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如今手足

作品:《[三国]萌兔也要指点江山

    被郭嘉反讽一顿后,司马懿只好放低姿态。


    “佳佳,我那天真是和你开玩笑的,你先吃点东西点点肚子,有什么误会咱们可以慢慢商量嘛。”


    古往今来,多少真心话是借着玩笑的幌子说出口的。明明是本该郑重对待的事,却偏要以嬉笑调侃之态起头。


    想到这儿,郭嘉气着气着忽地有些憋屈,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劲儿没处使。


    “玩笑话玩笑话,你就这么喜欢开玩笑?”


    司马懿急得额头直冒汗,只好贴门继续解释:“我真不是有心想背叛大魏的。我是怕你太惦记我……”


    话语间有几分真情流露,却又因尴尬而有些慌乱。


    门后传来一阵充满不屑的冷哼。


    “自作多情。”


    “佳佳,你若不信我,我今日便在这起誓。倘若我往后再吐出这种大逆不道、罔顾忠义的浑话,哪怕有一字虚言欺骗于你,就让我遭那五雷轰顶之灾,不得好死!”


    郭嘉透过门缝,瞧见司马懿三指并拢立于耳旁,本如磐石般的心终究还是一软。


    “你发那么多个誓,哪次守过信用?”


    郭嘉咬紧下唇,犹豫了一瞬,终是拔掉门闩,猛然拉开门。二话不说,郭嘉当头就挥出一爪,紧接着狠狠咬住司马懿小臂,似是要把憋的闷气一股脑儿全宣泄出来,嘴里还恨恨嚷着:“你明明知道小爷生气压根就不是因为你投诚那档子事儿!”


    司马懿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却也知晓此番是实实在在捅到了郭嘉的大篓子上,便任由他这般咬着,既不敢挣脱,又不敢还手。


    “我当时是想着,要是上来的真是蜀军。我这样说,倘若我真被扎死了,你就不会难受了。”


    待郭嘉稍稍解些气,松开嘴,却还是余怒未消,伸出爪子就揪住司马懿耳朵,骂声像连珠炮般噼里啪啦砸来:“小爷还没说完呢,你插什么嘴!有什么事儿咱们一起扛着不行吗?哪怕真是蜀军,咱俩一块儿想法子装死躲上一阵不行么?何苦来哉,非要这般气我!”


    司马懿被揪得嘴角直抽抽,还想要为自己辩解几句。可郭嘉这语速快如疾风,司马懿根本寻不到一丝还嘴的空隙,只能眼巴巴望着,盼着郭嘉怒火能早些平息。


    待郭嘉骂得痛快了,心中那股子气也总算消散去大半。


    “是是是,骂得好,是我考虑不周。”司马懿认罪态度极好,趁着郭嘉歇嘴的当口,赶忙夹起一片菜叶子,小心翼翼送到兔嘴前。


    郭嘉此时肚子正饿得咕咕直叫,实在耐不住煎熬,倒也颇给面子地张嘴,轻轻咬上一口。


    人总不能和自己肚子过不去,有了第一口,紧接着第二口、第三口便自然而然接踵而至。


    司马懿瞧见郭嘉终于开始动嘴,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待郭嘉吃完,司马懿手脚麻利就奔去刷盘,仿佛多做一点就能将功赎罪。


    饭后,郭嘉只觉浑身倦意袭来,便径直回床上躺下。司马懿与外边几位将军是刚认识,也没什么好聊的,便也独自坐在床头,借着烛光翻阅兵书。


    忽然,郭嘉像是陷入梦魇一般,不安地翻来覆去,耳朵时不时紧张抖动一下,嘴里还不时发出几声含混不清的低吟。


    “不要!”


    一声短促而惊恐的呼喊打破屋内静谧。


    司马懿察觉动静回头,只见郭嘉正好惊醒,胸脯剧烈起伏,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直跳,久久难以平静。


    “做噩梦了?” 司马懿赶忙放下手中书卷,轻轻替郭嘉理好被踢翻的被子。


    郭嘉回过神来,意识到不过是一场梦,仍心有余悸:“我梦到,你背叛大魏了。”


    司马懿不由哑然失笑道:“你怎么天天觉得我要背叛这个、背叛那个?这次我发的可是毒誓,绝对不会再食言了。”


