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才满意地让伊洛里从马车下去。


    娜拉:“记得喔,在24号那天的所有时间都要空出来,我会准时来接你。”


    她墨绿色的长指甲好像带着剧毒,轻轻刮蹭着车窗边缘,不和谐的声音刺着听众。


    伊洛里避开了她停留在自己脸上的视线,轻咳一声,“我会的,娜拉阁下。”


    娜拉笑一声,又再吩咐车夫,“回庄园。”


    直到再看不见那辆画满暗红色浮纹的马车,伊洛里一路上紧绷着的弦才放松下来。


    伊洛里心情复杂地捏了捏眉心,低声道:“实在是应付不来这种乖张又侵略性强的人啊。”


    他只能真心地希望不会是什么奇怪的宴会,也不要出现任何意外。


    话是这么说,但他已经答应了对方,现在也没办法计较自己究竟应下了一个怎么样糟糕的约定。伊洛里决定暂时先把宴会的事抛在脑后,快步往公寓那边走。


    临近22时,社区街道寂寥,布朗太太的公寓的二楼房间却还亮着烛光,隐约可见一个像是斯诺的人影在窗帘后踱步。换作往常这种时候,斯诺早已经睡下了。


    伊洛里不由得抿住嘴唇,自己耽误到现在才回来,果然让爸妈担心了。


    伊洛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因为被警察按倒在了地上,所以此时衣裳表面皱巴巴,沾上不少灰尘,袖口处的布料被地上的砂石磨破了些,再加上跟那么多人共处在一个狭窄又不通风的牢房,身上出了一层薄汗——总而言之,他现在的模样跟在外边流浪了好几天的流浪汉没多大区别,同样的狼狈又有汗味。


    他现在的样子糟透了,爸妈要是看到他就肯定会有很多担心,他能用什么理由跟他们解释自己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的?


    伊洛里正踌躇着,想要找出一个过得去的借口。楼上的斯诺拉开了窗帘,他一眼就瞧见街道上的伊洛里,惊喜地叫了一声,“伊洛里,你可算回来了,是忘带钥匙了吗,在那儿等着,我现在就下来给你开门。”


    由于在一楼居住的布朗太太已经回房间休息了,所以斯诺下楼时放轻了手脚,花了大概两三分钟,才把门上的锁给打开。


    借着黯淡的烛台火光,斯诺将伊洛里看了个大概,惊慌失色道:“我的老天爷,发生了什么?”


    伊洛里扶住斯诺的双臂,安慰地说:“爸爸别担心,我很好,只是遇上了一点小意外。”


    斯诺没有买账,他一直都有在关注着报纸上的新闻,所以一见伊洛里这副灰头土脸的样子,几乎立刻想到近期频发的袭击红血人的事件,他担心有人也袭击了伊洛里。


    他慌张地往门外张望,同时一把就将伊洛里拉进屋内,像是生怕会有什么人从街角处冲出来一样似地迅速锁上了门。


    “你哪里受伤了,是不是那些不讲理的人干的?快,跟我进屋。”斯诺一边说着,一边心疼地拉住伊洛里,把他带回二楼,伊洛里都来不及说自己没有受什么伤。


    伊洛里完全理解斯诺的心情,换做是他,看见家人深夜一身狼狈地敲开门,也肯定只会更加紧张不安。


    一进玄关,斯诺忙不迭吩咐站在客厅里的珍妮,道:“珍妮,打开柜子最底下那一格,把里面的药箱拿来,哦,除此之外还要一盆清水外加一块干净的毛巾。”


    珍妮晕血又胆小,看见伊洛里嘴唇上磕出来的血迹,当即手忙脚乱去拉抽屉,“老先生,我这就来。”


    伊洛里试图安抚住斯诺,“嘿,爸爸,我真没事,没有任何人伤害我。”


    同时他也让珍妮停下忙碌,“不用药箱、不用毛巾,什么都不用忙活,时间也晚了,你早已经可以休息了。”


    珍妮呆在原地,似乎很想要为伊洛里做点什么,但又不敢不听伊洛里的话。


    “好姑娘,我跟爸爸都很好,回你自己的房间去吧,听我的。”等珍妮怯生生地应下后,伊洛里把脸转向斯诺,不出意料从老人的脸上看出很深的忧虑。


    伊洛里:“爸爸,妈妈休息了吗?”


    伊洛里只担心艾莎还没恢复多少,就因为自己一声不吭没回家而受到更进一步的打击。那位精神萎靡的小妇人可承受不了再一次失去宝贝的孩子。


    所幸,斯诺点点头,“我劝了她先睡下,她也很担心你。”


    隔着一层镜片,斯诺一向温厚随和的深绿色眼睛此时沉入暗淡的哑光。他看起来既疑惑又不安。


    伊洛里微不可察地呼出一口气,说:“那就好。来,爸爸我们先坐下,我跟你解释清楚究竟发生了。”


    伊洛里尽量以轻描淡写的语气讲述自己无意中卷进游行,又稀里糊涂被当成捣乱者抓进警察局等一系列事情,当然,中途如跟文森特的对话,娜拉特地来保释他等事情他都略过了,因为那些并不重要,他也不想让斯诺为自己操心更多。


    “我没想让你跟妈妈担心,但是事情发生得太快了,警察又完全不理会我的辩解。幸好,他们确定我是无辜的人之后就放了我了。”


    斯诺比伊洛里本人更加清楚他报喜不报忧的性格,因此这番解释并不能完全打消他心中的顾虑。


    斯诺的嘴唇嗫嚅了几下,最终还是用力握住伊洛里的手,问:“伊洛里,你之前说过自己在向报纸供稿,我想知道,这件事跟你今天的遭遇有关吗?”


