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利亚伽没有直接拿出那两百镑，说给他点时间让他攒攒，希格诺怀疑他是故意欠债的，又想合约期限是半年，早晚得让他还上。


    两人串供好了，之后就是走书面的程序，一步步审批推进。


    希格诺因当众抓走教廷圣使的冒失执法行为而被记过，要求暂停工作，与记过通知书一起送到希格诺手里的，是八十镑的任务奖金。


    正好，记过不用去上班，算假期，希格诺决定趁这几日搬家去小楼，能给伊安个宽阔飞行的空间。


    “亲爱的伊安，想我了吧，一看珍妮特就给你喂食喂多了，感觉都胖了。”希格诺伸手挠了挠他。


    伊安扇动着翅膀，在狭小的宿舍中飞了一圈，示意自己没胖。


    希格诺东西真的不多，被子之类的大件都是宿舍配套的，不允许带走，收拾下自己的行李，堪堪装满一个行李箱。


    希格诺拎着行李走出风吟宿舍门口的时候，再次撞上了勒恩，他眼泪汪汪，难受地开口：“布兰特小姐，我失业了。”


    “巧了，我也失业了。”希格诺摊手道。


    勒恩是真的哭了。


    希格诺把他拉起来：“怎么了？”


    勒恩哭唧唧地说明了事情经过。


    琪可不再售卖，费舍尔那样的核心魔法师当然还是尤利亚伽的人，为了售卖琪可而雇佣的人自然就开掉了，勒恩也是其中之一。


    他是外来者，人生地不熟地在这里，失业后一时手足无措，除了希格诺，他在这城里也不认识别人了。


    “布兰特小姐，我是一个风系魔法师，虽然有点弱小，但是也是有用的，我什么都能做。”勒恩是来求职的。


    “你多大了？”希格诺问道。


    “十八。”勒恩仰起头。


    “实话实说。”希格诺看他还没有自己高，不像是十八。


    “十六。”勒恩能屈能伸地给自己减了两岁。


    “有身份证明吗？求职也得给我看身份证明。”希格诺向他伸手。


    勒恩递上了办理的临时身份证明，这还是上一份工作时，统一办理的。


    “才十三，我用你都算童工了，”希格诺摊手，“你这个年纪应该去读书。”


    “没有书读了，”勒恩低头，“我父母走得早，我得养活我和妹妹，我真的什么都能干，绝对不比一个成年人差，你就留我干活吧。”


    “如果你才十三岁的话，这样的魔法天赋不差，”希格诺想到什么，“把手伸出来我看看，如果你有天赋的话，真该去读书。”


    勒恩伸出手，希格诺看他手心的脉络，一点探测魔法进入他体内，她感知着勒恩的天赋。


    勒恩的天赋是真的好，能自发觉醒的那种，只是基本没受过什么专业训练，只能以最原始的打法出招。


    “对准这里，”希格诺抬手，掌心朝向勒恩，“用你最强的一击尝试攻击我的手，不用担心伤到我。”


    勒恩听令，迅速出手，他还打不出成型的风刃，只打出一道风吹过。


    他的魔法天赋是值得栽培的。


    “很好，我可以介绍你去读书。”希格诺说道。


    勒恩眼睛一亮：“真的吗？可，我还要照顾妹妹。”


    “如果你足够努力的话，可以在洛德森学院那里拿到国王奖学金，足够覆盖你的日常开支，能养活你妹妹。”希格诺说道。


    “洛德森学院？就是国王直属的魔法学校？”勒恩惊喜不已。


    “是的，那所学校是雪弈骑士团的后备人才库，最近风吟的实习生就是从那里考进来的，已经因为特殊任务的优异表现而得到了转正资格，你如果愿意去的话，我可以给你写介绍信。”希格诺说道。


    这个大饼画的有点远，勒恩目前的情况，还考虑不到之后实习之类的，他就想能找个赚钱的工作，养活自己和妹妹。


    “我当然愿意！”勒恩用力点头。


    希格诺考虑了一下自己的钱包：“我可以资助你一个学期，你能获得奖学金的话，之后的学费和生活费就不用愁了，但我不保证你能拿到奖学金。”


    勒恩用力点头：“嗯，我会的，我会努力的。”


    勒恩说着要去找妹妹说这个好消息，希格诺差点没拦住：“哎，我打算搬家了，这个地方以后别来了，你要再找我的话，去这个地址。”


    勒恩接过纸条：“罗哈街402号，好的，布兰特小姐。”


    ·


    “罗哈街401号，离主城区不远，门前人不多，能找到这样合适的地方确实不容易。”