    郭嘉脑海中突然闪过在碑文中所见的场景,心底一颤,借题发挥问道:“二愣子,你可想过,自己未来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害,不就是做个官员么?往后曹丕要是得势,我跟着沾光,便能混个高位当当;要是曹植掌权,我便安安稳稳做个小官。若是当不下去了,就辞官归隐,落得个逍遥自在。” 司马懿笑意盈盈,语气轻松,“我爹和我兄长就是这么想的。”


    “不是他们,我问的是你。”郭嘉目光灼灼,直直盯着司马懿,似要将人儿看穿。


    “不是他们,我问的是你。”


    “我?”司马懿微微一怔,下意识伸出手指指向自己。


    “你就没想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么?”郭嘉双眸死死盯住司马懿,不放过人儿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我……”司马懿一时有些喉间发哑。


    “说真话。”


    郭嘉语气中透着几分冷硬。


    司马懿垂眸沉思片刻,终究还是缓缓低下头:“嬴政横扫六合,成就大秦霸业;刘邦终结乱世,开创大汉江山。如今天下局势变幻莫测,又是一轮群雄逐鹿。若能选择,谁人不愿站在这世上最尊贵的人呢?”


    果然。


    郭嘉嘴角微微下撇,笑容瞬间收敛,望着司马懿的眼神里也掺杂进一丝陌生与疏离。


    司马懿的回答虽然含蓄委婉,但到底还是说了实话。


    “我就没这个想法。” 郭嘉别过头去,淡淡撂下一句。


    见郭嘉突然较真起来,司马懿刚刚想道一句“开玩笑”,可瞧了瞧郭嘉脸色,又只好把这三个字硬生生咽回肚子里。


    “但是,我不一样!” 司马懿干笑两声,试图缓和气氛,“这些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也只能跟你念叨念叨,换做外人,我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


    “平日里藏得挺深的。” 郭嘉冷笑道。


    “佳佳你放心,我也就偶尔无聊,做个白日梦罢了。” 司马懿笑容依旧,只是多了几分诚恳,“其实静下心来想想,做高官、觊觎皇位又有什么意思呢?整日里提心吊胆,防这防那,活得反而不自在。”


    “你还能这么想?” 郭嘉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我想过了,我的目标就是扶魏。等你心愿达成,等我攒够钱袋,等到天下安定,我就辞官,和你逍遥快活去。”


    “等你真到深居高位时,你真能舍得放下么?你又不是欠了我什么。” 郭嘉又想起前日那般话。


    “因为,你是我唯一能交心的挚友。” 司马懿脱口而出。


    “小爷才不信,你从小到大就没交过好友?曹丕不算么?” 郭嘉追问。


    “不算。以前是我爹管得严,不许我和身份低微之人交朋友,现在嘛,是我犯懒,懒得去结交新朋友。” 司马懿苦笑着解释道,“你还记得上次在汉宫中,曹节所说的话么。曹丕的野心定不会拘泥于区区魏公。日后曹丕若得势,我与他便不能再是朋友关系了。”


    郭嘉下意识追问:“为何不能做朋友?”


    “因为这是官场大忌啊,君臣之间怎么能是朋友呢?” 司马懿伸出手指,轻戳郭嘉脑门。


    郭嘉回想起自己之前在凤仪宫中偷听到兄妹俩曾密谋日后里应外合,一人夺权,一人夺夫。


    “所以在我看来,荀彧实在有些愚蠢。想当年,他与曹操既是好友,又携手并肩共图大业,可如今时过境迁,双方地位已然不同,他却还天真地幻想能重回往昔那种纯粹的关系。” 司马懿仿若一位冷眼旁观之人,“就拿上次劝令君那事儿来说,咱们当时的分析其实还蛮可笑的,更可笑的是,荀令君还真就信了。”


    倘若日后,若大魏当真平定天下,曹丕逼宫夺权,这皇位刘协敢不交么?


    “文若不是全信,他只是需要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郭嘉语速平缓,顿了顿,望向司马懿,“那你怎么想的?”


    “我的想法和你一致,我会帮曹丕的。”司马懿神色笃定。


    “你怎知我站魏不站汉?”郭嘉挑眉道。


    “你与令君不一样,你的出发点,从来不是大汉。” 司马懿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我亦如此。”


    “倘若日后曹丕得势,你成为权臣。等你百年之后,你的子孙难保不会动心思……” 郭嘉轻轻抬眸,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你想的太远了。”司马懿洒脱一笑,“那我便不成亲,不生子。我不愿凭借裙带关系来维系权势,更不想沦为被勾心斗角所束缚的权臣。若能一生自在,随心随性,想留便留,想走便走,于我而言,便是最好的归宿。”


    “你这是打算彻底不管司马家了?”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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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司马家了么?”


