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刚才的喧闹，瞬间就鸦雀无声。


    谁都没有想到，这才第二关，这秦婉儿就忍不住亲自出题了。


    赵澄也是微微一怔。


    人人都说这秦婉儿，眼高于顶，是因为本身的才情出众，很少有人可以出其左右。


    刚开始他还嗤之以鼻。


    但这琴声一出来，他也忍不住眼睛一亮。


    这琴声，显然是从顶楼传下来的，声音一出，便抑扬顿挫，深沉，婉转，而又不失激昂。那高低起落的琴声，瞬间就抓住了所有人的耳朵。


    仿似清泉击石，再绕竹林。


    当人开始沉浸在这高超的琴艺的时候，突然低沉的琴声，变得灵动起来，声震林木，犹如无数烈马奔腾。


    “虞美人！”


    全场的人，都忍不住惊呼一声。


    这是燕国十分流行的一个曲目。


    曲目的难度极大，让人闻之变色。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


    “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刹那间，所有人都跟着琴声，跟着这首曲子的作者，置身于几百年前的清晖小院，影随身动，登楼远眺，满眼尽凄凉。


    虞美人，这个大名鼎鼎的词牌名，任何人都不会


    陌生。


    而此时秦婉儿弹奏的这首，又是这个词牌名中，后世作品中比较拿得出手的一首，《虞美人·听雨》。


    同样是充满了深深的故国之思，亡国之痛，然这首曲子，又根本不同于坊间流传的那个版本。因为很明显，经秦婉儿弹奏出来的这首《虞美人》，虽然主题也是国仇家恨，但其中儿女情长的情感依然不少。即使是再不懂琴艺的人，都能从这支曲子之中，听到那婉转哀怨的感觉。


    那似雨似泉的琴声，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少女，从背井离乡，到情窦初开，到等待良人，从深闺幽怨，到家仇国恨，再到双鬓斑白……这复杂的情感糅杂在一起，却一点都不显突兀。


    所有的人，都听呆了。


    赵澄也是忍不住眉头一挑，这个秦婉儿的琴艺，竟然如此惊人。


    不仅胸有沟壑，更有一种超然的孤冷，孤傲在其中。


    这琴艺，着实精湛。


    直到曲子结束，全场依然落针可闻。


    似乎所有人，都还没从刚才那惊人的曲目之中缓过来。


    沉迷其中，陶醉无比。


    珠落玉盘，余音绕梁。


    人们久久很难回味。


    “好！”


    “我的天……”


    “厉害！”


    “曲高和寡，曲高和寡啊！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秦大家，秦大家！”


    “赏！”


    “我，一千两！”


    “呵呵，这首曲子，才值一千两？我三千两！”


    “四千两！”


    全场气氛，再次爆炸开来。


    一时间，又是打赏的，又是买酒的，大堂之中，热闹非凡。


    赵澄也不由得苦笑。


    这个秦婉儿，要是去到自己那个年代，定然也是一个相当有成就感的主播了。这一个个的榜一大哥，争先恐后打赏，生怕落在别人后面。不，应该说，她完全可以是一个顶流巨星才是。


    此曲作罢，上面再无声音。


    全场的人，也都开始猜测起来。


    这是秦婉儿出题了？


    那题目究竟是什么呢？


    而且这出题的难度，直接就是这么大，这下有意思了。


    “好一首《虞美人》，哈哈哈哈！厉害厉害！”


    此时，周文杰身边的白发老者，一脸的赞赏。


    周文杰笑着问道：“看来陈先生，已经胸有成竹了。”


    这个叫陈竹生的老琴师，忍不住一脸得意：“哈哈哈哈，公子放心，老夫纵横古琴界这么多年，一个区区秦婉儿，还难不倒我！这秦婉儿毕竟只是一个青楼的风尘女子而已，此曲乍一听，颇有几许惊艳，但实际内容却矫揉造作，拖泥带水，不值一提，不值一提。老夫便


    以一首《忆故人》回之，让这秦婉儿无话可说！”


    周文杰兴奋道：“好！干死他们！尤其是要干死那个赵澄！”


    “只要让他上不了三楼，我赏黄金百两！”


    陈竹生听得眼睛放光。


    其他人，也是眼红得很，看来周文杰这次为了秦婉儿，同时也为了踩赵澄，是真的豁出去了。


    ……


    “殿下殿下，咱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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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贼毛感受着整个青楼的氛围，其他人都已经开始议论纷纷，这秦婉儿的一首《虞美人》，算得上是一个开放性的题目。所以他们要想登上三楼，首先要猜到这个题目，而后对上曲目，跟着还要表演出来。这三步，缺一不可，而且都要完美完成才行。贼毛知道自家殿下是个什么水平，这侥幸登上二楼已经不错，断然不能再继续丢脸。


    说着他一边拿着桌上的精致糕点，一手往嘴巴里塞，一手往衣兜里塞。


    不管如何，这免单的吃食总不能错过。


    赵澄白眼一翻：“走个屁，还能走得了呢，这么多人看着呢！”


    贼毛苦着脸：“啊？那可怎么办？要不这样，殿下，一会儿让贼毛来，我上来糊弄弹几下，您趁乱赶紧溜走，大不了，完事之后，我挨那周家败家子一顿打便可！”


    赵澄听得哭笑不得，但心中还是


    暖洋洋的、


    古代讲究主辱奴死，贼毛终是不愿意看到自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丢尽颜面。


    “稍安勿躁，先等等看。”


    赵澄稳坐如钟，拿起一颗水晶葡萄，扔进嘴里。


    能在宁古塔这样的地方，吃到这样的水果，怕是除了这水月阁，其他地方都不行了。


    贼毛急得够呛，但也知道拗不过他。


    就在此时。


    安静片刻之后的水月阁，第一道琴声响起。


    叮，叮咚叮咚。


    再次响起的琴声，让全场的喧嚣再次停歇，人们开始竖耳倾听。这第二关的规矩，大家也都懂。能猜到题目的，可以先演奏，这个包厢在演奏的时候，其他包厢必须等着。直到别人演奏完了，其他人才能继续。


    这一是避免了琴声混乱，二也是更容易让人做出来一个比较。


    这第一个出场演奏的，赫然是那第二个包厢，里面的人，正是周文杰！


    听到这个熟悉的调子，不少人拍案叫绝。


    《忆故人》！


    这个周文杰请来的琴师，不简单啊！一下子就抓到了秦婉儿那儿女情长的点。


    如此对题合适不过。


    而且此人，琴艺精湛，琴声一出，整个水月阁琴声悠扬，似微风起。


    悬了！


    所有人都忍不住乐了出来。


    那个六皇子殿下，这下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