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也有娘啦

作品:《制瓷佳人创业日常

    上元节当早,南巷各大商户罕见地没有开门迎客,而是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在巷子中间,争先恐后地踮起脚想要看个究竟。


    也难怪他们觉得惊异,耀州这百年来嫁入官家的也就一个米乔,但即使是米老板百般算计筹谋,也只做了当时还不受宠的翼王侧妃。


    可是,这位薛大人不仅亲自以娶妻规格带上聘礼,还单膝跪地呈上聘书,连远在洛阳的薛夫人都亲自赶来,可见其中的诚意。


    且不说大周以商人为末流的先例,就是以薛清安的官职地位,娶一个抛头露面的掌柜为妻已是骇人听闻,更别提他薛家长子的身份。


    那可是立下赫赫战功的名门望族,世世代代皆是国之栋梁,这样一个人家,真的会同意让市井掌柜进门,还做正妻吗?


    就在众人一片疑惑间,装璜华贵的高顶马车在巷口缓缓停下,随着锦衣侍女一左一右掀开车帘,从来只出现在传言里的薛夫人露了面。


    面若银盘,气质端庄,雍容中又透着书香世家的清雅,尽管年逾三旬,但薛夫人仍旧保养得当,眉宇间少了几分贵妇的浮华,多了些岁月沉淀的淡然平静。


    迎着周围探寻的目光,薛夫人脚步未停,只是在经过人群时抿唇一笑,随后搭着身畔侍女的手继续向前,行走间发间的步摇轻轻摆动,发出几声脆响。


    有个汉子啧了啧嘴,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这夫人,确实不同凡响……”


    周围没人反对,直到一伙人进了屋,紧掩的房门阻隔了视线,才慢吞吞地收回了目光。


    不得不说,比起印象里洛阳贵人们的颐指气使,这位薛夫人格外平易近人,虽说没有什么表情,但却莫名让人觉得亲近。


    众人悬着的心放下了大半,都替何秋月松了口气,或许,事实也没有绝对,这毫无理由的阶级歧视,早就该被打破了。


    他们由衷的希望,从小看着长大,永远积极向前的何秋月,能够成为这个破局之人。


    毕竟,就算是阳光,也不能一味地温暖他人,总该找到自己的幸福,这样才算圆满。


    ……


    比起屋外的热闹嘈杂,门内被礼箱塞满的大厅里,就显得格外安静了。


    薛夫人端坐在正中间的主座上,敛眸环顾着周围的环境,一时间并未开口。


    反倒是身后静静立着的两位锦衣侍女,偷偷朝何秋月眨了眨眼,青涩稚嫩的脸上挂着藏不住的笑意。


    而方才单膝跪地的薛清安,在薛母进门后也老实地起了身,无视众人提醒的眼神,规规矩矩地端着聘书站了片刻,最后还是坐在了何秋月身侧的位置。


    如此一来,左侧没有人坐,而两人就这么并肩在右侧落座,对上薛夫人晦暗不明的神色,让何秋月不禁有些紧张。


    这感觉,有点像背着父母私定终身,然后被发现的既视感呢?


    后厨的帘子晃了晃,被掀开一角的位置露出了老周有些担心的半张脸,就在那一刻何秋月莫名有些安心,刚生起的几分紧张感慢慢散了大半。


    真好,在这种时候,她也是有娘家人的呢。


    就在这时,一直凝神打量瓷器的薛夫人终于收回了视线,将眼神定格在两人紧握的手上。


    随后,薛夫人紧绷的唇角微不可查地一松,若有所思地对上何秋月的目光,声音温婉却有着威严的气场。


    “清安父亲去的早,因此家中子女都未取小字或闺名。初次相见,我便循着家中习惯,唤你一声秋月可好?”


    虽然仍是面色无波,平和的声音也听不出情绪,但这话里话外显然是把何秋月当成了自家人,这下不仅何秋月,连躲在门帘后的老周等人都诧异地瞪大了眼。


    不是没想过会得到同意,只是,这未免有些……太自然了?


    薛清安紧绷的手臂也都放松了下来,转而感激地望向端坐的母亲,察觉到掌心的手在微微颤抖,忙安抚地按了按那微凉的指尖。


    短暂的呆楞后,何秋月重新恢复了理智,起身又恭敬行了一礼。


    “伯母客气了,您巾帼不让须眉,在耀州也是万千少女心中的典范。被心中偶像如此亲切地呼唤,我自然是无比乐意的!”


    这话一出,薛夫人那双眼眸又深了几分,唇角也携上了一丝明显的笑,语气更加温和亲切。


    “你们之间的事,清安之前的来信也都跟我说了。而我这次来,就是想要在你们定亲之前,把薛家的情况一五一十地也告诉你。”


    “清安父亲那一辈共有兄弟四人,如今其余三家也都各立门户,而我膝下除了清安,唯一的女儿也在年前有了婚约。”


    “虽说和清安达成了一致,但我还是想当面问你一句,眼下我们选了与朝中不少重臣相背的一条路,与反叛势力的对抗并不轻松。即使如此,你也愿意同清安一道吗?”