    “司马家自有司马家的出路。人生短暂,何苦给自己平添负累呢?” 司马懿微微耸肩,一脸淡然。


    “是真心话?”灼灼目光之下,郭嘉审视着司马懿。


    “千真万确。”司马懿再次举起三指起誓。


    **


    同司马懿一聊,郭嘉睡意全无,便同司马懿一起出门闲逛。


    皓月当空,洒下清冷光辉。


    樊城的街道却依旧是一片断壁残垣,满目疮痍。


    夜色寒凉,司马懿本就身子虚弱,没走多远,便被冻得瑟瑟发抖。


    郭嘉敏锐察觉,便提议打道回府。


    两人逛完一圈,回到府邸时,只见庭院之中,有人正对月吟诗。


    司马懿走进,只见是曹植一个人喝得伶仃大醉,便不由走近。


    “今晚月色不错,子建公子为何独自一人在此借酒浇愁?可是因傍晚那事?”


    傍晚时分,从汉中快马加鞭跑来一封信,信中大意是责备曹植饮酒误事,以致支援樊城不够及时。


    “若我那日未曾饮酒,能快些接到消息,或许就不会……” 曹植眼神迷离,话语中满是懊悔。


    郭嘉跃下,轻声安慰:“子建公子无需太过担心,你是丞相最器重的公子,丞相定不会重罚于你的。”


    曹植摇头:“我并非是担心父亲怪罪,若是我能早来一步,樊城这一战就不会这么惨烈。这一路走来,四处皆是逃难的百姓,多少将领也白白丢去性命。”


    “丞相命你镇守一方,是器重你。小酌怡情尚可,大醉可是要寒丞相和将士们的心了。”


    司马懿回想起自己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凄惨景象,不禁感同身受。


    如果放在守城当日,知道援军因为将领醉酒而支援不及时,估计司马懿连刨人祖坟的想法都有了。


    “祭酒,司马先生,你们可知我为何要饮酒?”曹植苦笑着望向两人,眼中满是无奈。


    “借酒消愁?”郭嘉问道。


    “非也,我是故意喝醉的,为的就是让人去父亲面前参我贬我。”曹植缓缓袒露心声。


    “这是为何?”司马懿不解。


    “我时常在想,倘若父亲不再看重我,我对世子之位不再构成威胁,兄长和我之间,还能不能回到从前那般亲密无间。” 曹植说着,忽地仰头灌下一口酒。


    “怎么会回不去了?”郭嘉问道,“你俩不是一母所生,好好的么?”


    曹植长叹一声,坦言道:“祭酒有所不知,我与子桓哥哥是同父同母,在兄弟几个中关系也是最好的。只是自从父亲从丞相进爵魏公之后,世子之位的传言便满天飞了。”


    说罢,曹植又端起酒杯,饮了一口:“世子之位仅有一个,我与兄长便是最有力的竞争者。许多人企图追随我,劝我去争上一争。可我深知自己性格使然,难当大任。我也知道兄长因这事压力倍增,从那以后,我便和兄长形同陌路了。”


    “若是你无心争取,为何不直接去找子桓说明白?” 司马懿依旧心存疑虑,总觉得曹植在极力撇清自己的想法。


    “我早就同子桓哥哥说过了。”见司马懿似乎不太相信自己,曹植语气略显急促。


    “那他是怎么说的?”


    “哥哥说我无需相让,世子之位各凭实力争取。可是,每次宴会,父亲都会在群臣面前赞扬我,我也知道上次德祖给您和祭酒带去很多麻烦,但是我总感觉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曹植一股脑儿将心里话全倒了出来。


    谈不妥曹丕,劝不住杨修,拒不了曹操,放不下追随者,无奈之下,曹植只好借醉酒佯装德不配位,想要自损,结果却恰逢军机要事,害得樊城平白多损失一倍人马。


    “你还真是……”司马懿一向口齿伶俐,此刻也哭笑不得。


    想不到曹植还真是没有心眼,要是换做自己是杨修,碰上这么个不争气的主,估计也得急得跳脚。


    “若是我能和兄长一样,生长在寻常百姓家,兄友弟恭,该有多好。还能像小时候一样,一起爬树,一起放纸鸢,一起对弈……”


    司马懿听着曹植描绘的理想蓝图,忍不住笑出声来:“不见得,等兄弟俩娶了老婆之后,还要分家争家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