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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和废物雌君的互演日常》 103、彻底掉马….
诶。
白却把休洛斯的新装扮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火红的挑染发缠绕在脖颈边,显得十分炫酷;耳边的五个银环闪烁耀眼,更增添了一分年轻帅气,如果再来个舌钉或者唇环就更色了;黑色皮衣高冷酷帅,衬得蜜皮肤色更有质感;紧身衣勾勒出块垒分明的肌肉更不用说;破洞还带环的长裤更是从未尝试过的风格,腹肌以下全是腿,长得逆天。
白却的形容词十分苍白,他盯着盯着,最后总结成一句——休洛斯今天好帅啊。
虽然一直都很帅,但今天穿得这么帅还是头一回。白却还没反应过来,休洛斯怎么突然换风格了,现在这个装扮有点像以前看的动漫里的那种桀骜的反派角色。见休洛斯拿了手套,看样子是准备进门,白却稍微放出了一点属于自己的气息。
结果休洛斯动作毫无凝滞,径直向家门走去。
白却又往树皮上靠了靠,脸抵在树干上,奇怪地盯着休洛斯毫无反应的背影。
没发现吗?
后背一直被盯的休洛斯脚步不急不缓,快走到门口时,见身后还没有动静,英挺的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不打算过来吗?
休洛斯垂眸,他这些天关注着皇室的消息,却也没有再让下属出手干预。
知道虫皇老头开始出昏招对付他,休洛斯却也没有理会。从前他没有雄虫安抚,精神暴乱时被围攻可能会有所顾忌,但现在情况不同。有银松皇子亲自为他安抚,皇室还以为他是以前的阿尔克谢吗?
白却这段时间一直被关在宫中,虫皇年纪大了,指不定哪天就死,现在明眼虫都能看出他想把担子交给谁。白却如今不想现身,恐怕是有许多顾忌。休洛斯顿了顿,便打开家门,走入其中。
另一边观察情况的白却愣了,怀疑地看了看自己。
不是吧,这都没有发现,一孕傻三年?
算了……不过来也好,免得还要解释。
白却回头踩了踩埋尸的土坑,又把手臂收藏在临时的储存空间,便悄无声息地离开。
防窥窗户的另一侧,休洛斯望着那道肉眼难以发觉的影子,眸色深沉难辨,攥着卡,站立了好一会儿。
看来白却是不会轻易过来了。
休洛斯半张脸陷在阴影里,光芒打在深重的骨骼轮廓上,显得脸不再那样年轻,他沉默半晌,随后给镜原发去消息。
【做得不错。】
看起来是把索斯顿那老古板震慑住了。
休洛斯不懂什么叫潮流和黄毛,但他懂索斯顿。既然给了自己这张卡,不管金额有多少,显然是被自己的气势压倒,认可自己了。
镜原:【承蒙,欣赏。】
休洛斯给镜原随手转了六位数的小费过去,便关闭终端去洗澡。
脖颈后的腺体隐隐肿胀,像是希望被谁狠狠咬上一口似的。一双胳膊撑在墙壁上,水流从发尾流经红肿的腺体,顺着后背肌肉隆起的弧度坠落,赤红的染料被冲刷成一条细细的痕迹,
仿佛躺在丰隆山谷沟壑中向下流动的红色溪流。
水珠从湿透的前额坠落,休洛斯五指插入头发,将发丝梳到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和其下蹙成山峦的眉宇。
保持着撑在墙壁上的姿势好一会儿,休洛斯才垂下脖颈,轻轻低笑了一声。
他发现自己确实变了。在决策时他不会关注别虫的想法,就算在立场相对时,他也习惯将一切掌控在手中,决不允许脱轨失控。
现在优柔寡断似乎也成了生活的一部分,休洛斯不明白心中的顾忌从何而来。害怕被白却拒绝?还是说,本质上,他担忧白却为了皇室的利益,不会帮助他。
二选一向来是道难题,它把两方量化,试图让其中一方胜出。而当自己被放在天平的一端时,隔着飘渺的谎言与试探,他看不清砝码的重量,却始终有种虚无的失重感向他坠来。休洛斯暂时还不想面对这道难题。
或者说,他不想只有被选择的权力。
休洛斯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腹部,他更喜欢掌握主动权,如果白却登基后为了皇室的利益针对他,休洛斯就用崽子威胁,进宫把虫皇抢出来。至于现在,格里芬给他洒的药粉虽然让虫很难耐,但休洛斯在遇到白却前忍了那么多年,也不差这一会儿。裹着浴袍从浴室中走出,休洛斯惯例先处理了一会儿公务,关于收复的一些星系需要进行改造定位,休洛斯和下属们这些天在忙这方面的交接和整改。处理了一会儿,休洛斯发配了好几个不听话的刺头将军去边缘地带挖矿石。越处理手越痒,有点想杀虫。
索性今天的事务处理得差不多,休洛斯将剩下的分配过去,让这群蠢货有事没事别来烦自己,就打开了上次看到的小说网站,准备看会冷酷哥的小说,上次看的双邪同虫还只看了一半,看到蝎尾反攻他就没看了。
休洛斯打开书架,发现上次登陆注册的假身份被网站系统检测异常,因此无法登陆。他便换了自己的大号登陆继续翻看上次那本小说。
这段时间没有看,高产的冷酷哥连载的每本都更新了十几万,他那本最火的《暴宠我的雌奴雌君》挂了请假条,请假理由是“结局卡文,要找找灵感,先断更一段时间。“
休洛斯轻车熟路地找到那本双邪同虫文,打开看居然也挂了请假条,理由是:“老板赏了小费,今天奢侈一把,休息一天不更新。”
赏了小费不更新?休洛斯点开正文,看来小说作者的收益太低了,一点小费都能高兴得断更,不会一天连五位数都没有吧。
他没有多想,把剩下的看完了,果不其然阿尔克谢又攻回去好几次,看到文中描述蝎尾的那个什么比不过阿尔克谢,休洛斯忍不住蹙起眉,给作者赏了个平台最大数额的小费。很快就有公告在整个网站亮起。
「”。”用户给作者“冷酷鸽”送了一个泡泡飞船并留言:蝎尾很大,作者不要乱说。」
很快有其他读者在下面出现回复:
【哇,膜拜大佬,这一个泡泡飞船可就是一万星币啊!】【你奖励冷酷哥干什么,他又有理由断更了。】【蝎尾很厉害?怎么,你亲眼见过?】【哪里乱说了,这么多年都是按照体型分的,二壳蟹元帅绝对比蝎尾大,好好想想自己是不是蝎尾梦雌】
这都说的是什么?还有二壳蟹是什么东西,他是眼蝶,不是螃蟹。
休洛斯懒得和这些小年轻计较,毕竟他是真见过。他关闭书架,去做日常锻炼。
就算是怀蛋,身体机能也不能松懈。
回到皇宫的白却和尼古拉斯一起将救下的虫安排到了皇宫的角落。
这还是白却第一次见到主角受017,出乎意料,他比原著那遍体鳞伤的模样好得多,虽然瘦了点,但眼神好歹还有光芒。白却见他状态还不错便也没再管,转身要走时,却被017抓住了衣角。
017看着他,犹豫了片刻问,“请问安若呢?”
白却不动声色把衣角从他手中抽了出来,后退两步,抱起双臂靠在门边道:“你问他干什么。他不是伤害过你们吗?”
“不。”017飞快摇头,他让出身子,身后露出一只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雌虫。雌虫面色苍白,双眼紧闭,依稀可见面容的英俊。“安若答应加入研究,目的不仅是……为那些大虫物服务。”017说话还不熟练地解释道,“这只虫叫兰,是安若救下的雌奴,兰为了保护安若昏迷不醒,所以安若才尼古拉斯推了推眼镜:“这也不是他做这些事的理由,你也不必为他解释,等我们收集好证据,自然会把他交给法庭审判。”“不、不…….”017更着急了,他平常不怎么说话,表达能力不好,此时急得汗都出来,“安若他并没有真的伤害我们。”
“是否伤害,不是你们定的。”尼古拉斯说,“好了,你们就待在这里,我和…….这位阁下走了。”
017垮下肩膀。
尼古拉斯和白却并肩走着,突然问他:“你为什么放了安若?我可不相信你有什么恻隐之心。”
白却把玩着手中的钥匙,懒散道:“安若死了,太阳石会乱。”
太阳石是安若联合境外的星盗势力联合创立的组织,向来收纳一些高等级逃亡犯,将他们训练成杀手。星盗们可不会管杀的虫正不正直,一直以来对管理付出心力的,大多数是安若和他手底下的亲信。安若一旦死去,星盗和杀手们失去约束、安若的亲信再报仇,太阳石会很快变成一盘散沙。
现在局势已经足够混乱,再让太阳石乱起来,那场面绝对不好看,甚至就连白却的身份都可能被捅出来。
白却和安若相互握着对方的把柄,安若现在失去依仗,反水的可能性并不大。
不过….…
白却抬头看了看天色,明天就是议长换选的日子,在庞大资本和老牌贵族的较量与倾轧下,本来钦定好的代言虫是安若和水木辽,但支持者罗森一死,底下的虫有没有那么团结一致,还不好说,局势有些失衡了。
听说那边已经在准备水木辽接选的事,不过提前开香核是立flag还是局面乐观,都不好说。加上水木辽最近和贺秋和平解除婚约,虫后甚至有意无意地想把水木辽引荐给白却。白却一句“雌父你想要我在雌君孕期出轨吗”就把虫后的话打了回去。
虫后犹犹豫豫:.……那还是、不太好?”
回到寝宫,白却没有立刻睡觉,揉了下小章鱼,打开终端准备玩会儿游戏。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有空都会泡在游戏上的南溪今天居然不在。白却想起来自己有段时间没和南溪联系了,上次他被军情六部发现行踪后就换了联系方式,也没有再出过事。白却给南溪发去了一个表情包,过了五分钟,南溪回了他一个笑的表情包。
哦,还能发表情包,看来是没事了。
白却不再思考,很快和在线的卡门一起组队打起游戏来。
打了几个星时,白却去洗了个澡,回来准备睡觉,页面突然弹出一条消息。
【关联账号提示:“就是这个双邪爽”评论了您:大佬也赏我一口饭吃吧】
关联账号?
白却思考了一下,打开后台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小说网站打开了。这个小说网站是蓝野前段时间推荐给他的《绝爱:暴宠我的雌奴暴君》的首发网站,白却点开蓝野发的链接就只看了一眼便没看。
就是那个小说作者“冷酷鸽”的头像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他只和休洛斯关联过账号。
这个网站是某大企业旗下的网站,账号通用,估计是一起关联了。
让白却惊讶的是休洛斯居然会上这种网站看小说。
他的《如何成为十佳雌君》和《贤惠雌虫如何过日子》看完了吗。
白却瞬间没有那么困了,但翻看雌君的书架有种偷窥的嫌疑,于是白却在脑海里喊015:【015。】
【很不高兴为您服务。】【你帮我看看休洛斯都在看什么。】
015登陆他的账号翻了一下,回答:【他在看阿尔克谢和蝎尾的同虫文。】
白却:……什么?】
015不理会他的惊讶:【还砸了礼物。喱,最大号的,和你充游戏的败家程度差不多。】【游戏就是游戏,看书就是看书,怎么能叫败……】
015打断他:【他还留言,说蝎尾很大。】白却沉默了一会儿:【哪种大?】
015:【我不会有的那种大。】
白却搞明白了,这是帮自己解释呢,毕竟自己确实更大点,这是理所当然、顺其自然的。
所以休洛斯…
为什么要看蝎尾和阿尔克谢的同虫文。
白却一直认为休洛斯知道自己是蝎尾,那天救下尼古拉斯时,他的身份大概率就暴露了。
而按照休洛斯那个性格,断然不会忍受别虫给他拉郎配。
他按下心神,开始好奇起休洛斯究竟看到了什么内容。
他决定点开书本一探究竟。
【你现在不说自己偷窥了?】015趁机上眼药。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虫。】白却冷漠无情地点开书。
讲的大概是一对宿敌在另一个偏古代的架空时空的故事,科技文明没有那么发达。其中大篇幅的他追他逃,蝎尾惊恐地对着过来的阿尔克谢说“你疯了我们都是雌虫”的时候,白却着实沉默了一下。
什么东西。
好怪,再看一眼。
接下来就是“阿尔克谢”一边上“蝎尾”一边说些乱七八糟的话,白却细长的眉头蹙起,表情慢慢变得十分嫌弃。
015第一次看见他的脸上表达的情绪这么明显。
“写的什么东西。”白却不高兴地说,“休洛斯平常就看这种玩意儿?”
瞅,他自个儿偷窥雌君书架还生气了。015表示无语,并说:【你再翻翻,后面有反攻内容。】
【什么叫反攻,蝎尾本来就是1。】
白却很不满意,这作者简直颠倒是非黑白,他要以诽谤罪逮捕他。
不过他还是把小说快速翻到了后面。
看见阿尔克谢被上,白却稍微满意了一点,不过当目睹“阿尔克谢不敢去看蝎尾深邃的眼睛”这种内容他再次沉默了,总有些微妙的感觉。他觉得这个冷酷鸽子胆子挺肥的。
脑子里闪过什么片段,白却突然想起来,为什么这个作者的黑眼镜鸽子头像这么眼熟了。
他见过一模一样的。
白却打开许久没有翻出的交易软件,点开之前交流过的【杀手排单中(排期暂停清单中)】的头像,果然也是那只鸽子。当初白却付邮送了一个某圈的绝版稀有周边,被这位精明的杀手哥拍下了。随后杀手哥提出可以为他写定制同虫文,白却没有在意。合着杀手哥就是冷酷鸽啊。
没回就是在睡觉:【之前你答应要给我写定制内容的事,还作数吗】冷酷鸽刚好在线,很快回复:
【是的,写哪对?】
没回就是在睡觉:【双邪。】
冷酷鸽:【你之前,不是雷,双邪,吗?】
没回就是在睡觉:【我现在不雷了,而且你最新连载的那本同虫文我也看了,你可以把我想看的内容写进连载小说吗?】冷酷鸽:【哦。所以,你想要,什么内容,呢?】白却勾起唇角。
……
和冷酷鸽交代完内容后,白却在休洛斯发现前,把自己在小说网站的所有在线记录都删除得片甲不留。然后眼睛一闭就是睡。
第二天,是议长换选的日子。
白却跟随虫后来到议会厅,作为听证员之一坐在上方的席位。这是他第一次作为皇子在公开场面露面。
白却昨天睡眠没睡够十个小时,垂着头昏昏欲睡,旁边的议员们一直忍不住投去目光。
银淞皇子,果然如传闻所说,可真美啊。
那头银色的长发就如同月光般耀眼,紫色的眼睛.……闭上了其实看不清楚,但他的睫毛也很美,头上一圈金色麦穗花环,圣洁又优雅。
只是怎么感觉……皇子有点眼熟呢?好像在电视里出现过?
早在回宫时,白却就解除了对宫内所有虫的精神暗示,以原先的长相出现。今天出门前,白却稍微做了点伪装,视角上移动了五官的位置,会有虫觉得银淞和综艺节目里的“白却”相像,但看不出他们是一只虫。此时他坐在议会上,有些虫反正也是陪跑,那些目光就忍不住往他身上瞅,白却一只手撑着脑袋,也没管,倒是虫后冷冷扫了一圈,这群议员们才收回目光。夺位热门虫选水木辽和安若——上台发表自己的发言,他们分别代表着不同的利益,尤其是这一次,在外界看来,几乎决定了《元帅法案》是否立刻开始草拟。只有白却和极少数虫知道,无论选上的是谁,这“元帅”,在阿尔克谢的影响下,都是废不掉的。白却听着这些长篇大论就犯困,身边还没有休洛斯的味道,他就更困了。闭着眼睛几乎听不到那几只虫在说什么,模模糊糊中觉得安若的发言还是比水木辽的要出众一些。这么一个粗略的印象刻入脑中,等白却再次清醒过来时,选举已经结束,所有虫的目光都十分凝重。
倒也不能说凝重,更像是尴尬。
怎么像没虫开心的样子?