    望着两人紧握的双手,薛夫人没有说出口的是,正邪较量中胜败在所难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而她当年,就是选择了那个满是正义感的少年,即使知道前路充满危机,也义无反顾地做出了相伴一生的承诺。


    等待是痛苦的,而等一个永远回不来的人更是让人心碎,或许是儿子信中描绘的少女过于灿烂美好,又或者是透过其中的点滴想到了泛黄的过往。


    所以,即使干了大半个月的路,她还是亲自赶来了。


    不但是为了帮助儿子带来需要的军备,更重要的是,她想要亲眼见一见那个勇往直前的瓷行掌柜,看一看那个与自己年轻时相似的灵魂。


    然而,无论是何秋月,还是她身侧的薛清安,都默契地拉紧了手,坚定地点了点头。


    “秋月知道伯母是为我着想,我也在此向您承诺,我与薛清安会一直走下去,从前是,未来也不会变。”


    毫不犹豫的语气,满是坚定的目光,仿佛透过了岁月的长河,让薛夫人见到了从前的自己。


    果然,能把自家儿子深深吸引的,只有那颗同样坚定澄澈的心,相似的灵魂才会彼此吸引。


    她当年是,如今这两个小辈,也是如此。


    轻轻叹了口气,薛夫人搭着侍女的手站起了身,从薛清安手中取过聘书,郑重地递到了何秋月面前。


    “如今你父兄不在,我便在此做主,往后只要我薛府尚在,便会尽全力保你无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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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伯母关照”,何秋月小心接过聘书,又深深鞠了一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往后秋月定当铭记薛家家训,坚持矢志报国,绝不做背信弃义之事。”


    薛清安轻拍了何秋月一下,笑着望向母亲,“叫什么伯母,从今天起,我娘就是你娘啦!”


    娘……吗?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这都是一个无比陌生的词句,如今,终于也可以有呼唤的对象了吗?


    “正是正是,少夫人确实该改口了……”


    薛夫人用眼神示意身侧的侍女停口,随后目光柔和地望向何秋月,“也不急在这一时,等往后熟悉了,叫的日子还长着呢。”


    安慰的话语一出,何秋月不禁红了眼眶。


    原来,被母亲关心的感觉,是这样的吗?


    就好像一脚踏入云层,有些飘飘然,感觉像是在梦里。


    双唇微微翕动,一开一合间,这简单的词语竟满是生涩。


    “娘……”


    望着对面薛夫人含笑的双眸,何秋月感觉自己被幸福感紧紧包围,正想偷偷掐一下手背,却被身畔的薛清安伸手拦住。


    今日的他没有穿惯常的墨蓝衣袍,而是一袭绯红圆领长衫,精致的眉目间也染了浓浓的喜色,就这么轻轻扣着何秋月的手,笑得如沐春风。


    “不用试了,这一切都是真的,没有在梦中。”


    男子清朗含笑的声音响起,将眼前蔓延着的透明泡沫一瞬击碎,无论是薛夫人心疼的目光,还是侍女们小心的眼神,都变得无比真切。


    “今年的上元节,如此也算是团圆了呢……”


    ……


    傍晚,洛阳。


    花市上满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青年男女们皆是满脸喜气,身着崭新的一群三三两两地结伴相逛,这情景好不热闹。


    而一街之隔的巷子里面的姚宅却大不一样,只在门口象征性地挂了两个红灯笼,不仅大门紧闭,连屋室里也都是灯火通明,俨然没有要去看花灯的迹象。


    “哎……”


    在宣纸上用小楷落下最后一字,姚秀楠深吸了一口气,将狼毫笔轻轻搁下,一面将侍女递来的茶一饮而尽,一面伸手在眼前的纸堆里翻找。


    就这样挑挑拣拣了好一会,她才终于选出了最满意的一帖字,站起身伸懒腰的时候,还不忘偷偷往书房那边瞄上两眼。


    “小姐……”,姚秀楠冲身畔满脸担心的侍女摇了摇头,随后提着那帖纸,小心翼翼地朝着对面的书房走了过去。


    进屋之时,姚父也刚放下笔,目光只停在她小心展开的字帖一瞬,便又漫不经心地移回了手畔的折子上,仍旧是平日里老僧入定的模样。


    “爹”,姚秀楠抿了抿嘴,出去逛街的心还是战胜了那点怕挨骂的担忧,又撒娇道,“女儿按您的要求练了一天字,素霜可以作证,上元灯会一年一次,您看……”


    耐不住女儿的不依不饶,姚父摆了摆手,随后看着那抹轻快的背影,低头轻轻叹了口气。


    翼王的书信被原封不动地堆在一旁,而他面前展开的那封,落款不是别人。


    正是薛清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