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之前上课张栩还喜笑颜开的跟她打了招呼，这才不到三天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药的第一次反应是张栩是不是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


    可就算再努力也不至于把自己折磨成这样吧，而且以张栩的成绩也压根不用担心挂科的问题。


    她张了张嘴，正想问，结果张栩先哇的一嗓子哭了出来。


    直接就把她给哭傻了。


    说真的，看着一个比自己高了一头还多的男生在自己面前嚎啕大哭，这感觉还真挺一言难尽的。


    也幸好这会儿没人经过，不然还以为她把张栩怎么了。


    苏药按了下被吵得嗡嗡直响的脑袋，几次想说话，愣是没能从那撕心裂肺的哭声里找到插嘴的空隙，她最终忍无可忍的一脚虚踹了过去，“再哭我可走了。”


    张栩顿时收了声，一双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她，又红又肿，布满了血丝。


    苏药又忍不住开始心软，“有问题就解决问题，哭有屁用，哭成这样也不嫌丢人。”


    张栩打了个哭嗝，要多凄惨有多凄惨，“小苏老师你救救我吧，你要是不救我，别说丢人，我命都快丢了。”


    苏药一愣，“到底怎么回事？”


    她还以为能让张栩哭成这样应该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或者是同学之间闹了矛盾，怎么还牵扯到丢不丢命的问题上了。


    张栩嘴唇一颤，好半天才哑着嗓子道，“小苏老师，我见到鬼了。”


    因为刚哭过，张栩的鼻音很重，含含糊糊的，又刻意压低了声线，再配上那张惨白如纸的脸。


    冷风一吹，苏药生生打了个哆嗦。


    她舔了下发干的嘴唇，声音也有点发紧，“别胡说，这世上哪儿来的鬼，那都是骗人的。”


    张栩却猛的拔高音调，“不是骗人的，我真的看见了，就在老图书馆三楼的自习室里。”


    这下苏药的鸡皮疙瘩是真的冒了出来。


    他们学校一共有两个图书馆，如今那个老图书馆基本已经弃用，专门用来堆放多余的报刊书籍，但弃用的原因并不是新图书馆建了起来，而是在十几年前，那里死了一个学生。


    一个女生。


    好像是因为就业问题和家里赌气，一时想不开跳楼自杀了。


    就是从张栩提到的那个三楼的自习室，一跃而下，按说三层楼的高度并不算高，偏偏那女生的脑袋磕在了石头上，医院都没来得及送，人当场就没了，脑浆崩了一地。


    从那之后就开始有人传那个图书馆闹鬼，再没人敢去。


    苏药还是看他们论坛里的校园十大灵异事件才知道的。


    张栩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画面，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那天图书馆里没位置了，我——我着急找地方把作业写完，突然就想起来之前听学生会的学长说过，北区后面还有个图书馆，但是因为闹鬼一直没人敢去，我本来也不敢，可那天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鬼使神差就去了。”


    苏药吞了下口水，“我怎么记得那图书馆是锁上的。”


    因为平时没人敢去，所以学校也没特意留人看守，只是在大门上挂了把锁。


    张栩说，“那锁生了锈，一拽就能打开，我——我当时也没敢上三楼，就在一楼自习室把作业写完，就——就走了。”


    苏药没说话，示意他继续。


    张栩又露出那种要哭的表情，“等到了晚上我才发现我包里的钢笔不见了，那是我爸给我的升学礼物，特别贵，我要是弄丢了我爸肯定得揍死我，我就赶紧出来找，一路就找——找回了图书馆。”


    苏药都不知道该不该夸张栩胆子大了。


    她有一次白天从那里路过都觉得阴森森的，更何况是晚上。


    张栩的脸色白的吓人，“我光——光想着无论如何得把钢笔找到，也没顾上害怕，就进——进去了，结果刚进去就听见楼上有人在哭，是女生的声音，一边哭还一边喊救命，我——”


    苏药抽了下嘴角，“你就上楼了？”


    张栩狠狠的抹了把脸，“我以为她遇到危险了，那个地方那么偏僻，万一有坏人把她劫持到那儿想图谋不轨怎么办？”


    苏药沉默片刻，问，“然后呢？”


    张栩又开始抖，“然——然后我就顺着声音走到了三楼——那个自习室。”


    苏药猛的搓了下胳膊，她也很怕鬼的好么，可是又不好现在喊停，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听。


    张栩带着哭腔道，“声音就是从那个自习室里发出来的，我就凑过去，贴着门上的玻璃往里面看了一眼。”


