这样做是对的，有沈回秋在他们不能把我怎么样，许学长却不同。”


    她不想因此给许唯惹来麻烦。


    许雯仍然有些郁闷，似乎对于她哥这种一点都不仗义的行为很不赞同。


    苏药心里明白，许雯不是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只是觉得过意不去。


    好在小龙虾很快端了上来，终于转移开了许雯的注意力。


    虽然许雯放出豪言要把她背回去，可终究还是没舍得真把她干趴下，特地点了份不辣的。


    两人撸起袖子，一人抱着一盘子啃。


    这家店的味道确实不错。


    许雯感慨，“苏苏，咱们有多久没像这样坐在一起吃饭了。”


    苏药想了想，“毕业以后就没有了吧。”


    她现在还挺怀念和许雯一起吃食堂的那段时光。


    上学时总想着等毕业了就自由了，等真了毕了业才发现，还是上学时最无忧无虑。


    没那么多烦恼。


    许雯一扬手，要了两瓶啤酒，“龙虾配啤酒，友谊更长久，来，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苏药配合的和她碰了下瓶子，“干杯。”


    不光是为了友谊，也是为了她们那段青葱岁月。


    刚喝两口，小护士发来了语音，“姐我爱死你了，你以后就是我姐。”


    苏药故意逗她，“爱我还是小龙虾？”


    小护士毫马不停蹄的回了个大大的么么哒，“都爱！”


    苏药嘚瑟，“行，至少没犹豫。”


    许雯不满，“你个喜新厌旧的，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


    苏药舔了舔舌尖，“谁说的，你要相信我永远是爱着你的。”


    许雯作势抹了下眼角，“你个负心郎，就会说些好听的哄我，还不是让那小狐狸精把魂儿给勾走了。”


    刚好有服务员来上菜，手一抖，差点没把盘子扣在桌上，直到走远，仍时不时的回头打量她们一眼，也不知道到底都脑补出了什么剧情。


    两人对视片刻，忍不住同时喷笑出声，一顿饭终于吃出点当年的感觉。


    不知不觉，窗外已落下夜幕。


    华灯辉煌，车水马龙，相比于锦城的朴实安逸，B市是要繁华得多，生活节奏也快得多。


    许雯望向窗外，“苏苏，说真的，我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苏药笑了下，没说话。


    当初一毕业许雯就进了工作室，而她回到锦城，连个工作都找不到，那个时候她嘴上说着不在意，心里却认定和许雯的差距越离越大，总有一天会形同陌路。


    或许是她的疏远让许雯受伤，慢慢的，两人也就不怎么联系了。


    如果不是沈回秋的那件西装，她们大概也没机会再坐在一起，像现在这样笑笑闹闹，聊着天。


    仿佛一切都没变过。


    许雯倒是和她想到了一块儿，“其实我还得感谢沈回秋，没让我丢了你这个朋友。”


    说这话时，许雯的眼眶有些淡淡的湿润。


    苏药点头，心里像是被什么不轻不重的戳了一下，“我也是。”


    许雯提议，“那就为了沈大院长——再干一个？”


    苏药笑着举瓶碰上去，“要是让沈大院长知道，肯定会说——”


    她清了清嗓子，故意学着沈回秋的语气道，“许小姐，你的脑子是出生的时候忘记带出来了吗，是什么让你觉得我应该成为你们像傻子一样举杯共饮时的噱头与谈资？”


    许雯一愣，两人顿时笑成一团。


    许雯给她竖起大拇指，“深入精髓。”


    苏药耸肩，“毕竟我这个助教也不是白当的。”


    许雯又想笑，“确实，铁齿钢牙小白兔嘛。”


    苏药疑惑，“什么鬼？”


    许雯捂着肚子再次笑出声，“你的新外号呗，现在圈里都传遍了，说沈回秋身边全是千年的老狐狸，唯独变异出了你这么个小白兔，结果还长了一嘴铁齿钢牙，咬起人来一点不含糊。”


    苏药，“……”


    许雯感叹，“苏苏，你这也算是一战成名了，说起来，你现在都成咱们学校的教学案例了。”


    苏药撇嘴，“不会又是反面案列吧？”