虫后已经离席,站在主厅,一脸复杂地宣布:
“我宣布,此次换选的议长,为——”
“洛尼·爱德华议员。”
白却听这名字有点耳熟,他抬起头,看向站在虫后身旁有些茫然的雌虫,他指了指自己,仿佛在说:“我吗?”等会。这只雌虫怎么长得也有点眼熟。白却眯起眼睛。
“洛尼·爱德华议员,”虫后念道,“以高出水木辽一票的微弱优势胜出——恭喜了。”
他将议长的紫蝎戒指交给洛尼·爱德华,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要好好为帝国做出贡献。”
“是!”爱德华下意识挺直腰杆。
过了好几秒,议会厅里才陆陆续续传来鼓掌声。
白却跟着鼓掌,在这时终于想起他是谁,这不就是那天被轰炸机无差别伤害,然后在医院被各科拒收,最后还是被自己救下的、那位穷到连演练场都租不起的议员吗。“你们和他熟悉吗?”白却冷不丁地询问旁边的议员。
旁边的议员一个激灵,差点没听清大美雄嘴里咕嘟的些什么,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脸见鬼的表情:“不熟悉,我之前甚至不认识他!”
说着,他仿佛为了证明自己,戳了戳旁边的另一位:“你认识吗?”
那位议员也一脸邪门地摇了摇头:“不认识,他一点存在感都没有!我以为他选不上才投的他。”
“我也是,我既不想投给水木辽,也不想投给安若,最后投给了他…
…问了一圈,白却明白了。这一次参选的有四只虫,水木辽代表了皇室绝对的利益,并且他的政见偏保守,和现在的流行思想不太相符,某些政策触及了权贵的利益。而安若失去了罗森的保障,资金不足,以至于原本想投他的虫摇摆不定,更不想投水木辽,索性投给了所有参选者中最没有存在感的洛尼爱德华。至于剩下的那位,由于政见偏左,也被一部分议员排斥。最后,最没有家底、最没有存在感的爱德华,因为过于没有存在感无法得罪其他虫而当选议长。
“好精彩啊。”白却感叹。这大选比电视剧好玩点,早知道他看完再睡了。
他伸了个懒腰,准备跟随卸任的虫后离开。虫后在卸任后一样繁忙,照常管理部分家族军队,同时他也准备接管自己原先家族的家族企业——索斯顿世家延续了大几千年,积累了数不清的财富和领土,原先是交给雌弟代为管理,索斯顿在政界卸任后,便又要去商界打理生意。
就在他经过那位新上任的议长爱德华时,爱德华突然追上来行礼道:“五皇子殿下,午安。”
白却和虫后都停了下来,虫后神色不明,白却道:“免礼了,午安。有什么事吗?”
“那个.……”爱德华欲言又止,想抬起头看白却,但又不是很敢,却还是忍不住说道:“您和我见到过的一只医雄很像。他也和您一样,有着银色的长发,和紫色的眼睛,五官和您也十分相似。请问您认识他吗?他叫白却·爱因斯坦。”
“认识不认识,和你有什么关系呢。”白却道。
爱德华立马解释:“是这样的,当时我被暗杀命悬一线,所有虫都嫌弃我穷,想放弃我,只有他,力排众议亲手救了我的性命,所以我一直很想当面感谢他。但是后来,我有机会去医院寻找他时,发现他暂时离职,又派了虫去寻找,却无法查到他的信息。”
“今日见到您,看你们如此相似,再结合他被刻意隐藏的信息,我便猜测,您和他,是不是什么亲缘关系。请问您,可以让我当面向他道谢吗?”
白却并没有否认:“他现在暂时不在这儿,等他回来再说吧。我会通知他的。”
爱德华面上露出喜色,连忙点头,笑道:“多谢银淞殿下。”
白却和虫后坐上车时,憋了一路的虫后问道:“你之前无意间救过爱德华?”
“嗯。”白却应了声。
虫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神色也满意了些许,“看来这是虫神的天意。”
作为前议长,他知道,爱德华白手起家,出身平民。从事的是律师行业。但和许多侃侃而谈的律师不一样,他喜欢用巧劲来击破对手,光芒不露于表面。但这样的虫,进入议会后,在一群要么贵族世家,要么豪门巨富,或者侃侃而谈的个虫精英中,属实是太没有存在感了。
就连他参选这件事,虫后都没有想到。
不过现在,他当选了议长,还和自己的虫崽交情不错,虫后对于水木辽没有当选的遗憾淡去,又忍不住揉了揉白却的头发:
“你啊,真是经常让谁都想不到会做些什么,嘴上不说,心里又特别有主意。”白却任由虫后摸他头,小时候索斯顿就喜欢这样。现在也还是这样,他懒得反抗了。虫后越说越笑,宠溺道:“不愧是我的虫崽,就连救的虫都如此与众不同。”
白却:“….….
他合理地保持了沉默。
悬浮车一路开回皇宫,就在白却准备回房休息时,尼古拉斯一则消息发送到了他终端上。
【南溪和珀金失踪了。】
尼古拉斯说:【我怀疑是军情六部的虫拐走了他们,在现场掉落了短刀,上面刻着军情六部的蛇状图腾。】
白却顿住了脚步。
尼古拉斯很快为他解释起来。南溪这段时间大多数时候住在皇宫,陪着珀金一起玩耍,一小部分时间去双子塔为小雄虫们教学,生活很规律。而今天,南溪照例和珀金一样易容出宫采买,然而中途出现了一批虫,把他们两个全都拐走了。
当时的侍卫全部都被打倒,但抢下来一把属于军情六部的短刀。而且出现的虫都身着黑斗篷,这是阿尔克谢从前的标志性服装之一。
白却垂眸,轻轻捏住了胸前的小金鱼。
无论是南溪和珀金,都是他重要的家虫,白却一定得救他们。
【侍卫已经去追了,他们开着飞行器沿着南边的路跑了。】
尼古拉斯给他传送了位置,白却起身去军火库挑了一辆飞行器去追。
……与此同时,南港区一间原本废弃的仓库,外部看上去歪歪斜斜,平平无奇,内里却被改造成了高科技化的会议室。阿尔克谢点开会议桌的虚拟图标,一张军区分布图便显现了出来。“目前,诺兰正联合其他几部的上将、中将乃至少将,对我们进行围捕。”阿尔克谢坐在主座,双腿闲适地交叠,十指交叉搭于腹部,黑色皮质手套上戴着几个金属指环,抚摸指环,虚拟分布图便浮现出几个红点。“对面军队中,有我提前埋好的探子。”阿尔克谢道,“根据他们传送来的情报,我们只需要在红点附近的区域,进行轰炸,他们的军火库便会毁于一旦。”阿尔克谢扫视一圈,道,“这是关键的一步,诺兰等虫实力不容小觑,我需要亲自前往作战。”
“是!元帅!”
底下的军雌皆身着黑斗篷,战意昂扬,自从元帅被他们暗算后,在场的亲信纷纷按照元帅离开前的意思躲了起来,像窝囊废一样被赶出了帝都星系。所有虫都憋着一口气,亟待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来纾解。
此时的仓库外,几辆战机正呜呜地飞过上空,阿尔克谢的话语一顿,不悦地蹙起眉,“出门看看。”
“是。”
离门最近的几只雌虫出门查看,阿尔克谢并未在意,指尖轻转着指环,继续与亲信交代注意事业。
白却开着飞行器,特意隐藏起自己的气息,想绕近路过去追赶,在空中闯了三个红灯,就在这时,突然又来了两架战机,阻拦在他面前,雌虫冷冽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出:“你是谁?来干什么?不知道这里是禁航线吗?”
“让开。”白却懒得废话,迅速地轰击向他们。
然而他驾照考试时睡大觉忽略了一个知识点,禁航线一千米内必有空间防护罩,领主取得权限可随意使用。
于是,白却感觉自己的飞行器被什么东西罩住了。他正要通过□□破开,尼古拉斯这时又给他传来了消息【珀金找到了!小白,你快回来,有危险!】白却的动作一凝滞,空间罩便圈住了飞行器,彻底动弹不得。
他不耐地啧了一声,干脆打开舱门跳了下去,那两只雌虫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做,连忙开动飞行器俯冲,然而就在他们俯冲时,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妨碍了速度,动弹不得。
不对,不是空间罩,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两只雌虫也选择了跳下飞行器,这时白却发现,他们穿着的都是黑斗篷。
……这个时候出来阻拦,很难不怀疑啊。
白却眯了眯眼,眼瞳变换形状,两只雌虫时空停滞,下坠的动作变得极为缓慢。
白却看向不远处的废弃仓库。
看上去也不怎么样。
难道这里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让他们如此紧张地保护?
白却深深隐藏起气息,一步步走向仓库。精神力丝线从极狭小的缝隙中钻入,白却听到了里面交谈的声音。
“诺兰最擅长的是隐蔽战术,西线减少大范围轰炸,增加精准打击,不能给他增加掩体的机会。”一道极其熟恶的低沉声音响了起来,犹如提琴震响,此时却尽是肃穆的冷意。白却目光一顿。
随后他听到里面一群军雌喊道:“是,元帅!”
“还有。我需要几只虫在我作战时同步进行暗杀工作。”那道声音丝毫不拖泥带水,精神丝线“看”到那只修长有力的手轻抚在略有些弧度隆起的腹部,“暗杀的虫选我即刻告知,唯有一点要求:不能让我雄主发现,违者自领五十军杖。”
军雌们这次没有立刻回答,声音变得混乱了起来,白却动了动唇,最终决定后退一步时,那两只被忽略的、定住的雌虫身上突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
白却回头看去,一只雌虫被定住无法自由动弹,为了传达情报,不惜自爆炸掉了自己一只手臂。
面前紧闭的门突然打开,露出一把黑态漆的枪口,子弹迅速朝自己射杀过来,白却侧身一躲,转回目光时,与坐在主座上瞳孔骤缩的休洛斯 不,准确来说,是阿尔克谢对视。阿尔克谢原本漫不经心含着杀意的神色陡然一变,他命令正打算开下一枪的雌虫:“住手!”
雌虫停住了手臂。
白却和阿尔克谢对视,那张完整的、没有被遮盖的脸露了出来,赫然是黑发红瞳、凌厉英俊,只是更为高大沉稳。
所有虫面面相觑,不知道目前发生了什么状况,只有朗曼瞪大了他的眼睛。
白却看着阿尔克谢那张脸,和他身前那堆目光直射过来的军雌,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弹药可怜的武装带,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他想走吗?!
在所有虫不解的目光中,阿尔克谢心中一慌,陡然从主座站起身来,扶住腹部,眼眶当即微微变红,眉宇蹙起:
“我、我肚子疼。”
……别走。”
104、公开01
白却:“装,接着装。当我现在还不知道你就是原著里那个凶残的反派阿尔克谢吗!阿尔克谢红着眼睛,努力作出一副柔和的模样,然而他的脸长得太冷,柔化的效果微乎其微,高挺的眉宇皱起来,看上去像是要发狠见血。阿尔克谢真的努力了。白却经常拉着他看些狗血的电视剧,那些电视剧也无疑影响了他,阿尔克谢知道,雌虫在做错事之后,总是会选择向雄虫服软,并祈求原谅,有时候还要辅助以眼泪——就像现在这样。可惜哭是哭不出来,阿尔克谢半路出家,不知自己学像了几分。殊不知他这模样已经骗不到白却,只能把在场其他的雌虫吓傻。白却转动眸光,定在阿尔克谢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上。早在那时救援尼古拉斯时,白却就有了接近事实的类似猜想,随后一切的线索,都指向“休洛斯就是修罗斯阿尔克谢”的真相。但每次想更近一步确认猜测时,休洛斯又表现出百般的推拒,似乎并不愿意暴露真实身份。白却虽然迟钝,却也不得不承认,休洛斯在“阿尔克谢”这个身份上,是想和“银淞皇子”划清界限的。感情代替不了利益,尤其两层身份之间隔着的,又何止是皇室和阿尔克谢的个虫矛盾。白却从来不是会退缩的性格,在末世生活,掠夺和毁灭,是仅此而已的丛林生存法则。但他和休洛斯之间的关系能用丛林法则解释吗?
对于敌人,砍其手脚、挑其筋骨、断其水粮,就能让其臣服,但白却想要的并不是这种关系。他想过一切麻烦的 方法,骨髓里的深切欲.望让他前进变成兽性的侵略者,最初接受的温良教育却又让他停留原地,或者将刀尖后退。
但现在休洛斯……阿尔克谢说“别走”。
阿尔克谢向前一步,并不允许白却后退,只是这么微红着眼眶,向来冰冷的反派当着这么多雌虫下属的面,作出一副示软的样子。
白却深吸一口气,手指放在腰间手枪上摩挲。
按理来说,他和目前的阿尔克谢是对立关系,心照不宣的关系在此时意外地戳破,就像魔术提前露馅一样,要处 理后续、甚至面对危险的情况,是十分麻烦的。白却向来不喜欢麻烦的事。
……但休洛斯除外。
在众虫恍惚震惊近乎痴呆的目光下,那只精致美丽的高挑雄虫大步向前,搂住他们莫名其妙变得柔软的元帅的腰,轻轻在后腰上拍了拍,道:“先坐下。”阿尔克谢抬起手捏着白却的衣袖,缓缓坐回了主座。
他已经来不及顾及那群八卦的下属,瞳孔里倒映出一个白却,雄虫俯身将手掌抚在他腹部,一股温和的暖流输入进腹部,蕴养着空旷的器官。
军雌们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超乎现实的魔幻一幕,恨不得当场被绞死。
雌父啊,虫神啊,他们发誓,这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恐怖的画面。
元帅刚刚是在干嘛?朝着那只雄虫……撒、撒娇?
他们的眼睛还没被挖,就已经瞎了!
塔特尔转动着僵硬的眼珠看向朗曼,眼神示意:你看到了吗?
朗曼面色如灰对视过去:看到了。
塔特尔:咱们不会被灭口吧?
朗曼:…难说。
所有军雌里,只有同样裹着黑斗篷的镜原眼底闪过光芒,照常面瘫着脸,蹲在一旁啃起了苹果。
一边被输入精神力,阿尔克谢捉着白却的袖子,眼眶的绯红还没褪去,面无表情抬起头扫视了一圈,近乎石化的军雌下属们连忙纷纷转过脸去,个个结结巴巴道:“我们什么也没有看到!”
“对对,其实我们已经瞎了!啊,这个房间好黑啊!他雌的谁把灯关了!”
“啊呀,我刚刚睡着了,发生了什么?”“我记得我要做任务来着?”“我也记得我还要出门买菜呢!”“走走走吧,哎呀你看这事儿闹的……咱们来这儿干嘛呢,真是……”军雌们个个推推搡搡忙不迭地走了,生怕走晚就被元帅挖了眼睛。蹲在地上还在啃苹果的镜原边啃边被同事拽着兜帽拖走了。转眼,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下休洛斯和白却。
白却蹲下身,帮休洛斯揉着肚子,抬头,掀开睫毛,露出一双清澈的紫眸:“还疼吗?”
