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剑！！”


    “我才是！你滚开！！”


    “唉。主子应该喜欢我这种漂亮琵琶才是……”


    “闭嘴吧，你就是只懒狐狸变的！”


    “……”


    那是她的东西，自然只有云桃能听见它们吵吵闹闹的声音。


    少女扭头便看见尉迟琰拿着把黑剑向自己走来，一言不发地丢到她跟前。


    “这个你或许会喜欢。”尉迟琰笑笑。


    云桃愣了愣，捡起剑就感受到一股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气息，她只当是尉迟琰去拿来的过程中染上的，并未多问。


    男人在离她两米远的树下坐下，望了望灰蒙蒙的天，也不止何时会下雨，尉迟琰闭上眼打算休息一番。


    他不说话，云桃自然也不说话，低头研究着灵器的用法，她细心认真地将灵器对自己的介绍都记在心上。


    若是打不过，好歹也能靠那么多东西磨磨时间，她会保护师父让师父逃走。


    那么多东西不乏有几个保命的，小姑娘将这些东西捡起来包进百宝袋里，轻手轻脚地放到尉迟琰身边。


    尉迟琰半眯着眼用余光瞥了瞥地上已经变成简易荷包的东西，轻哼两声扭过头，看起来心情颇好的样子。


    腹部依旧在隐隐作痛，尉迟琰吐出一口气试图缓解这磨人的疼痛，思来想去只好把那荷包揣到了胸口处，这才好了不少。


    他并不知道身体里的那缕魔尊气息已离体的事，也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双眸已经变回了明亮的琥珀色。


    尉迟琰还是在心里盘算着，自己到时该怎么逃跑或是怎么祝云桃一臂之力。


    第一次见到这小姑娘时，他便觉着着人儿干净的很，重新教养一番作为自己的跟班也不错，若是日后能有着与季青峰匹敌的能力就更好不过。


    容妃死后，他总觉得自己的大仇已报，再无欲无求，若不是成了魔尊听了那么多话，他恐怕真的会带着云桃离开这里。


    若是能保持第一次见面的那种感情，他大概就不会有那么多矛盾。


    也不会心甘情愿祭血养人、成为魔尊，剔骨作剑，可现在的那股心甘情愿味让他竟然心生烦躁厌恶。


    尉迟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看云桃，小姑娘察觉到他的目光，抬脸露出一个乖巧的笑。


    尉迟琰愣了一秒垂下脑袋，脸上挂上不自知的笑。


    又好像，不是那么的厌恶了。


    还剩两日，思来想去他还是把自己的毕生所学都交给了云桃，自己学了那么久也就那两招，不过一日云桃都已经学会……甚至凭着记忆了剑谱上的知识，又会了几招。


    虽不敌季青峰，但过两下也应该是够的了，趁着这点时间，尉迟琰会离开，迟早找到一个合适的办法让季青峰的恶行昭告天下。


    说是教，也不过是站在一边瞎指挥。


    二人之间没了太多话，云桃也不管，给尉迟琰一种无论怎么对她她都能很快适应且毫不在意之感。


    一想到这个就心里发酸。


    但毕竟是自己先冷落她的，他也不好的发作。


    云桃就练着那几招，时不时问他怎么样，尉迟琰含笑夸夸。


    她看出男人对自己的不同，但也不好追问也不想追问，说的情深一些尉迟琰不过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也只是个报恩的。


    或许她本就没有资格过问。


    第七日晚。


    尉迟琰握住她的手腕，在她手心写了个安字，然后替她重新扎了扎头发。


    “师父。”云桃坐在他身前，手里捻着自己的一缕发丝，“你怎么了？”


    “……”尉迟琰垂眸不答。


    她还是没忍住问了，像是没忍住任性发脾气一样，云桃抿了抿唇，想来也是……001从来不会发脾气也不会过多追问主人家的事情。


    难道师父也只想要001吗？


    云桃眼里闪过一丝茫然，随即很快冷静下来，如一潭死水般。


    “我知道了。”


    第八日一早，两人随着森林里魔兽的指引，来到了门口。


    想过萃翎峰人多，但没想过有那么多，尉迟琰看着乌压压的人头不由地头皮发麻。


    季青峰笑吟吟地张开双臂。


    “看起来试炼很顺利。”他说，脸上堆起了褶子，“过来啊云桃，你是我的亲徒，过来啊。”


    云桃抬头看了看一旁的尉迟琰。


    这架势，容君大抵是把自己的猜疑全都告诉了季青峰。


    尉迟琰没有动作，云桃不断看他，再看季青峰。


    男人目光有些呆滞不知道在想什么，吓得云桃也不敢轻举妄动。


    只好任由季青峰将两人压入大牢。


    “师父？”


    这牢她还是第一次来，比禁闭室还要阴冷，蚁虫爬的满地都是。


    尉迟琰看着他，眼底的情绪错杂，那一瞬间他是想把云桃推上前去接受一切灾祸。


    两人对视着，男人抬手抚上她的脸庞，笑的温柔：“饿吗？”