    他说到眼泪又开始往外飙，“再——再然后，我就看——看看看见窗户旁边的座位上，坐着一个人，女的，低着头一边哭一半喊救命，当时特别黑，但是那个女的身上一直冒绿光，所以我——我看得特清楚，她穿着一条白色裙子。”


    张栩边哭边爆粗口，“艹，这可是冬天啊，哪个活人冬天穿裙子，而——而且她裙子上还有血，是那种已经凝固很久的，根本不是新留下的。”


    苏药想起她之前在论坛上看到的，那女生跳楼时就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当时流了很多血，混着脑浆，溅得到处都是，在场的好多人都吐了。


    她也忍不住开始反胃。


    张栩眼里满是恐惧，“我意识到了不对，转身想跑，没想到那女生突然抬头朝我看了过来，她她她——”


    苏药腿有点抖。


    “她——竟然没有眼白，脑袋上还——还有一个特别大的口子，脑浆都露出来了，白花花的我绝对不会看错。”


    很好，现在腿已经彻底软了。


    张栩干呕了一声，虚弱的捂着肚子蹲了下去，“我当场就吓懵了，怎么跑出来的都不记得，等我回过神时人已经在宿舍里，那天我室友刚好有事，宿舍里就我一个人，吓得我躲在被子里一晚上都没敢睡，第二天课也没去上，直到晚上才好不容易睡着，也不知睡到什么时候，突然迷迷糊糊的感觉身边有动静，我一下子就醒了，我——”


    张栩整个身子都在抖，“我——我就看见那——那个女生站在我床头，正阴森森的看着我。”


    苏药，“……”


    张栩本就是个很会讲故事的人，再配上此刻的语气和神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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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不考虑一下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吗？


    张栩嗷的一嗓子嚎得更大声了，“我当场就吓晕了，再醒过来的时候我室友已经回来了，可我问他，他说他回来时什么都没看见，我和别人说别人也不信，说我是考试压力太大，产生幻觉了，但我知道那绝对不是幻觉，肯定是我——我被那东西缠上了，她想拉我当替死鬼，怎么办啊小苏老师，我还这么年轻，我连女生的手都还没拉过呢，我也还没来得及孝敬我爸妈，我不想死啊啊啊啊。”


    苏药艰难的活动了一下僵住的脚趾头，“你怎么没去找你们王老师？”


    要是王虹知道了不可能不告诉她。


    张栩哭，“王老师比我胆子还小，我哪敢和她说。”


    苏药，“……”


    所以她看着胆子就大？


    张栩似乎已经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小苏老师，我现在只能找你了，你那么厉害，你肯定有办法对不对，小苏老师，求你救救我吧。”


    苏药很想告诉他，她也没办法，要不是还顾忌着在张栩面前维持形象，她都快吓尿了。


    可是看着眼前这张惨不忍睹的脸，还有这张脸上浓得化不开的绝望，她又心软了，纠结了好半天，最终还是叹出口气，点头道，“我先想想办法吧。”


    得到了苏药的答复，张栩走时明显松了口气。


    现在却换成苏药想哭了。


    她一个连恐怖电影都没看过几部的人又能想出什么办法呢，但是以张栩现在的状态，她要是再不管，怕是真就要被吓疯了。


    苏药只能先回办公室。


    进门时，徐敬涛正出来，看见她一愣，“小苏，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苏药艰难的扯了下嘴角，“冻的。”


    总不能说是让张栩给吓的。


    徐敬涛倒是不疑有它，“现在正是最冷的时候，你们年轻人啊，别总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还是得多穿点。”


    苏药点头，一路飘回办公桌，有气无力的趴在了桌面上。


    看着正埋头工作压根没功夫搭理她的沈回秋，蔫了吧唧的问道，“老大，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男人动作一顿，抬起头，“出什么事了？”


    苏药迟疑了几秒，最终摇头，“没事，就是随便问问。”


    算了，这人已经够忙了，还是她自己想辙吧。


    而且她自己都还没确定到底是不是真闹鬼，还是像别人说的，张栩压力太大产生幻觉了。


    如果不是鬼，她说了岂不是给男人添乱。


    如果真是鬼，那说了更没用，沈回秋就算再厉害应该也还没厉害到连鬼都能对付的地步。


    苏药默默的叹了口气，掏出手机，输入闹鬼两个字，查询。


    顿时便弹出来一堆信息。


    都是全国各地近些年的灵异事件，什么猫脸老太，火葬场诈尸，鬼楼红衣女童。


    看得她瑟瑟发抖，完全没注意到男人若有所思的目光。


    看到最后，她的牙齿已经开始打架，她突然觉得她刚才还是答应的太冲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