    “当然不,爸爸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斯诺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沉默了一会儿。理智上,他当然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顺应本心,帮助到其他正在遭受不公的红血同族,可是感情上,他不能够坐看艾莎为伊洛里可能牵涉进□□而担惊受怕。


    半晌,斯诺用沾上了墨水的食指擦去伊洛里脸侧蹭上的一块污渍,多年的写作生涯令他的食指长了一块薄茧,触感有些发糙。


    “伊洛里,不管你准备做什么或者已经在做什么,只要初心是好的,我都不会反对。”斯诺认真地看着自己已经成长得能够独当一面的长子,嘱咐道,“但千万当心些,保护好自己,别让我和艾莎太担心了,知道吗?”


    伊洛里喉咙哽了哽,说:“当然,当然了爸爸。”


    他面前胖胖的小老头已经生出了很多白发,苍老和忧愁终究还是在斯诺的脸上留下深深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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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上的骚乱非但没有随时间过去而平复,警察们抓人的动静反而越来越大,打击目标从游行示威者扩大到平等党党员,再到为被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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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鸣不平的反对者,弄得一时间红血人的社区里人心惶惶,稍微跟这场风波沾边的人要不闭门不出,要不就连夜躲到了乡下。


    但这一切都跟已经远离了风波的伊洛里无关——有娜拉·克利福德子爵的保释,没有哪个警察不长眼上门来找他的晦气。


    很快就到了娜拉说要赴宴的那天,伊洛里换上了自己在终身荣誉教职的颁受仪式上穿的一套燕尾服,经典的纯黑款式,燕尾分叉,量身定做的剪裁衬得他身形颀长,一双温润的碧眸如天鹅绒衬垫上的绿宝石。


    娜拉这次来,换了一辆样式张扬得多的马车,车厢后端雕刻着独特的浮雕,头发都化成烈焰的女神踩在一头狰狞的巨兽头颅上,马车前进时,像极正从火焰中驶来的一般。


    直到马车停在跟前,伊洛里都还在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上前,不过他的犹豫被挑起车帘、露出面容的娜拉给打断了。


    娜拉怀里搂着一个唇红齿白的红血青年,她向伊洛里眨了眨眼,扬起艳丽的笑:“亲爱的,见到你可真好。”


    “介绍一下,这是艾维斯,我的小可爱,也是我今晚的主要舞伴。艾维斯,这是亨特先生,是位可敬的绅士,你要对他有礼貌。”


    娜拉介绍起来如此坦然,毫不掩饰自己滥情的事实。但伊洛里也不觉得很惊讶,实际上,帝国里到她这种地位的蓝血贵族,不滥情才是少数。


    “亨特先生,你好。”艾维斯说着,但完全没有想要先伸手跟伊洛里握手的意思。


    艾维斯还不成熟,即使娜拉就在身旁,他也跟自己的前辈丹尼尔一样,难以完全压抑对潜在竞争者的厌恶。


    “你好。”伊洛里克制地点点头,登上了马车,与娜拉、艾维斯相对而坐。


    车门关上后,马车自动前行。


    车内的玫瑰香水味一如既往地浓烈腻人,不收敛地彰显主人的存在感。


    “所以,亨特先生这就是你最正式的着装了吗?”艾维斯故意问道。他在娜拉身边这几个月,自矜没学多少,倒是学到了蓝血贵族漫不经心的讥诮做派。


    望着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却明显对自己有敌意的美貌青年,伊洛里心里有些尴尬又好笑,挺想告诉他自己不是威胁,不必特意在娜拉面前表演争宠的。


    伊洛里颔首,态度平和:“我想是的,因为是出席一场对我意义深远的荣誉颁授仪式时特意买的,所以我很珍惜它。”


    他没有恶意,但艾维斯却像是被刺到自尊心一样,嘴角很用力地垮下来。


    艾维斯朝娜拉靠过去,柔声道:“夫人,绅士头衔要多少钱才能买到呢,我也有点想要了。”


    娜拉一向喜欢别人跟她撒娇,这招总能讨她欢心。


    果不其然,娜拉亲了艾维斯一口,很温存,但尖锐的指甲掐着他的下巴,“乖,别再闹别扭了,你想要也没用,学识和教养都配不上呢。”


    伊洛里默默别开了视线,不再看艾维斯青白交杂的脸色。


    有史以来第一次,伊洛里觉得如坐针毡,他实在理解不了现在的诡异状况,也完全不觉得自己除了外表之外跟女子爵的喜好类型有哪里一点沾边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打开车门跳下去的,哪怕这是一辆高速行驶的马车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