    云桃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如愿以偿的吃到了最美味的东西。


    少女扑在自己怀里，小小的一团。


    尉迟琰闭了闭眼竟然呼吸有些急促，感受着肩膀的触感他想着下次要换个地方给她吃，譬如手腕，不然自己承受不了多久就要失去双臂。


    云桃小舌舔舐着血肉模糊的伤口，竟然生出些难怪心疼的感觉，但也控制不住自己想吃东西的欲/望。


    “师父的眼睛很好看。”空隙间她说，想着或许能安慰到尉迟琰。


    尉迟琰张了张嘴，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


    可能觉得和她的一样，她才觉得好看……


    “是漂亮的琥珀，承载千年万年之事般，很……漂亮。”


    “……”


    少女坐直身体，舔了舔唇周血液。


    心甘情愿祭出血液吗……尉迟琰觉得自己疯了，单单只是想培养一个忠心的走狗而已，用不着自己大费周章甚至消耗自己。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尉迟琰避开云桃的视线，垂眸看着地上乱爬的蚂蚁。


    就连季青峰也没有想到能那么容易，他开始日日派人来看他们，目的就是想从中得到一丝一毫的信息。


    可传来的不过是云桃就咬了尉迟琰，两人一点交谈也没有。


    “峰主，那尉迟琰怕是变成个傻子了，饭都要那魔物喂。”


    “……”季青峰不信，亲自来到了地牢，入目的便是那日日跟在自己身边的少年郎颓废地窝在墙角，那魔物警惕地坐在他身边，做出一副保护人的姿态。


    “尉迟琰。”


    没答。


    季青峰也觉着奇了怪了，凑到牢门前：“尉迟琰。”


    没答，男人一个反应都没有给他。


    “去请小医仙，便宜他了，小医仙刚好游历至此。”


    后续是季青峰又试着喊了几下，都没有反应。


    云桃挡到尉迟琰前面，她没学过关于医术的事情，只知道些普通感冒改吃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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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药罢了。


    她觉得尉迟琰是生了心理疾病，之前有个老板家的儿子就是这样，整日整日的发呆，后来那个男孩子跳楼了，买菜回来的她看到的只有满地的红色。


    毫不意外的她又被辞退回炉重造了。


    这里没有高楼，云桃安慰自己——师父不会跳楼。


    今日的饭菜比前几天的要丰盛的多，她一点点吹凉喂到尉迟琰嘴边，男人握住她的手腕，冷声道：“你是季青峰的人？”


    这话云桃在魔界听过，她很认真地摇头否认。


    “都是因为你，你的到来让一切都乱套。”尉迟琰的声音肯定坚决，好似咬定了这一切都是她的所作所为般。


    “不是。”云桃还是认真地否认。


    “我前几百年过的好好的，你的到来就让我的世界乱了套。”尉迟琰自嘲的笑笑，“你是季青峰派来加快这一切发生的人对吧？你是导火索，你是诱因。”


    云桃咽了咽口水，筷子夹上的肉已经掉到了地上。


    好像是这样的，她的到来尉迟琰的世界都乱了套，而自己也无缘无故就来到这里了……云桃开始怀疑是不是季青峰会什么招魂的术法把她招来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她的否认又显得对恶心。


    如果是这样那她也是害师父的人。


    如果是这样她就是帮凶是导火索是罪魁祸首。


    少女颤颤巍巍地抬起手，下一秒毫不犹豫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尉迟琰愣了一愣，吓得握住云桃的手。


    云桃感受着包裹自己手的温度，终于忍不住流了泪。


    她以前做错事就是要被这样惩罚的。


    “我不知道，但又好像真的是我，我没有收到任何人给我的命令，我睁开眼看见的只有师父，我以为我死了。”


    泪珠大颗大颗地往下滚落。


    “我甘愿受罚，然后离开师父。”


    她会找下一个主人家，继续做她该做的事情，或许一切的一切都是变不了的，她就是001，001只要做好分内的事情就是好孩子。


    “你是吗？”尉迟琰问。


    “我不知道。”云桃抹了抹眼泪，“我好像给师父添麻烦了，是不是我走了师父就不会有那么多麻烦？”


    “……”尉迟琰沉默，连眼神都不敢再停留在少女身上。


    他当然知道他说了什么话。


    但到嘴边的对不起又显得那样无力，尉迟琰抿了抿唇偏开头又去看蚂蚁了。


    明明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他还是准许了少女和自己那样出格的接触……直到现在他居然有些舍不得，若云桃真的想走，季青峰怕是会同意的。


    如果她就是季青峰用来谋害尉迟琰的棋子，那她甘愿去死，她会用尽一切办法摆脱季青峰的，也会拼尽全力保护尉迟琰。


    这是001该做的。


    云桃用袖子擦干了泪，对着他展露出一个笑：“现在师父已经不是魔尊了，身上已经没有魔气了，师父已经不用做自己不喜欢的人了。季青峰也会知道的，然后发现师父没有利用价值了，就会放了师父的。师父如果相信我，我会给师父报仇。”


    牢外的青树随着风摇了摇，似在和在过境风说自己过得很好，不用担心。


    地上蚁虫似是感到了天气的变化，开始了搬家……天空乌云密布时不时冲出几声闷雷，看来有一场大雨。


    尉迟琰的所有注意力都在云桃的那双眼睛上，只听见了那句“师父没有利用价值”。


    小没良心的说话总是那么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