休洛斯本来就是为留下白却装出来的,听白却这么说,又抓紧他的袖子,低眸,红色眼瞳紧紧定在白却身上,道:“还有些不舒服,但好多了。”
白却也没戳穿他,这几天没怎么联系,发去消息也要过几个星时才得到回复,他知道休洛斯在忙些什么,也并没有想过要打扰对方。
但虫蛋还需要营养。
“先回去吧。”白却起身说,目光沉静,似乎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甚至还友好地笑了一下,看上去很柔和,“还有,之前那只雌虫为了报信,把自己手臂炸了。”
“好。”休洛斯起身,“会有虫给他做修复手术,不用担心。”
白却随意点了一下头,他关心的也不是这个,出门时旁边停着一架歼灭机,白却认出就是那天在小树林降落的歼 灭机,没有做伪装,完完全全地露出原样,从外形上便格外凶悍尖锐,外置的金属刺密密麻麻分布在外壳上,就像它的主虫一样。
白却的飞行器还能用,但他并不想进去,便道:“我坐你的。”
休洛斯说行,于是他坐上了副驾驶,歼灭机开起来时,白却摸了摸透明的舷窗,有点好笑地弯了弯眼睛。
这看上去像是他反水投靠了阿尔克谢,准备合谋去炸哪儿似的,不知道的看到了还以为是共犯呢。
阿尔克谢的共犯,听上去真是不错的名头。
脑海里知道这一切的015无语地用喷射器的音效朝白却喷了两口气。
“南溪呢?”白却突然问道,“之前有一伙虫拐走了南溪和珀金,现在珀金找到了,南溪去哪儿了?”休洛斯开启自动驾驶模式,从后视镜望着白却,从表面上看他已经恢复了平常的冷静,只是从刚刚开始就始终缩成针缝大小的瞳孔彰显着真实情况并非如此:“我让下属去查。”“有下属可真好用。”白却歪了歪头。横竖现在虫也追不到了,白却的情报网也不如休洛斯麾下的雌虫高效,不如先调查一番,看看真相到底如何再另作打算。休洛斯不予置评。白却歪着身体坐在副驾驶,不知有意无意,胳膊靠着休洛斯的胳膊,能清晰地感受到休洛斯的热度和僵硬的肌肉块。精神丝线遍布在驾驶舱内部,哪怕是白却闭上眼,也能“看清”意外暴露身份的雌君脸上的表情。
在害怕吗?白却轻轻动了动指尖,其实他并不是故意撞破,但休洛斯似乎真的十分慌张,连刚刚在下属面前都能作出如此示软的举动。也许连休洛斯自己都没发现,他做的事总是能轻而易举让白却心软。歼灭机很快飞行到了他们的小别墅,白却先打开舱门走出去,休洛斯坐在驾驶位,闭上眼睛,大概三秒钟,又面无表情地打开舱门走进他和白却的家。“家”。白却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客厅和二楼的灯却亮了起来。休洛斯插着兜望着楼上窗户透出的灯光,好一会儿才走进屋。刚进门,一只烙饼章鱼就飞了过来,张着小飞象似的耳朵,大蘑菇般降落在头顶上,八根触手伸长蠕动,抚摸着休洛斯的下巴。休洛斯把章鱼从头上拔下来,单手捧在手上,章鱼自动缠住了他的手腕,休洛斯捏了捏它的触手,道:“你主虫呢?”乌拉装作没听见,触手继续偷偷不死心地缠着他,休洛斯抓住它的触手,没有多余的动作。再走进些,会发现浴室里亮着灯,有淅淅沥沥的水声传来,白却在洗澡,看上去还有一会儿才出来。自从发现自己真实身份后,白却并没有对其作出评价,休洛斯却知道,那只是迟早的事。学会一些电视剧里雌虫惯用的套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休洛斯并没有坐以待毙,他进入另一间浴室,将自己简单清洗了一番,重点将身上战斗时受的伤处理得稍微不那么狰狞。他按部就班地掩盖住伤口,脑子却仍然没有那样冷静,总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洗完出去没多久,白却也从浴室出来了。他和往常一样裹着浴袍,随意地擦拭着头发,长发湿漉漉地垂在肩膀和腰后,腰间松松垮垮地系着,也没遮住什么,露出大片白皙结实的胸膛。
休洛斯走过去:“我帮你擦头发。”
白却把毛巾交给他,其实头发都有专门的烘干器,他们每次不用,都只是纯粹的不想用罢了。
直到站在一起,白却清晰地感受到,休洛斯很高,非常高,从最开始的比自己还矮一厘米,到现在的高度,雌虫的身体变化不可谓不大。
白却突然道:“其实我之前说的话是真的,我不喜欢超过两米的军雌,太高了。”
白却本身就长得高,在地球的时候是,在虫族的雄虫当中也算绝对的高挑,对于伴侣的身高,他总认为刚好能搂进怀里的那种是最好的,雌虫太高,给他一种必须得仰视的感觉,他其实并不喜欢。
休洛斯动顿了一下,又继续:“嗯。”
“但很奇怪。”白却歪了下脑袋,水珠洒在了休洛斯手背上,湿漉漉的发尾搭着手臂,带来一股清凉的香味,好像完全被侵染了。他看不见白却的表情。
“你知道吗,今天在看见你之后,我第一个反应是——果然如此。”白却笑了一下,“我突然又不是那么在意了。标准在我这里从来不是绝对的,修罗斯。”休洛斯顿了顿,心跳有些加快。
好久没有听见这个名字,上一次被喊是多久前的事,他已记不清。
是保姆还在世的时候吗?
窗外突然响起一声闷雷,闪电在天空中炸响。点点的滴答声逐渐汇聚成一大片,下雨了。
白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在其他虫面前分明有干钧力气的休洛斯像是站不稳一样被扯到白却跟前,然后就见白却踮起脚吻住了他。
休洛斯反应过来,睫羽轻动,紧紧环抱住白却的肩背,加深了这个吻。
逐渐来到沙发上,休洛斯自觉地坐下,任由白却像过往无数次一样地捏住了他的环。
“这里倒是从来没有变化。”
白却抬起头,分开时咬了休洛斯一口,削薄浅淡的唇边印着一个牙印,白却在上面缓慢舔了舔,给虫一种被更高等级的野兽舔舐头顶的侵略感。休洛斯的红瞳恢复了正常,他笑了起来,手掌抚摸着白却的肩胛骨,拇指亲昵地擦过白却的唇瓣:“从来都在这儿,不会变。”声音和话语还是这么讨白却喜欢。白却一边亲吻他,一边摁下扶手边的按钮。沙发的靠背便降落下去,两侧延伸,伸展成床。清雪的味道熟练地降落在休洛斯的身体上,渗透进他每一寸肌肤,本就被强压下去的热意蔓延开来,休洛斯喉结 不住滚动,雄虫却蓦地停下,双手撑在他两侧,落下的眸光晦暗不明。……”休洛斯骤然清醒,五指抓住沙发,白却故意把场景和情形弄成现在这样,他心知肚明,这个时候自己无法拒绝他的任何问题。
白却用指尖抿去休洛斯唇边的水渍,轻描淡写道:“要暗杀的是谁啊。怎么就不能让我发现了呢。”
他果然听到了。休洛斯避无可避地和白却对视,终究道:“几个皇室一派的官员,那几个官员的辖区妨碍了我的战线部署。”
“很诚实,值得奖励。”白却捏住休洛斯的下巴,蛊惑似的说,“你想要什么?”
他没有生气。
休洛斯动了动身体,正张嘴,又忽然被白却捂住。
“先说好,休洛斯,修罗斯,阿尔克谢。”
白却先是将他的名字都叫了一遍,然后说,“无论怎么样,都不可以说要走。”
“”他感受到休洛斯的鼻息在手掌下重了些许。白却只需要再往下一点,就能捏住休洛斯的咽喉。
“我明白。”休洛斯闷闷地笑了。
他伸出舌头,舔舐白却的手指,眼睫掀开,深邃的眉宇下,眼睛很亮,像是实质的岩浆在瞳膜后流动,温度炙热,映照出火光似的颜色。有一边的眼睛颜色要更浅一些,白却垂眸看着休洛斯舔,随后合并食指中指抵入他的口腔,两指压在舌面上,几乎要抵到休洛斯的咽喉。雌虫的眼中渗出生理性的泪液,漫过岩浆似的瞳膜,却掩盖不去那丝淡淡笑意。
白却笑出声来:“骗了我好久啊,阿尔克谢元帅。”
休洛斯无法应答,只是含住他的手指,静静地看着他。
“不过没关系。”白却说,“我之前也瞒了你很多,比如我是蝎尾,再比如我是五皇子银淞。”
“不过现在你肯定都已经知道了。啧,这么想还真是有点不爽。难怪你之前刻意做局要抓住我,后来又没有动静了。”他根本没有给休洛斯说话的机会,手指摁住对方锋利的犬牙,玩弄对方的舌头,在外威严无限叱咤了上百年的阿尔克谢元帅此时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不过他显然也不是很在意,白却心想,反正他已经被自己欺负习惯了……或许正是因为如此,自己才根本生不起什么气来。好在休洛斯那些针对皇室的计划还没有成功实施,白却反过来亲吻对立方的首领亲得理所当然、理直气壮。白却见他望着自己,眼珠眨也不眨,骨节蹭了一下他溢出唾液的唇角,笑眯眯道:
“你看,总是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我看你这元帅当得也不怎么样,要是有一天不小心在下属们面前流出口水,一定会把他们吓死的吧,还会想追随着你吗?不如跟着我回宫,做我的皇妃算了。”
休洛斯呼出两口气,他的腺体被白却的话激得无比灼热,白却仿佛也知道,手指垫在他脖颈下,时不时揪着他的发尾玩,偶尔再去亲昵地揉弄他的后脖颈,让休洛斯的气息更加不稳。
“不,”休洛斯抓住白却的手臂,眼瞳浸得湿亮,话语却也不肯落下风,“我看皇宫太小,住那么多虫,还要起那么早,实在是太狭窄了。不如跟着我走,做我这里的首领雄主,所有虫都会对你低下头。”
“包括你吗?”白却问。
“只要你肯跟我走,”休洛斯定定地望着他,用那双野兽似的眸子,“包括我。”
“可我不需要。”
白却的脸靠近他,清凉的雪和灼热的火交融,白却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额发被梳于脑后,锋利的五官显得格外凌厉,他的表情总会让虫感觉,他想从所注视的东西上掠夺走什么。“只要我想,我可以让任何虫跪在脚下。但是你不一样,休洛斯。”
“你有多高,就站得多高,不用为了我弯下脊背。你的天性有多凶猛,就尽情去战斗,不用为了谁而停下脚步。”
白却的表情很认真,休洛斯的呼吸停滞下来。他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话,白却的目光落在哪儿,就像是火星在哪儿灼烧,他不会躲,却会遍体发痒。
“可是,我说了。”白却陡然低头咬住他的耳朵,“我不能接受你对我说离开。”
“我暂时不能跟你走,我还有自己的事要做。”白却松开他,在他耳边叹息,“我也不想阻碍你的路,可如果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休洛斯的手掌按在他的后背上,给予力量似的往下压。雌虫的声音也变得无比沙哑:
“——我会放过那几个官员。当他们运气好。”
白却的呼吸扫在休洛斯脸颊边,他看不到白却的脸,想要转过去,却被白却再次捏住脸。
“没能抓住银淞皇子,是不是让你很失望?”白却说,“我给你个机会,只要你赢过我,我明天回皇宫,就会和雄父和雌父说明这件事。”
“我会和他们说——”白却陷在他的颈窝里,声音极轻地说,“雄父,雌父,我其实是被阿尔克谢元帅捕获过的雄虫,和他情投意合,不小心让他怀了蛋,我实在是没办法,看不
假如小白真的这么说:虫皇虫后不语,只是一味死去
这几章慢慢让全世界知道银淞皇子和阿尔克谢元帅谈恋爱还有虫崽(点头)全世界不语,只是一味炸热搜下章就知道镜原写的是什么了
105、公开02
哪怕知道白却说话真真假假,本性格外恶劣,休洛斯仍然问道:“真的?”
“假的。”白却没有把头抬起来,呼气喷洒在他的脖颈上,闷声说,“元帅好天真啊,这都信?”
休洛斯:“.……我倒是想信。”
白却摸着他的耳垂,“你真的不考虑当我的皇妃吗?我可以勉为其难即位当虫皇,你当虫后。”
“当不了。”休洛斯低声说,“虫皇和虫后,包括他们背后的家族、其他的贵族,不可能答应你和我在一起。”
他们无法得到皇室和贵族认可,一头有野心的头狼,且犯过无数前科,就算向皇室俯首称臣,被咬过的世家贵族也永远不会接纳阿尔克谢。虫皇虫后在就位前,必须去到教廷保管的虫族神树下,只有忠于基因锁,忠于皇虫、且有资格成为虫皇虫后的虫族,才能得到神树的认可,从而成为虫皇虫后。但想也知道,基因锁对阿尔克谢的约束力几乎为零,他甚至极大概率无法得到神树的认可。
这本就是无法两全的局面。
白却抬起头,将休洛斯微湿的发丝拨回耳后,亲了一下休洛斯的眼睛: “没关系,不需要。”
休洛斯抓紧了沙发,他知道白却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他不打算即位。其实想也知道,以白却的性格,他回到皇室完全只是出于责任,虫皇的位置对他来说甚至还没有一个游戏头像框有吸引力。
可偏偏越是知道,越是了解,休洛斯越产生一种若即若离的错觉。他发现这个世界上甚至没有什么是可以抓住白却的,哪怕掌管天下的野心,和众虫趋之若鹜的权力。
“但是我可以答应你,”白却稍微正色,“如果你赢了,我就答应你一件事。”
“我赢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休洛斯没什么力气,脑子被信息素席卷,一片嗡嗡声,只知道白却的嘴巴一张一合,过了好一会儿才点头:“好。”
白却满意地点开了终端,随后休洛斯面前出现了那本让他十分熟悉的书。
休洛斯瞳孔缩小,下意识地看向白却,白却顺势又拧了他一把:“偷偷看瑟琴小说被我抓住了,惊喜吗?”
“”休洛斯脸皮抽搐了一下,又哑着嗓子道:“不过是一本小说而已。”
“一本小说里,包含了雌同、囚禁、反攻的内容。”
白却拿起沙发边的发圈,轻轻在休洛斯脸上拍了拍,休洛斯闭上眼睛,听见他意味深长的声音,“我们阿尔克谢元帅干什么都是有正当理由的,这么喜欢这本小说,阅读时间超过两个星时不说,居然还特意投了大额礼物,备注是为蝎尾很大——好大的惊喜,我很想听听你的观后感呢?”
