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逼婚

作品:《我负东风(重生)

    就因为岑寂站在铺子前与东家多说了几句话,烧饼铺子接下来生意极好,多的是来和东家打探岑大人喜好的人。


    “岑大人吃烧饼是喜欢肉馅儿还是素馅儿?喜欢泡汤还是干吃?”


    “岑大人总是外食,那就是家里还没有婆娘咯?不知岑大人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我家那闺女……”


    “我家里那混小子犯的事,还没找到贵人上下疏通呢。岑大人只喜欢吃烧饼么,我送一桌芙蓉楼的席面,岑大人会不会高兴啊?”


    ……凡此种种。


    总之等到月底的时候,烧饼铺东家除了发工钱,还多发了一小吊铜板。谢蝉数了数,有五十文,是一笔巨款了。


    “谢家妹子是个有福气的,知州大人赏识你,连着好几回都问我你在不在呢?”


    谢蝉嘴上客客气气地道谢,心里却在盘算,岑寂这是察觉了她不对头,要拿断案的那股子劲来查她呢!


    自从上次在岑寂面前说漏了嘴之后,谢蝉就打起一万分精神,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听见有食客小声嘀咕“哎,那是不是岑大人”,或者余光瞟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刻就放下手里的活计,躲到铺子后面去,好歹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又过了半月。


    这天发了工钱后,谢蝉多了个心眼,把东家多发的那五十文拿出来,回家时经过家里的田地,看左右无人,在田埂上挖了个洞,把钱埋了进去。


    这是她惯常藏钱的地方。这条田埂的许多处,都或多或少地藏着她的家私。因为陈氏的盘剥,又因为同处一室的谢宁,谢蝉从不敢把钱藏在家里,都是藏在外头。田边棚屋里也还用个陶罐盛着一百文,虽然谢蝉救岑寂那晚让他进了棚屋,但因为相信岑寂的君子品行,后来谢蝉也并没有将陶罐换个地方藏。退一万步说,岑寂再穷,也看不上区区一百文钱。她还是很放心的。


    藏好了钱,谢蝉直起腰来,又左右看看。


    日头将要落下,田边的草木都渐渐藏起阴影中,谢蝉恍惚觉得远处好像站着个人,可是等她走到大路上再细瞧时,又没了身影。


    每逢藏钱时,谢蝉的风声鹤唳也不是一两回了,只要确认了无人窥探,倒也不会疑神疑鬼。


    也没再多想,谢蝉径自回了家。


    一进门,发现今日竟然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饭桌前围坐着四个人,边角上很多余且勉强地摆着张凳子,桌上还留着饭菜,看起来是在等第五个人。毫无以为,就是在等谢蝉了。


    谢蝉心里讶异,要知道平时她回来得早就是她做饭,回来得晚也不会有人给她留饭。今天这番架势,想也知道,这是有事情要跟她说道了。


    果然,她屁股还没坐稳,就听继母陈氏发话了。


    “阿蝉今日累了吧。来,吃点肉。”说着,陈氏夹了一筷子菜到谢蝉碗里。


    谢蝉低头一看。虽然切得很细,但确实是肉。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自从陈氏嫁过来,她几乎就没在家里闻到过肉味儿。陈氏精打细算,一月也只买一回肉,给子女打打牙祭,而这一回,也必定是避开谢蝉在家的时候的。


    按照陈氏先给红枣再打巴掌的性子,今日这般示好,必定后头有个大坑在等着她。


    谢蝉不着急吃,筷子都没拿,看着陈氏道:“我这段时间忙昏了头,不知道今天是个什么好日子?”


    陈氏直接笑出声来。“是好日子,大好的日子!”


    谢平咳了咳,看着笑得合不拢嘴的陈氏,嫌后者的笑声实在太长了,只好替她说道:“你母亲给你找了门好亲事。”


    谢蝉心中一凛,打了个突,面上却还是一副笑模样儿。“哦,是什么人家?”


    陈氏的笑声这才停下来,用谢蝉好几年都未见过的真心实意的笑容道:“说起来这户人家你也认得,你十四岁那年就曾来提过亲,阿娘心疼你年纪小,便做主替你拒了这门亲事。你还记得么?”


    谢蝉眉毛一挑。


    怎么不记得,不就是那个想用八两银子买她的富户么?只是陈氏这说法也太胡扯了,什么因为心疼她就拒了亲事,分明是她做小伏低才求得陈氏放她一马。


    陈氏笑眯眯的,又给自己的一双儿女各夹了一筷子菜。“说来也巧,这家汉子去年又死了媳妇儿,前几日他去镇上见到你,回来就问谢家阿蝉有没有许出去。”


    谢蝉已经预感到了接下来陈氏要说的话,直接问道:“这回他出多少银子?”


    陈氏没察觉出谢蝉压抑的怒气,喜滋滋道:“十五两!”


    难怪这么高兴,原来是卖价翻倍了。


    “既是这样好的郎君,母亲怎么想到要说给我?”谢蝉拿起筷子,在桌子上点了点,笑了笑,“怎么没想着留给阿宁?”


    除了她以外,在场其余四人脸色都是一僵。


    谢宁小声嘟囔了一句:“他都四十多了,比爹年纪都大呢。”


    陈氏瞪了小女儿一眼,又挤出个笑来:“阿蝉这话怎么说的,你比阿宁大了这么多,有人家当然是先紧着你。再说——”


    她瞄了一眼低头扒饭的谢宁,压低了声音。“人家一直惦记着你。”


    谢蝉只觉得心中恶寒。““既然一直惦记,怎么最近才去镇上见了我?”