    许雯道，“那倒不是，这次是正面的。”


    苏药终于来了点兴趣，“说来听听。”


    许雯忍着笑，一字一顿道，“论学渣是如何逆袭成功的。”


    苏药一口啤酒差点喷许雯脸上。


    许雯赶紧抱着小龙虾躲开，“诶诶，不带误伤的哈，这可是不是我胡编乱造，是咱们校长开会时亲自讲的，别说，讲得还不错，我记得咱们学校论坛上还有视频呢，要不要给你找出来看看。”


    苏药直接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许雯笑得毫不留情，笑够了，才继续道，“不过苏苏，你最好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前两天国际时尚周的最终名单已经出炉，这次的评委里，国内的只有沈回秋一个，你觉得咱们学校能放过这个机会？”


    苏药无奈，“我就是个助教，我能干嘛？”


    婚礼之后，她心惊胆战的等了好几天也没等来周德旺的电话，还以为这事儿就算过去了，没想到躲过了初一，却还有个十五等着她。


    许雯道，“别人可不会这么想，现在外面都说你是沈回秋身边的红人，你给沈回秋吹个耳边风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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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家出面都好使。”


    苏药瞬间惊了，“这到底是谁造的谣，他们哪只眼睛看见我说话好使了。”


    她要是说话真好使，还用背着一屁股的债还不完？


    许雯道，“你应该庆幸沈回秋不好女色，也从来没有花边新闻，不然谣言只会传得更邪乎，到时候你就是有一百张嘴都解释不清。”


    苏药脑袋疼，“现在就已经解释不清了。”


    许雯面露同情，“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上次李阳的婚礼，沈回秋为了你差点跟王家翻脸，这次轻蝉的酒会，沈回秋让你当女伴不说，你把夏哲砸成那样沈回秋竟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苏苏，说真的，要不是我了解你，我都要怀疑你们俩之间真有点什么了。”


    苏药瞪她，“说得好像你没怀疑过一样，也不知道上次是谁一大早就打电话过来兴师问罪。”


    许雯讪笑，“我那不是担心你吗，。”


    苏药撇了下嘴角，没拆穿她。


    那天幸亏她反应够快，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不然还不知道许大小姐能给她脑补出什么东西来。


    不过她那天是找了个什么理由来着，她自己都快忘了。


    许雯还想解释几句，一抬头，却见苏药刚才还轻松懒散的表情突然就凝固在了脸上。


    许雯吓了一跳，“苏苏，你这是怎么了？”


    苏药愣愣的看了许雯几秒，“没事，就是——突然想起来一点事。”


    许雯茫然，“什么事？”


    苏药张嘴，“无关紧要的小事。”


    她就是突然想起了那天搪塞许雯的话。


    因为不走心，所以压根也没放在心里，说完便扔在了脑后，若不是刚好提起这个话题，她大概还想不起来。


    可一旦这记忆的开关被打开，很多她未曾在意过的细节便不由自主的跟着跳了出来。


    她还记得那晚沈回秋说她讨好他，把他当小丑耍，为此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说实话，她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她到底做了什么才给了男人这样的错觉，在此之前，她也从未试图将这两件看起来毫不相干的事联系到一起。


    但是此时，却有什么东西突然就诡异的接上了头。


    苏药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脑子里随即冒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沈回秋不会是听到了她搪塞许雯的话，并且信以为真，以为她真的是在巴结他，自尊心受创又不肯当面问清楚，这才气得闹绝食吧。


    虽然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可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便怎么都压不下去了。


    许雯还是不放心，“苏苏，你真的没事吗？”


    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能让人脸色都变了。


    苏药摇头，举起酒瓶猛的灌了一大口，带些辛辣的冰凉液体瞬间漫进口腔。


    她歪着脑袋朝窗外看了一眼。


    一对情侣正在对面的马路上吵架。


    女生气得直跺脚，指着男生的鼻子骂，男生一开始还能回两句，后来见女生气得开始掉眼泪便再也不敢顶嘴，只是把女生搂进怀里小声的哄，任由女生把拳头往他身上砸。


    苏药看看看着突然就笑了。


    竟然能别扭成这样。


    那个男人真的是——不知道该让她说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