被抓了个现行,休洛斯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喉结微滚,眼珠在眼皮下转动片刻,便掀开眼帘,对视着白却,一眨不眨,语气低沉暧昧:“不错,很有意思。”
白却要是听不出来这是挑衅,他就白和休洛斯相处了。
白却的指尖轻抚在休洛斯脸上的伤痕,休洛斯腮角肌肉骤然绷起,看向白却的目光格外深沉。
“既然这么喜欢这本小说,我们就拿它来做局吧。”
白却收回手,将发圈延展开,绑住休洛斯的双手,猛然压在休洛斯头顶。
脖颈一片的皮肤被雄虫的目光扫过,有些异样的发红,休洛斯的呼吸更加急促,耳尖越来越红,却再次笑了起来,尖锐的毒牙探出,竖瞳变得更亮。
“你想怎么做局?”他声音微哑地问。
“很简单,模仿书中的名场面,谁先绷不住,或者谁先出戏,就算谁输。这不难吧,阿尔克谢元帅?”白却拍了拍他,被称为“元帅”的雌虫此时早已失去任何顽抗的力量,双手被绑缚在头顶,不住地喘.息着,额头渗出汗水,眼底满是亟待被满足的热意。但恶劣的雄虫在抓到他的把柄后不会轻易满足他,休洛斯舔了舔后牙槽,“你要模仿哪个场面?”白却点开书本,打开虚拟阅读模式,空中浮现出几行文字,赫然是蝎尾第一次被阿尔克谢抓到的场面。[阿尔克谢把被绑起来的蝎尾丢在床上,一扯领带,轻笑着走近:“你总算落入我手里了,蝎尾。你知道吗,为了这一天,我等了很久。”……(之前放映过相同内容)蝎尾********(此内容遭遇不明力量屏蔽)。]
“这是第一段。”白却道,“演完这段再说。”
休洛斯看向空中的内容,阅读完后道:“这段被绑起来的是蝎尾。”
“是啊。”白却耸肩,一脸无辜,“所以现在你扮演的就是蝎尾啊。”
休洛斯:“.……呵。”
白却走下沙发床,休洛斯的视线始终追随着他,看到白却抱着手臂缓缓走近,居高临下地望着躺在床上的他:“你总算落入我手里了。你知道吗,为了这一天,我等了很久。”虽然是台词,休洛斯的心跳却诡异地加快了几分,恍惚中总感觉这是真实的、自己被白却捕获后的场景。
白却倒是很聪明,可惜他也低估了休洛斯的即兴发挥,只见雌虫的目光从他精致的脸缓缓下滑,休洛斯眼中闪过兴味,舔了舔唇道:“今天是我大意,被你抓住,我认了。你想杀我,想虐待我,都随便你。”
被他那直白炽热的目光盯着,白却也不恼,缓步走近,让休洛斯看他看得更清楚些,直到凑到让休洛斯呼吸都加快的距离,白却嗤笑了一声,抬手,掐住他的下巴:“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对你这么仁慈?你白吸了我多少信息素,让我损失了多少营养,这是你死了就能补偿回来的吗?可笑。”
这台词明显和原文里的“捣毁据点”和“损失星币”对不上,白却魔改台词,休洛斯听在耳朵里却越发像是无止歇的魔音,但凡是个虫就不能忍受这样的撩拨。休洛斯动了动手腕,白
却挑眉,视线扫过他的皮肤,无声的警告。
休洛斯停下动作,声音哑得几不能闻:“那你想怎么样?”
“当然是用你自己来补偿。”仔细看去,白却的耳尖也微微发红,不过他比休洛斯的耐受力高很多。两虫对视之间恍若没有任何外物存在,只有信息素的香味笼罩着彼此。休洛斯喉结不停滚动着,犬牙甚至再次探出半寸,出于一种获胜的信念感,他几乎是没经过思考地念出:“你疯了,我们都是雌虫!”“是又如何?我说了,我们之间的恩怨不是这么简单就能算完。”白却抚摸着休洛斯的脸颊,俯下身,终于在休洛斯皱起眉时低头满足了他。……一次安抚后,白却五指将落在额角的发丝捋上去,捏了捏休洛斯触感良好的柔韧腰身,“别偷懒,第一段还没分出胜负,轮到第二段剧情了。”“.……好。”休洛斯睁开眼睛,手上的发圈自动松开,白却替他揉了揉手腕,再次点开书中的内容。这一次白却直接从第一章跳到了冷酷鸽更新的最新一章,休洛斯是第一次看到这个片段。[距离上一次又技不如虫,被阿尔克谢抓到之后,已经过了半个月左右的时间。蝎尾心中始终充斥着汹涌的愤怒。凭什么阿尔克谢每一次就能轻而易举地让他丢盔卸甲,而自己却不行?难道真的是自己各方面比不上对方吗?!不。蝎尾绝不会放弃,也绝不相信命运。他第一次对一只雌虫起兴趣,虫神在上,如果只有自己崩溃,那就太不公平了。他必须得想些什么办法,让阿尔克谢也臣服于他。很快,蝎尾就等到了属于他的机会。
……
阿尔克谢这次中了暗招,在和塔塔卡洛马星系星盗战斗时,不慎掉入了对方布置好的陷阱。现在不知道是哪只虫捕获了他,将他双手绑住,双眼也被蒙起,却没有被严刑逼供的痕迹。阿尔克谢冷笑,就算如此,也别指望着他感恩戴德。尤其别让他知道是哪只虫。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脚步声逐渐靠近,阿尔克谢的耳朵动了动,他听出了几分耳熟。踏在地上的重量、节奏,逐渐靠近的味道、气息……直到他被一只无比熟悉触感的手粗暴掐住下巴将脸抬起。
“蝎尾。”阿尔克谢看不到他,却准确无误地叫出了他的名字。耳边传来一声冷笑,果不其然就是他。阿尔克谢轻勾起嘴角:“怎么,把我绑起来,要求我干什么?”头皮传来刺痛感,蝎尾拽住了他的头发,那不屑的目光似乎透过漆黑的眼罩,准确无误地落在他身上。阿尔克谢听到了异样的动静,和一道冷漠无比的:
“事到如此还这么嚣张?我今天当然是来杀死你的,阿尔克谢。”
……
阿尔克谢怒道,“放开我。”
他****,****(此处省略大段不能出现的剧情),蝎尾***,***。
蝎尾从后掐住他的下巴:“说,你是我的。”
阿尔克谢不肯,过了一会儿才说:“我是你的……”
“说,求我。”“求你……求你。”
“说,你是蝎尾的专属雌虫,除了蝎尾,谁都不能拥抱你,其他虫、哪怕是雄虫都不行。”.
…………”
“听明白了吗!?”
“是,我是蝎尾的专属雌虫……任何虫,哪怕是雄虫都不行。”
……
到最后,阿尔克谢的皮肤被用古老的黑色记号笔写满了蝎尾的名字,蝎尾对他说:“看镜头,记得比手势。”
阿尔克谢皮肤上印着蝎尾的名字,面无表情地对着镜头比了个耶。]
看完剧情的休洛斯: “”
怎么回事。
这和之前冷酷鸽的剧情风格根本不相符。
看了这么多章,休洛斯能看出冷酷鸽虽然偶尔会把“阿尔克谢”写得弱气,但更倾向于让阿尔克谢掌控一切,某些时候说出的台词和他这个原型也十分相似,而“蝎尾”虽然是雌虫,却明显含着一部分的雄虫气质,通常是被掌控的那个。
但这一次的剧情却完全不同,甚至颠覆了休洛斯的认知。
这冷酷鸽到底在做什么?他压根不怕自己逮捕他吗?
然而白却只给休洛斯看剧情的时间,容不得他细想,一只白皙的手从后掐上他的下巴。
“剧情对场景的要求不高。”白却呼出的热气喷洒在他的耳垂上,声音轻哑。
白檀珠连同发圈都被随意甩在了一旁。
休洛斯沉默了半晌,脑子有些混乱。
但他还是准确地捕捉到了不对劲。
“不是说角色互换吗。”休洛斯下巴微绷,“这次不换?”
“我出题当然是先照顾自己了,阿尔克谢元帅。”
休洛斯舔了舔犬齿,有点想咬虫。
“台词。”白却提示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十分友好的模样。
休洛斯什么都看不到,只能考验他的即兴记台词能力,好在他记性不错:“怎么,把我绑起来,要求我做什么?”
“事到如今还这么嚣张?我今天当然是来杀死你的,阿尔克谢。”
……
白却遵循着剧情,又拍了拍休洛斯的肩膀,善良地提醒:“阿尔克谢。”休洛斯这才盯着他,缓慢地说道,“放过我。”
“说,你是我的。”
休洛斯闭了闭通红的眼睛,道:“我是你的。”
“说,求我。”“求你,”休洛斯低声道,“求你。”
这听上去一点也没有被逼迫的感觉,倒像是他在催促“蝎尾”。现在想来,阿尔克谢是真能装。明明当初能把白却撕碎,却要装得温柔又贤惠,明明本性就十分欠收拾,还非得作出一副十分需求信息素的模样。
白却严格按照剧情的要求念台词,让休洛斯忍不住啧了一声:“说,你是我的专属雌虫,除了我,谁都不能拥抱你,任何雄虫都不行。”
“.……我是你的专属雌虫,除了你,谁都不能拥有我,任何虫都不行。”
他说错了台词,但白却并没有纠正。他拿起记号笔,一点点在休洛斯身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雌虫的一切在白却眼里看来,就像是建模师最完美的作品,黑色的字迹在蜜色皮肤上显现,白却一笔一画地在上面“刻”下自己的名字,就好像一个生命正在彻底地融入另一个生命。曾经亲手认真地抚摸过每一寸,休洛斯身体上每一条伤痕、每一道伤口,白却都记得。
新增添的伤痕,哪怕是休洛斯再尽力掩盖,他也能一眼看出。
白却想,这只雌虫总是觉得我记性不好,或者不会特意去关注这些。
可难道休洛斯所看到、知晓的,就是全部的真相吗。
白却偶尔也有不会说出口的心思,不因他懒惰,大多数时候,他知道事情说了,也不会为之改变,反而会增加更多、更重的负担。
他想给予休洛斯的是爱,不是一个存在对另一个存在的命令,他希望休洛斯回馈的同样是爱,不是一道信息素对另一道信息素的遵从。
黑色的字迹掩盖住每一道伤痕,如同笔画连起的针线,细密缝补着这一具饱受风霜的战士躯体,将其变得更为完整,仿佛布满裂纹的瓷器,被新的花纹覆盖。补完最后一针,白却抬起头,亲吻休洛斯的耳垂。
休洛斯什么也看不见,只感到轻而又轻的吻落在耳垂上,轻到不像来自白却的吻,更像是一寸轻柔的抚摸。
直到白却把他的眼罩扯下。
休洛斯低下头,只见自己身上满满当当全是“白却”两字,字体飘逸秀丽,布满肌肤,仿佛被从里到外打满属于白却的印记。
白却打开终端的相机,表情上什么也看不出,将镜头对准休洛斯:“看镜头,比手势。”
休洛斯定定地看着他,随后猛地挣脱了束缚,将多余的东西全部丢开,扑向白却。
——他揽住了白却。
白却接住他,并没有惊慌,只说:“你输了。”
“嗯,我输了。”休洛斯已经不想在意这场胜负,他摸着白却的脸,“你要给我提什么要求?”
白却笑了一下,挑眉亲吻他。
“以后再说。”
先给虫崽和他雌父给予信息素。
*
白却撑着下巴,慢悠悠地道:“南溪找到了吗?”
“我让朗曼去找,那是他的雄主。”休洛斯单手搭在膝盖上,一目十行地扫视着下属发来的情报,“终端关联的生命迹象仍然很强,暂时没事。方向已经确定,在双子塔附近。”白却的动作顿了顿,又是双子塔。
“那边是教廷和皇室共同管理的地盘,但离教廷更近,附近驻扎的都是他们的军队。”休洛斯道,“朗曼带了支兵进去找,但那边不肯放虫,正在交涉。”
教廷不肯放虫,估计也和什么第三方达成了协议,既然南溪没有大问题,白却便暂时放下心来,那边既然拿南溪当虫质,自然也不会对他做什么。双子塔内部结构复杂,还有教廷的庞大军队驻扎着,哪怕是白却和休洛斯,单枪匹马也无法轻易闯过去。
白却:“我记得目前的教皇是你雌父。”
“嗯,我和他关系非常差。”休洛斯没什么表情,“他不喜欢雄虫,被家族强迫着和雄虫结婚,绑在床上被雄虫受.精,生下了我。我刚出生,雄父因为过度宠幸雌虫而死。我没有被送去抚育所,而是作为一个被他报复的物品长大。”
白却蹙起眉:“休洛斯…
“我并不伤心。”休洛斯关闭终端,抬起眼眸和他对视,目光沉稳,“这么说只是想告知你,关于我的情况。你不用为此而可怜我。”
“我并不可怜你,”白却坐在他身边,吻了一下他的脸,“我很高兴,你能变成现在这样。”
休洛斯把他摁进怀抱里揉了揉他的长发:“我会多派遣一部分虫过去,施压把南溪带出来。”
“嗯……”白却抱住他劲瘦的腰,闷闷的声音传出来,“还有那只叫加西亚的雄虫。我和他有仇,最好把他活着带出来,我要教训他。”加西亚现在还绝对不能出事。
“好。”
白却沉浸在休洛斯的气味和宽阔的胸怀里,休洛斯的身上总是如此滚烫,他只要一挨近,就像是吸铁石,不想分开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和袖口:“该回去了,我会想办法告知雄父和雌父这件事。”
之前的话是冲休洛斯开玩笑调戏他,但告知虫皇虫后正是白却打算去做的事。
“其实,”休洛斯欲言又止,红瞳微微闪烁,“我已经和虫后见过面。”
“嗯?”白却疑惑地看着他。
休洛斯:“那一天,我染了发尾…
他把那天的情形简单说了一遍,白却愣了愣,手背抵住嘴唇,忍不住笑了出来。
“哎呀,坏了。现在雌父肯定觉得阿尔克谢就是一只风格百变、还会特意为了气他染头发的幼稚雌虫。”白却促狭地弯起眼睛,“怎么办,雌父肯定特别生气。他给你的钱没有拿去做生意,反而全用来充当军费了。”
休洛斯觉得虫后可能不止只有生气一种情绪,不过见白却语调轻松,他便也放松。
送走白却时,休洛斯没有挡住他的路,目光却紧紧黏住他:“记住,无论如何,你也不能离开我。”
“不会的。”
白却站在月光下,回头冲他笑了笑。休洛斯的心跳再次不争气地加快。
“路上小心。”
“好。”
白却的飞行器被休洛斯的下属送了过来,他驾驶着飞行器,回宫时恰好碰到了虫后,虫后站在殿门前,似乎等待了他许久,见到白却第一句是
“你出去干什么了?”
白却面色不变:“出去见雌君了。”
虫后早有预料,听到时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出那只红毛桀骜不驯的模样,梗了一下,上上下下扫视着白却,见他漫不经心地挽着衣袖,结实的小臂上隐隐透出些红色的痕迹,移开目光假装没看见:“先回去吧,好好休息,明天你其他哥哥都回来,宫里也有事情交代你,早点起床过来。”
目前议长已经换选,虫后还得回领地处理家族生意,不能久留皇室,只希望离开帝都星系前能看到白却即位。
“哦,好。”白却只想了一下,便答应,“我也有事情说。”
第二天一早,白却换了皇子的礼服,走入殿中,不光二哥蓝野和大哥乌回在,珀金和其他几位皇子也在,还有几位近侍大臣,和某几位元老级别的新闻工作者。
白却走入殿内时,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或兴奋,或好奇,或敬畏。所有在场之虫当中,除了虫皇虫后和个别皇室成员,很少有虫能猜到银淞不光没死,还能成为虫族有史以来等级最高的雄虫——早在当年,银淞的精神力等级检测就已经和虫皇的精神力等级并级。虫皇虽然已经看不清东西,但也遥遥地“望”了过来。
“父皇,父后。”白却躬身朝着上位坐着的虫皇虫后行了礼。
他的身份在场最高,对于其他皇室虫无需行礼,走上前,所有虫便自动为他让开位置。
虫皇点了点头,道:“我今日将皇室所有皇子召来,便是为了接下来的事。”
“我的身体已走向自然衰败,余下的担子,也是时候挑个虫选交出去。”虫皇“看”向下方身形挺拔的白却,“我早已心有选择,五皇子银淞,等级在各位皇子中,最为出挑,做事果决,是神树会认可的下一任虫——”
…等一下。”一道声音突然打断了他。虫皇和虫后都不约而同地蹙起眉,其余皇子面上的神色也微微讶异。白却上前一步,再次躬身行礼:“父皇,父后,我想我没有资格继承虫皇之位。”
“为什么?”虫后立刻问道。
“因为我爱上了敌虫。我如果要做虫皇,他必须是我唯一的虫后。”.