    与希格诺被停职同时发生的是，尤利亚伽刚得了无罪释放，他避开教廷的耳目，先跟着费舍尔确定此地暗桩。


    “圣使大人，这就是我准备的避开教廷会面的地方，居民区的咖啡厅，传递信息和打听消息都方便。”费舍尔说道。


    “只是这楼和隔壁是连着的，会不会不太方便？”尤利亚伽说道。


    “放心，我打听过，隔壁402是一个大家族的下属产业，许久没有人住了，只有一个长期佣人和两个小时工做定期维护，不会打扰我们的。”费舍尔说道。


    “那就好。”尤利亚伽抬步迈入咖啡厅。


    咖啡厅的收银台被安排在窗边，角度是特意调整过的，向外略突出，他坐在那里，看街上四周，视野开阔清晰。


    “玻璃窗户是特殊处理过的，从内向外看得清晰，从外向内能看清大概人影，但看不清细节。”费舍尔说道。


    与磨砂玻璃配套的是完全透明的门，让人通过门，能一眼看到咖啡厅内的样子，完全不会对窗户起好奇心。


    尤利亚伽对费舍尔的想法提出了赞扬。


    他向外看着，在这开阔清晰的视野中，忽然出现了一道惹人厌烦的身影，如果可以，尤利亚伽真的不想看到她。


    却见她手里拎一个行李箱，肩膀上站着只黑色羽毛的鹰，在咖啡馆门口停下了。


    “哦，这里有一家新开的咖啡馆，看上去还不错，像是为我而开的。”希格诺表现出心情很好的样子。


    她在门前停留了一会儿，没进门，而是转头进了隔壁402号。


    尤利亚伽能清晰地看见她推门的手，不禁愣住，而后谴责的目光投向费舍尔：“你说过隔壁没有人常住的。”


    “我这就去打听。”费舍尔连忙去了。


    在这里开咖啡店，费舍尔早早混熟了隔壁402的常住女仆佩顿，很快打听回来了消息：“圣使大人，隔壁一直是布兰特家族的私产，只是没人居住，据说最近布兰特家族将这处房产连同佩顿的身契都陪嫁给了订婚的大小姐，那位大小姐……”


    很明显，那位大小姐就是希格诺·布兰特。


    这一点上她竟然没有说谎，虽然离家而且不太受关注，但希格诺真的跟布兰特家族有关联！


    尤利亚伽露出牙疼的表情：“也就是说，以这里为暗桩，这是要跟风吟的副队长做邻居？”


    “也……未必是坏事儿，”地方是费舍尔找的，这个时候他只能拼命找理由解释，“她也帮过你，是能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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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作，挺讲道理的人。”


    “她？钻空子完成合约，我的打算是吧卡蒙特直接分封给埃米利奥，结果她给我整了‘国王派遣驻守’这一套，我一看那合约，跟我玩文字游戏呢，她心眼子可多着呢。”尤利亚伽略感头疼。


    “那，换一处地方？”费舍尔试探性地开口。


    “现在没有赚钱的大头了，省着点花吧，”尤利亚伽摆手，“先在这儿待着吧，她太麻烦了再说。”


    说曹操曹操到，两人正谈论着，希格诺出现在玻璃门门口，伸手准备推门。


    没推开，因为尤利亚伽是打算明天开始营业的。


    “新开没营业？那就再等等吧。”希格诺转身要走。


    “让她进来吧。”尤利亚伽开口。


    费舍尔打开玻璃门，喊了一句：“布兰特小姐，进来坐坐吧。”


    希格诺在这里看到费舍尔，还有些吃惊：“你，你这是……”


    “圣使大人在这里。”费舍尔后退一步，让路出来了。


    希格诺进门，看见了坐在窗边的尤利亚伽，以及整个窗户和门的咖啡馆布局。


    “你，干嘛追着我过来？”希格诺挑眉。


    “我追着你？我还想说你怎么阴魂不散呢，我刚准备找个暗桩，谁知道你竟然在隔壁，我真是倒了血霉了。”尤利亚伽皱眉道。


    “呦，挺实诚，这是主动开口寻求庇护了，知道这洛德森城是谁的地盘？”希格诺露出笑意。


    “我能要一杯咖啡吗？多加糖。”希格诺转头对费舍尔道。


    费舍尔咖啡调的很好，店里设备齐全，他点头去了。


    “加包毒药，毒死她。”尤利亚伽略带怨气地说道。


    “你这是刚出狱，连教廷那边都没应付，直接奔这里来了，让我进来打算说什么事儿呀？”希格诺开口问道。


    一会儿，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放在了希格诺面前，上面的拉花是和平鸽，很好看，她拿起杯子抿了一口。


    “托你的福，教廷得着这次机会肯定要整我。”尤利亚伽说道。


    “正好，你这种不信神女的异教徒就该受点惩罚。”希格诺说着风凉话。


    “我受惩罚对你有什么好处？”尤利亚伽问她。


    “对我也没坏处呀，我看戏看得可高兴了。”希格诺摊手道。


    “我觉得我们应该可以算盟友。”尤利亚伽说道。


    “盟友先生，咱先把之前协议的那两百镑结了吧，我最近又多了一项花销的大头，工资加奖金撑不住呀。”希格诺叹息道。


    怪她起了好心，看着勒恩父母双亡又天赋不错，主动提出资助他，原本算着够花的奖金又不够花了。


    “你养的那只鹰，挺有灵性的，也挺花钱的吧。”尤利亚伽说道。


    “确实，他花的比我花得都多。”希格诺摊手。


    “这两百镑可以结给你，这鹰我们帮着你养，帮着你喂食，可以吧？”尤利亚伽说道。


    希格诺看了眼费舍尔：“我说你拖欠我钱打的什么主意，原来是盯上了伊安。”


    “请放心，布兰特小姐，我们绝对不会伤害魔鹰的，他可以随时来啄食鲜肉，我们只是想跟他搞好关系。”费舍尔说道。


    希格诺看费舍尔，莫名觉得，他快对着伊安流哈喇子了。


    她自信伊安只认她为主人，有人帮着喂也算是好事儿，希格诺答应了。


    以“喂鹰”这一脆弱关系而缔结的联盟简单达成。


    希格诺加糖的热咖啡递到了她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