    陈氏的笑脸一僵。“也是巧了……”


    “真有这么巧的事儿?我在镇上做工已经几年了,那户人家从来都不曾走过镇上那条路,偏偏最近就去见了我?”


    陈氏支支吾吾地答不出来。


    谢宁见到母亲语塞,一时情急。“怎么,岑大人可以去见你,庄稼汉就见不得了吗?”


    此言一出,陈氏比谢蝉先做出反应。她瞪了谢宁一眼,瞪得在场所有人都看得见她的眼白,但她嘴上却没有说什么。


    谢宁并不畏自己的母亲,何况话头已经到这儿了,母亲又没有制止,便接着道:“你明明说对岑大人不感兴趣,怎么总勾着他去你的烧饼铺子?上次去见岑大人,他还待我客客气气的,说以后还会再来拜谢。这都多久了,他的人影儿都没有。若不是你同岑大人说了什么,他怎么会拖着不来提……”


    谢宁本想说“提亲的”,说到一半觉得来露骨,又咽下去了。


    但谢蝉仍旧听明白了。她很轻声地问:“你们觉得是我挡了阿宁的路,是吗?”


    沉默了片刻,无人回答。她稍稍提高了声量,又道:“我挡了阿宁的路,所以母亲要把我卖了,是吗?”


    只听啪的一声,谢平把筷子往桌上一拍,高声喝道:“怎么和你娘说话的?”


    说完,又马上摸了摸被吓了一跳的谢安的头。“乖儿子,爹不是骂你。你吃你的。”


    谢蝉抿唇不语。


    她其实与生母长得并不大像,和谢宁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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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同谢平更相像些。可是当她抿起唇角的时候,便有了她那个早死娘亲的影子,一般的隐忍,一般的执拗。


    陈氏不笑了,她也笑不出来了,见谢蝉不吃温言软语这一套,于是便开始诉苦。“唉,我也是命苦啊,年纪轻轻给人当了继娘,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别人的孩儿,腆着个老脸去求媒人寻好亲事,还半句不落好……”


    谢平也懒得再绕圈子。“我们养你到这么大,不是养你做老姑娘在家吃白饭的。我看啊,这个月你也别上工了,在家把嫁衣赶出来,下个月人家就接你过门。”


    谢蝉很平淡地问:“那我要是不嫁呢?”


    “你敢!”谢平一拍桌子,吹胡子瞪眼。


    陈氏却在一旁拉了拉谢平的袖子,使了个眼色:“你要是不想嫁,那我们当然也不能逼你。”


    她的眼珠子转了转。“不过镇上有个姓张的员外也同咱们提亲,说是要纳你做妾。我琢磨着,这张员外虽说有头有脸,可人也快六十了,身子骨到底不比庄稼汉,更何况做妾总没有做妻好,因此还未松口答应。不过这亲事嘛……”她嘿嘿一笑,“都听你的。”


    谢平和陈氏都端着碗看向她:“阿蝉,你说呢?”


    谢蝉无言以对。


    她还能说什么呢。


    她甚至觉得有些好笑。


    有那么一瞬间,仿佛回到了上一世岑寂要纳妾,岑父和张氏问她的时候。


    人生像一片泥沼地,到处都是相似的陷阱。


    而她不想再踏进去。


    她也不可能再踏进去。


    谢蝉深吸一口气,忽然笑了。“我方才说笑的。”


    她说着和前世差不离的话,语气却全然不同了:“便都听母亲的吧。”


    虽然谢蝉出乎意料地顶撞了父母,但最终还是按他们期待的那样,柔顺地应承了下来。因此陈氏这几日待她都还算和风细雨。但谢平似乎对谢蝉此前那句“我若是不嫁呢”颇为在意,不到生米煮成熟饭的那一天,就始终放心不下。


    因此谢蝉不得不比计划更早的向烧饼铺的掌柜辞了工,真的日日待在家里,在谢平和陈氏眼皮子底下,做起了嫁衣。


    烧饼铺掌柜的待她还算地道,这个月她只干了二十来天,仍旧给她算了一个月的工钱。


    正好,盘缠够了。


    这天还是谢蝉做的晚饭,吃完饭后陈氏要谢宁去倒秽物。谢宁当然不乐意,于是谢蝉便趁着陈氏给谢安蒸夜宵,偷偷去和谢宁说,她被烧饼铺子的热烟蒸坏了眼睛,有朵花怎么都绣不好,请谢宁帮她绣,作为交换,她去倒恭桶。


    谢宁答应了。


    谢蝉出院门的时候,谢宁看了她一眼。谢蝉神色平静,步态从容,手里提着一个恭桶,其他什么也没有。


    但即便是这样,谢宁还是有些不放心。并没有真的像谢蝉交待的那样,去帮她绣嫁衣,而是站在院子门口等她。


    过了一会儿,谢蝉回来了。


    谢宁松了口气,要从谢蝉手里接过恭桶。


    谢蝉道:“不用,你还要帮我绣花呢,别脏了你的手。”


    谢宁便没接手,看着谢蝉提着桶子又进了后院,这才回房去帮她绣那朵花。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谢宁突然听到父亲爆发出一声怒喝。


    “狗日的,那个没娘养的贱东西跑了!”