……谁?”虫皇缓缓道,“你将名字说出来。”
即使是军情六部的某位上将或者中将,那也有转圜余地。哪怕是身份过低,只要能过神树的认可机制,以银淞的资质,一切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就在虫皇对前景保持冷静的乐观时,虫后却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他重重地捏住扶手,感觉到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
白却抬起头,和虫后相似的紫眸一派认真,他一字一顿道:
“修罗斯·阿尔克谢。”
106、公开03
殿内安安静静,墙壁绘着五彩的壁画,所有虫的身影都被烛光映照出影子,属于虫后的影子猛地摇晃了一下。
不论是皇子还是虫后,包括见证传诏的亲信大臣,都被五皇子说出的名字狠狠地震撼到了.
……你说什么?”
虫皇坐在主位一动不动,接下来降落的声音却如同威压一般,无形的力量施加在白却的肩膀上,重若千钧。
白却懂得,那是警告。
“再说一遍。”虫皇冷冷道。
虫后已经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他有些头晕目眩,还是旁边的侍者扶住了他,才没有失态。
白却没有立刻开口,他再次向前一步,单手掀开繁复的袍摆,平静地跪了下来。
珀金瞪大眼睛想要开口,却被蓝野立刻捂住,这位不着调的二哥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他对着珀金摇了摇头。
“抱歉,我不能当虫皇,让你们失望了。”
“.……我还是不明白。”
虫后推开侍者,来回踱步,忍不住捂住额头,他的脑海里有个极其疯狂的猜想浮现,但理智却让他拼命地忽视,嘴唇微颤地问出:
“你爱的不是另外一只雌虫吗,不是一只边缘星的雌奴吗?不是让他做你的雌君吗?他甚至还怀了你的蛋——”
“是的,您还和他见过面。”白却抬起头,语气淡然,“他叫休洛斯,也叫修罗斯,也是其他虫口中的阿尔克谢元帅。”
“自始至终,我的雌君都是他,只是之前他不知道我是皇子,我也不知道他是阿尔克谢。但我们两情相悦。”
虫后眼前一黑又一黑,他以为自己在做梦,甚至不顾礼仪,用力掐了自己手臂一把
白却还在继续说:“在边缘星被暗算变成雌奴的是阿尔克谢,被我捡回来的雌虫是阿尔克谢,怀了蛋的是阿尔克谢,和父后见过面的也是阿尔克谢——不过那时候他似乎吓到过您,他让我向您道歉,那张卡他会当作见面礼收下,不日送来一份等量的礼物。”
这下所有虫都听懂了,齐齐从懵逼的状态中回复过来,原本凝肃的宫殿彻底乱了。
“哦天呐,这简直是太让虫意外了,我一回来,五弟就给我送这份大礼。”三皇子摊手,他常年不在帝都星,这次被父皇叫回来商量下一任虫皇的事,没想到第一天就听到这么重量级的消息。
银淞不愧是银淞,不仅无视皇室森严的禁军和禁令跑出去玩了几年,还把虫族目前最难搞的刺头元帅弄回来搞大了肚子,三皇子暗暗比了个大拇指。
二皇子蓝野眼珠微抖:“不是,你这……所以说在水蝎座的宴会上我就和我偶像——啊不是,和阿尔克谢元帅见过面,还说了话?他现在甚至还怀了银淞的蛋?这次是真蛋?”
“当初他还在节目里装得那么像一只普通的雌虫,我甚至还让他亲我的手,虫神啊!”珀金扯着自己的头发,“我还和他组过队,难怪那时候我看他就不对劲——我进医院不会就是他弄的吧!”
“不是。”白却在混乱中回答了珀金的疑问。
“虫神在上!”大皇子乌回弯腰低声询问白却,“银淞、你、你不是认真的吧?今天是什么特殊的娱乐节日吗?”常年在外从商的四皇子本来不信,然而他要更为敏锐一些,抬头看向虫皇虫后的位置,虫皇已经许久一动不动,而虫后盯着跪在地上的银淞,神情极其复杂,不住地摇着头。亲信大臣们低声交谈着,只是表情都像是吃了什么味道极其奇怪的东西。……再结合和银淞关系最近的蓝野和珀金的反应,似乎答案就是这么荒谬难言。
“安静。”
虫皇蓦地开口,裹挟着浑厚精神力的一声,让所有虫的声音都停了下来,注意力重新转回银淞和虫皇身上。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虫皇说,“阿尔克谢不忠,无法得到神树认可,他绝无可能成为虫后。他也不曾因为知道你的身份,就停止行动。你无法改变他,银淞。而我也不会再轻易放你离去。”
“.……雄父。”白却抬头道,“给他和我一些时间。我向您保证,他对我的忠诚。”
“没有时间了。”
“在我所有的后代中,只有你最符合下一代虫皇的标准。”虫皇轻叹一声,站起身,“闭门思过去吧,我会用精神力将所有的宫门闭锁,在即位前,你无法踏出宫殿一步。”*白却被关了起来。虫皇铁了心要关住他,所有的窗户和门都派了严兵把守,并在皇宫顶部施加了巨大的精神力罩,屏蔽了白却的终端信号,甚至严格管控他的饮食。白却不是不能强行破开精神罩,但这样一来,虫皇势必受伤,便也安分下来。这一隔绝,就是半个多月。
他早有远见,来皇宫之前就下载了几千部电影和电视剧,边看边吃虫后送来的甜品,也不算特别无聊,虽然暂时与世隔绝,但外界的消息015都能帮他传达。
【空间裂缝快修好了。】
015的声音听上去有几分难得的欢快,【罗森死后,剩下一部分虫被这个世界自动排异出意外死去,只有极小部分没有结恶果的异世界人类被认可留了下来。不过他们还需要做许多善事,才能抵消扰乱过的因果。】
这就不是白却应该关心的事了。当初被015从末世带来,重活一世的要求也只是让他稳定虫族世界的空间能量,至于解决大头后,这些剩下人的结局,他并不关心。
【主角受身上的能量稳定了下来,主角攻的能量值在短暂的波动后也维持在一个稳定的数值。】015说,【说不定被双子塔关着,确实最适合他。】
白却边戴着全息眼镜观看全息电影,边喝着奶茶回复它:【我的任务什么时候算完成?】
015:【快了。现在世界的能量波动已经从高危降到了低危,我已经向主脑报备,正排队等待神明结算中。只要这期间不出什么岔子,一个月内就能结算奖励就能办下来。】白却应了声,又推了推眼镜,问:【休洛斯怎么样了?】
休洛斯的踪迹无法被一个外来系统迅速追踪,这半个月来,015也只知道一些大概,比如休洛斯和军部追杀他的虫打了几架,到现在也没分出胜负,彼此都在增调兵力,非常忙碌。但可以确定的是,他暂时没什么事。
知道休洛斯还算安全白却就没管。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他能感觉到虫皇寿命将至,并不想做得太过分。
午后看完电影睡了一觉,白却醒来时,虫后坐在他床边,不知道看了他多久。
这些天他只让侍者传达了一些让白却反省的意思,托他们送来一些白却喜欢的食物,却一次也没来过。
那只低等级还怀了蛋的红毛就是阿尔克谢的真相让虫后到现在还没缓过劲来。
他独自平复着心情,表情复杂,白却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揉着惺忪的睡眼:“雌父。”
虫后上下打量着自己的虫崽,不免气从中来,他倒是吃得好、睡得好,也不知道外面被闹成什么样了。
“这事已经在上流圈子流传开了。”虫后开门见山,“皇室内部一致认为,阿尔克谢不可控,根本没有资格成为虫后,如果你不当虫皇,接下来迎接你的大概率也是被囚禁在帝都星,一生不可出的下场。”
“雌父,”白却态度淡然,“我目前留在这里,只是不想让你和雄父伤心。”
他想走,随时都能走,没有虫可以困住他。
“你一定要如此固执吗?只要他不是阿尔克谢,是谁都行。”虫后闭了闭眼,“无论他是怎么一个低等级的雌奴,曾经粗鄙不堪,花言巧语,只要他对你忠诚,你想让他成为虫后,谁也管不着你——但只有阿尔克谢不行。”
白却无意辩解什么,但他还是说:“他向我承诺过,不会再对皇室下毒手。”
“你信他?”虫后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你信他,为什么不信信雌父和雄父呢,难道我们会害你吗?你以为之前没有虫想收编他吗?他亲口说过,除了自己,他不会向任何虫献上自己的忠诚。”
“他还是个异教徒,他焚烧圣典,藐视虫神。光是这一点,神树就绝无可能承认他。”
白却垂眸安静地听着,直到虫后再次坐回椅子上,才抬头道:“为什么需要承认呢。我和他,从来都不是需要被承认的存在。”
虫后看着他那双和自己相似的眼睛,攥紧拳头,偏过脸去。
“雌父,对不起。”
白却坐直身体,轻轻拍着虫后的肩膀,从前他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只记得还是人类的小孩时,父母经常这样对待他。后来和休洛斯在一起睡不安稳时,休洛斯也会这样轻拍着他的肩膀,一句话也没有,但白却有一瞬间明白,这样的动作是动物的一种安抚行为。
虫后复杂地看向白却:“…你不需要对我说对不起。”
银淞说得对,他其实从来不需要被任何虫认可。虫族的雌雌虫就算喜欢虫崽,大多数也不会像虫后这样像眼珠子似的看着。虫族的观念讲究适者生存,只是因为虫后难以生育,白却又太宝贵,他无法做到平常心看待。
虫后本应该没有孩子,是银淞需要一位父亲,他才有了一个孩子。这样的爱本就不是一种选择,而是一种命运。
那位神明在梦中对他说过,他迟早要承受一场离别,难道就是现在吗?
“我觉得需要。”白却说,“很抱歉我让你伤心,虽然我不懂你,但我想,我应该向你道歉。”他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个。
虫后再次沉默了许久,突然,他抓住白却的手,道:“你说阿尔克谢和你两情相悦,他爱你,还孕育着你们的虫蛋,对吗?”
“也可以这么说。”白却不确定地看着他。
“.……好。”虫后语气坚定,“我明白了。”
能让阿尔克谢那只厌雄的凶兽怀蛋,甚至还能让他特意乔装来和自己见面——虽然装扮得一言难尽——但说不定,阿尔克谢就是觉得长辈会喜欢这种年轻的东西?仔细想想,他还给自己倒了咖啡,这是多难得的事,证明阿尔克谢也有所改变,虽然不多。
虫后呼出一口气,揉了揉白却的头,将亲手做的芋泥烤蛋奶端给白却,道:“不管怎么样,我永远希望你幸福。”
他匆匆走了,白却不知道有什么东西驱使他如此匆忙。
…
三天后,白却还在睡梦中时,忽然接到一道来自虫皇的精神力传音。
[主殿,过来。]
他揉着眼皮,任由侍者为他穿上皇子礼服,走到主殿时,已经有一些官员正在激烈讨论。
“绝对不能放进来!”这是御前守卫骑士长。
“他绝对有什么阴谋,绝不可信!”这是亲信大臣之一。
“故意用这种理由来扰乱我们心神,传出去简直是把皇室架在火上烤!”这是皇室礼仪精英顾问。
一道声音突然出现打断他们的激烈讨论:“阿尔克谢来了?”
虫皇和虫后坐在主位,其余的皇子按照长幼依次排在下方,大臣们就在中间吵吵嚷嚷,听到这么一句,转头一看,见个雪似的雄虫五皇子抱着手臂问他们话,当即又不发一言。“阿尔克谢现在带着他的一支亲卫,站在宫门外面要求进来见你一面。”虫后简单解释了一句。
“我们正在商量是否要把他放进来,”蓝野接上话,目光落在白却身上,“因为他给的理由是,他的虫蛋需要雄虫半月一次的灌溉。”
好狂野的理由,不愧是休洛斯。
“怎么能放进来?”大皇子忍不住皱眉,“虫蛋完全可以使用其他信息素产品来保住,这个理由太牵强了。”
“虽然他只带了一支队伍,但是以阿尔克谢的实力.…”蓝野欲言又止,“如果他想要趁机对皇室做什么,放进来后很难拦住他。”
有白却在,他们话说得很委婉,但决定此事的虫皇始终不发一言。
门外走进来一只身披铠甲的雌虫,行礼后道:“陛下,阿尔克谢现在要求接通画面通讯,他还说……”
虫后:“说什么?你原话说就是。”
“他说,他怀疑皇室把他的雄主藏了起来,故意要害他的虫蛋。”
大皇子乌回顿时一脸牙酸: “这都什么跟什么!他那颗蛋就娇贵成那样?”
虫族许多雌虫领取冻金生蛋,有些没钱买不起虫造信息素的,虫蛋甚至没得到过一次雄父的青睐,得益于虫族体质强悍,大多数的虫蛋还是能顺利降生。而阿尔克谢更不用说了!说得出这种话,简直是丢高等级雌虫的脸!
白却看向虫皇,眨了眨眼睛,虫皇没看他,也没什么其他反应:“接通吧。”
很快,一身黑色休闲衣的休洛斯就出现在众虫面前,照常的黑发红瞳,五官锋锐,似笑非笑地看着镜头:“来这里一趟,还真是困难。”
白却站在屏幕外,他上前两步,就和其他虫一起出现在休洛斯面前,冲他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休洛斯。”
休洛斯的表情虽然没有变化,但眼睛明显亮了一瞬,竖瞳宛如野兽审视般打量着白却,随后道:“养得还算不错。”
在看到白却完好无损的一瞬间,休洛斯的心才算放了下来,目光中多了几分沉着,向其他虫道:“如果你们担心我做什么,我可以佩戴抑能环和镣铐。我只是想给虫蛋补充营养而已,很快就出来。”
白却看向虫皇,虫皇自始至终没有发表意见,语气平淡道:
“那是你的虫蛋。进不进来,由你决定。”
“陛下,不要啊!”
“陛下三思!”
“只要你确定他不会伤害其他虫,”虫皇无视底下的声音说,“他可以戴着抑能环进来,但必须全程被控制。我们会对他进行能量监测,一旦有危险倾向,抑能环内部的真空药囊会对其注射高浓度的毒素,一分钟内必死无疑。他怀了你的蛋,我同样不会伤害他。”
白却转向休洛斯:“你愿意吗?”
相信虫皇的虫品,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下黑手。冒着巨大的风险,只为了见他一面。
休洛斯笑了一下:“为什么不?”
白却无视下面一排眼睛,点头:“既然如此,让他进来吧。”
休洛斯从战机的保护中走出,头也不回将自己的配枪丢给副官,大步走向前去:“退后一百米,等我出来。”
“是!”他带来的军队齐齐向后退去。休洛斯独自来到宫门前,被侍卫从脖颈 肩膀手臂到脚踝都戴上了抑能环,侍卫不敢抬头看他,手指微抖,只听这位杀神嗤了声:“这么怕死。”手当即更抖了。休洛斯扯了扯脖颈紧实的环,看也没看他一眼,很快向内走去。他这次是秘密访问皇宫,没有引起太大阵仗,皇宫内照常运作着,有虫站在安全距离外向他指引皇子的位置,说五皇子正在偏殿等候。休洛斯加快脚步,面前出现偏殿门时,心跳更是加速,他用力推开,很快见到了大半个月没见的白却。他背对着休洛斯,正在点香。一缕白色的烟雾从身前袅袅升起,银白长发披散在身后,一直垂到腰间,显得被腰带束缚的腰身更加劲窄。“来了?”属于白却的声音响起,他点完香,似乎也没想得到回答,随意将引香棒放在一边,转身看向休洛斯,那双紫色的眼睛露出些许笑意:“过来。”休洛斯直勾勾盯着他,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他现在用的体型更接近之前参加节目时,和白却身高相仿。白却勾着他的颈环把他扯了过来,搂住休洛斯的腰,拍了拍他的后背:“你看看,这又是做什么。”“你这么久不现身,我知道是被关起来了。”休洛斯抱住他的肩膀,低声道,“我恨不得将他们都杀了,把你抢出来。”“这当然是不行的。”白却警告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腰。
“我知道,实在是太想你,想得我发热了。”
实际上,这话还是说得太保守了。
只要看到白却在他的生活中处处留下的痕迹,甚至那串白檀珠手链,休洛斯就无法控制住自己。
他头一次感受到心脏和情绪如此不受自己管控,也是头一次如此思念,联系不上、听不到声音、见不到身影的每一个瞬间,都异常漫长,仿佛生命已经不完全属于他自己。他这些天没碰过皇室,却也杀了不少尸位素餐的烂虫,但还是抑制不住来自内心深处的暴动。
休洛斯抱紧白却,将脸贴在他的长发上轻蹭,“再拍一拍我。”
白却垂眸,安抚性地拍了拍休洛斯的后背,休洛斯贴得更起劲儿了。
白却:
他忍不住多拍了十几下,随后把雌虫按在殿中央的椅子上,一边解开腰带一边道,“你是笨蛋吗休洛斯。”
看来是真的很想念他了。白却心中略有几分酸涩,像是尝到了柠檬的味道。
“这身衣服很适合你,很漂亮。”休洛斯说道。
他指的是白却身上穿的皇子礼服。
白金配色格外贵气,尤其突显气质和身材,长袍曳地,但布料轻盈,隐隐能透出双腿修长的轮廓,尤其又能遮掩一切。只能看见白却垂着银色的睫羽,扇子般的睫毛打在眼下皮肤,耳尖微红。
休洛斯的目光放在他的腿上:“…你……不想对我做更过分的事情吗?”
“什么?”白却歪着头,目光在他的皮肤上移动,表情看上去格外清纯,却再次趁休洛斯不注意,忽而低头在他脖颈后再次捏了一把。
休洛斯捂住脖子,他指的不是这个,不过……算了。等以后再说也不迟,先让虫蛋安稳生长最重要。
休洛斯已经戴上了抑能环,白却站在他面前,他就一直盯着白却看,身上没什么力气,却产生了一种拼尽全力抱住对方将他从宫中带走的勇气。
“放轻松。”白却俯身亲吻他的眼睛,他闻到了从雌虫身上传来的信息素的暖香。
休洛斯被抑能环压住力量,喘着气,嗅着白却身上的香味,悬空的心脏在这一瞬间轻松了起来,哪怕是皇室和军情六部同时在他面前覆灭,休洛斯都不会再关心:“我这些天,没有动皇室的虫。”
“那很棒了。”白却俯身再次奖励他一个亲吻。
“还有……”休洛斯抚摸上腹部,眯起眼睛,“我让军医检测过,他说是颗非常健康的雌虫蛋……你喜欢吗?”
白却知道让休洛斯自己去看医生有多难得,他把休洛斯黏在脸上的发丝拨开,注视着那双赤色的眼睛。
同样明亮的两双眼睛对视,看见那对兽类般的竖瞳里明晃晃流动的情感,白却再也忍不住,低头狠狠咬住他的嘴唇。
休洛斯顿时回吻上来,不知谁先咬破彼此的唇,直到鲜血填满了口腔,分开时拉出一道暧昧的银丝。休洛斯伸出舌尖舔舐着白却唇边的伤口,看见白却那张形状优美的嘴唇张开说:“喜欢。”
这是休洛斯和他的蛋,无论如何都是喜欢的。
*
安抚结束后,休洛斯的精神海水平再次稳定了许多。
休洛斯坐在椅子上,胸膛起伏着,白却从他身上移开目光,系好腰带,道:“你现在好些了吗。”
“.……嗯。”休洛斯的精神水平已经恢复正常,但仍然紧盯着白却不放。
白却帮他把留在一边的随身物品拿过来,休洛斯将白檀珠手链拿出来交给他,脖颈上的抑能环有频率地闪着绿光,低声道:“这里面安装了微型通讯器,千米内不需要信号。每天晚上八点,我会靠近皇宫,给你发消息。”
“好。”白却收了过来,拨了拨休洛斯的颈环,叹道:“我现在也没有多余的办法,雄父他休洛斯明白白却的意思,他只觉得虫皇烦虫,但只要他死了,白却就能和自己私奔,便只能按下心思等待着。
“我知道,”休洛斯离开前揉了揉他的头发,“等我来接你。”
“好。”休洛斯起步时,身后突然又传来一道阻力,白却再次环抱住他的腰,在他耳尖咬了一口。“可以少受伤吗。”白却在他耳边说.……好。”休洛斯拍了拍白却的手。白却摸着手腕上的白檀珠,垂下眼帘,轻轻弯起唇,俯身在休洛斯额上落下一个吻。*自从休洛斯再次离开后,白却每晚都和他交流,但也不想休洛斯太累,约定好每天聊一个星时就放手。他们并没有天天放情话,交流的更多是外界的情报。休洛斯说,双子塔戒严,朗曼被拖住,分身乏术,似乎有另一股势力正在从中作梗,情况不乐观。三天后,休洛斯告诉他,安若这些年虫体实验的所作所为被暴出,已经被军队抓进双子塔。“太阳石叛变。”白却说。
“我怀疑他们最近有大行动。”休洛斯坐在皇宫附近的树林一棵大树后,和白却用按键打字交流,“情况如果有变,我就闯进皇宫。”
“好。”
他并没有说出他的担忧,但白却都明白,不约而同地沉默。
一周后,白却半夜突然被虫皇紧急通知,赶到大殿。
他再次来到殿内,只有虫皇坐在位置上,连侍者都没有,烛光孤零零地照着他的王座。
虫皇应星什么也没说,先是将星网网页通过投影的方式打开。
白却看见挂在首页的前几个通红的热搜。
#爆著名战争杀器阿尔克谢元帅和五皇子银淞是恋爱关系#
#爆是的他们有一个虫崽#
#爆阿尔克谢伪装低等级雌虫骗取皇子感情#
#爆阿尔克谢下任虫后#
……
除此之外,还有几则迅速攀升的话题引起了白却的注意。
#爆太阳石首席杀手蝎尾是雄虫皇子银淞#
#爆万民请愿将银淞关进双子塔#
#爆银淞反虫族罪犯安若#
应星揉着眉宇:“皇室内部有虫泄密,让他虫知道了你们的消息。太阳石和军情六部其他几位上将合作,挑在半夜将你的信息全部爆出,公关已经在撤热度。你怎么想?”白却:“我无话可说。”
他做事很少想后果,因为自身的实力足够全身而退,大不了再换个地方隐姓埋名生活。
但虫皇在这儿,如果他想把白却关进双子塔,白却做不到反抗他。
“.…算了。”虫皇摇了摇头,“你的事情闹得太大,现在就算我想留你当虫皇,也做不到。”
“抱歉。”“你确实该抱歉,”虫皇站起身走近,那双眼睛看不清东西,但白却却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因为你全是故意的。”
……”白却垂下眼睛,痛快道,“嗯。”
“就这么不想当虫皇?”虫皇拍上他的肩膀,“宁可把声名毁掉,也要和他在一起?”
“我不在乎。”身份只要藏着,就迟早有暴露的一天,就像一颗随时随地爆炸的地雷。白却只是帮忙让它爆炸的速度提前了而已。
“你在乎什么。”虫皇长叹一口气。
“算了,算了。”他早该知道,白却一直如此。
他丢给白却一个盒子,白却打开,里面是一瓶看不出效果的药,蓝色的药液在瓶中轻轻荡漾。
“喝了它。”虫皇说,“我放你走。”
107、公开04
白却没有问这瓶药的效果是什么,也没有犹豫,打开瓶塞,靠近唇边。
一只手忽然按住了他。
“……你不想知道它的效果吗?”虫皇蹙起眉。
“您会杀了我吗?”白却反问。
虫皇缓慢道:“不会。”
白却:“嗯,我知道。”
挡住他的手却仍然没有放开,虫皇的眼睛忽然像是开了灯般亮了起来,没有焦距的金色竖瞳对着白却的脸,瞳孔周围慢慢浮现出一圈诡异的黑环。
“我曾经对你说过,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做出违背雄父标准的行为,是我身为虫皇,对你的选择所做出的抉择。”
白却与他“对视”,眼睛亮起,紫瞳中浮现出同样的黑环。
“这是皇室雄虫的隐性特征,只有极小一部分虫知道。外面正戒严,各种关口的把守利益交加,如果 有熟悉皇雄特征的虫想要对你动手,在离港做深度瞳仁扫描时,会被发现。”白却眼中的黑环转动着,似乎有些疑惑。
“我知道你的能力很强,银淞。”虫皇摸了摸他的脸,冰凉的指尖触碰在他面颊,轻得像是竹叶落于湖面。
“我要教你的最后一课,是尽量不要将自己置身险境,哪怕你能够解决,也不要独自承担。”
“这瓶药是压制皇室血脉的药剂,喝下后一月内有效,你其他哥哥已经去处理这件事,在皇室没将事情处理好前,你先和别虫离开帝都星,暂时不要回来。”虫皇眼中的光熄灭,放下手,背对着白却,走回到王座前。一瞬间,如同严密金刚罩覆盖着皇宫的虫皇精神力犹如潮水般褪去。
白却听出些端倪:“和谁?”
虫皇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这是你的选择。”
白却垂下手,轻轻捏住药瓶:“可是,雄父,你就这么放我走,其他虫呢?”
“乌回和蓝野不是吃素的,皇室的地位在这里,你不用担心。”
“那虫皇之位?”
虫皇的身影沉默,片刻后轻轻侧过脸:
“你离开帝都星,难道就永远不回来了?我不是和你说过吗,权力,要握在自己手中。”
…”白却眨了一下眼,“雄父?”
“别误会,我最先是虫皇,其次才是你的雄父。”
虫皇坐回王座,袍角曳地,语气威严,“虫族向来是崇尚强者的种族,你从未残害弱小,本性纯良,等级又是有史以来最高,虫皇这个位置,本就只能属于你。”
“如今的虫族帝国积病严重,权力失衡,这段软禁你的时间,我也思考了很多,思考 目前所做是否正确。自从上次阿尔克谢来之后,我便确定了我的想法。”
“帝国需要新生的力量将弊病根除,带领它继续走向更为强大的未来,只有能让所有民 众信服的强者才能做到这一点。给公众一点时间,和他虫联手,让所有虫都看到你的能力,银淞。”白却的心脏忽然涌入一股奇怪的热流,他抬起头看向虫皇,雄父正在朝他微笑。
“您认为我能做到?”白却说,“可我十分懒惰……”
“这不是有虫帮你吗?况且成为虫皇,所有的规矩,不都是你来定?”虫皇摇摇头,“不听话的大臣,打两顿就好了。反正你也经常做这样的事,不是吗。”
白却有些无奈:“啊………您还真是了解我。说得我都心动了。”
“快喝了吧,当心时间。”虫皇也笑了笑,“药剂是你雌父做的,是你喜欢的口味,不苦。”
白却将药剂饮下,是甜甜的焦糖蝶豆花味。
虫皇看着他喝下,道:“这段时间,在真相厘清前,为了避嫌,皇室不会提供帮助,一切都需要你们自己面对。”
白却用手帕碰了碰唇,将药液抿去:“我明白。雄父,雌父,保重。”
在他转身离开前,虫皇忽而想到什么,叫住了他:“我给你传了一份多层加密的文件。”
刚连上网的终端发出了提示音。
“如果有时间,可以去一趟雄保会,把这个交给他们。”虫皇说,“结合安若的试验成果,和我毕生 的努力结晶,这份文件会对虫族目前的精神力匹配制度发生巨大冲击。将它交给雄保会,那里有你们的朋友。”
虫皇平常不爱说话,今天半夜却说了这么多,白却努力不让自己站着就睡着,撑着眼皮道:“好。”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虫皇无奈道:“去吧,皇宫暗道小门后,有虫等着你。”
白却点头正要离开,走到门口又转头望来:“您也要保重身体。”
“好。”
*
月光铺盖在万物身上,蒙上一层微凉的光,已是深夜。
白却踩着月光刚走出小门,一袭斗篷就被披了上来,随后整个被熟悉的温暖气息裹住,他下意识靠了过去:“休洛斯?”
雌虫抱了上来,将他按在肩头抚摸,声音低沉又熟悉:“是我。”
和虫皇的对话中,白却已经意识到,虫皇和休洛斯,恐怕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达成了某种秘密协议,他有很多问题想问。
信息素的味道让白却更加想睡了,休洛斯还是和上次一样保持在和白却相似的身高,白却蹭了蹭他的颈窝,语气慵懒,最终只问道:“我们去哪儿啊。”“先去我的房子。”
休洛斯带着白却上了飞行器,先递给他一杯热牛奶,飞行器缓缓升空,在皇室的领空范围内畅通无阻地行驶,一路开向休洛斯从前在帝都星的宅邸。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帝都星根本没虫会想到,休洛斯现在不在军队里待着,而是拐跑了皇子回到他从前的住所。
终端调成大屏浏览模式,白却打开星网网页,前几个热搜仍然和阿尔克谢有关,白却先点进了和“蝎尾”有关的热搜。
底下每一条都跟随着网民的实时评论,每一秒刷新至少上百条。
【等会儿,传闻中的蝎尾不是身高三米,体重三百公斤,五官粗犷的退役军雌吗??还有虫分析过他是星盗出身?】【我的个虫神啊,都不知道从哪儿吐槽起,蝎尾是雄虫阁下?还和阿尔克谢那个厌雄症在一起了??】
【楼上,他俩还有颗蛋】
【甚至蝎尾……啊不是,银淞殿下还想让阿尔克谢做虫后!!】
【是我癫了还是这个世界癫了?】
【疑似熬夜看黄色小说看昏头了】
【蝎尾居然是位雄虫阁下,虫神啊!他一直是我崇拜的偶像!我以为他真是传闻中那样的雌虫,还特意增肌呜呜呜】
除了这些单纯惊讶的评论,还有一部分虫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为什么半夜炸热搜?疑似在皇室公关部睡觉时偷家】【之前热搜哪儿来的什么万民请愿要把银淞殿下送进双子塔?我怎么还没看到请愿书,词条就没了?】【楼上,因为压根就没有请愿书,毛都没看到,是空词条】【坏了,我感觉我成了他们斗争的一环,可恶不要这么对我们的帝国之花啊!】【虽然蝎尾触犯了法律,但他可是位高等级雄虫阁下啊,而且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杀的都是坏虫,能从轻处理吗?】【高等级雄虫就能免除惩罚吗?你们未免别太舔了!之前阿尔克谢元帅对那些犯罪的雄虫也从不手软!希望这次也秉公处理!】【楼上,你家元帅现在都给你嘴里的雄虫罪犯怀了蛋了】
白却给最后一条评论点了个赞。
虫族虫口众多,更何况是这样无比炸裂的热搜,皇室、军情六部乃至太阳石都在其中推波助澜,相互打压。白却的系统015也在网上开了五百多个小号,随时准备好为他战斗。
但水军和混水摸鱼的低素质虫族太多,星网上目前的舆论对蝎尾的印象还停留在“恐怖分子”和“冷血残酷杀手”的印象上。
白却没有在意,他离开蝎尾相关词条,查看总热搜榜。
其中,#阿尔克谢伪装低等级雌虫骗取皇子感情#,超越了#是的他们有一个虫崽#和#著名战争杀器阿尔克谢元帅和五皇子银淞是恋爱关系#,成功登 顶热搜。
【阿尔克谢不是著名厌雄吗,到了自己喜欢的雄虫这儿就不厌了?还一直装低等级雌虫骗银淞殿下?】
【阿尔克谢好一手双标,之前有过万民请愿让他放过艾维斯雄子阁下,艾维斯雄子只是玩死了两只雌奴,结果他还是不顾一切腰斩了对方,简直是野蛮虫,我看他根本就不是厌雄,而是被雄虫拒绝过所以恼羞成怒】
【最看不惯这种骗感情的虫了,有本事公平竞争啊!银淞殿下要是当初就知道阿尔克谢的真实身份,他肯定不会喜欢上对方】
【笑死,偷偷怀了蛋有什么用,想从元帅变成虫后?神树绝对不答应。】
【现在希望估计都落空了,银淞殿下闯了这么大的祸,哪怕是珍贵的超S级雄虫,也还能做虫皇吗?】
下面不乏嗑同虫的言论:
【#双邪#居然是真的!著名小说家#冷酷鸽#疑似跳预言家】
【有史以来最邪门的配对官宣了,而我磕的看上去最真的配对,一方把另一方告了】
【万万没想到是皇粮啊!】
白却和休洛斯一起刷着评论,休洛斯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盆水果,两只虫一边吃水果,一边品鉴着网友的发言。
“他们好像很不喜欢我们两个在一起。”白却咬了口奶果,若有所思地说,“除了喜欢磕邪门配对的。”就算休洛斯当初骗了他,但他也骗了休洛斯,这就扯平了,也轮不到这群虫说话。白却让015把之前在星网上投放爆料的小号注销,现在他已经成功和休洛斯汇合,便不再需要这些东西了。舆论战中,能够把握先机的,是掌握信息差的虫。但如果只是一味地用事实反驳事实,舆论便会更加混乱。只有当事情发酵到一定程度后的突然反转,才最深入虫心。休洛斯不爱看评论,但白却好奇,他也跟着看两眼,“你不喜欢的话,就别看了。”白却摇摇头,拍了拍休洛斯的肩膀:“不,给我点刺激信息素。我今天晚上不睡了。”
休洛斯:“…”
白却收到了来自休洛斯的信息素礼包,一边吸一边依次给自己喜欢的和不喜欢的言论点赞和踩。到最后,他终究没坚持住,看着看着就睡着了。休洛斯帮他关闭终端时,看见他刚刚把一条说阿尔克谢不配的评论举报了。幽蓝色的光幕映入红瞳,显得更为冰冷,休洛斯却勾起唇笑了笑。
*
白却醒来时,躺在了一张陌生的床上,床垫十分柔软,一旁残留着熟悉的雌虫信息素。
他走到客厅,暂时没看到休洛斯的身影,桌上摆着早餐和牛奶。他一边洗漱,再次打开星网。
过了一晚上,热度不减反增,大多数起床的虫几乎天都塌了,许多博主也在这时下场。
某著名情感类博主发表博文,一秒上万赞:
【像阿尔克谢这种天生厌雄的战争机器,杀气太重,往往不是良虫!如今会造成这种局面,一定是银淞殿下被蒙骗所致!我为银淞殿下算了一卦,感情要及时断舍离,继续一段不合适的感情既伤身又伤心,还会损耗运势】
除了情感类博主,各位军事类博主也纷纷炸锅。
【阿尔克谢前元帅,您怎么能偷偷背着我们脱单,把皇子阁下骗到手啊?】
【用什么姿势开歼灭机能找到皇室的雄虫,求阿尔克谢前元帅出个教程】
【教程太赶了,要不直接出教科书吧】
【说好要为战斗奉献一生的呢?怀皇子虫蛋的这个是谁?】【不过是怀个蛋罢了,阿尔克谢怀蛋照样能把军情六部那几个废将压在地上打】【怎么就废将了,你有本事你去打,诺兰的机甲敏捷性全虫族第一,只是阿尔克谢能手撕它而已】
白却看着军事区热闹的场景,默默将他们到处甩发的休洛斯当年作战的视频保存了下来。
洗漱完,休洛斯也已经坐在了客厅,正在用餐,白却微妙地嗅到了一丝药剂味,上下打量他:“你刚刚去干什么了?”
……出去拿了一趟快递。”休洛斯表情如常,“这里很久没住虫了,我临时让下属买了一些必需品进来。”
白却眯了眯眼睛,倒也没说什么,拉开椅子坐下,喝了口牛奶,便道:“我们什么时候离开帝都星?”
休洛斯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打开自己的终端,给白却查看今日军事新闻。
【恐怖组织太阳石继出卖安若雄子后,再次对蝎尾下达通缉令,一同下令追杀的还有帝国前元帅,修罗斯·阿尔克谢。】
【军情六部临时联合指挥司令部代表丘奇·诺兰上将于今日早上七时宣布,接下来将集合军部所有军队,全力通缉前元帅修罗斯·阿尔克谢与已逃出皇 宫的帝国五皇子银淞·尤利乌什。】白却:“这是要围攻我们?”
休洛斯挑眉,放下手中的刀叉,笑道:“你已经和我绑定了,害怕吗?”
“你觉得呢。”白却耸耸肩,也笑了出来,“我很好奇,你和我雄父达成了什么协议?”
“那天进宫后,他单独找上我,和我见了一面。我告诉他,会用尽全力帮助你成为虫皇,另外——”
时间回到休洛斯进宫见白却的那一天。
白却不被允许出门,休洛斯独自走过花园,二皇子蓝野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对他恭敬道:“父皇有事找您,请跟我前往主殿。”
主殿内,只有虫皇和虫后坐在上位。休洛斯来到他们面前,行了一个贵族礼。
他没有穿上外套,脖颈和胳膊等地方的痕迹根本遮不住,任谁都能看出刚刚发生了什么。
静默良久,虫皇最先开口:“你不怕我在这里杀了你吗?”
“我相信虫皇的虫品。”
“你的胆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大,”虫后忍不住说,“还真是看不出来,你喜欢我虫崽那样的。”
他这话有怨念,换做任何一只雌虫,恐怕已经难堪,休洛斯舔了舔唇边的伤口,露出尖牙笑道:
“你的虫崽的确很美味。”
结合他脖颈上通红的吻痕,虫后脑海里瞬间想起银淞那天回宫门时手臂上的抓痕,当即磨了磨牙:“你是故意的?”
“不是。”休洛斯笑意减淡,“我不知道他的身份时,便已经决定一直和他在一起。”
虫后:“所以你那天给我倒咖啡,就不嫌我手健康但不会自己动了?”
休洛斯面色不变:“从前我见你比较普通还古板,十分讨嫌。现在有了你虫崽,我才发现,你也是十分帅气。为了见你,我还特意染了头发,看不出我的诚意吗?”虫后表情瞬间变得复杂。
虫皇开口:“阿尔克谢,我愿意相信你是真心喜欢银淞,事已至此,我有个交换,需要你做下承诺,你可愿意答应?”
休洛斯:“陛下请说。”
“银淞生性纯良,却过于执着。他的出生是虫神显灵,不光是我和索斯顿的礼物,也是虫族最珍贵的宝物。”
“虫皇在位的一生,可以询问神树五个问题。前两个,我在早年已经用掉。而前段时间,我再次面见神树,问完了接下来三个问题。”
虫皇面对休洛斯,缓缓道:
“第一个问题,我问它:银淞是否能够成为一位让虫族帝国改变的虫皇?神树摇动树叶,表达了认可。”
“第二个问题,我问它。”虫皇顿了顿,神色有几分复杂难言。
“修罗斯·阿尔克谢是否能够成为银淞的虫后——”
108、反转01
说到这里,虫皇停顿了片刻。
“——它没有任何动静。”
神树摇动树叶,是代表认同;神树无动于衷,便是不认同。
休洛斯扯了扯唇,嗤道:“不过是一棵树而已,我不——”
“我还没说完。”虫皇打断他,“紧接着,它的枝干突然摇动,向我掉落了一片树叶。”
神树是虫神离去时留下的一颗种子,作为神的眼睛望着世间,生长荣枯和普通的树完全不同,根本没有落叶的烦恼,也不可能会被昆虫或者害兽损坏。
神树落叶这事,只在虫族数万年的历史中发生过寥寥几次。
即使是休洛斯,也蹙起了眉头。
虫皇从腰间的配袋中拿出那枚保存完好的树叶,那并不是一片全然油绿的树叶。靠近叶柄的部分,是接近被病害的黑褐色;而在叶尖部分,却是无比娇嫩的、类似于新叶的嫩绿色。
叶片通体都覆上一层薄薄的、犹如霜一般的白色。以休洛斯的眼睛能看得很清楚,而虫皇在使用精神力“查看”这片树叶后,也意识到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不过是为银淞挑一个虫后,神树却突然落叶,且叶片的颜色十分奇特,和任何一片树叶都不一样。你说它彰显着不详吧,可它又有那奇迹般的绿色。“它什么意思?”休洛斯就问了。“你说了,它只是一棵树,”虫皇道,“我怎么知道。”
休洛斯:“”
“紧接着,我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虫皇接着道,”’阿尔克谢可以让银淞全然托付吗?’”
“神树摇动,表示认可。”
休洛斯动了动唇,就算他再不灵敏,现在都能听出虫皇的意思了。
他抬起头看向虫皇和虫后,虫后挥了挥手一脸无奈。虫皇倒还是那副样子,下一秒,休洛斯手腕上的抑能环突然发生变化,他低头一看,那压根不是什么抑能环,而是一块白金配色的手镯。
“这是皇室送你的礼物之一。”虫皇道,“世代相传的东西,银淞也有一枚。虫后给你的钱,便当见面礼了。”休洛斯摸了摸手镯,他一只向来配色暗沉的军雌突然戴亮色的首饰,反倒有些稀奇,更多的是一种油然而生的愉悦。虽然虫皇和虫后大多数时候非常讨嫌,但作为白却的雄父和雌父,能够得到他们的认可,自然是最好。那棵老不死的神树也算有点用。
…
时间回到此时的早晨。
白却嚼了嚼面包,将其吞下去,感叹道:“还真是曲折啊。”
“没区别。”休洛斯道,“谁说虫皇一定得有虫后了?等你即位,我做你的元帅,生的皇子,不还是都得喊我雌父?”“好有道理。”白却点头,“现在那片树叶在你手里吗?”休洛斯从怀里把树叶拿出来,交给白却。他拿着捏了捏,触感凉凉的,也没研究出什么,又还给了休洛斯。用完早餐,白却还想打开星网看两眼,就见休洛斯站起来,冲他伸出手:“走吧,带你去我的军队看看。”“你的军队?”白却握住休洛斯有力的手,一靠近,那股淡淡的药剂味再次飘到鼻尖,休洛斯却瞬间往肩膀上披了件大衣,味道一飘即散。休洛斯要松开手,白却却收紧五指与其十指交叉,跟在他身后道:“最近受伤了吗?”“没有。”他只看得见休洛斯的背影,对方没有再尝试松手,牵着他走到了飞行器前,“你不希望我受伤,我便很注意。”看起来倒是很听话。白却便也没有再想,他能确定那药剂味来源并不是治疗伤药的成分,更像是…泡在实验室的生物研究员身上发出的味道。白却装作一无所知地跟随着休洛斯上了飞行器,离开前轻轻扫了眼休洛斯别墅旁的地下室入口。
休洛斯……有什么东西瞒着我呢。
*
由于阿尔克谢元帅提前交代过他会带着五皇子银淞过来,为了迎接这只无比尊贵的雄虫阁下,得知此时的将军们最近都在紧急训兵,弄得已经被帝国军部打为“反叛军”的军雌们都莫名其妙地进行了本应该是正规军的加训。
“大家立正!注意纪律和姿态!”
军雌们一脸冷漠地挺直身躯。
“那个卵蜂族的雌虫!你太矮了!到时候有虫来视察的时候,记得加十厘米增高鞋垫!”
卵蜂族雌虫翻了个白眼。
“还有那只熊蜂!你太高了,等会记得蹲个二十厘米!”
熊蜂族雌虫偌大可怜无助地哼了一声。
副官塔特尔指指点点完毕后,又喊起下一个指令:
“稍息!”军雌们撇开右脚。“向右——转!”军雌们向右转了一圈。
“好极了,等会也要像现在一样整齐,知道吗?”塔特尔满意道。休洛斯的另一位副官有些看不下去,甩给塔特尔一瓶水,道:“喂,你这么认真干嘛?又不需要考核,只是元帅要带雄主来看一眼而已。”“这你就不懂了。”塔特尔拧开瓶盖,搓了搓指尖道,“你看,元帅这么喜欢银淞殿下,只要在他面前表现得好,元帅绝对会给不少好处。”“真的吗?”那名副官有些迟疑,“可是……
“你就想想,元帅到底为什么要把银淞殿下带来,当然是为了炫耀,这就跟我们追求雄虫时会展示骨翼一样。”塔特尔一脸过来虫的表情,“那雄虫喜欢什么?雄虫们肯定都喜欢干净、整洁、正规的军队。”
那名副官恍然大悟:“有道理!”
于是军雌们全员都进行了正规军的礼仪加训。并被长官们暗示,过几天会有重要的虫员莅临,让他们保持严肃正经,绝不能松散打闹,必须要表现出绝对的高素质、高修养。军雌们苦不堪言。
我们到底为什么要装成很有素质的政府军啊?
我们不是杀虫如砍瓜、经常砍得满身都是残肢碎肉吗,礼仪训练后是能把肉砍得更均匀点吗?
我们现在不是邪恶的反叛军吗?我们不应该没有素质吗?
编制还没拿到手,怎么就开始学正规军那套了!
军雌们一边训练,一边咬牙诅咒。
当休洛斯带着白却来的那一天,底下的军雌们才知道来的居然是传说中那位肤色赛雪的银淞殿下!
于是当白却下飞行器后,看到的就是一脸严肃,目若朗星的军雌们身着黑色军装,立正稍息的模样,整齐挺拔得如同一株株白杨树。
休洛斯察觉到异样,蹙起眉来。
白却啃了一口奶油棒,看着这群浩浩荡荡的士兵,一眼看去排在原野上望不到头,这还只是一小部分精英队。
有军雌通过天空的传讯器传达指令:
“三、二、一!”
军雌们转向休洛斯和白却,一脸正气喊道:“元帅、银淞殿下好——!”
休洛斯:“.….…?”
怎么感觉不是我的兵?
白却挑起眉,挥了挥手:“你们好,叫我元帅的大宝贝就好。”
底下的军雌们有表情没绷住的,但大多数都保持住了表情。
不能让银淞皇子觉得他们身为元帅的兵是轻佻的,他们代表的是元帅在雄主面前的颜面!
站在指挥位的副官们面面相觑,直到塔特尔说:“银淞殿下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于是传讯器里再次传出指令:“三、二、一,喊!”军雌们一脸正气:“元帅、元帅的大宝贝好——”
休洛斯:
本来想让白却看看这群军雌的战斗力,结果底下的虫怎么做事的?他的精英队怎么变成了这样,如此正气像什么样子?手臂却被拉住,休洛斯转过头,看见白却一脸笑意道,“休洛斯,你的兵好厉害啊。”休洛斯反应过来,看了看底下乌泱泱的军队,沉默了下,“很厉害吗?”“当然了。”白却说,“多整齐,多好看。怎么做到的,是一直如此训练吗?”“.……倒也不难。”休洛斯面不改色,“你想知道的话,我让下属整理一份文件交给你。”“好。”白却自然地牵上休洛斯的手,被休洛斯握紧,向内部走去。
底下的军雌们看着他们的元帅和银淞殿下当众亲密牵手,眼睛都要粘上去了。好羡慕。
学元帅的帅气姿势开歼灭机能得到这样的对象吗?
…
白却跟随休洛斯进入了军舰。
军雌们在元帅雄主面前露了一面后便依次回到军舰之中,训练的训练,思春的思春,睡觉的睡觉。
巨大的军舰内部是如同蜂巢般的结构,周围是军雌们居住的房间和训练室,以及日常活动的区域,最中央的核心区域封存着指挥室。
休洛斯站在门前,指挥室主脑扫描过其瞳仁:“阿尔克谢元帅,您好。”
密如齿轮咬合的大门解锁打开,休洛斯将白却的瞳仁录入进去,随后将他带入指挥室。
“这里是你们指挥作战的地方?”
白却走到操控板前,面前的巨大蓝色光屏上展示着宇宙的景象,一颗虫造卫星在星云中平稳地自转着。
“嗯,这是我们的监视卫星。”休洛斯从后靠近,牵着白却的手摁下某个按键,声音在耳边响起,格外低沉,“你可以通过它听到各种各样的频道。”滋滋的音波响了短短半秒,随后白却听到了星盗骂骂咧咧的声音,伴随着他们讲述的各种作战规划。
“这是?”
“现任太阳石的监视频道。”休洛斯再次向前半寸,嘴唇靠在白却耳边,“我们早就已经插进了间谍,却一直没能窃取到蝎尾的具体情报。安若将你的信息隐瞒得很好。”他这样贴在耳边说话,白却感觉耳朵痒痒的,转过头,和一双深邃的红瞳对上,白却的目光落在了休洛斯削薄又性感的嘴唇上。
白却握住休洛斯的下巴,彼此距离不断靠近。
就在将要贴上时,指挥室门口突然传来开门的提示音。
白却和休洛斯,一个捏着对方下巴,一个搂着对方腰,同时皱起眉,齐齐扭头向门口看去。
“那个…….”副官被吓得向后退了两步,话都说不利索了,“不是、其实是……格里芬他,他逃狱了。”
休洛斯的眼睛危险地眯起,缓缓转身,语气威严,“逃去哪儿了?”
副官神色有几分懊恼:“据监控器发现,他在逃离后迅速飞向了西南方向,似乎有接应目标,很快就失去了踪迹。”
“他的内脏里藏着一些药,没有被机器检测出来,他把自己肾脏掏出来之后取出了药,随后仪器被不明力量弄得故障,他迷倒了看守的军雌,逃走了。”面对休洛斯冰冷的眼睛,副官低头行礼:“抱歉,元帅。请您责罚。”
“不用。他向来是这样难缠的对手。”休洛斯道,“既然抓不到就算了,下去吧。”
“.……是。”“格里芬是之前陷害过你的那个叛徒吧。”白却突然道,“他失去了一双眼睛,还逃得远吗?”休洛斯从门口收回目光: “他很擅长逃……”话还没说完,他察觉到不对劲,看向白却。只见雄虫靠在操控盘边,蓝光照在他精致的眉眼上,好笑地看着休洛斯:“你早上不见,就是因为去地下室存放格里芬的眼珠?身上的药剂味是在那时候蘸上的吧。”“.……是。”休洛斯在短暂的停顿后,痛快看着白却的眼睛承认,“他活该。”“我当然知道他活该。”白却指尖卷了一缕发丝,低眸道,“我又不是不知道。为什么要避开我呢?”“没有特意避开你。”休洛斯摇头,叹息,“只是下意识不想让你知道。”“为什么?”
“.………你和阿波罗的眼睛很像。”休洛斯摸上白却的眼睛,纤长的睫羽在手心眨动,让他有种捉住小生命的感觉,“阿波罗,是我以前的那只兔子。它被伊杀死,我最后能留下的只有它的眼睛。”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开始痴迷于收集眼珠。”白却睁开眼睛,把他的手拿下来摸自己的脸,认真地看着他。“它的眼睛还在吗?”“不在了。”休洛斯说,“早年没有保存好,再去找到时,已经消失不见。”“我让你想起阿波罗吗?”休洛斯略显阴沉的英俊脸庞泛出点舒展的笑意,道:“是。”白却:“你不想让我知道,是担心我觉得你很血腥吗?”“是,也不是。”休洛斯揉了揉他的长发,白却不满地挑起半边眉,捏了一下他的耳朵。两者便也没再提起这件事。一天后,军舰秘密解体,分成十五队,分别起航,分阶段前往离开帝都星的太空港。
所有的偷渡路线都被严密控制监视,整个帝都星周围密密麻麻都是部署的军队,几乎是糖块上沾了一层蚂蚁。
休洛斯和白却放弃麻烦的偷渡,做了严密的伪装,装作回星系的太空旅游者,分别在不同的安检处检查。
果不其然,帝都星所有的太空港虽仍然可以正常出行,却都换上了深度瞳仁扫描系统,白却站在安检处,红光严密地对瞳膜信息进行采集认证。
片刻后,红光变绿:“已通过。”
白却向前走去。
下一道验证门需要扫描证件,白却将伪造的证件放上去时,红光再次变成绿光。
门正准备打开,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警报声。
并不止白却眼前的验证门响了起来,一瞬间,太空港所有的检测系统都亮起了红光。
“有异常!全体滞留!星舰停航!!”
指挥室的星际安保虫员立刻呼叫停航,所有验证门和大门同时关闭,防爆军队和特警瞬间全副武装出现在现场。
“放下手中物品,例行检查!”
白却抬起眼帘,和不远处的太空港安检口站着的休洛斯短暂对视了一眼,随后纷纷转身往回走,和其他虫族一起排队等待军队检查。
“嗡嗡”的飞行声响起,门口同时停落了一排章纹不同、却十分眼熟的战机。
诺兰家族、霍尔家族、罗德尼家族……几乎都是掌控着军情六部的家族之一,甚至还有格里芬家族的家族纹徽。
而在其中,也夹杂着几架刻有太阳石标志的战机。
白却的精神丝线巡视了一圈,发现混乱源头来自于某只雌虫背包里装了刻有阿尔克谢代表的红蛇加眼蝶纹徽的枪。
在被抓走时,这位年轻的雌虫一边被拉着兜帽在地上拖行,一边愤慨大喊着:“你们这是排除异己的暴行!强大就是虫族的正义!你们这群胆小怕死的豸虫!阿尔克谢万岁!!”众虫:…原来是阿尔克谢的脑残粉。本以为这场风波就要平息,门口的战机上突然跳下一只拥有上将肩章的军雌。诺兰锐利的眼睛在现场无情地巡视,突然拔出腰间的枪,射向了虫群之中!虫群尖叫起来,雌虫们抱着雄虫展开骨翼四处奔逃,诺兰的眼睛却如追踪器般定在一只隐于其中的红发雌虫身上。
“你。”诺兰抬了抬枪口,“过来,让我检查检查。”红发雌虫面色如常,走上前去,诺兰好整以暇地望着他,然而就在即将接近的一瞬间,两只雌虫几乎同时动手!诺兰一枪击向红发雌虫的眉心,红发雌虫矮身躲过,随后转身回旋踢,踹中了诺兰的太阳穴。诺兰来不及反击,红发雌虫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以一个快到看不清的速度出拳狠戾地击中他的右眼。
眼珠爆裂发出轻微的声音。
重击的力道让诺兰的右眼眼珠瞬间阵亡,顿时惨叫出声,飞快张开骨翼飞向空中,身为蜻蜓族,他的骨骼在虫化后变得中空,让身体变得极其轻盈,休洛斯甩了甩拳头,血渍从拳尖甩落。喊叫声和鸣笛声同时尖声响起。
“今日内封锁所有太空港!!!”
很快有医雌为诺兰处理伤口,随着一声令下,部分雌虫全副武装都从战机中飞行而出,一部分驾驶着战机飞向空中,离地随时准备轰炸。
已经被发现,阿尔克谢的亲卫军迅速也撕去伪装,和围捕的军雌迅速展开搏斗。
“首领!”一只高大的军雌矮下身查看诺兰的伤情,咬牙道,“我替您报仇!”
白却一脚踹晕一只持枪的军雌,诺兰手下第一猛将,杰德拉中将一飞进来就发现了他,手中粒子束光炮迅速发出。光炮分为十几束一起发出,速度带起一阵风,白却抬起一只手,身前出现一道半圆形的护罩,所有的光束炮弹停滞在空中。杰德拉中将一惊,刺目的光中,突然伸出一只触手,力度大到不可思议,迅速将他卷了进去。乌拉腾空升起,飞快变大,伸出触手将周围所有攻击的军部军雌卷起,紧密的吸盘和收紧的触手让他们呼吸困难,很快失去意识。
“那是什么东西!”
军部军雌们很快发现了这只异常的动物,踌躇着不敢向前,诺兰捂着还没止血的眼睛,指着烙饼章鱼大声喊道:“异兽!那是一只高级异兽!”一只军雌踩着战机准备飞上空,嗤笑: “怎么可能会有虫能控制异兽?那肯定是一只机械体。也就是你这样没用的虫,才会在发现阿尔克谢时就被打瞎一只眼睛。”诺兰:“你!”
一道嘶哑的声音响起,“闭嘴,别让他们跑了。”
军雌很快进入战机,诺兰捂着眼睛看向刚刚那只说话的雌虫: “喂,你怎么知道他会出现太空港?”
“你们都不了解阿尔克谢。”已被剜去双眼的格里芬冷笑道,“在边缘星时,我就已见过他,当时便觉得他眼熟,他和他雄主的感情可是好得很,我赌他一定会为了保护银淞,提前撤出帝都星。”
“在那天他毁灭格里芬家族时,我在他身上撒了一种粉末。”
格里芬咳嗽了两下,唇边溢出血,作为强弩之末的身体,已经快要走到了尽头。他却笑道:
“那是我让安若特意帮忙研究的一种新型药物,这种药物分为两份,一份为雄,一份为雌,被撒了雌粉的雌虫表面上会假性发情,精神暴乱,而先吃下雄粉的虫则会在一定时间内感受到对方的存在。”
刚刚诺兰指认休洛斯,正是他在对讲机中操控。
“操。”诺兰骂道,“早知道应该把全员军队调遣来,还怕他跑不掉?”
一边替他医治的重乐冷冷道:“闭上你的嘴,生怕死得不够快。你脑部出血太多了,再逼逼下去迟早死。”
格里芬指使着下属飞向空中,眼见着他已经飞远,诺兰看着小小的战机,果然头晕了起来:“快、快把我抬走……我不玩了……”
副官赶紧把他搬上战机,准备开动战机,却发现控制仪表盘操纵不了了。
他拍打着,急道:“开不了了!出故障了!”
与此同时,不光陆地上的战机动不了,所有在空中飞行的战机中也纷纷传来了怒骂声。
“他雌的!怎么一动不动!”刚刚准备进入战斗状态的军雌不断地敲击乱转的仪表盘。
“我这边也坏了!”
“压根不是坏了,是我们的战机主脑都被干扰了!”有军雌叫道。
“怎么可能?”
“是不是有虫干扰了信号?”
“维修师!”有雌虫紧张地大喊,“维修师救一救啊!”
外面一片混乱的叫声,太空港内,阿尔克谢亲卫军抬枪攻击军部军雌,休洛斯周身则无虫敢靠近,他飞行在半空之中,只要有虫抬枪攻击向他,下一秒便会被锋利的骨翼或者是拳头撕裂身体。
另一边的章鱼已经生长到了两百米,白却坐在它的头顶,分心控制着外面的战机。一部分恐怖的触手不停地卷走军雌,另一部分触手将无辜的民众护在其后,为其挡住所有伤害。在它的皮肤表面似乎有一道无型的屏障,就连火箭炮也无法击破。
“既然所有通港路线都已经关闭,”休洛斯一脚踹向太空港口封闭的金属门,金属门被他踹出一个大洞。他飞出太空港,飞到半空中,居高临下地看着所有被精神丝线操控住的战机:“我们改日再来。”
所有战机中的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如此嚣张,却又无可奈何,操控盘已经完全失灵。
然而就在格里芬发现休洛斯的一瞬间,他便已通知周围所有的兵力前来支援,白却定住一个区域范围的战机和飞行器后,源源不断飞来的战机和机甲很快将区域扩大,将此地重重包围。白却坐在乌拉头上,双腿交叠,指尖在膝盖轻敲,似有所感地皱起眉。
这些虫有备而来。
倒也不是不能控制住,但虫数太多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会被困死,而他这具身体无法承受住太强大的精神力,使用过度会直接昏睡过去,白却垂下眼帘。
“他雌的,太嚣张了!”
远处飞来十几架支援的战机,各种纹路都有。
其中一架战机中跳出一只青色骨翼的雌虫,目光炯炯地和休洛斯对视。他身高两米一,面上刻着经年的刀疤,武器很奇特,是一对柄手能够发射炮弹、拥有强大磁力、能够随时相合的双刀。
标志性的武器让所有虫都认出来他是谁。
丹尼斯.伊夫林,背叛安若后,太阳石目前名义上的老大,已有四百多岁,纵横星际几百年的“拓荒号”的星盗首领。曾经和诺维奇上将争夺过“第一星盗”的名头,当众打败过诺维奇上将并差点斩断其骨翼的、名副其实的星盗之首。
他很多年没有出过山,如今却因为巨大的利益,想要过来一起分一杯羹。
他低头看向混乱的战场,一脸不屑:
“这群军雌也太弱了!”
虫族向来向往强者,伊夫林这么多年还没有阿尔克谢交过手,此时不免兴奋,他飞快甩出右手的单刀,左手刀化枪攻去。
休洛斯冷眼看他甩刀,抱着双臂动也没动,骨翼甩动,伊夫林的刀和子弹下一秒就被骨翼附近竖立的锋利尖刺纷纷弹射回去。
躲过弹射子弹的伊夫林擦了擦脸,眼中光芒更盛:“好小子,年轻就是有嚣张的资本!”
他的骨翼竖起来,以异乎寻常的速度和力量冲向对面的雌虫。休洛斯身为蝶族,飞行速度比不上草蛉族的伊夫林,抬起手肘虫化皮肤挡住这一击,冲击力让他向后飞了十几米,手臂被伊夫林锋利骨翼刮出一道伤口,向外渗出血来。
休洛斯放下手臂,面色阴森,似笑非笑,抬枪远距离射击,被伊夫林轻松躲过。
其他星盗和军雌迅速上前,围在休洛斯周围,无数枪炮击打过来,骨翼将其弹开。有亲卫队想要上前帮忙,但势单力孤,很快被其他军雌挡在下面。
休洛斯不耐地踢飞几只雌虫,飞向上空,两虫在高速飞行中对了几十招,周围虫甚至看不清他们的招式。直到休洛斯一枪射向伊夫林头部,趁其往左躲避时,预测到其躲避方向,一瞬间转移重心侧飞而过,收敛骨翼和身体一脚蹬上伊夫林的头顶。
剧烈的冲击让伊夫林往下坠去,又很快稳住身形,休洛斯乘其不备抓住他的腰,拿伊夫林挡其他虫射来的子弹,同时重重几拳狠辣地揍上伊夫林的后脑勺。
“操!”伊夫林脑袋被揍得往旁边歪,身上被射了几枪,吐出一口血,眼前冒黑光。
他捏紧左手的刀,不顾休洛斯的拳风,回手捅向他的腹部。
与此同时,停滞在空中的另一把刀在休洛斯背后以无法避开的距离和速度瞬间飞了回来!
前后夹攻,枪炮声炸响在耳边,休洛斯不顾手臂中弹,下意识地护住腹部,收敛骨翼极速向下落去,却快不过枪刀的速度。
眼看着其中一把刀就要扎入胸骨,两把刀突然同时停了下来。
休洛斯突然感觉脸上微凉。
有雪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